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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一推,示意连城照做。敬嫔终于会过意来,不待连城有所反应,便大叫道:“那两个孩子,都是死的,事后,我还被安亲王狠狠地处罚过。”
决不能!决不能让皇帝以为自己找到了雪侧妃的孩子!
只是因为她的孩儿,在多年前就与安亲王暗中接洽,皇上就这般厌恶,连逼供她,也要将岳儿宣入宫中来行杖,哪里有半分父子之情?若不是血缘在这儿,只怕当初安亲王落网之时,皇上就会将岳儿处死。这若是让皇上认回了雪侧妃的孩子,那皇上的眼中,就更加不会有岳儿的存在了,自己又已经承认了是安亲王的属下,只怕日后岳儿只要再犯一点小错,皇上就会将他赐死。
所以,决不能承认!况且,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弄不清楚,是不是抱错了长公主的孩子,不让皇上混淆皇室血脉,也是帮着皇上。敬嫔拿定了主意,以更加确定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我只是为了万无一失,才掐断他们的脖子。”
郁心兰闻言,忍不住蹙起了眉,厌恶又痛恨地看了敬嫔一眼,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秀秀气气的女子,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对两个刚刚落地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若不是她去换婴,又怎会生出今日之事?
这厢,建安帝已经等不及了,哪里还会听敬嫔的,直接挥手,让剑龙卫堵住了她的嘴,便热切地等着连城滴血。赫云连城没有办法,只得划破指尖,滴了一滴备进去,很快,两滴血便融在了一起。长公主和郁心兰都凑到御案前观看。
见此情景,建安帝激动不已,长公主俏脸一白,郁心兰却道:“应当请侯爷和母亲也来滴一次,这样才做准。若是雪侧妃所生,夫君就跟长公主没有关系了,跟侯爷更没关系。”
皇上也觉得有道理,皇室的血脉,要求得特别严苛,决不允许有半分的不确定。于是他令人将侯爷带了过来,听明白原委,定远侯很是一怔,随即痛快地滴了血,赫云连城又贡献一滴,两滴血是迅速地融在了一起。郁心兰呼地吐出一口气,心定了下来,真是幸运,皇上和定远侯、连城三人的血型是一样的。
皇帝的脸色却极差,怎能两人的血都融?至少也要排斥一个人的才对。郁心兰又看向皇上,小心翼翼地问,“母亲还用与夫君确认一下吗?”
皇上闷闷地道:“不必了。”
不论长公主的血是否与连城的相融,都改变不了他与定远侯的血,与连城的相融的这一事实,一个人总不会有两个父亲。他面带倦色地重重闭上眼睛,黄公公忙躬身小声道:“皇上您一夜未睡,还是先歇息一下吧,眼瞧着,又快到上朝的时刻了。”
建安帝淡淡地嗯了一声,扶着黄公公的手起身,眸光在定远侯、长公主、连城和郁心兰的脸上转了一圈,沉声道:“你们先住在宫中,黄总管,你去安排住处。”
黄公公便立即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小院,只不过,侯爷并不与他们住在一起。待黄公公走后,长公主立即将柯嬷嬷唤了进来,问道:“靖儿出生那晚的情形,你还记得多少?尤其是关于靖儿的,比如胎记啊什么的,你还记得些什么?仔细想想”
柯嬷嬷认真仔细地想了想,才道:“那时奴婢的年纪亦不大,大爷生下来后,是稳婆帮着清洗的,奴婢和纪嬷嬷、宫女们,都忙着给殿下清洗更衣。……不过大爷包裹好后,奴婢就立即去看了一眼,生得真好,眼睛很大很亮。”
虽然柯嬷嬷一直候在御书房外,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皇上和长公主先后问她关于那晚的问题,她心中也隐约可以猜出,应当是大爷的身世有了疑问。但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她哪里能记得这般清楚?
“不过大爷生下来的时候,就不象一般的小孩子那样皱皱的,皮肤很光滑,刚洗完澡的时候,还睁着大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沉沉地睡去。”
柯嬷嬷继续回忆道:“那双眼睛真的好亮,奴婢决不会认错的。”长公主闻言,眼睛立即亮了,拊掌道:“可不是么,这般明显的事儿,哪里会错?”
郁心兰一大早地被唤醒,方才神经又高度地紧绷着,这会子便觉得有些乏了,赫云连城注意到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阖了几个,忙向母亲道:“母亲,我先扶兰儿进去休息一下。”
长公主赶忙道:“快去快去,可怜见的,有了身子的人,最是渴困。”得了婆婆的准许,郁心兰便任由连城扶着,到内间的床上躺下,于是一上午,便在她的昏睡中度过了,连皇后曾来看望过她,都完全不知。处理完了朝政,建安帝仍是想着如何认亲一事,坐在御书房内,边批奏折,边思索着。看着皇上眼中的红血丝,黄公公不知如何劝解才好,只得让人沏上一壶参茶,给皇上提提神。
不多时,门外传来通禀声,“皇后娘娘求见。”
建安帝立即道,“传。”
皇后娘娘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端庄地缓步走了进来,身后的小宫女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只青花五福临门纹的瓷盅,里面是安神养气的补汤。
“皇上累了一晚,应当先歇一歇,再批阅奏折,您的龙体若是有恙,可是全玥国的损失。”皇后走到御案后,一边轻轻为皇上捶肩,一边温柔地劝说,“这份养气血的汤,可是臣妾亲手熬的,皇上要不要尝一尝?”
建安帝微微一笑,“也好。”
见皇上应允,皇后忙亲自盛了一碗出来,双手捧给皇上,用眼神示意黄公公带人退下。
黄公公极有眼色地带人退出御书房,还殷勤地将门关上。皇后瞅准了时机,轻柔地道:“方才臣妾擅自去审问了敬嫔,臣妾可以确定,敬嫔也不知她最后带走的,是谁的孩子。皇上您虽然当了多次父亲,可是日理万机,没仔细看过刚刚出生的婴儿,那小脸儿呀,就是那么皱眉巴巴的一团,便是亲生母亲,也不一定能一眼就分辨出来,是否是自己的孩子。何况当时敬嫔还只是个未及弃的小姑娘。”
见皇上的眼睛看向自己,皇后温柔地一笑,继续道:“所以,皇上如何能这般肯定,靖儿是雪妹妹的孩子?”
建安帝沉静地开口道:“因为靖后背后正心处,有一颗朱砂痣,而雪儿也有。若是没有换婴这一出,或者敬嫔换婴换得干脆利落,朕也不会作此想。”
皇后的眼神动了动,随即淡淡一笑,“嗯,母子两的朱砂痣生在一处,的确是常见的。”待皇上的眸中燃起希望,她又继续道:“可是完全陌生的人,背心处生一颗朱砂痣的,恐怕也不少。这样的证据只怕……会让皇室沦为笑柄。”
建安帝眼中的希望又破灭了,转而陷入沉思之中。皇后要说的话说完,便不再逼着皇上,但是建安帝却明白皇后的意思,他没有证据。
虽然他觉得赫云靖极有可能是自己和雪儿的孩子,这种感觉,其实是很早之前,就有着微妙的存在,记得第一眼看到靖儿的时候,虽然那时他还沉浸在失去雪儿的悲痛之中,可是仍是一眼便十分喜欢了,现在想来,应当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所至。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以前有多么宠爱靖儿,虽说是他的外甥,可是,他却当成儿子一般的疼着。即使是七年前的事发生之时,他万般震怒,却也没想过要取靖儿的性命。
相比之下,同样是皇妹所生的飞儿,他虽喜爱,却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只是,没有证据,或者说,没有明确的、如山一般的铁证,因而是无法令百官和皇室宗亲信服的。
建安帝重重地闭了闭眼,略带着疲惫地道:“朕的确是累了,就依皇后之言,先歇息一下吧。”
这便是告诉皇后,他已经有了决定了,依了皇后的意思。皇后闻言微微一笑,忙扶着皇上起身,一同回寝宫歇息。而住在皇宫中的长公主等人,也被允许回府了。
郁心兰有些焦急地抓着连城的手问,“这算是什么意思?皇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连城摇了摇头,他也很迷茫,自小的认知,就是他是定远侯的嫡长子,长公主的嫡亲儿子,可是皇上却突然跳出来说,他是他的儿子,这只会让他感到可笑。但是,以他对皇上的认知,皇上又决不会是这般鲁莽的人,这又让他分外的疑惑和焦燥。只是,在兰儿的面前,他不想表露出来,他只需看一眼,便知道兰儿很不愿意他是皇子,所以他也会尽量往她所愿的方向去努力。
幸好,滴血的结果不坏。
第二日,皇上便下了一道令人震惊的旨意,称赫云靖铲除安亲王一党,为朝廷立下大功,特封为诚郡王。
外姓封王不是没有过,封亲王的都有,可是这个时机,就让人觉得分外有深意。若是在抓捕到安亲王的当时就册封,不奇怪,或者在安亲王一案完全理清的时候册封,也不奇怪,怪就怪在这个时候,不早不晚。
那一天一晚在御书房中发生的事,虽然在场的只有剑龙卫和忠心耿耿的黄公公,旁人是无法知晓,但是服侍在远处的太监和侍卫们,却是亲眼见着了敬嫔、陈子爵、定远侯一家子进进出出。
这些话,自然会有人打听,就会慢慢传出去,只要运用一点想象力,就是完全不知情的人,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何况是一早就有这种猜测的庄郡王爷?
一百七十三章
“郡王妃娘娘,这么悠闲?”
门帘一挑,赫云彤戏谑的声音响起,人也跟着进了屋。
此时,郁心兰正歪在临窗的榻上,拿着小蒲肩轻轻为两个熟睡的小宝宝打肩,她刚刚诊出有孕,心里头又是甜蜜又是无奈,甜蜜的是又要当母亲了,无奈的是两个宝宝都还没满周岁,这也赶得太密了点,而且刚刚怀孕,怕闪了腰,不能抱宝宝,就只能多为宝宝做些其它的事情,弥补一下心中的缺憾了。
听到赫云彤调侃她,郁心兰笑嗔了一眼,轻声道:“我这王妃可没你的大,少拿我开心。”
赫云彤也忙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道:“我如今不过是个世子妃,见到郡王妃娘娘可是要请安的。”
赫云彤说着,还真的福了福,不等郁心兰拆白她,自己就笑歪在榻上。
半个月前,赫云连城被册封为诚郡王,诏书上自然也有郁心兰的名字,她被册封为郡王妃,享御七品俸禄。
御赐的王府还要装修,家具物什、内外院的小厮、丫头、婆子都得添置,尤其是人手上,还得请柯嬷嬷等人好生调教一番。郁心兰与赫云连城商量了之后,直接将终孝提拔成了诚郡王府的外院总管,这些琐事都交给终孝去办,长公主又从公主府里拔了一批人手去相助,但事务繁多,还有得一阵子忙碌才能搬过去,小夫妻俩目前还住在静思园内。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许多麻烦事,侯爵比郡王小得多了,再加上侯爷现如今还赋闲在家,皇上一直没说要怎么发落他,自然不可能承办赫云连城的贺宴。
而长公主虽然心中为儿子高兴,却也要顾忌丈夫的颜面,更是担心郁心兰刚刚怀上身子,不方便招呼宾客,也就沉默不语,公主府那边也没得动静。
这情形让一干想溜须拍马之辈,苦无送礼之门,只得四下另寻门道,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素与连城交好的庄郡王和贤王了。最后是贤王和庄郡王等几个好友,被这些官员给缠得烦了,两人约上仁王,凑个份子在楼外楼给赫云连城办了一场贺宴,热闹自然是热闹的,不过没打扰到侯府这边,也没打扰到郁心兰。
赫云彤这么一闹,可把两个小宝宝给吵醒了,不悦地皱起小眉头,小嘴巴一扁一扁的。
“哦,不哭不哭。悦姐儿乖乖的哦。”赫云彤忙抱起悦姐儿,在她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吧唧连亲了几口,又伸手掐了掐她的圆滚滚的小屁屁,只觉得入手的小肉肉柔软粉嫩,忍不住又捏了几把,惹得悦姐儿“呜呜”
地抗议,用力蹬踏着小短腿。
赫云彤哈哈大笑,又用力在悦姐儿的小脸蛋上亲了几口,拿了只碧玉双蝶纹的小玉佩给系在悦姐儿的衣襟上,“这是姑姑给悦儿赔罪的。”
悦姐儿如今正是练目力的时候,对亮晶晶有颜色的东西特别喜欢,当下看得目不转睛,连小曜儿也滚了过来,伸手便要去抓。赫云彤赶紧拦着道:“哎呀,这可不行,曜儿想要,姑姑再给你便是。
”说着,还真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羊脂玉的貔貅佩,塞入小曜儿的小手中。
这对玉佩虽然不大,但水头极佳,郁心兰见这礼物太贵重,便忙着推辞,“给小孩子这么贵重的事物干什么。”
话没说完,便被赫云彤给拦住了,“这是我给侄儿侄女的礼物,你只管收下,这么急头白脸的干什么,你怕我是来下聘的?”之前,赫云彤便提过想结儿女亲家的事儿,正好她也是生的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