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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有爱(12)
林启湘在电梯外遇到方洵俭。
他心中焦急,电梯还没完全开启就恨不得马上跳出来,结果不小心撞在方洵俭身上。
他并不强壮,力气也一般,但这一下撞过去,竟差点将方洵俭撞倒。他下意识伸手去拉人才看清楚是方洵俭,心中既诧异又不诧异,可行动上难免迟疑,也没那个本事保持云淡风轻的姿态去打招呼,整个人便有些顿住。
方洵俭没抬眼看他,似乎也不打算说话,径自掠过林启湘,独步走进电梯。
林启湘没挪步子,等感觉到电梯已经往下行之后才稍稍回过神,走了几步,去到项美景的屋外,按了门铃。
屋里没有回应,他等了一阵,又按了一次门铃,还是没有人出来。他想了想,贴着门轻声说:“是我。”
一直蜷缩着软瘫在门边的项美景听到是林启湘的声音,慢慢将埋在膝盖之间的头抬起来,静了片刻,然后缓缓站起来,通过猫眼往外看,确认真的是林启湘在敲门之后,她抹干脸上的眼泪,伸手去开门。
看到门开了,林启湘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可发现门后站着的项美景是一副乱七八糟的模样,心中又忍不住跟着伤痛。他轻缓的推开门,想要给她一个兄长的拥抱。
她看了林启湘一眼,却没有等他上前给自己拥抱,而是转身走进屋内,重新卧躺在沙发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全身。
他设想了她的各种反应,如今只是不被搭理,他觉得情况还不算最糟糕的。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发呆,他很快走进屋,并将房门关严实,然后去到客厅,在她侧方的小沙发上坐下。
她侧卧着,用后背对着他,并不出声。
他陪着她静了许久。在这许久中,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事,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足够聪明的人,至少在商场上不是,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也不见得有多高明,可有些事,行至如今,他仍然觉得隐瞒是最好的选择。
看到她身上的杯子往下滑了一下,他终于轻叹了声气,抬手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幽幽说:“打电话之前我一直在犹豫究竟是不是应该提醒你,或许那就是你心里真正想要的结果,可我又在想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为别人着想,委屈了自己,然后过的不开心,还非要让其他人以为你很开心。而我这个人吧,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知晓一些不该我知晓的事。那晚在医院,我听到你朋友说了些话,当时那两秒真的是挺震惊的,可后来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是我自己太后知后觉,你又隐藏的那么好。但我真的挺后悔告诉你蓓蓓的事,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不会再回来,也就不会过的那么两难。”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十分伤感,不经意就落了泪:“美景,你不想拖累方洵俭的,对吧?之前不想,现在就更不想,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摆在你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你都会离开他。”
她缩在被子里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他看不到她的脸,也不敢看她泪流满脸的模样。他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接着说:“容智恒他的确隐瞒了你很多事,我也隐瞒了你很多事,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愿意你一再受到打击,所以才会有一致的意见。如果不是你无意遇到阿姨,这些事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主动向你提起。你可能会觉得我们专断,但请你相信,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你好,也同样是为了容智逸好。没错,容智逸是误杀了你姐姐,可他的痛苦,你多少是有了解的。容智恒对他,就好像你对蓓蓓,无论自己的亲人犯了什么样的过错,作为兄长,他都希望可以帮助他走出泥泞。而事实上,你姐姐的事从头到尾都和容智恒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夏威夷度假,只有容智逸和容淮德在容家。”
她停止憋住声音的哭泣,扭头冷眼看他:“容智恒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费尽心力帮他说好话?”
他被她这一眼看得心中发凉,但到底还是理解她的心情,回答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不如往前一步去想想,为什么他非要在你面前有一个好的形象?我不敢肯定他爱你有一百分,但肯定也已经达到他最爱的程度了,不然你认为以他的条件,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在你身上?”
她不答腔。
他继续说:“别说你一丁点都不喜欢他,相处这么久,你不可能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要不是出了今晚的事,你连嫁给他都可能是不久之后的事。我现在说这些,并不是要左右你,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一个真心为你好的朋友,站在你如今不得不面对的情况下来告诉你,容智恒是个从里到外都很强势霸道的人,他在你公寓楼下却不上来找你,那代表有些事他即便心里清楚也不打算撞破。他能尽量不在意过去,可不等于他会容许过去重演。”
她心中愤恨,从沙发上蹿坐起来,面对着他,有些情绪失控的说:“难道我一定要在他的容许下生活吗?这么长时间以来,哪一件事是真正由我自己做主了?你说得对,他是个好哥哥,在某些时候也是个好男友,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为了从没见过面的姐姐而怨恨他们兄弟真的很不明智,可如果换做是你,你能接受吗?接受这种带着欺骗性质的爱?接受这种明明知道我的过去却假装不知道的行为?”
他静静等着她将心中的怨气抒发出来,尽量温和的劝她:“你现在的情绪很容易激动,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或许你根本是在怪他逼你做选择,而不是怪他隐瞒了你那么多事。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他想要得到心中所想的,必然不可能就此放手。他也不是非爱你不可,但既然他通过我逼你做选择,那他心中肯定还是相信你对他有感情的。”
她盯着他看,眼泪又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
他终于忍不住,起来俯身半蹲到她面前,一边帮她拭擦源源不断流出来的眼泪,一边可以轻笑着哄她:“好了好了,别再哭了。我什么都不说了,也不再劝你。你想回去方洵俭身边也好,想赦免容智恒欺骗你的行为也罢,就是别再这么难过了,看得我都难过的不得了。人活在世上不容易,干吗一定要去在乎那么多,你如果嫌上海不好,我明天就送你去巴黎,再也不叫你回来了。”他说着说着,自己竟忍不住落了泪,鼻腔发酸,顶的喉咙眼疼,又在说:“怪我当初多嘴,后来还劝你留下,都是我这个头没开好,不然你现在肯定是在巴黎过的开开心心的。”
她将脸埋在他肩膀上,一边哭一边说:“我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离开上海那段日子,我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想起来就觉得很难过。我真的好恨好恨这样的自己,也好恨方洵俭,可我又舍不得恨他,就好像去医院做流产那次,我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一定要离开他,可我真的舍不得。他那个人,看上去对我不怎么样,其实每件事都在为我考虑。他从不承认他爱我,还总让我觉得若即若离的,我就告诉自己啊,这没有关系的,我可以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他愿意开口的那天。但我等不到,也不能成为他的负担,所以我想逃离,想试着开始新的生活,甚至接受光芒四射的容智恒。我知道容智恒对我是真心的,我也想好好用真心对他,可到今天,我还是没有办法不难过。他刚才对我说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我回到他身边。你知道我有多想答应他吗?可我不能,不能亲手给他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亲手把他的梦想打碎。他运气一直那么差,可他还那么努力,他那么聪明,那么那么的努力,可到现在都不能够随心所欲,我真的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喜欢就去破坏他。”
她哭的厉害,哭诉起来也是断断续续的:“容智恒肯定早就把我的过去查的一清二楚,我小心翼翼藏着的秘密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说的没错,我根本不是怪他隐瞒我身世的事,我是怪他一直在逼我做选择,一直让我按照他的意愿生活。他甚至都不跟我商量就让我去见他奶奶。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因为他真的对我好,可他从没想过我会害怕,我会抗拒,他总是一厢情愿的为了我好却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
他拍着她的后背,哄她:“我们谁也不要了,管他多有钱、多有权势,让人这么伤心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林启湘不知道自己哄了项美景多久,他感到时间过的很快,但又过的很慢。等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去洗了个热水澡彻底祛除身上的寒意,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昏睡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掏出手机来看,发现方洵俭和容智恒都给自己发了短信,也都是问项美景的情况如何。
他发了一阵呆,又发了一阵呆,最后给两人回了同样的内容
‘她很累,已经睡着了。’
过了几秒,他叹了一口长气,还是给方洵俭另编了一条短信。
‘她无法选择你,你该走哪条路就继续往前走吧,这样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圆满,别再让她为难了。’
选择发送的同时,方洵俭对上一条短信的回复正好过来,就四个字,‘麻烦你了’。
他看着这简单的四个字,眼眶一阵湿润。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残忍,可如果注定两人无法走到一起,不如狠狠砍下这一刀。
方洵俭那边没有再回信过来。
隔了半分钟,容智恒打电话来。
他起身去到洗漱间接听。
容智恒压根没有提方洵俭的意思,只问林启湘:“她的气消了没?”
他如实说:“还没有。”
容智恒顿了片刻,说:“我明天早上把她落在山庄的东西送过来。”
林启湘本想告诉容智恒这个时候项美景不一定会愿意见他,但转而又想,或许有什么话在见到面的时候说清楚反而要好。
无情有爱(13)
(13)
然而项美景俨然不打算见容智恒,或者说谁也不想见。
她窝在床上不动,林启湘和她说话,她也半点不应,就一直闭着眼睛,隔了片刻就有眼泪淌出来。他怕她是感冒发烧了,凑上去摸她的额头,果真是烧得慌。
从柜子里翻出药箱,里面的药早都过期。她连哼唧一声都不愿意,更别说在这个时候乖乖听话去医院看医生,他只得下楼去买药。
容智恒清早便过来了,在公寓楼外与林启湘撞个正着。
容智恒很明显是一夜没睡好,再怎么笔挺的西装都无法掩盖他周身环绕的那股倦意。昨晚的情况实在太突然也太复杂。他以项美景这边为重,撇开司机,连一声招呼都没和任何人打就自己开车过来。他的车技很一般,又是下着大雨的天,进入市区,从四面八方挤过来的车好像在挤压着他的心脏,密集得让他难以呼吸。雨刮器不停的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扫刷,他从未有过那样的焦急感,也从未那样厌恶过这倾盆而下的大雨,阻隔着他,也挡住了他所无法掌控的另一边。
他有太多种可以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可最终选择打电话给林启湘。看到方洵俭的车从地下车库驶出的时候,他既松了一口气,又为自己感到可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如此的不愿意失去项美景,甚至是害怕失去她,所以宁愿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她不再回到过去,他就可以不在意的陪她向前走?他那么骄傲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微,在爱情面前,在他所爱的女人面前,即便他是昂首阔步的走着,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她一点一点控制住了他的喜怒哀乐,而他还沉浸其中。
他是愤怒的。返回山庄之后没做任何多余的解释,直接让人连夜送冯雨菲离开。秦心妍也被送走,而容智逸被锁在卧房,在场其他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出奇的是,连容老太太这个时候都没打算招惹正在火气上的他,只有徐希黎嘟囔了几句说联系不上方洵俭。
原本一场预想中的家庭盛宴戛然而止,屋外狂暴的风雨不断在耳边呼啸,分外黑暗。
他确保没有引起大的问题,然后去找容智逸。
容智逸没有吵闹,也没有抱着酒瓶撒酒疯,而是安安静静坐在坐沙发上,见他来了,只自嘲说:“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他感觉此刻的容智逸成熟了很多,比起刚出事时哭天抢地的样子,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他也觉得疲倦,但又有一种风浪过后人成长的欣慰,俯身坐到沙发上,他慢慢说:“也很恨我。”
容智逸顿了两秒,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她对你的恨是因为爱,对我的恨是真正的恨。”
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真心诚意感叹:“如果她爱我,不管她现在对我有多恨我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