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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修和景尘忙完,出来见余舒围着那车子敲敲打打,都走过来。
“车轮子怎么掉了?”余小修弯腰指着掉在一旁的木轮子。
“路上推到石头上,绊了一下,”余舒一开口说话,分了神,锤子一下敲在手指上,疼的她“嘶”了一声猛地站起来,刚甩了两下手指,锤子又脱手掉下来,正好砸在她脚趾头上——
“嗷!”
余舒痛呼一声,抱着脚单腿跳了两下,余小修和景尘赶紧伸手扶住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瞧瞧流血了没,”余小修紧张道,景尘虽不能说话,但也是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她。
余舒吸着凉气指指下头,“脚、脚疼。”
余小修见状,赶忙搀着她回屋去看看脚破了没,景尘想跟过去,却被余小修挡在门外头,敷衍道:
“景大哥,你看看那推车能修好不。”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是防着等下余舒拖鞋除袜露出脚会被景尘看到。
景尘看看关严的门,站了一会儿,没听到屋里再传出来呼痛声,就转身去看那车子。
少了一只轮子,小推车歪倒一边,摇摇欲坠,景尘捡起锤子,扶着车查看,余光一扫,发现桌沿下面印着半个模糊的脚印子,暗皱起眉头,抬手比了比大小,眼中一片思索。
一盏茶后,余小修再从屋里出来,惊见到景尘推着装好轮子的车子在院子里试走,一脸神奇道:
“景大哥,你把推车修好啦?”
景尘点点头,把摊车推到阴凉地,见门开了,就进去看余舒。
余舒听余小修说景尘把推车修好,就一瘸一拐蹦出来瞧,亲手推了推那摊车,确认是真修好了,不免一阵高兴,拍着景尘的肩膀夸奖道:
“真有你的,这下不用再去找工匠,省下钱了,明天给你们烧道好菜吃。”
***
第二天早晨,余舒还是第一个起床,洗脸后就到厨房去生火做饭,打算给余小修和景尘中午加餐,烧个家常豆腐。
做好饭,她解着围裙出来,见景尘在院角舀水洗脸,便招呼道:“怎么起来这么早?”
景尘擦擦脸上水珠,朝她比划了几下,‘我今天和你一起出门。’
“啊?”余舒一时没看懂他的意思。
景尘却不多解释,洗好脸把水洒到院子里的小菜地里,去厨房盛了两碗稀饭,端到大屋客厅里,招手示意余舒快来吃饭。
余舒出门早,每天做好了饭并不急叫夏明明和余小修起床,出门前才会喊他们起来,夏明明这几天经常会在外面待上一整日,余舒昨天才拿了几两银子给她用做吃午饭。
等早饭后,余舒进屋去喊了余小修起床,出来看到推着小摊车在门口等她的景尘,这方明白他起这么早是想干嘛。
“你要同我去摆摊?”余舒一看景尘点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为难,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笑着打趣道:“不行不行,这要在街上坐一天,你身体可吃不消,万一你晕倒了,我不是要扛你回来。”
听到这话,景尘哑然失笑,心里头隐隐有些不高兴,抓过她的手,在上面写到:
‘我不至如此虚弱。’
写罢,好像要证明这句话的真假,他抓起卦摊桌沿,轻轻松松就把笨重的推车抬到了门外的台阶下,扭头用眼神示意余舒快出来。
“拿你没办法,‘余舒无奈看他一眼,隐去嘴角的笑,故意道:“好吧,那就一起去,先说好,你要是半晌晕倒了,我就把你丢在街上,一个人回来。”
听这恐吓,景尘认真点了点头,好似在说“好”,余舒忍俊不禁,关上门,把他挤到一旁,抢过卦摊车子自己推着。
***
两人到了秋桂坊,还在酒馆门外,摆好了卦摊,余舒把马扎取出来让景尘坐下,对他叮嘱道:
“景尘,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待会儿就回来。”
余舒是打算到那明源赌坊去交保护费,因而留景尘下来照看摊子,反正一天到晚不见几个客人,不怕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来算卦,就没多交待他别的。
景尘听话地点点头,目送余舒走远,在街角不见了人影,才回过头,两手平放在桌上,也不四处乱瞧,就看着前头石板路面坐等余舒。
他不看人,却不代表没人看他,景尘模样是生的极好的,眉目清朗,俊逸之表,虽是失忆,然多年修道,不需华衣锦服,既成有一番纤尘气质,两眼不占浊物,就这么坐在路边上,很是惹眼,过往行人,少有不回头顾看,尤其是正值怀春年纪的少女,识得才俊不几,偶一见了,便管不住眼睛,偷偷也是瞧,驻足也是瞧。
大安民风尚算开化,男女是有大防,然不拘于小节,不至于摩肩擦踵就要砍手砍脚,搭句话就是不守妇道。
于是很快,便有大胆子的姑娘上前到小摊边上,佯作问卦者。
景尘见人搭话,只能摇头,看对方不解不走,便取了纸笔写字,因余舒先前嘱咐过她,不能写那“古隶”,就仿了前日在书上看到的字体,告诉来人他口不能言,谁知竟惹对方同情,见他字迹端端,更坐下与他攀谈,未几,又有几人上前,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小摊子前头竟聚了三四个人。
景尘未曾应付过这种状况,不想过多告诉,问什么都是摇头,心盼着余舒赶紧回来。
(修好纲反而有点卡文,亲们不急,果子正在调整)
第一百五十章 赌坊听闻
(请看电影网开播了! //dy。qingkan 无广告高清播放!请大家相互转告!) 余舒在秋桂坊西街找到了明源赌坊,两层高的楼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派,只是招牌挂的比街上其他家要大,三扇门只开了当中一扇,外头垂着油黄色的皮帘子,明明白白写着一个“赌”字。
余舒一进到里头,就被迎面扑来的汗酸味熏了下鼻子,大厅里头乌烟瘴气,到处都是说话赌点的喧哗声,这九月秋天,还有人光着膀子,露出一背膘肉,余舒很是腻味了一下,忍住掉头退出去的打算,飞快地在大厅里搜寻了一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正在独自喝茶,看起来像是管事的男人,避开人群走过去。
临近了,才看清楚这人脸上卧着一条疤痕,从左额到鼻翼,看上去有些丑陋,但奇怪的是这人面相并不凶蛮,约莫三十上下年纪,很是沉稳的样子,余舒脚步顿了顿,上前去搭话:
“请问这位兄台,在这秋桂坊摆卦摊,交低头租金要找谁?”
那疤脸男抬头扫了她一眼,未答,伸手朝别处招了下,很快就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跑过来,余舒一见,就认出来是昨天砸了她摊子的那个地痞头子,同是一张脸,昨日凶神恶煞,这会儿却堆了一脸的笑:
“海哥,您什么吩咐?”
刀疤男指了下余舒,那地痞头子就扭头看,瞧了两三眼才把余舒认出来,脸上就露了几分凶色:
“海哥您继续喝茶,我带这小子到别处去说。”
刀疤男摆摆手,地痞头子便朝余舒使了个眼色。“跟我过来。”
余舒先朝那刀疤男道了一声谢,才同他走。两人挤到赌坊柜台边上,地痞头子一手支着柜台,虎着脸冲余舒道:
“钱带来了吗?”
“带来了,”余舒尽管是对这地痞心有余怒,面上却并没有记恨,和和气气地拿了先前准备好的一锭银,递过去。
他掂了两下,就转手交给柜台后面坐的伙计,道:“孙老头酒馆门前那块地。这半个月的。”
那伙计接了钱,当即抽纸在上面写了几笔。递给余舒,又拿出一小碟朱砂放上来,余舒看着写有“孙记酒馆门前九月半五两”字样的纸条,不解其意,地痞头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愣着干嘛,签上名字按手印啊。”
余舒不解道:“这是做什么的?”这么不明不白,她哪敢随便就签字画押,万一把人给卖了呢。
“让你签就赶紧签。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地痞头子吼了余舒一句。余舒侧头避过他喷来的口水,暗自冷笑着早晚赏他两个嘴巴子解气,又去问那个正在算账的伙计。
那伙计还算好说话。听她问,便解释道:
“下头写上你名字,再按个手印,那块街地就租给你了,要有谁抢你地盘,就拿着条子来找咱们长青帮,保管不叫你吃亏,记得下个月准时交租,不然这条子就作废了。”
余舒听过他解释,颇为意外,她原本以为这保护费是白交的,现在来看,还真有点儿用,起码不用担心被别人抢了地盘。
余舒在纸条上签字画押后,那地痞头子就走了,她没急着离开,而是向那面善的伙计打听起墙角那个喝茶的疤脸男人,小伙计大概是一大早坐柜台闲得慌,见有人说话,乐得聊几句。
余舒从他口里探听到,原来那疤脸男人来头不小,正是这长青帮的副帮主、二当家,今日下来巡视,将巧被余舒遇上了,此人姓瞿,余舒之前听到地痞头子喊他海哥,想来大名是叫做瞿海,听这小伙计崇敬的口气,这瞿海习武多年,有一身硬功夫,还是个练家子,难怪她方才观他坐态沉稳,该是习武之人的底气。
余舒并非是对瞿海此人感兴趣,而是想了解一下这占地头的长青帮有几斤几两,大概问的差不多,怕这伙计察觉什么,就转移了话题。
“小哥,这易区在哪一块儿啊,我试试手去。”不是她手痒,而是那五两银子半个月交的她心疼,敌不过恶势力,还不行她自给自足把下个月的保护费赢回来么,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那小伙计一听便笑了,“兄弟一看就是京外的人,来没多长日子,这城南哪里有敢正大光明开局赌易的地方。”
余舒惊讶道:“怎么这安陵城不许人堵易吗?”
不会吧,她一直都以为稍大点的赌坊都开有易局,义阳城可没有不许人赌易的规矩。
伙计道:“不是整个儿安陵,是城南不许,城北许,你要想赌易啊,得到城北去。”
余舒神色奇怪:“这是何到底,为什么城南不许,城北许?”
伙计道:“咱们京里头有两句俗话,你想来没听说话罢。”
余舒拱拱手:“请教。”
“是说:一条乾元道,破分南与北,三教九流汇城南,荣华富贵聚城北。”
这话不难理解,余舒头一回听说,觉得有趣儿,正想请这伙计再讲讲这安陵城里的事,就听背后头一嗓子吆喝:
“小奇你又在偷什么懒呢,赶紧把帐算了!”
被人抓包,那叫做小齐的伙计没好意思再和余舒闲扯,一边假作忙碌,一边冲她小声道:“行嘞,我得干活了,你且去忙你的吧,看咱们说这半天话的份儿上,我提点你一句,城南其实不是没有赌易的地方,但都不在明面儿上,咱们长青帮地下就有个场子,不过没个百八十两的,劝你还是别去赌玩,赔的没有赚的多,悠着点好好过日子吧。”
余舒听这好意劝告,冲他道了谢,别过离开;临走前又看了眼刚才那瞿当家坐的墙角,却不见了人影。
***
且说余舒从明源赌坊出来,一路快走穿过街巷,到了孙记酒馆所在的街上,还没走到跟前,就从人缝里看见了她的小卦摊前围了好三四个人,有男有女,挡住了景尘的身影看不见,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过去。
“景尘。”
景尘一听到余舒声音就站了起来,看着她一脸担心地挤开人凑上前,适才的不自在顿时就不见了,冲她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摊子前头那几个人看到余舒和景尘认识的样子,便有个长相灵巧的姑娘脆声问道:
“你就是余公子吧,景公子说这是你的卦摊儿,我们几个等了好半天,你可算是来了,先帮我卜一卜吧。”
余舒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听这姑娘开口说要卜事,难得见到一个客人,心头一喜,赶紧就笑应道:“行的。”
她朝景尘递了个待会儿再说的眼神,绕到摊后头坐下,和颜悦色道:“姑娘贵姓?”
“我姓周。”
“周姑娘,你要问些什么?”
“你给瞧瞧下个月哪一天是好日子,我娘和哥哥要回乡去。”
有言道,出门先看黄历,那是说给近现代的人听的,古时候的黄历,是仅供皇帝家族使用的历法,而寻常老百姓要想挑选吉利的日子行诸事,避开祸凶,都要去问卜,譬如搬家、会友、安葬、嫁娶等事体。
“好,你且等等,我这就给掌一掌。”
余舒排历并不是很在行,但会的够用就是了,让景尘帮着研墨,提笔去算,写没仨字,就听那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