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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斗诗(1)
薛黎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很有做木头人的潜质的,因为面对那些不管是甜的腻死的话,还是明褒实贬的话,还是绵里藏针的讽刺,她都都能沉默不语的用微笑应付过去。
天啊,这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其它的每个人还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感觉。薛黎一边魂游天外,一边彬彬有礼的回敬各方的试探。在皇后面前,没有人敢放肆的出言不逊,所以薛黎也不用担心被人踩在头上,至于口头上吃点亏就吃了,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
相较之下,韦氏就更显得厉害了,在皇后面前温婉可人,活泼可爱,妙语连珠,八面玲珑的将所有人逗的哄堂大笑,如果不是薛黎看过她的本性,就还真的当她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只不过看尽了她在人前的嚣张之后,再看这幅伪装,只觉得虚伪的恶心。
她在上位者面前是这样逢迎,那一旦她成了上位者,又是怎样一副嚣张面孔呢?虽然知道她的以后会很凄惨,父兄皆亡,流放数十年后虽得了荣华富贵,却也膝下无子。同为女人的薛黎本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是眼下见着她这副欺下媚上的样子,忽然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薛黎正想的入神,却被人撞了撞,再回头却是太平。“你在发什么呆啊,现在大家都在作诗,你有没有腹稿?”太平拉着她低声到花架旁边商量,薛黎抬头一看,也发现刚才还围在一起的女孩子们现在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开,湖畔花丛。一个个都是冥思苦想的架势。
唐人好诗。纵便是后宫聚会,也多有斗诗这一项活动。后宫佳丽以及名门闺秀们每逢聚会,往往都会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拿到皇后面前炫耀,要是拔得头筹,不但面子好看。物质奖励更是丰厚,甚至还有可能因为才学出众获得一份好姻缘。本朝自有了上官婉儿这个因为诗书好而一跃从女奴为女官的例子之后。所有地女人更是加倍看重这斗诗赛了。
“我哪里会做什么诗,到时候交份白卷上去得了。”薛黎听了太平地解释,还是魂游天外的样子,压根没有准备去作诗。在她看来不会作诗没什么大不了,今天武后对她的另眼相待已经让她把风头都出尽了,她现在只想越悄无声息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这怎么行,那多丢脸啊。”太平嘟囔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迅速的从袖子里抽了一张小纸条塞到了薛黎手里。
“这是什么东西?”薛黎捏了捏她递给自己地东西。有些纳闷“我提前准备的诗。”太平看到皇后没有朝这边看,所以得意地冲薛黎一笑,“我知道这次是上官婉儿行令,所以特意之前让她做了几首诗给我。给,这首给你充场面,等会趁着没人注意,背熟了抄到纸上交上去就行。”
“你这作弊也作的太嚣张了吧。”薛黎有些无语。这丫头竟然直接从考官那里拿了答案过来。
“切。这算什么,你以为她们都是自己当场赋诗啊。”太平公主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朝着那几个正在冥思苦想的人努嘴,低声告诉薛黎“她们还不是自己平常在家里做了一堆的诗。待到宴会的时候想几首出彩的交上去就是。这还算好的,有些不通文墨的,都是跟我一样事先找了枪手,做好了诗背下来,到宴会上默下来的。”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感情热热闹闹地赛诗会背后就是这么样地啊。薛黎有些无语。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名家还有苦吟一说呢。这些平时吃喝玩乐地大家小姐又怎么可能各个达到指物作诗立就地水准?如果真是这样地话。那上官婉儿也就落不到第一才女地称号了。
“好。我收着就是。”薛黎从善如流地把小抄藏进了荷包。有这个东西也好。不然等会儿满堂就自己一个人交白卷也挺显眼地。
太平这才放心下来。看看渐渐有人开始写了。忙拉了一把薛黎。“我要去准备了。你也仔细些。”
“知道知道。”薛黎不在意地挥挥手。让她找地方去背小抄。自己则优哉游哉地走过去听诗了。
笑嘻嘻地女孩子们写完诗之后。并不是像后世那样毫无美感地直接将纸张交上去。而是细心地将其叠成各种形状地方胜。再交由侍从用托盘呈到皇后案前。唐代地诗歌都是配曲。可以当场吟唱。所以待皇后拆开阅览完毕。拣文采地好地诗。就会命其在众人面前吟唱。然后再觉较谁优有谁劣。
薛黎以前没怎么见过这种场合。所以当下十分感兴趣。看地津津有味。正好她又坐在武后地下首。便顺便帮皇后拆起方胜来。这是初唐时期。唐诗还处在发展中。格律都尚未成熟。所以连那些饱学之士都没有什么好著作。更何况这些闺阁女子呢。因此在薛黎这种阅遍唐诗名篇地人眼里。那些大作都跟小孩子地顺口溜一样幼稚。所以即使看到所谓最好地诗。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自古文臣跟武将都不怎么对盘,所以在这小小的赛诗会上两方也泾渭分明。一般来说诗作做的不错的大多数都是文官家的女儿,要不然就是世家大族。因为这个时候的书籍还是很珍贵的资源,只有那些累世的大家族,才会有许多珍贵的藏书供子女学习研究,所以这种书墨传世的家庭培养起来的孩子在文学修养上普遍会比其它普通家庭的孩子高很多。相对的,这个时候的武将大多数都是穷苦出身,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再加上门阀士族把握了文化,在教育子女方面就侧重武多过于文了。
武将辛辛苦苦一刀一剑拼来的功勋,回来却要被那些握笔杆子的家伙指手画脚,自然看文官心中不爽。而在那些文人墨客看来,这堆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莽夫竟然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真是耻辱,所以文官看武官也觉得碍眼。虽然在皇帝的制衡下,双方在大问题上还算精诚合作,可是在小事情上互别苗头那是免不了的了。这种观念不但在朝堂上有,也遗传给了家人。
“不过是些连音韵平仄都分不清的莽夫,还敢妄论诗赋,真是笑死人了。要是你能做出一首平仄和韵的七言,我看连猪都能唱黄钟大吕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刻薄的嘲笑着站在对面的对手。
这话还真是刻薄,薛黎撑着脑袋想,虽然刚才那个女孩子唱的是惨不忍睹,可是看到她站在那里泪水涟涟的样子,你也不至于这样落井下石吧。既然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这样穷追猛打。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做两句酸诗!连一石弓都拉不起的人,还敢勇武世无双,真是不嫌丢脸!徒会称勇却不知勇为何物,我看你才是那个猪猡!”武将那边立马又有与那个女孩子交好的姑娘前来出头。
薛黎有些受不了的看着那群已经吵成一团的人,然后看着笑意盈盈坐在上首的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你就不管管?”
“管什么?”武后一边拆着方胜,一边明知故问。
“她们啊,这样吵吵嚷嚷的多难看。”她不接话,薛黎只有自己继续说下去。
“难看?怎么会。小孩子家精力旺盛,吵吵嚷嚷的可以加深感情嘛。”
这样也可以加深感情?薛黎默然。有些无言的看着老神在在的皇后,越发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算了,薛黎看着文武分明的界限,并没有太多感触。反正她爹都被罢官了,自己现哪边都不识,所以无论在面对文官出身家庭那边的耀武扬威,还是武官那边的恨铁不成钢,她都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在局中又怎么可能做到置身事外,所以当文武两边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也会被牵扯在其中。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一个种田佬也敢妄称常胜将军,也敢说是军神,真不怕说大话被风闪了舌头!看看看看,庄稼汉就是庄稼汉,一朝被打回原形还不是要滚回家拿锄头。别看你们现在嚣张蹦的欢,一朝破败还不是滚回乡下当村姑。”人群里不知道谁说出了这种尖酸的话,连离的老远的薛黎都听的一清二白。
薛黎听了这话,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薛黎也不例外,她的底线就是自己的家人。她可以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可以对名誉地位不在意,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人侮辱自己的父亲。
对于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你跟她讲没有农民你吃什么穿什么这种道理她是不会听你的。想要她闭嘴,最彻底的办法就是在她所擅长的领域狠狠的打倒她,打到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为止。
所以薛黎当下站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径直走到她面前,用下巴看人的方式高傲的说,“听说你的诗写的很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斗诗(2)
出场当然气势是最重要的。薛黎这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出来,当下就震住了场子。不过寂静了片刻之后,随即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有看笑话的,也有替她担心的。
毕竟,薛家并不以诗书传世。若是比骑射,当场的女子少有敢掠其锋的,但是诗文,随便一个御史的女儿都敢在她面前逞威了。
“丽娘,你闹什么,就你那两下子,小心等会收不了场。”太平公主当下就急了,她跟薛丽娘是闺中密友,她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她以前喜欢翻兵书,现在喜欢翻农书,不管怎么看,就是不碰那些诗词歌赋。这种样子的她怎么比的上人家在诗赋里浸淫了十几年的人!因此当下太平公主也顾不得许多,拉了拉薛黎的衣袖,要她放弃。
“娘娘,这,要不要我去让她们别闹了。”坐在远处的皇后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上官婉儿见到她眯起了眼睛,立刻机警的跪坐起来,打算去救场。
这场纷争是在她的预料之内的,或者说,本就原本是她挑起来的。薛黎这次屡获关照,已经引起了众女的不满,因此只要她在被人问起的时候稍稍的撩拨几句,说出她空得垂青却没有后台的事实,就足以让那些目空一切的大家闺秀有胆量对她群起而攻之。虽然自己不明白皇后为什么对薛丽娘的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使得自己不能在明面上给薛丽娘好看,但这并不妨碍她暗地里使绊子让薛丽娘不好过。
只不过这不管怎么闹腾。那场面都不能闹大,一旦失控,自己就有可能被牵连,所以当下上官婉儿就想出去阻止。在她看来,让薛丽娘受几句羞辱也就差不多了。
“慢着,小孩子家地意气之争,任她们闹去,我看看就好。”武后挥挥手示意她重新坐下来。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在另一旁,韦氏见到太平公主都说话了,于是也是假惺惺的开劝,“我看你们还是不要比好了,我们这位薛郡主可是皇后的心头肉,折了她的脸面,你难道就不怕惹得娘娘大怒。”
韦氏这段话声音极大,成功的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所谓文人。一般都是注重气节的,尤其是唐代的,藐视权贵地狂生不止一个两个,这种明显的以权压人的行径自然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反感,所以当韦氏的话一说出来,那边的人眼神都变了,起哄声四起。
“陛下量大,不是那种因私废公之人。我等有什么好怕的。学文学书,最重要的是学做人地风骨气节,人不正则文不正;如果连这点秉书直言的胆量都没有,那无论文章多好,都是末流。”对方阵营走出来了一个穿白衫的女子,容貌只算清秀,但是自有一股气度,站在花团锦簇的贵族小姐中,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话说的不错,但是太傲。刚者易折。薛黎在心里赞了她一句,然后偷偷问太平她的身份,“这个女孩子是谁?”
“你死惨了。这个是孔颖达那个老头子地孙女。叫孔。跟她爷爷一样。一副又冷又臭地脾气。但是偏偏才学高地不得了。母后夸她比蔡文姬也是不遑多让地。她平时多在屋里读书。也不喜跟人斗文。因此声名不显。可是若在长安城里论文章。她称第二。没哪家地闺秀敢称第一。你倒好。这下子把她招了出来。我觉得你会死地很惨。还是赶快认输吧。输给她真地不丢人地。”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又不是跟她比文。我们现在论地是诗。说不定我能赢她呢。”薛黎面上微笑着对孔致敬。嘴巴微动着不动声色地跟太平咬耳朵。
太平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中知道挽回无望。薛黎是看似温婉。但一旦认定了地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地。因此她只能无奈地在一旁静观其变了。
对于韦氏。薛黎并没有太多感觉。反正她是巴不得自己出丑才好。因此做什么落井下石地事都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薛黎既然决定站出来。也就不打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