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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临近观音堂，我以为要进去了，他却带着我一拐，又走了一段，进了一片小树林——话说这边我也来过几次了，怎么以前就没见这里有这么个树林呢。
月黑风高没鸟叫，杀人埋尸十分妙。
我哆嗦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想象力赶上芒果台某大花评委了。
“冷吗？”镜夜回过头问。
我讪讪一笑：“不冷不冷。”
他笑一笑，紧一紧握着我的手。
幽深寂静的林间小路，只有头上的星光是明亮的，那山腰上的热闹人声仿佛是我的黄粱一梦，显得十分不真实。林间气温有些低，然而我正握着的手掌柔软而温暖。
我的心情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放松了身体跟着他走，镜夜似乎感觉到我的变化，停下脚步，我疑惑地抬头看他，额头正碰上他落下来的吻。
“马上就到了。”他没有再多话，揉揉我的头发，又继续前行。
我的脸有点热——幸亏这里没什么光。
又走了一段，面前豁然开朗，原来是到了小树林的尽头。
这里是一处稍高的小坡，左下方可以看到商店街那边热闹明亮的全貌，右边却是衬托之下显得更深沉的黑暗，头顶是都市里难得一见的星空，耳边是树叶的沙沙声和间获的虫鸣，而身边则是……镜夜。
我转头偷偷看过去，正对上他深邃专注的目光，吓了我一跳，他又笑。
我说：“镜夜……”
“什么？”
“你今天怎么没带眼镜？”
“……这都被你发现了。”
“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不近视。”镜夜顿了顿，问，“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的确好看很多。”
他无奈地笑一笑：“你这家伙，平时倒是聪明得很……”
我怒。
他又开口道：“我可以始终温柔和善，礼貌体贴，我可以见钱眼开，阴险冷血，只要我想，我可以是凤家最完美的三少爷——出色，而不出类拔萃。”
“这样的我，也许以后会娶一个对家族有利的妻子，在家族产业里做一个闲人，在父亲和家族给的框架中规规矩矩地生活。自己的兴趣，喜欢，那些东西暗地里玩玩就好，是拿不到明面上来的。”
“……然后渐渐衰老，死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里阵阵抽痛，然而当事人仍然是一副微微笑着的表情，搞得为他难受的我显得特别傻，……也更难受了。
“那也的确是我原先的人生规划。不过是伪装罢了，在这世上，谁不是带着几套面具活着。在遇到你之前，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做那个带着眼镜的凤家三少了。”
我的脸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红了。
“七夜，我……”
“我喜欢你！”我闭着眼睛大声吼道。我自己是看不到，但我估计自个儿表情歇斯底里的肯定巨傻无比，但是我豁出去了。
“嗯，我耳朵还没聋呢。”
我睁眼，怒道：“喂！你这反应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便被堵住了嘴唇。
那家伙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就是这个意思，还不明白吗？”
“……哼！”
番外1：不详的预感（上）
我按照平时的习惯，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呼吸新鲜空气，手里捧着刚煮的咖啡，睡眼朦胧地打哈欠。
往常这时候我还在床上赖着，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早上早早地醒了。在床上磨蹭了半晌也没睡着，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然而这不详的预感究竟是关于什么的呢？我起床没有摔倒，也没把咖啡壶给摔了，接了个周助约我去他家吃饭的电话，镜夜也正好不在。我至今和乐安康，简直要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五秒钟后，我猛然瞪大了眼睛。
同志们，请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不就是凤镜夜吗？或者：啊啊啊啊！！！镜夜sama！！！！！！——不屑版与花痴版，随便你选。——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不要试图否认啦。
可是亲爱的，重点是“凤镜夜”三个字前面的定语：星期六早上七点，醒着的，在行走的，面带微笑的凤镜夜。
我大睁着眼睛盯着他，僵硬地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啊，果然是起得太早了，连幻觉都出现了。
我从容地转身进门，放下咖啡，进房间，倒上床，闭眼。
“七夜，七夜？”“幻觉”站在我床边，摸摸我的脸颊。
啧，这幻觉还挺真实，触感、温度都跟真的似的。
我把头埋到被子里。
“七夜，我有带熏姨做的芒果冻来，再不吃掉，恐怕就要化掉了。”
啊……芒果冻……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七夜，你是在无视我吗？”“幻觉”揪揪我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
我一哆嗦，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镜夜！”
镜夜吓了一跳笑道：“嗯，是我。你才发现啊？”
我哈哈干笑两声，顾左右而言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低血压大魔王？平时七点叫你起床简直就是个必杀级别任务诶。”
镜夜坐到我身边搂着我，下巴搁到我头上：“今天不知为什么早早地就醒了，也睡不着，正好家里来了封国际快件，收件人是你，我就过来了。”说着递过来一封航空邮件，薄薄的，也看不出装了什么，还没拆封。
我接过来翻看了一下，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没有发件人姓名，但发件地是英国，应该是K寄来的。只不过他为什么寄去凤家，他明明知道我这里地址的。
“谁寄的？”镜夜的声音传过来，头顶上一阵震动，麻麻的。
“好像是K。可他为什么寄去你家？”我一边疑惑着，一边拆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一句话。
我浑身一震，迅速把手里的纸团了，下意识地去瞟镜夜。
“你忘了五十岚澈了吗？”镜夜皱着眉，轻轻复述了一遍。
这该死的K，滚回英国了还不让我省心！可我不想骗他。
“镜夜，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先……”
“所以说，那个人的名字叫五十岚澈？”镜夜打断我，表情渐渐冷下来。
我没有说话。
“那段所谓被催眠植入的别人的记忆，其实是你自己的真实记忆？”
不愧是镜夜，给他一条线，他就能扯出一个线团来。
其实我没有刻意隐瞒他，只是在当初那份给他解释原委的文件上没有细说而已。当时的我，以为没有这个必要。何况，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呢……
“不错嘛，只隐瞒了这么一个小细节，很懂得说谎的精髓。连我都没有怀疑过。其实这么一想，很多事情更合理了不是吗？是我不够聪明。”
镜夜站起来，面无表情，我突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所以说，”他紧盯着我，眼神霎时变得锐利，“你忘了五十岚澈了吗，凤七夜？”
我仰头看着他，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眼神都在诉说着愧疚。我没有对不起镜夜，可是我仍然很愧疚。
“你相信我，镜夜。”
“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我只能又不说话。
镜夜轻笑了两声，这笑声却比刚刚的面无表情更让我心惊。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留恋似的迅速转身离开，仿佛后面跟了只凶猛的兽。
我觉得很难过，可是我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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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里呱啦如此这般巴拉巴拉，我猛灌一口旁边水瓶的水，总结陈词：“我很难过。”
旁边草坪上躺着的家伙不理我。
我抓开他脸上盖着的帽子，用力摇他的肩膀：“死扫把头，你听见我说什么了没有！你怎么这么冷血的啊！”
“我冷血？”仙道哭笑不得地叹一口气，“也就是说，你骗了他，心里还放着旧情人，于是他生气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算骗他吧……”我忍不住狡辩。
仙道白我一眼，我立刻噤声。
“谎言其实大多无关紧要，但是有一种谎言是没人可以容忍的，那就是关于自己恋人的情人。而你竟然在他问你有没有忘了你旧情人的时候不说话，不生气那是圣人，何况凤这种小心眼的家伙。”
“我不是不想骗他嘛……”我恳切地问，“扫把，怎么办啊？”
“哄哄他，就说，五十岚那家伙是谁啊，你压根不认识。不要叫我扫把。”
“可是扫把，那不是骗他吗？”而且他脑子抽了才会信吧。
“那你直接跟他说，你还没有忘了旧情人，你只死狐狸算老几。气死他，以毒攻毒。不要叫我扫把！”
“我还没嫌自己活得太久呢……扫把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我，趁机打击报复？怎么全是馊主意！”还以毒攻毒呢，说完了我逃不了被毒死切块扔大海的下场。
“最后一个办法。”
我期盼地看着他。
“实话实说。”说完把帽子盖回脸上，摆出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来。
番外：梦
原本我只是觉得有趣，才说着玩儿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越进了动漫世界，爱上了里面的人。”
“什么？那我呢？”
“……我把你放在心里，但是重新爱上了别人。”
他跳起来，像只炸了毛的猫：“谁？”
我失笑道：“那只是梦啦！”
他沉默了。
我围上围裙，准备洗手做菜。打开冰箱看了下，前天买的草莓有些失了水分，不是十分水灵了，蓝莓酱还剩了一点，面粉什么的倒是很齐全。我想了一想，转头问他：“澈，不如做蓝莓夹心草莓蛋糕好不好？你如果饿的话可以先吃点昨天剩的饼干。”
他却不回答，我疑惑地瞅瞅他，正准备开口询问，他却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腰。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爱上别人的。”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不要忘了我，好不好？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
一句比一句没有自信，最后的问句颤抖着，简直有些卑微了。
我手一抖，玻璃搅拌盆差点从手中掉落，不禁好笑又感动：“笨蛋，那只是个梦啊！”
然而他只是抱着我不说话，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松。
我居然也开始心酸起来。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搭上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缓声道：“笨蛋，都说了只是梦了。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好啦好啦，我答应你绝对不会爱上别人的，好不好？现在放手吧，我要做饭了。”
他又抱了一会儿，才乖乖地松了手。可是仍旧亦步亦趋的跟着我，仿佛一只唯恐主人遗弃的大型犬，眼睛湿漉漉的地看着你，可怜又可爱。晚上睡觉的时候还非得跟我一起睡，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什么都不做。我无奈的答应之后，他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不知道在挣扎什么，我实在懒得管他了，径自睡去。
第二天刚醒来，才睁眼就看到他顶着两只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吓得我差点滚到床下去。他却是一脸郑重地握着我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那就忘了我，爱上别人 ……也没关系。只要，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了。我，我无所谓的！”
一大清早的，这家伙抽什么啊……真那么无所谓的话，麻烦你手劲小点可好，我就算爱上了别人也不是我肩胛骨的错啊。
我哭笑不得，敢情他一晚上没睡就寻思出来个这？
我一巴掌拍过去，手下丝毫没留情：“你这漂亮脑袋里面装的都什么，都说了那只是个梦而已啦！”
“夜，答应我。”被我打了居然还是一副正经得不行的样子。可那脑袋上乱七八糟的头发可一点都没什么正经的气氛。
“你们最近学雷锋了？”
他一愣，说：“没啊。”
我笑：“那你这奉献精神跟哪位模范学的，真是入木三分哪！”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消遣了，脸上气得微红：“夜！”
我大笑了两声，拗不过他执拗的眼神，只好摸摸他的头发，答应道；“好啦好啦，真有那种事发生的话，我立刻早早地忘了你，寻找第二春！现在，你给我赶紧起来去刷牙，我去煮早饭。”
看着他走进浴室关上门，我嘴角噙着一丝笑，淡淡地想，笨蛋，忘了自己，都不可能忘了你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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