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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和芜儿赶紧上前帮忙摆好碗筷,请主子坐下,盛上甜粥,又夹了几筷点心放在两人的碟中。
郁心兰压下心头的火气,暗暗地告诉自己,吃饭的时候生气对消化不好,会发胖的,不值得不值得!
巧儿和小茜收拾完了瓷碎片,又羞答答地走进来,扭着身子万福,“奴婢失手打碎瓷勺,还请大爷恕罪。”说着含羞瞥了赫云连城一眼,面上一片绯红。
郁心兰差点没拍案而走,请个罪还能飞媚眼,可以更无耻一点不?
赫云连城瞥了两婢一眼,冷冷地问:“瓷片在哪?”
两婢子一怔,随即抢着答道:“倒在院子里了。”
赫云连城冷声道:“跪到瓷片上去!一是罚你们损坏物件,二是罚你们越过大奶奶同我请罪。”
巧儿和小茜大惊失色,跪到瓷片上,膝盖不会是跪出血来?
两人还想求情,被赫云连城冰寒的目光一扫,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锦儿眼瞧着两位主子都动了怒,连忙低声喝道:“还不快去!还想叫人来拖么?”巧儿和小茜满腹委屈的磕了头退出去。
赫云连城用过早饭便要去上值,临走前趁人不备,悄声道:“原来早上娘子你看着我发呆,是被为夫迷住了啊。”
郁心兰小脸顿时暴红,啐了他一口:“哪有!你少臭美。”赫云连城勾唇一笑,乘小轿入宫面圣。
巧儿和小茜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远去,指望大爷能怜悯他们一下,旋即瞧见大奶奶凝了冰霜的俏脸,立时又噤若寒蝉的低下头。
郁心兰没理会她们,转身进屋了。芜儿忙递上热茶,劝慰:“大奶奶何须跟她们置气?”
郁心兰心道:我不是跟她俩置气,两个丫头我还拿捏得住,我只是心烦。连城又要升职了,瘸腿好了,疤痕消了,狂蜂浪蝶……该是要来了。
第八十五章
唐宁和赫云彤这几日闲得发霉,每日都会到郁心兰这来下棋闲聊,郁心兰瞧着时间差不多,便让锦儿叫巧儿和小茜去屋里跪着,到底是自己的陪嫁丫头,传出去自己也没脸。
过不多久,唐宁和赫云彤果然来了,三人已经成了闺蜜,说话便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唐宁轻叹一声,“原本说明日便启程返京了,淑妃娘娘却忽地不舒服了,皇上又要再盘整几日。”
赫云彤也是叹息:“竟比当年宠雪侧妃还甚。”
唐宁道:“那倒也比不上雪侧妃,这阵子皇上除了定远侯爷和连城外,就只见一见皇后,我听说淑妃每日求见,都被皇上婉拒了。”
郁心兰的八卦之心顿起,赶忙儿问:“雪侧妃又是谁?”
“雪侧妃是皇上当皇子的时候纳的侧妃,宠得不得了,听说是个温婉的美人儿,可惜……生延平公主的时候殁了。对了,延平公主与靖儿可是同一天出生的呢,而且……”赫云彤话未说完,三奶奶和赫云慧到了,她便停了嘴。
三奶奶施了礼,左右看了看,笑道:“可不是说什么秘密吧?之前还挺热闹的,我们来得是不是不巧啊?”
她倒知道把赫云慧拉上,大姑奶奶再怎么样不大看重她,也是疼自个儿的亲妹妹的。
郁心兰便笑,“三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亲戚,有话哪还会避着你?”
三奶奶便不客气了,拉着赫云慧坐下,锦儿和芜儿奉上茶点,三奶奶喝了一口,笑问道:“怎么你屋里就两个丫头?还有两个呢?”
大约是早上三奶奶听到了什么吧,毕竟都住在一个大院里,虽说分成了几个小院,但只隔了一个月亮门,声音大点,都能互相听到。
郁心兰可没兴趣将自己房里的事拿出来给人笑话,于是自动忽略了三奶奶的问话,继续追问赫云彤:“那位延平公主,必定很得皇上宠爱吧?”
赫云彤轻叹一声:“自然的,皇上将延平公主过继给皇后娘娘抚养,可惜五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殁了。”
众人于是轻叹一番红颜命薄之类的,便转了话题。别瞧三奶奶柔柔静静的,平素鲜少说话,可一开口,话题倒是挺丰富的。
郁心兰寻思着,以往三奶奶是不大靠自己的边的,这阵子却天天来自己屋里报道,估计主要是想同唐宁和赫云彤交好,什么话儿都是溜着这两人的边说,奉承,却又不会过于谄媚。
夫人外交的确是非常重要的,郁心兰深谙此理,已经在心中筹划着回京之后,乘相公升职的机会,办个宴会……当然是以自己的名义,侯府办的不算在内。
今日赫云慧沉默得反常,神情有些恹恹的,郁心兰便借故净手,拉着她到偏厅,问她道:“今日怎么了,没点儿精气神。”
赫云慧瞧了郁心兰一眼,烦躁地道:“晋王妃约母亲下午去她院里摸牌,还叫上我。”说着看了郁心兰一眼,“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郁心兰一怔,记得晋王府同定远侯府并没有什么交情,晋王妃突然请甘夫人去打牌,还要带上赫云慧,怎么想,都好象有点要结亲家的意思。不过要说晋王妃会看上赫云慧,郁心兰可不大相信,毕竟有赫云彤执马鞭假打夫君在前,换成普通人家都会斟酌一下,她妹妹会不会有同样的爱好,何况是正受圣眷的王府。
只不过,这种事可轮不到郁心兰出主意,只能笑着安慰,“去玩玩,多认识几个人也好。”
赫云慧又深深地看了郁心兰一眼,她是个存不住话的,便直接问:“你妹妹相中了秦小王爷?”
郁心兰微微蹙眉,正色道:“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私下相看的道理……”
赫云慧轻哼道:“父亲和母亲当初可是让大姐相看了大姐夫,才将婚事定下来的。”
郁心兰满脸黑线,呵斥道:“这话切莫再提,父亲和大娘允了你们相看,原是一片爱护之意,唯恐你们嫁得不合心意,可到底与世俗不符,传了出去,对大姐的名声极是不好。我五妹也一样,那话儿我不知你是听谁说的,可传将出去,不止五妹名声毁了,我也跟着没脸面。还望二姑娘以后说话前,请先三思!”
赫云慧被郁心兰严肃的表情嘘住,忙讪讪赔笑:“就是三嫂跟我说的,我也没跟外人提。”
我就知道这个三弟妹老喜欢暗中使绊子!郁心兰撇了撇嘴,那一房的人唯恐爵位和家当落在这一边,平日里小动作不断,虽说暂时没造成什么影响,可就怕随着连城的官职越来越高,她们的动作幅度会越来越大,毕竟连城身后有个皇帝舅舅,他们不可能不惧。
若要让甘夫人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不插手侯府的事务,表明自己对权利没有兴趣。
可上回的加料补汤,让郁心兰对放手厨房采买一事,很是犹豫,除非,能在大厨房换上几个自己的主管,或者在静思园开个小厨房。只是这两点都很难办到,得好好琢磨才行。
郁心兰想着心事,面上却如常与赫云彤她们说笑。待到晌午,唐宁、三奶奶、赫云慧都告辞了,赫云彤却留了下来,用过午饭,便与郁心兰挤在一张榻上歇午。
郁心兰知大姑奶奶这是有话要说,便主动开口相询:“大姐有何赐教?”
赫云彤“噗”地笑了:“说这文绉绉的话,你酸不酸?”
郁心兰也笑了出来,两人笑了一阵,赫云彤才敛了容,正色道:“有些话,原不该我来说,可我怕你和靖儿两个年轻,一不留神便着了人家的道儿。”
郁心兰听她说得郑重,便也敛起了玩笑的心思,仔细聆听。
赫云彤继续道:“这些话,是我的公爹平王爷教导我和相公的,这也是平王府历经三代,仍受圣宠的缘故,咱们是皇亲,原本就与二弟、三弟他们不同,只要没有重大过失,旁人便动不了咱们的地位。所以,你记得劝服靖儿,别参与到立储的事里去。”
说着叹息了一声,“他原是九殿下的伴读,只怕满心想着为九殿下出力,我看唐宁郡主也挺宠着你,八成是有这样的意思,不希望你们与他们生分了。只是,若是一家子齐心协力拥护一个倒也罢了,偏偏……”
郁心兰心中一动,忙问:“难道二弟、三弟另有了打算?”
赫云彤道:“应该还没定下来,但已经有不少人在拉拢他们了。这些人看中的还不就是父亲手中的兵权?拉不动父亲,便打儿子女儿的主意。”
难道晋王妃请甘夫人打牌,是秦小王爷的意思?为了帮十二皇子找个强大的助力,他还蛮有献“身”精神的嘛!
赫云彤也知道了这件事,撇了撇嘴道:“秦小王爷虽未娶妻,可小妾通房都有二十多个了,虽说多半是旁人送的,可他亦是来者不拒,母亲才不会看上这样的人,晋王妃这主意是打错了!”
不等郁心兰感叹完秦小王爷该如何编排值夜表,赫云彤又继续道:“并非伴读就一定要帮皇子的,你最好能劝得靖儿置身事外,六年前的事,还不够给他教训么?”
郁心兰不知该接什么话,轻叹一声。眼看着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十八岁的生辰就要到了,皇子妃也都赐下了,等回了京,皇上就该给他们分府封爵,接下来该立储了……当然,前提是回京以后。
可昨晚听连城说了几句,似乎御林军中混入不少谋逆份子,皇帝称病赖在秋山,也是在等暗中的人按捺不住吧?若不能先除去这些异类,回京的路,只怕凶险着呢。
不过,赫云彤的这番好意,郁心兰还是心领了。晚上赫云连城依旧回得很晚,郁心兰一直没睡,在等着他,手里还拿着火折子,下定决心要看一下他的伤口。
赫去连城拗不过她,只好解开纱布给她看,伤口在左胸,一寸来长,应是取箭时特意划开的,好在已经结痂。
“看完了?我冷了。”赫云连城急着缠纱布。郁心兰正要帮忙,忽然觉得不对劲,早几天更冷,他还只穿单衣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说冷了?
“等下!你后背是不是也有伤?”郁心兰睁大眼睛瞪着他,暗示他,敢骗我,你会死得很惨!
赫云连城敷衍道:“摔下马来,总会有点擦伤。”
“一点擦伤你会急着遮掩?”
郁心兰根本不信,硬逼着他转过身去……那片宽广的后背上,至少有十数条极深抓痕,有几处还被狼的利爪撕得血肉模糊,整片后背没有一处好肉,大鸡是胸口中箭只能仰卧,后背的伤口总是摩擦,伤口才仅有些软痂,仿佛动一动,就会撑破,渗出血来。
郁心兰双手捂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泪水已经磅礴流下,完全不停指令。
赫云连城满心无奈,他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一边缠着纱布,他一边安慰:“看起来重,其实没事了。”
郁心兰接过他手中的纱布帮忙,他自己哪能缠得好。
郁心兰轻轻地抽泣着,抖着双手好不容易帮他缠好了纱布,才哽咽着问出一句,“很痛吧?”
赫云连城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不算痛吧,那时我昏迷着,没觉得怎样。”
郁心兰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赫云连城只觉得头皮发麻,束手无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女人的眼泪,只好抱着她躺下,盖好被子,撑着身子轻轻吻她脸上的泪珠儿。
可郁心兰的泪珠儿仿佛春雨似的,不要钱地往下掉,赫云连城满嘴都是咸味了,只好换上手,拿了枕边的帕子去抹。
郁心兰哭了一阵子后,总算是止了泪,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这样挺丢人,她多大个人了,自小受了什么委屈也只是暗自滚几滴泪珠儿便没事了,今天哭了个够本,将来年的眼泪水都流完了。
“终于天晴了么?”赫云连城轻轻吻了吻她,略带调笑地问,大手伸入她的衣襟之中轻轻抚着。
赫云连城原来是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自然有点绮丽的心思,可小妻子哭成这样,他总不好强行求欢,便只有等她哭完。其实一开始吧,他还觉得小妻子太过娇气了些,觉得无奈,甚至有点头疼,女孩子家家的也太爱哭了,他这个当事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看到这个伤就哭成这样。
可小妻子边哭边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那细小轻柔的动作,好象想代着他痛一般,让他的心里渐渐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好象被沾了糖水的棉花塞了满心满眼一样,心里眼里都是沉沉的,满满的,却又甜甜的。
郁心兰还在抽答着,伸了手将他抱住,气息不顺地道,“你胸口的伤可压不得,今晚靠着我睡,不比床板舒服些。”
赫云连城怔怔地看了看她,才轻声问,“不会压得你不舒服么?”
“没事的,你养好伤要紧,万一那起了贼人又来了怎么办?对了,你们可有点头绪?”郁心兰问完又后悔,似乎这不是女人能问的问题。就算是在现代,如果你丈夫是公安人员,公事方面也不能问的。
赫云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