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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蓓蓓走开几步去接电话,回来后告诉项美景还就真是得撤人。那边催得急,她等不了阮咏儿,就让项美景代为说声再见。她走开才一阵,阮咏儿就端着新烤好的生蚝回来。
阮咏儿看到姚蓓蓓后脚跟,于是问项美景:“她怎么走了?”
项美景说:“公司突然有些事要去处理,她说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阮咏儿大叹:“连饭也不让人好好吃,这公司也太剥削人了。”
项美景抿了抿嘴,有所感的表示:“每个赤手空拳出来打拼的人都很不容易。”
从六点吃到八点半,项美景觉得今晚自己的胃被撑得圆溜溜的。
她本打算与容玉兰联系,让山庄派车过来把阮咏儿接回去,但阮咏儿不同意,说:“我已经给容智逸发过短信,跟他说我就在这里等他。”
项美景惊讶:“他答应来接你了?”
阮咏儿耸肩;“还没回信。”
项美景劝她:“他十有八‘九会假装没看到那条短信,你很难等到他的,还是派车接你回去吧。”
阮咏儿摇头:“我都告诉他会等他了,假如他来了却没看到我,肯定会觉得我欺骗他。”
项美景哭笑不得:“他没你想的那么好。”
阮咏儿说:“那也没关系,如果超过十点他还没来,我就到楼下的酒店开间房住。”
项美景说:“那我陪你到十点。”
阮咏儿又摇头:“不行不行,万一他过阵子就来了,结果发现你也在,会降低我的存在感啦。哎呀,你就回去吧,我又不可能走丢。”
两人来来回回拉扯,最后各退一步。项美景同意阮咏儿在这儿等容智逸,但要马上就去酒店开间房等,假如容智逸真的没来,阮咏儿可以就此休息。
她觉得阮咏儿这样倒追容智逸十分不容易,等从房间出来,停在走廊里给容智逸发了条短信,让他一定记得接阮咏儿回山庄。
容智逸很快回了个‘不理你’,她噗嗤一笑,将手机放回包里,走去等电梯。
客房一层十分幽静典雅,她以为从上面一层下来的电梯应该没人,偏生电梯门一开,竟是方洵俭独自站在里面。
她本能的以为自己眼花了,闭了一下眼,再张开来,看到的还是方洵俭。
方洵俭周身都疲倦,但此刻的精神往上一提,飞快的抬手按住电梯的启门按钮。他问她:“不进来吗?”
她这才抬步子走进电梯,然后转身与他站在一条水平线上。
距离上回在蒙江雨公寓中的碰面已经过去一个月。跨了年,她将他的衣物全部整理好并且大胆的寄到了他的公寓,她学着另走一条路去生活,她想他应该也在他的阳光大道上步履如飞的前进着。
电梯一路往下,一个打扰这份安静的人都没有。
中利集团亚洲总部就设在这座大厦的67至68层,方洵俭出现在柏悦酒店可以有很多种原因,而他先开口与她说:“我二舅和二舅妈从旧金山过来,住这里。”
她便说:“我也是送朋友过来。”
一去一回,连供说了两句话,然后又沉默起来。
电梯下降到二十楼的时候,他说:“快件我收到了,那几天一直在忙,忘了告诉你。”
她“嗯”了一声,试着问他:“寄出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太不小心了,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他摇头,说:“公寓没别人。”
他与蒙江雨一层楼两梯两户。蒙江雨那套房至少有五百平,因为有好几个佣人,所以不觉得有多空,但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就算打开所有暖气,她觉得也很难感到温暖。
电梯到达一楼,“叮”一声开启,她晃过神,懊恼自己又去多想不该想的事。
大概从前是因为心中有鬼,明明是在正常情况下与方洵俭站在一起,她都生怕被别人发现端倪,而现在有容智恒挡在前面,她与方洵俭从电梯里出来往大门出口走,反而有种光明正大的感觉。
他是一个人,她也是一个人,他见她没开车,说顺路送她回去。
她见他脸上和眼底都不似有任何波澜起伏的难过情绪,仿佛他就是出于礼貌而提出要顺路送她。她一直希望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平静自如,至少在如今这样的局面下,她想要他认定她已经是容智恒的女人,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她大方说好,然后提前谢谢他。
他开的是Volvo,不比同一个圈子里的其他人那么招摇显摆。她清楚他不是故意这样低调,而是因为调查数据显示这车的空气循环好,符合他的喜好。
车上没有乱七八糟的挂饰,也没摆香水,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随时拿出去都能当新车卖。
她想找些合适的话题与他说话,以免两个人同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会太尴尬,可好像无论提什么都不是那么合适。
结果还是他起的头,问她:“准备在哪儿过年?”
她告诉他:“回三亚。”
他有些好奇:“不和你妈妈一起?”
她说了一长串:“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我忽然之间横插过去会很奇怪,而且这么久都没在一起过年也习惯了。算算自己已经有两个年没在三亚过了,回去感受一下温暖的海风也好啊。”然后问他:“你呢?要去洛杉矶吗?还是,纽约?”
“还没确定。”然后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他说:“也许哪里都不去,就在公司加班。”
她觉得他说的这话让人很心酸,但还是笑着说:“做你的下属可真够倒霉的。”
他渐渐笑起来说:“有好几个人嚷着要跳槽了。”
她十分真心的劝他:“人又不是机器,总要适当停下来休息一下的。”
他点头:“我知道。”问她:“你呢?最近忙吗?”
她耸肩:“挺闲的。”
他说:“那你每天都可以睡个饱觉。”
她感慨:“从前没什么时间睡觉的时候就觉得能睡个饱觉是很开心的事,现在每天把这种开心抱在怀里,又觉得还是忙一点比较充实。”
他说:“你从前的工作量太大了,进这一行比我想的还要辛苦。”
她不想他对当初让她跟着章瑜入行的事而感到任何自责,笑说:“其实也不怎么辛苦,而且挺能锻炼人的。”
他终于侧首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很快将目光投入这漫长的霓光与黑夜之中。他停顿了很久,因为连续的忙碌工作让他脑子里一片杂乱迷蒙,乍然遇到她,又使得他心中澎湃万千。可他始终都太清楚她在想什么,为了她那逼不得已的决绝,他都不希望给她再造成更多的困扰。他无法断定容智恒是不是她的良人,但他很肯定自己不是。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有重新与她说话聊天。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言语,但她每说一句,他都很努力的想要记下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贪恋这片刻的温存,或许他也就仅剩这悄悄隐匿于大千世界里的一小片刻了。
回到公寓已经十点。
项美景下车之后再次向方洵俭说谢谢。
他也对她说不客气,然后驾车在她的注视中慢慢离去。
她觉得这样的结尾应该是很圆满的,可转身往公寓楼走,又有些撑不住,于是找出手机给容智恒打电话。
容智恒声音充沛有底气,他问她:“怎么这么晚?”
她说:“遇到个老朋友,走了条最绕、最堵车的路,聊了会儿天。”
他给她留下隐私空间,不去问遇到是谁,只随意的问:“都聊了什么?”
她想了想,告诉他:“怀念过去并努力畅想各自美好的未来。”
无情有爱(1)
Chapter 4 无情有爱
爱要靠眼泪来证实
才领略
才有道行
用真爱换真爱人
项美景断断续续被阮咏儿缠了一个星期,终于在容智恒返回上海之前得到了解脱。
同样认为自己得到解脱的还有容智逸。
他大摇大摆的坐在她办公室长桌对面的橙色摇椅上,一边晃荡着脑袋,一边感慨:“你说现在的小女生怎么就这么难打发呢?都说了我对她没感觉,而且她家里也不同意,她还非要跨洋追来,结果弄到要被七大姑八大妈绑回旧金山。”
她低着脑袋看杂志,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于是接着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为这事对我有些意见,但也不能强迫我接受她啊!她又不是外面那女人,一和她谈就得认真,一认真没准就是要结婚的。我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被家族联姻的锁链困住呢?这太不符合我一贯与家里唱反调的行事风格了。”
她还是没抬头,不过吱了一声:“那你当初回去相哪门子的亲?”
他横眉说:“我那是权宜之计,为了能顺利升到Victor的办公室,不得不回去哄他们高兴。”又怕她不相信似的,补充道:“人多的时候我装一装君子,一旦剩我和她两个人,我就毫不犹豫的把本性露出来了。可谁知道她会喜欢我这种型的啊,要是早做好功课,我肯定演一个翻版的Victor出来倒她的胃口。”
她瞄了他一眼,说:“原来你这野心是真的。”
他大方承认:“与其让给别人来打理,为什么不自己说了算?况且Victor支持我,我会有很强大的人力资源可以继续使用。”
她放下手中的杂志,看着他说:“那我是不是要提前恭喜你?”
他耸肩,问她:“他回纽约也就这半年内的事,你们有谈过这个问题吗?”
她很快摇头:“这个问题太深了。”
他点头,表情慢慢涣散下去,悠悠说:“你不会喜欢纽约的”
她见他神情语气都低落下去,缓了片刻,试着问他:“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你讲讲过去的故事?”
他摆手,也不正视她,目光落在办公桌面精致的咖啡杯上,说:“我现在算半个混蛋,从前就是一整个混蛋。混蛋的过去都尘埃落定,再翻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你不会想听的。”
她不泄气,有意猜测的说:“每个混蛋的过去肯定都有一两个特别的女人。我就想听听关于混蛋的女人的故事。”
他看了她一下,垂下眼帘,顿了两分钟,又抬眼看了她一下,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最后格外认真的说:“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交换一说,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把她换回来。可是她死了,而我怕死,所以我没有机会在黄泉路上对她说对不起,也永远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
她对这个事略有耳闻,原以为隔了这么多年再重提,容智逸应该释怀了许多,可他才说了这短短几句话,声音就已经完全哽咽住。她十分自责,立马说:“如果她爱你,那一定会原谅你。”
他慢慢摇头,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落下。他问:“你会原谅一个朝你心脏开枪的人吗?”
她怔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并不意外她的反应,苦笑了两下,边淌着泪边说:“是我亲手杀死她的。平时枪法那么烂,偏偏那天打的那么准,连话也来不及多说几句。但我明白她最后那个眼神的意思,她是在恨我为什么不相信她。我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根本没搞清楚事情的究竟,还以为她要和别的男人联手来害我。其实我是应该被抓去坐牢的,但我爸花了很多钱,判成正当防卫。Theresa,其实我真的是个混蛋。”
她一直觉得在很多情况下,他唤她‘Theresa’更像是在借她这个人去怀念与她同英文名的许良辰,而此刻,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她感到难过,不仅为了失去爱人的容智逸,更为了那位素未谋面的许良辰。
不得已与爱着人分割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两端已经如此痛苦,被爱着人杀死,在即将要告别人世那短短片刻钟里,许良辰的痛苦肯定是她的百倍。
项美景很懊悔自己一时冲动掀开了容智逸的伤疤。晚上与刚回来的容智恒吃饭,她十分艰难的挤出笑容送给他。
容智恒不接受她的勉强,问她:“我出差大半个月,一回来你也没给个好脸色看。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唉声叹气说:“是我惹Joe伤心了。”
他停下刀叉,摆出认真听她讲的姿态。
她抿了抿嘴唇,说;“我今天一个好奇,问到他的伤心往事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哭,就在我办公室,断断续续哭了一个小时。本来还能好好说话,到最后就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让我原谅他。我觉得他可能是伤心过度,言语都错乱了,又怕他精神会萎靡不振,打算告诉Orchid,找司机送他回山庄。结果他死活不肯,说自己没事。我就在想他怎么可能没事呢!后来从我办公室出去,没过二十分钟就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回到山庄了,让我别担心。哎,真是吓死我了,从公司去山庄,就算不塞车也得走半个多小时啊,他居然二十分钟就飚回去了。好在是没出什么意外,不然我会恨死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