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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娘,再次申明,“我给宝宝喂奶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两位奶娘自是满口应承。
下午歇了晌,长公主扶着纪嬷嬷的手过来看望儿媳妇和孙子孙女,欢喜地逗了小宝宝一阵子,便问郁心兰道:“兰丫头今日是自己喂的奶?”
郁心兰的眸光瞟了翁氏和施氏一眼,淡笑道:“是啊。”
长公主将下人们都打发出去,坐到她的床边,语重心长地道:“我知你不放心让旁人来喂养孩子,可你是赫云家的大少奶奶,这规矩和脸面却是不能丢的,这两个乳娘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定然不敢做出危害我家孙儿的事情来。再者,喂养孩子半夜里总要起来,你哪里会有精神?月子里休息不好,身子骨就恢复得慢。靖儿又是个心眼实的,一定要睡在这屋里,他平日里公务繁忙,夜里还不得休息,可如何是好?”
这一层,郁心兰倒是没有想到,她低头想了想,方抬头一笑,“母亲,我想亲自喂养宝宝,并非是不放心两位乳娘,而是希望借由喂养之机,与孩子们多多亲近。只是,晚上打搅到夫君却的确不好,不如这样吧,晚上就交由乳娘来喂,白天还是由媳妇亲自来喂。”
长公主见她这般坚持,也只好各退一步了。郁心兰却又提出,“媳妇希望将这两位乳娘的身契交还给她们,另外再请两位乳娘过来。”
“乳娘们怕地位不保,想让母亲来劝说媳妇,媳妇是可以理解的,但明明已经当着媳妇的面应允下来,不会告诉旁人,却又背地里告诉了母亲,这种行径与背叛无异,媳妇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这话儿一出,翁氏和施氏大吃一惊,双双跪下,不住地磕头,“求大奶奶饶了奴婢这一回。”
长公主也极是迟疑,“她们……也是……一片好意。”
郁心兰却坚持道:“母亲,乳娘是日后要教养哥儿姐儿的人,规矩是最重要的。她们不但要知晓主子应当守些什么规矩,更应该知晓奴婢应当守些什么规矩。当奴婢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自以为是,替主子拿主意。”
“今日之事,是媳妇考虑得不周,可为什么她们不能跟媳妇勾通,却要去向母亲您说呢?若是日后哥儿姐儿有什么想法,要办什么事,都由她们将主意给拿了,若是不按她们的想法来,她们就四处找人来阻止,与欺压少主的恶奴又有什么区别?”
长公主便道:“那就依你。”
两位乳娘骇得脸色惨白,不说当侯府少爷小姐的乳娘有多体面,也不说侯府的月银给得丰厚,就说她们本是被下的乳娘,这会子又被打发了出来,日后再想在京城混下去,怕是都难了。
长公主这会子只想顺着儿媳妇的心,怎么说,兰儿也给赫云家添了一双儿女,总不能为了两个奴婢,就让媳妇心里不痛快,再者,她刚才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便转头吩咐纪嬷嬷,“一会子给她二人结了月钱,将身契归还吧。另外再去寻几个乳娘过来,先试着,看看哪个妥当,再留下。”
此言一出,就再无更改,任那两个乳娘如何哭泣也无用了。倒不是郁心兰小心眼儿,这两个乳娘一瞧就是心眼儿多,且心又大的,自以为是,又喜欢自作主张。
想留在侯府,可以,但你必须守住你的本分!她是个活了两世的人,还不怕那些个乳娘拿大,可她的儿女呢?在她看不见管不着的地方,她的儿女是由这两名乳娘来教养的,若是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岂不是毁了儿女的一生?
处置完了乳娘,郁心兰便又歇下了。连城回到府中,先是问候了小妻子,才去逗孩子。
同时有了两个孩子,总会是先逗一个,再逗另一个,又怕妻子说他偏心儿子,他时刻记着,单日上午出门前先逗儿子玩,晚上回府的时候,先逗女儿玩,双日就反过来,轮流转着,决不会偏向了谁。上回挑选乳娘的时候,专门做了乳娘人选的记录,纪嬷嬷很快就找齐了四名乳娘,先放在静思园中由两位喜事嬷嬷小心调教,最后挑出了两个稳重、机灵、又守规矩的,签了身契,另外两人,问过她们愿意,则先帮着哺乳,按月结工钱,到四个月开始添加辅食时,再退出府去。坐月子是最为痛苦无聊的,偏偏稳婆和吴为都说,她一次生育了两胎,于身体有损伤,应当坐大月子,足足在床上躺了六十天,才允了她下床。这期间的洗三和满月酒,都不允许她出席。
郁心兰足足花了五大桶热水,才将头发和身上清洗干净,搓下几层黑泥后,人都似乎瘦了一圈。
芜儿帮她挽了个漂亮的飞云髻,笑着道:“奶奶就跟没生过孩子似的,还是这么漂亮。”
郁心兰拿着靶镜照,笑了笑,又是一叹,“脸倒是没变什么,可是这腰上……”足足多了两个游泳圈。
乳娘康氏和任氏抱着曜哥儿悦姐儿进来了,名字是满月之时,侯爷亲自给取的,曜为盛日之光,正合曜哥儿出生的时辰,悦则为父母的开心果之意,因为悦姐儿才三天,就会笑了。
郁心兰见到宝贝儿女,立即放下手中靶镜,不再纠结自己的腰围了,每个都抱着亲了一口,笑问起昨夜的饮食。康氏和任氏一一禀报,郁心兰满意地点点头,“喂过奶后还是要给两口清水,漱漱口。”叮嘱完了,便让乳娘将儿女放到赫云连城亲自定做的摇篮里,俯身逗着玩。
门外传来唱名声,“二奶奶、三奶奶来看大奶奶了。”
郁心兰站直了身子,走到矮炕边,芜儿挑起帘子,二奶奶、三奶奶相携着走进来。三奶奶见她便笑,“大嫂的气色真好,这月子坐得好呢。我们知道今日是大嫂出月子,所以特意来陪大嫂聊聊天。”郁心兰笑着让座,“之前你们来了,我都只能躺着,没陪你们说话,怠慢了。”
三奶奶笑道:“说什么怠慢呢。”又要看小宝宝。
康氏和任氏忙将宝贝抱过来,三奶奶忍不住低头嗅了嗅乳香,笑赞道:“越长越漂亮了。”
真不是我自吹,郁心兰听着便骄傲地一笑,心道,我还真没见过比我家宝贝更漂亮更可爱的宝宝了。
两个小家伙目前看起来非常相象,雪白雪白的皮肤,肉呼呼的小脸,小嘴巴红艳艳的,两只眼睛就跟泡在水中的黑曜石一样,黑亮、水润。最讨人喜欢的是,只要有人看着他们笑,他们就会冲你甜甜地回笑,若是能感觉到你真心喜爱他们,他们还会咯咯笑出声来。几乎是人见人爱了!
当然,也有不喜欢他们的,比如二奶奶。
三奶奶逗了宝宝一会儿,便对二奶奶道:“二嫂要抱抱吗?”二奶奶干笑道:“不了,我指甲长,免得一会子又怀疑我,要害这两个侄儿侄女似的。”
说的是宝宝出生那天,二奶奶过来看望,原是装出喜爱的样子,伸手要抱的,纪嬷嬷却给她吃了一颗软钉子,“二奶奶的指甲生得这么好看,别让哥儿姐儿给撞断了。”
自此之后,二奶奶就再也不肯抱曜哥儿和悦姐儿了。郁心兰听她语里酸气十足,只当没听懂,让三奶奶将宝宝们放在炕上。其实她还真不放心她们两个抱呢。
没多会儿,两个小家伙就尿了,乳娘和丫头们忙从主子手中接过来,给他们换尿布。
外面厚厚的棉布包打开,露出了里面讨喜可爱的小内衣和小棉袄。大红的织锦宫缎,摸上去顺滑无比,贴着肌肤有一股奇异的舒适感。这样的缎子,是外邦的贡品,就是宫内都极少,即便是长公主,一年也只有一匹,积累下来的几匹,全给了两个小宝贝。
郁心兰让丫头们帮着做了宝宝的小衣小棉袄,贴身穿的,绣上了花鸟鱼虫还有小动物,十分可爱。
三奶奶垂下了眼眸,这样的衣服,她生燕姐儿的时候,长公主也送了半匹,其实这料子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清洗的时候,就要十分小心,不用能用肥皂,更不能浆,否则容易让孩子生疹子。这么小的婴儿,若是治疗不当,很容易天折的。
一百三十三章
暖阁里很热闹。都知道今日是郁心兰出大月子,也知道她躺了两个月,心中无比郁闷,已时左右,温氏带着几个妯娌以及小辈的郁珍,庄郡王妃唐宁和与郁心兰交好的御史周夫人、礼部侍郎陈夫人、大内侍卫总管何夫人,都陆续到侯府来串门子。
暖阁里挤了一大圈儿的人,丫头们在紫菱和安妈妈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给诸位贵夫人搬座位,沏茶上果品。
郁心兰坐在炕里面,嘴里说着致歉的话,“怠慢各位了。”
众人都笑道:“打什么紧,我们要什么自己会吩咐丫头的,你只管好生坐着,刚出月子,可受不得冻。”
依次坐下后,客人们都争着抢着要抱两个小宝宝,难得的是小宝宝一点也不怕生,在众人手中轮来转去的,不但不哭,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好奇地仰望回去,反复研究,这些都是什么人呐?
两个乳娘康氏和任氏,一直紧张地跟着小主子转,这两人交由两位喜事嬷嬷调教,言谈举止越来越有章法,品性也是温良忠诚的,遇事也会见机,郁心兰悄眼看了,心中十分满意,以后儿子女儿有可信的人,时常在耳边提点,也免得养出娇纵的坏脾气。
就比如……赫云慧那样。
赫云姐妹都是性子直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可赫云彤讲道理,她说出口的话纵使尖刻一点、难听一些,也是站在理字上;可赫云慧却是个刚愎自用的,只对自己印象好的人好,一句话不合,就能闹翻,这样的性子,就只能叫娇纵任性了。
所以这位大小姐因甘夫人禁足一事生郁心兰的气,郁心兰半分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亲戚,能不交恶更好,实在是交恶了,断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众人谈论了些这段时间各府的趣闻,转眼到了晌午,用过饭,许多客人便告辞了。
郁心兰亲自送到二门,御史周夫人特意慢了一步,待旁人都走远了,才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郁心兰会意,请周夫人到二门处的小花厅里坐坐,丫头们烧了火盆,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周夫人这才十分歉意地道:“有句话,我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
支吾了半晌,郁心兰才弄明白,原来是上回在仁王府,周夫人相中了郁珍之后,心里的确是打着结亲的主意,还特意跟她家周大人提了,请了人去打听郁珍的品性,事后又通过郁心兰,约郁珍母女上御史府做过几次客。周公子今科得中第十五名进士,在吏部候职几个月,上个月谋到了一份外放的官职,御史府办谢恩宴的时候,周夫人还特意请了郁珍过府去玩儿。这样的暗示,换成谁都知道,这亲事是已经成了一半的。可哪知周夫人就是忘了问儿子,原想着在儿子明年初离京赴任之前,将婚事给办下来,在要送纳采礼的时候,才得知儿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周夫人满面愧疚,“你说这可怎么好?这一个月来,我都躲在家中不敢外出,真被给人戮我的脊梁骨,更没脸见你二伯母和表妹。”她顿了顿,又讪笑着解释道:“其实,每回请客,也不是独独请你家伯母和表妹的。”
这话就是说,她还算是周全,没弄得人尽皆知,没让旁人以为珍表妹有什么不是之处,才被周家放弃,只是感情上对不起珍表妹而已。难怪刚才珍表妹跟周夫人请安时,周夫人那么坐立不安。郁心兰抿了抿唇,她还能说什么?人家周公子有了心上人,总不能将表妹送过去做小,就算她现在逼着周夫人去郁府提亲,娶表妹为正妻,又有什么用,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
周夫人小心翼翼地打量郁心兰的脸色,直骂自己,“都怪我行事没个章程……”
郁心兰淡淡地截口道:“的确是,周夫人这么在意儿子的想法,就应当先问过周公子的意思。”
周夫人老脸一红,呐呐的不知说什么好,憋了半晌才道:“要么这样?
已是腊月了,我府上多办两次聚会,再帮着介绍几位有子嗣的夫人给令表妹认识?”
每年的腊月,都是各府大办宴席的时段,类似于现代企业的团年饭,并不单是御史府要办的。
郁心兰笑容冷淡,语气就更冷淡了,“到了年关,侯府也会举办宴会,我家表妹的事,就不劳周夫人操心了。”
郁心兰很生气,指量她不知道呢?原本这事儿,是可以事先避免的。都说知子莫若母,周公子有心上人的事,周夫人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估计是之前并不满意那个女子,想让儿子能移情到珍表妹身上,只是最后没成功,就将珍表妹不上不下地给撂这儿了。
这周夫人平素看着很稳重,为了自个儿子的事,就这般没分寸,只怪她看错了人。
郁心兰端茶送客:“我屋里还有客人……”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