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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196 (发错了)-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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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舒摇头:

    “我会的东西,你多半都不能学,还得要从正经的书籍看起,实话说,你姐我也只是个半吊子,晃晃荡荡离满差得远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将来要开大易馆,赚大钱,住大房子,受人尊敬。这学易之事不能耽搁,你要学习,我要精科,岂能无米而炊、无师自通?得找大易馆去买书籍,以后还要上大师家中拜访请教,一本书就要十好几两银子,登门礼品不需要钱吗,你说这二十两银子够不够花?”

    余小修挠挠头:“可你摆摊又赚不了什么钱,还那么累。”

    “谁说赚不到钱,那这是什么,”余舒把手里的银包塞到余小修怀里。“现在已经有了生意,越往后会越好的,累一点不打紧,要想过好日子,哪能等着天上掉钱,你说是不是?”

    余小修抱着沉手的银子,撇嘴道:“就你一个人累了,我还什么都没做。”

    余舒揉揉他头顶。爽声笑道:“因为我是姐姐啊。”

    她上辈子,做过不少缺心事,不堪回首,唯独一桩,是来到五百年前依然让她自豪的。她是一个好姐姐,从头到尾。

    余小修鼻子忽地发酸,抬起一手揉揉眼睛,放下去,偷拉了余舒的衣袖,跟着她的步子,总觉得再远的路都不难走。

    ***

    手头上有了钱,余舒回家途中。拐弯走了一趟药铺,报上景尘吃的药方,抓足了十日的分量,又买了几贴据说是除疤效果很好的药膏。

    景尘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留下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余舒没有亲眼见,但听余小修说起过。

    到了家门口,余舒手里拎着东西。余小修走在她前头开门,里头门栓没落,一推就开了,余小修刚往前走了一步,便愣在那里。

    余舒看他挡在门口站着不动,就拿手肘推了他一下,余小修猛地回过头。指着门内冲她结巴道:

    “景、景、景——”

    “景什么景,”余舒听到院子里唰唰异响,就把余小修推到一旁,进门一瞧,一样愣在那里。

    只见那不大的四合小院里。满眼都是一道白色的人影,一把长剑飘着绿光,嘶嘶破风,行走四身,履步仿若燕子轻盈,时进时退,动静恰逢,点剑出剑,似蛟如龙。

    那使剑的人,披散着头发,容色肃肃,一时看得清楚,一时看不清楚,侧步连转,发尾扫拂眉尖,天生而来一股正气,凶煞了鬼恶,清湛的目,如能照出世间浊物。

    那剑最后一抹绿光划出,反腕收势在背后,他长身而立,闭上双眼,万籁俱静,只可闻那绵长的吐息声。

    余舒和余小修站在家门口,夏明明蹲在屋门口,这一段,三个人都瞧傻了眼,还是余舒最先反应过来,拎着大包小包两步跑上前,兴奋叫道:

    “景尘,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听这一声喊叫,景尘方回过神,视线低下,看到眼前人,习惯性地想要对她笑一笑,然而嘴角还未扬起,便觉胸口一团火辣的燥痛,他猛地一咳,口中便有了腥甜的味道,他抬手捂住嘴想要遮掩,但还是迟了一步,从余舒眼中看到了惊慌。

    “怎么了这是,快快,先到屋里躺着去,”余舒看到景尘吐血,急忙丢下手里大包小包,搀扶住他,指挥着余小修把门关上,夏明明到厨房去打水。

    余舒和余小修一左一右架着脚步虚浮的景尘在床上躺下,拉开他捂在嘴上的手,见他闭着眼睛,满嘴猩红,眼睛一疼,有段不美好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那晚他们跳船逃生,因为抵挡那一剑,景尘身受重伤,却还是在她的要求下,背着夏明明,坚持陪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那时在山洞中,她升起火堆,头一眼看到景尘背靠着山壁垂下头,满身是血的画面,很长一段时间都萦绕在她脑中。

    她并非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该狠心的时候,她可以称得上是铁石心肠,然而对景尘,却有一份难得的恻隐之心,和她对待赵慧,对待夏明明不同,她对赵慧好,是因为报恩,对夏明明宽容,是考虑到日后得益。

    然而对景尘,却独是那份恻隐之心在作祟,明知道这是个天大的麻烦,依然接收下来。

    她甚至弄不清楚那份恻隐之心究竟是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景尘那满是无奈的命数,或许是因为他秉性中的单纯和善良,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两次在于她困境时都陪在她身边,让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至于一个人面对。

    她想要帮助景尘,但不知该如何帮起,她没能耐帮他找到那个破命人,也没种冒险带他回龙虎山,就只能这样将他带在身边,假装看不见他有多希望要恢复记忆,假装不知道他的无力和无奈。

    余舒自嘲一笑,拿手巾把景尘脸上的血迹和汗水擦干净,又掰了他血渍渍的手指,一根根仔细地擦拭,景尘微微撑开眼皮,看到余舒,才又放心地阖上,胸前起伏,浑身乏力,使得他片刻后就昏睡过去。

    ***

    景尘昏睡中,余舒出去请了郎中,因为前车之鉴,特找了一位懂得看内伤的郎中,诊断结果和她的猜测大差不差,景尘是因之前的内伤未愈,就妄动内力,经脉不堪负重,伤及五脏,是故呕血。

    让余小修把郎中送走,余舒为景尘掖好被子,叫了夏明明到屋外说话。

    “怎么一回事?”

    夏明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那会儿我正在屋里躺着,听到外头动静,就出去看,他就在那里舞剑,紧跟着你们就回来了。”

    余舒料她不会说假话,就给她拿了一串钱,打发她到街上买吃的回来,转身又回到屋里照看景尘,还得等他醒了,才能问个清楚,他是恢复了记忆,还是只记起了武功。

    三个人半下午才吃午饭,余舒蹲在院子里煎药,金宝原本在她脚边晒太阳,闻见药味飘散出来,就挪远了一点,这小黄毛最近吃吃喝喝日子过的踏实,又不怎么动弹,长肥了一圈,卧着时就是个毛毛球。

    景尘送了余舒很多水墨画,这里头金宝占了大半篇幅,各种有趣的姿态,生动鲜活,余舒当时没觉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才知景尘用心,要知道金宝大多时候都在睡觉,要抓住它动态作画可不容易。

    景尘一直到夜里才转醒,余舒就坐在他床边看书,一盏昏黄的灯,足够他看清楚她的脸,她安静的时候,和说话的时候很不一样,没有了那些鲜活的姿态,不经意泄露的情绪,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真切,触及她眼角的疲惫,他心里有些难受,不知为何。

    他抬起手,刚一动,余舒就转过头,见是他醒了,脸上露出喜色,将书放到一旁,挪到床头,关切问道:

    “醒了啊,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景尘摇摇头。

    余舒板起脸:“不许骗人。”

    景尘犹豫了下,抬手放在心口上。

    “就只有这里不舒服吗?”余舒确认道。

    景尘点头。

    余舒轻吐一口气:“没事,应该是淤血,我给你揉揉。”

    景尘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伸手,拨拉开他的手,按在他胸口,因为外衫上沾了血脱掉,他上身仅着一件单衣,那温热的掌心就隔着一层布料贴在他心口上揉动,不知为什么,非但没能让他好受一些,反而更让他心慌。

    景尘下意识按住了余舒的手背,不让她再动。

    余舒被他突然抓了手,掌心下属于别人的扑扑心跳声,多少唤回她的女子自觉,微微红了下脸,但一想到景尘将她当成是男的,就撇下这不自在,开口问道:

    “怎么啦,是疼吗?”

    景尘摇头,拿着她的手离开他的心口,就放在床边上,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松开;就这么握住她比他小上许多的手,是怕她再去揉他心口。

    余舒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换了个话题,两眼紧张地盯着他,问道:“景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酒馆偶遇

    夜里,余舒关了景尘的房门出来,提起手里分量不轻的长剑,拿在月光下看了看,摸着上面斑斑锈迹,白天看到景尘舞剑夹带着绿光,想来就是这剑身上的绿绣,因为景尘出剑太快,而成了光影。

    余舒现在是有几分后悔昨天把这剑交给他,当时是想着能让他记起来点什么也好,但谁知道他别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就记起来一套剑法,且阴差阳错动用了内力,他之前内伤未愈,不能动武,这么一折腾,又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记起来那一套剑法,却不能用,和记不起来没什么差,得不偿失。

    余舒知道他心急,就没多说什么,不过把剑收回来,免得他再妄动。想起来刚才她没收这把剑时,景尘脸上不舍又不能启齿的别扭样子,余舒忍不住笑:

    “噗。”

    笑过之后,心情轻松不少,景尘的心性远比她想象中更要坚强,不然也不可能顶着个煞星命,活到现在还能维持淳朴的秉性,换成是她,只怕早就愤世嫉俗,成了大魔头,反正是害人不害己。

    抱着剑回了屋,余舒打算明天到福安镖局去打听打听,景尘这内伤有没有的治,要是能尽早治好,让他康复,多练几套剑法,没准就能想起来相关的人事。

    ***

    余舒第二天一早就上秋桂坊去采买,逛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风水易馆,挑选了两盆花木,提着花盆去了福安镖局。赵庆辉和周老板都在等她,另外还有一位总镖头。昨日没有见过,周老板相互介绍了。

    “来来,我来介绍,余先生,这是我们福安镖局的大镖头冯强,亦是我的八拜之交,”周老板拍拍身旁一名膀大腰粗的中年男子,指着余舒道:

    “这位就是咱们镖局新请的余先生。老冯啊,你别瞧余先生年纪轻轻,我这甥子能寻到家门,多亏了他指路。”

    二人见礼,余舒观这冯强面有红光。精神抖擞,下盘扎实,既知是个练家子,便多几分笑容,是为稍后请教。

    周老板惦记着宅院风水,没多说外话,就引着余舒入院。

    余舒让他找了两个力大的杂工,将置在院墙下的几口鼎挖出来。只留了两口分别在东北和西南角,在东墙下挖了一道水沟,从后院厨房引出,仆妇平日的洗菜淘米水从此经过,直接流入门外地沟。

    做好这些,她丈量了东西两墙到院中的距离,把她带来的两盆花木分别摆放在两处应星之位上,对周老板叮嘱道:

    “此后只可在东西两侧栽树。不宜多,这两盆白菖蒲,每日浇水,寒冬无需加护,若有枯叶离枝,及时清理即可,这花不娇贵。很好养,需知不要让它死了。”

    周老板听的连连点头,并未求详解,是因知易者自珍,不喜外露学问。然那位镖头却要直爽一些,径自指着临近那盆菖蒲问道:

    “余先生,这样就行了吗,我听说咱们这院子里缺少木气,摆两盆花会不会太少。”

    余舒正要解释,就听周老板咳嗽一声,道:“老冯,余先生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又何须多问。”

    冯强憨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他弄不好吗。”

    “咳咳。”周老板又咳两声,打断他的话,尴尬地扭头对余舒道:“我这兄弟口齿笨拙,并未有其他意思。”

    “不碍,”余舒摆摆手,大方解释道:“菖蒲本有防疫除邪之用,制酒可避病,燃叶可驱虫,这宅中确是不足木气,是故我在风水流向上引水生木,疏通关节,便解了窘境,回头周老板再在院中栽树即可,不急一时。”

    她讲的直白,几人多少有听懂一些,那冯强先前见余舒年少,模样生的又太过秀气,恐是个绣花枕头,现在一来就觉得她要比那些眼高于顶、不屑与人的易师强多了。

    收拾好宅院,周老板因余舒买这两盆菖蒲,又封了十两银子给她,余舒客气了几句,便顺势收下了,这两盆花用掉她五两银,如此还赚五两。

    办好了正事,周老板又提请余舒吃酒之事,余舒这回没有拒绝,在赵庆辉的提议下,几人去了孙记酒馆。

    孙记到了中午,客人稍多,他们去的迟了,楼上已经没有雅座,周老板原本是想换地方,但见余舒同那孙掌柜打招呼,听赵庆辉说她之前就在这家酒馆门外摆卦摊,便打消主意。

    酒菜摆上,浅聊几句,余舒就把话题带到了武学上。

    “三位都是习武之人,听说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便会有内力而生,不知是真是假。”

    冯强道:“自是真的,这还能作假么。”

    “哦,”余舒面露好奇:“冯镖头可否露一手让我开开眼界。”

    冯强摆手道:“我是重练外功之人,并不擅长内力,你要想见识,得去问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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