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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要了他的命。
聂潜拉开保险栓,对着墙面射了几枪。没有装消音器的枪口射出子弹后的射击声立刻惊动了房间的保全系统,刺耳的警报声霎时响起。
一身黑衣的杀手,不由握紧了手上的枪,杀意怒涨,眯起眼睛举起了枪,对准床下射出……
柔软的被子被击穿,轻盈的棉絮飞散空中,为了避免被射中,床下的聂潜也不得不往外滚去,同时透过弹孔向外面对射。
只要拖延几秒就好,马上就会有人救援。
聂潜抱着这种念头,没有去顾及受伤的肩膀,狼狈的扯下被单一扔,往门口跑去。
凌越躲在墙角也往门口摸去。
脚步声已经隐约可听见,杀手轻啐一声,枪里的弹匣已经射空,一边往窗边跑去,一边掏出腰后的另一把枪往门口射去。
一枪擦过聂潜的腰将门洞穿,聂潜脚步一晃,暗叫不好。蓦地,背上压上了一个重物!凌越从后面扑倒在他身上。
前后不过几十秒,聂文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
抬头看见聂文,聂潜顿时松了口气,接下来基本上已是定局。
黑衣杀手知道大势已去,被捉的话就算活着也只会受苦,刑讯后自己若不说出他们想要的,聂潜不会放过自己,若是说了,组织也饶不了他。心一横,干脆咬了舌头。
聂潜翻身推开覆在自己身上的凌越,让聂文给他止血。
「处理好。」聂潜阴沉的说。
「是!要去医院吗?」
「不用,不要让消息传出去,喊寓齐过来。」聂潜说完一低头,发现凌越还维持着被他推开的姿势趴在地上,不由皱眉,脚尖点了下他的胳膊,「还不滚起来。」
一名保镖蹲下去查看凌越,对聂潜说,「老板,他中枪了。」
聂潜愣住,中枪?该不会是……
此时,在枪响后被切断的灯才重新亮了起来,难怪方才没有察觉凌越的异样。
凌越晕了过去,背部红了一片,保镖用手按住他的伤口,从衣服里摸出纱布压住。
住在另一栋别墅的刘寓齐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披着睡衣翘着头发,拎着医药箱在片刻后喘着气跑来。
检查凌越的伤后,刘寓齐望着聂潜,「两枪,其中一枪在肺部,需要立刻手术。」
聂潜的眼神沉了下来,但想起凌越扑身的那一刹,「送他去医院。」顿了一下又补上,「路上你跟着,别让他死了。」
仰躺在沙发中,聂文为他清理着身上的伤,腰上和肩上都只是擦伤,聂文为他止血后,问:「寓齐暂时回不来,要另喊医生吗?」
聂潜沉吟一下,摇了摇头,「不必,备车,去医院。」凌越是从聂宅被送进医院的,再瞒也没用。
第十章
聂潜抵达医院的时候,凌越已经被推入了手术室。
靠在VIP病房的床上,聂潜对医生的连番检查不耐烦的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要再烦我了。」
几名医生心里不痛快,他们都是医院的教授,今天又不值班,半夜被院长急唤过来给一个受了皮外伤的病人看诊已经颇有微词,但看在聂家威望甚大,又是医院的资助人,投了大笔金钱,这才忍了下来。
况且伤口已在聂潜到达医院时经由急诊室医生做了处理,怎可能让聂潜带伤等著。
当确定聂潜很健康,而聂潜又强硬的表示出比他们更大的不乐意後,几人互看一眼,退了出去。
「等等……」聂潜突然又叫住了走到门口的他们,「手术室有个人,希望劳烦几位照看一下。聂家会记住这个人情的。」
几人中年纪最大的老人点了点头。
出去後,老人问,「聂家还有人受伤了?」
另外的人都摇头表示不清楚。
老人长叹一声,「看来今天睡不成了,可怜我的老骨头。」身为医院的外科主任,老人的技术毋庸置疑,「你们也不要回去了。」
几人应声称是。
聂潜的人情,可比钱有用多了。
聂文在聂潜身边说道,「主人,天要亮了,休息会儿吧。」
「不要让那些记者乱写。」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聂文向他鞠躬後,走出去替他关上了房门。
经过这突来的变故,一番折腾下来,聂潜也真的有些倦了,只是他闭上眼,却并没有多少睡意,躺了几分钟後,乾脆掀开被子走到窗边坐下。
直到聂文早上到来时。
「办好了?」聂潜问。
聂文朝他点了点头,「已经打点好了。您一夜未睡?」
聂潜没有回应,聂文也没有追问。
聂潜的眼严重布满血丝,跟来医院的刘妈端来了热水,「少爷,洗把脸,我带了你爱吃的粥。」
对待伺候自己多年的刘妈,聂潜还是很有感情的,「谢谢。」
待用毕後,放下勺子,聂潜用纸巾擦了擦嘴,问了一句,「他怎麽样?」
聂文:「手术已经结束了,很顺利,现在在加护病房。」
「他醒了以後通知我。」聂潜说。
聂文点头,说道:「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他搭十点钟的飞机过来。」
聂潜的眉心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却也没说什麽。自己虽然派人去抓齐希,但是毕竟没有要他的命,相反地,对方昨晚明显是要置自己於死地,虽然父亲和何敬轩有些交情,但是经过了暗杀事件,父亲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
揉了揉太阳穴,聂潜看了下时间,「下午和我一起去接机。」
「是。」聂文道。
人流熙攘的机场,聂锡却能让人轻易从人群中将他找出来,虽然已经近六十岁了,却依然西装笔挺,和军人出身的何敬轩相比,身上的严峻威严之气毫不逊色。
跟在聂锡旁边的,是给他做了半辈子助理的旗渝,退休後,成了聂锡的生活助手。他的右手提著简单的行李,里面除了衣物还有聂锡的药,左手臂上搭著聂锡的大衣。
这个呼风唤雨了数十年的男人,即使见了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点了个头而已。
聂文从旗渝手上接过行李,引著他们到车上。
虽然是为了昨夜的事而来,一路上,聂锡却只是闭目养神般靠在座椅上,没有提半个字。
到了家里之後,聂锡才淡淡的说了句,「没事就好。」然後就去休息了。毕竟年纪大了,几个钟头的飞行已经觉得疲倦困乏。
聂潜看著父亲上楼,才暂时松了口气。
聂文也迎上来,说,「老爷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
聂潜坐下来,嘴上没有反驳,心中却想著未必……
三个小时後,聂锡从床上起来时,精神较之前并无多大区别,即便体力不支,他也不会在人前显露。
聂潜正拿著一叠文件在沙发上批阅,看见父亲下来,立刻起身恭敬的说了一句,「爸,让人给您沏一壶新茶吧,何老也说茶叶不错……」
「试试吧。」
聂锡在他对面坐好,目光如炬,待茶水端在手上,浅喝了半盏後,才猛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沉声道,「什麽事都不和我说,聂仪的事情也是从外人口中知道,那是我亲孙子,你唯一的儿子。你大了,不知不觉已经飞得太远了,也觉得自己可以飞得更远,飞得比我高了!」
聂潜沉默了片刻,「爸……」
「好了!」聂锡向後一仰,长出一口气,躺倒在柔软沙发背上的他,脊背不再笔挺,彷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去。
聂潜看著他,这一刻,他觉得父亲真的老了。
「我会解决的。」聂锡说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你不要插手了。」何敬轩也是不想无端生事才会去找他,他们都老了,也抱著同样的想法,才愿意偃旗息鼓,哪知转脸没清净几天,就闹出这等事。
聂潜低下头,咬咬牙,硬是回嘴道,「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孙子差点栽在齐家手上,我就算要报复也没真正动手,可是对方却想置我於死地,事情已经开始,人也到了河中央,哪有回头的道理……」
聂锡又是叹了口气,这个儿子的脾气硬得像石头,认准的事只会一条路走下去,到了现在还是没变,「就算你们要打擂台,也给我打到明面上来,你是黑帮吗?什麽年代了,还敢找那些不乾不净的人办事,这事不像是何敬轩做的……」
「父亲,齐希做的和他做的有何不同,百年之後,齐家和何家都是他的。」
「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我老了,你看著办吧……」
聂潜如释重负,「我明白了。」
聂锡看了下时间,五点半,「今天约人是来不及了,用过晚饭後,给你那几位叔伯打个招呼,你亲自去,就说我回国了,明儿中午请他们聚聚。」
「是。」
晚饭正用到一半,聂文从门口进来了,望著聂潜似有话说。聂潜回望了他一眼,聂文走过去,附耳说了一句。
聂潜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聂锡打量著自己的儿子,问了一句:「你还有什麽事瞒著我。」
聂潜手上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没什麽,一点小事,一会儿要去医院一趟。」
聂锡以为是关於他受伤的事,就没有再过问。
等用完了餐,聂潜就坐著飞艇出去了。
凌越躺在床上,看著推门而入的聂潜。两人都没有说话,凌越因为失血过多很虚弱,很快又睡了过去。
聂潜摸了摸身上的烟,走出了病房,回到飞艇里。
连口也没开,就浪费了两个小时。聂潜坐在飞艇里点燃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不过,就算开口,也不知道说什麽吧。
聂文坐在驾驶座上,本想劝他不要吸烟,可透过後视镜一看聂潜的表情,就知趣的闭了嘴。对於凌越,不止聂潜,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凌越会做出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
聂潜一向恩怨分明,这救命之恩未免来得太重了。且不说聂潜是否会报答他,至少之前的打算全盘皆空,怎麽也不可能再玩腻後将他卖掉。
这让聂文不得不怀疑凌越是否是刻意而为了。拿命去赌一个可能。如果死在枪下,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後悔?
聂潜何尝不知道凌越不过是为了自己求个机会,这种以命相搏换机会的人他见过不少,可是这一回他的心情却并不平静。
也许是因为事关他的命吧,所以格外有点不一样的感受。
但除此之後,聂潜心里还另有些纠结,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在看见凌越的时候分外明显。
从医院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可是聂锡并未休息,整个房子灯火通明,异常安静。聂潜心中正狐疑著,在踏进客厅的那一刹那,才明白了原因。
原来是有不速之客!
何敬轩和聂锡坐在一起说著什麽,气氛却并不僵持,反而是一种很自然的相处。
聂潜更不解了,走过去一看,原来不远处的沙发侧面,还跪著一个年轻人,赫然是何敬轩的宝贝孙子———齐希。
「爸、齐老。」聂潜道。
聂锡嗯了一声,何敬轩却笑了下,「世侄太客气了,不嫌弃的话就喊我声伯伯吧,说起来,我比你爸爸大八岁呐。」
聂潜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只好回了几句客套话。
聂锡道;「来,阿潜,给你何伯伯道个谢。」
聂潜:「?」
聂锡接著说:「是这样的,近来有个开发计画,负责人是你何伯伯的旧战友,他给你牵了线,应该没什麽问题,具体的你们以後慢慢谈。和你伯伯道声谢。」
聂潜望著父亲。
何敬轩开了口,「这个谢字可当不起,就当是伯伯给你的赔礼。」何敬轩话锋一转,指著跪在一边的齐希,「我何敬轩一生光明磊落,怎麽会出了这麽个祸害。」
聂锡说道:「齐希还小,等大了就好了。」齐希今年才二十出头。
何敬轩像是气极,身体微微发抖,「做出这等下作事,哪里像我何家的孩子。」说完,何敬轩站了起来,对跟著自己的管家说,「东西给我。」
比何敬轩小不了多少的老人递给他一物,看上去像是拐杖。老人对何敬轩来说,就像是旗渝之於聂锡,虽然是下属,但其实无论说话还是办事都很有分量。
齐希看著那拐杖,忽然打破了之前的沉默,他咽下一口唾液,但刚开口喊了一句外公,就绝望一样闭上了眼。
聂锡和聂潜则都静静的看著。
何敬轩拿起拐杖,抬起,接著,是实木撞击肉的闷声,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齐希的下唇一下子被咬出了血,身体往後一缩,可是碍於何敬轩对他从小到大的积威太深,膝盖还是一直跪在原地,不敢挪动。
左臂骨折了,却只是开始而已。
不是教训孙子,更像是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