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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竹。”李宛婷唤道,眼里闪烁过一道不属于一个12岁女孩该有的阴冷,“你自幼习得一些草药良方,不如就开一剂堕胎的汤药,也省得昭仪娘娘痛苦。”
思竹应过一声,心里在明白了李宛婷的意思,此外也不禁感到一股陌生的恐惧。
在那一世,她也习过历史,尽管没有看到过与这一世相同的历史,但她却也明白。想要生存,就必定得狠。无论是否与她的利益冲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却是两世都通用的。
太子
谢昭仪终究还是没有去成冷宫。在她的宫中,在她昭仪生涯的最后一个晚上,死了。
宫里传出的原因,是她舍不得腹中的胎儿,自杀了。
但辰贵妃,妍淑妃,以及昭仪宫上下都知道,谢昭仪是被思竹的药给药死的。至于原因,自然就是先皇后的女儿,镇国公主李宛婷了。
谢昭仪死的那日晚上,贵妃立马是到了茗鸢宫。谄媚的样子,就像是当初向皇后示好那样,又是要将镇国公主当成了她在后宫生存下去的有力靠山。
妍淑妃却示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去茗鸢宫,但却也派了贴身的丫头送去了贵重的礼品,也是表示了自己的示好之意。
那日之后,镇国公主在宫中算是出了名。
当年,先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无论是从气质,从风度,还是从手段上,都是将后宫管理的有理有条。如今,镇国公主也是将先皇后的一切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延续了下来。
自那日以后,茗鸢宫终日是门庭若市,再不见当初的清静。
看着正厅理正和萧昭媛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李宛婷,思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一会儿的工夫,见你叹气好几回了。”思菊轻声问道。
思兰又是叹了一口气,脸上忙是忧伤,“你不觉得主子像是换了一个人吗?自从加冕那日醒来之后,主子再没了12岁的样子。”
“而且,平日里主子善良开朗。就算只是一只小动物也从不会加害。但谢昭仪……”思竹接话道。那日她帮着李宛婷药死了谢昭仪后,总觉得李宛婷变得有些陌生,陌生的让她有些惧怕与心寒。
听着她们的话,思梅转过身来,脸上有些责怪之意,眼里却也是担忧,“主子的事哪是我们可以在背后讨论的!就算主子处事有些不得当,咱帮着主子做的圆滑些也就好了!只是……”
四个人再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李宛婷。明明十二岁的年龄,脸上却只见成熟,找不到一丝的稚嫩。
思梅,思兰,思竹,思菊。
是先皇后从家中选出的四名丫头,从李宛婷出生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是李宛婷最贴身的4名丫头。
梅兰竹菊,人如其名。傲而不俗;幽而不病;轻而不佻;丽而不娇。
四人亦各有所长。思梅擅长管理,思兰精通乐理;思竹用药,拿捏得当,思菊待人,进退得宜。
四人从刚记事起便服侍李宛婷,自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李宛婷。但自她12岁生辰以来,她们却是开始觉得李宛婷竟变得陌生起来。
“在想什么呢?”送走了萧昭媛,李宛婷也是走向了她们四人。“刚刚看你们似乎在讨论些什么呢。”她虽是在应付着那些后妃,但却也同时察觉着宫中的动静。
四人纷纷行礼,并不多言。只有思菊开口道,“回主子话,我们四人在说,自从主子封了镇国公主,我们茗鸢宫可是再没消停日了呢。”
李宛婷只是淡淡一笑,她与梅兰竹菊四人虽是主仆,但从小相伴,却也情似姐妹。随即,向内房走去,又接着道,“你们知道刚刚萧昭媛找我何事吗?”
四人跟着李宛婷往内房走去。思梅接话道,“现在后宫里那些娘娘,来找主子还不就为了寻个靠山。镇国公主,可是这后宫晚辈里平级最高的呢。加上皇上还让主子你协助辰贵妃管理后宫,她们自然是想讨好你啦。”
寻了张椅子坐下,李宛婷看着思梅,微微笑道,“说得不错,她们找我,是为了寻个靠山,为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孩儿。刚刚这萧昭媛,你们可知她有几个孩子吗?”
“萧昭媛只有一个皇子,在皇子中排行第四,但至今尚未封号。难道,她是为了四皇子才来找主子的吗?”思菊回道。平日,她是茗鸢宫中最常在宫内走动的,这些事,自是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些,“如今,宫里的皇子公主虽不算少,但真正得到封号的却是屈指可数。大皇子,贵妃娘娘的儿子,早些年被封为了尊皇子。二皇子,琴美人的儿子,被封为德钦皇子。三皇子,先皇后的儿子,也就是主子的哥哥,被封为圣朝皇子。公主中,除了主子你,也只有淑妃娘娘的女儿被封为了贤灵公主。”
李宛婷并不言语,只是默默低下了头。记得那一世,历史中无论是哪个朝代,内宫之中,总是争斗不休。无论是为了后位还是帝位。后宫的女人争后宫之主的位,也为自己的儿子争太子的位。她不禁是想到,若是她的母后还在,是否也会为了哥哥的太子之位而和贵妃她们争斗吗?“萧昭媛想让我帮她的儿子得到一个封号。此般看来,便是为了日后争太子之位吗?”
四人皆是惊恐的望向李宛婷,这虽是事实,但这般将事实的说出,却也是让她们有些惊慌,“主子,这事在宫里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起啊。若是皇后娘娘还在,太子之位定是圣朝皇子的,但现在皇后仙去,后宫是贵妃娘娘主事,这太子之位……”
“保不齐是哥哥还是贵妃的儿子。是吗?”李宛婷接话道,她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是那一世的知识,还是这一世的见识,“思菊,你素来懂得处世之道,那你说,若是哥哥作了太子,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思菊面露难色,在后宫中,这些本就不该她们女流之辈讨论,但既是主子问起,她便也只能说道,“对于我们女子而言,好处只是丁点。若真要说什么好处,也只是身份地位上的区别。”
微微一笑,一丝阴暗在眼中迅速滑过,“身份?这我倒是不在乎。但若是这么简单的吧太子之位让出,岂不是太过简单?不如,我们就帮哥哥争这太子之位吧。”也算是她为替母后了结一桩事。
四人又是相互一视。轻声应道。心中,却已经有些冰凉。
美人
美红帐下犹歌舞,人间只道又无眠。
又是一天醒来。
看着窗外还有些暗的天色,心里有些酸楚的感觉。
记得在那一世,这个时候的她,依旧还是在睡梦中,只等着闹钟响起,去学校的那一刻。而这一世,她只能继续着一直以来的习惯,早早的睡,早早的起。
离思兰进来帮她梳妆还有一点时间,李宛婷赶忙是轻声下了床,随意找了件衣服披上。看向镜中还未梳妆的自己,样子显得有些凌乱。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将自己的长发梳顺了,便也不再做任何装饰,轻声离开了房间。今日,她只想能够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般的轻闲。
自父皇封她镇国公主以来,虽然她不用每日去跟皇上贵妃请安,但每日来她宫中的娘娘却还是让她少了几分清闲。此时,宫中十分的安静,从她走出茗鸢宫以后,还不曾遇见过一个人。只是偶尔听见朝圣殿上传来的上早朝的声音。
琴音如珠。
时而清脆,时而低沉,勾出哀怨的情思,也勾出想念的哀愁。
李宛婷不禁停住脚步,微微眯起眼来,细细听着隔壁院子中传出的古琴音。清早的时候,会是谁在弹奏?
突然听见清脆一声,长长的尖音,倒是坏了刚刚的美妙。
眉头一皱,李宛婷不禁为之可惜。这该是琴弦崩断导致,只是可惜坏了这弹琴之人一早奏乐的兴致,和她这听琴人欣赏的雅兴。
向前走几步,抬头看向院子上挂着的牌匾,琴坞。
这个地方,她的确陌生,从没见过,从没来过,甚至,从没听人提起过。但她感兴趣的,是那个“琴”字。后宫的女人中,被赐了这个字的,她记得是德钦皇子的生母,琴美人。
“谁?”秀气的男声从琴坞中传出,男子一身青衫,面若桃李,竟是能将女子生生比过的柔美。
男子的身边,坐着一位素妆的女子,皎好的面容,只是带着些许抹不去的忧郁,面前正摆着一架古琴,想来便是刚刚弹琴的女子。
李宛婷微微一笑,也不客气的走入了琴坞之中,看着女子面前的琴,“能让我看看吗?”
弹琴的女子亦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位子让给了李宛婷。
走到琴前,拉起了那根落出的琴弦,将其拉直,落出的那一头又重新绑在了另一边的琴体上,“琴弦只是有些松了。你再试试,现在,应该不会再崩了。”
看着李宛婷,女子有些犹豫,“不知你是……”
“是镇国公主吧。”说话的是那名青衫男子,他的眼神里,有种淡淡的温柔。
看向男子,李宛婷并没有任何的拘束,“是。如果本宫没有猜错,你们是琴美人和德钦皇子吧。”
琴美人并没有坐回琴前,只是微一福身,轻声道,“臣妾见过镇国公主,不知公主怎么到了琴坞来。”看李宛婷的样子,没有任何的装扮,只是披了一件外衣,全然是刚刚睡醒的姿态。
李宛婷悠然一笑,将琴美人扶到了琴边坐好,“何须如此多礼呢。你是德钦皇子的生母,按理说,地位应该远在昭仪之上,怎么到了今日还是区区一美人呢?”
琴美人看向德钦皇子一眼,眼里是深深的哀怨,“元卿他是个好孩子。可惜,他跟错了母亲。公主,现在时辰还早,你是偷偷出宫的吧。一会儿进屋让臣妾替你装扮一下,让元卿送你回宫吧。这事,若是给贵妃知道了,怕是又要出什么事了。”
李宛婷点了点头,虽是还有想问的话,却还是依着琴美人,进了屋子。
比起茗鸢宫,琴坞可谓是简陋到了极点。除了生活的必需品,再没有一点的装饰。
替李宛婷梳好头后,琴美人微微一笑,从首饰盒中拿出了一枚发簪,“公主果然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呢,姿色就是比平常人更加淡雅高贵,只是可惜,琴坞没有什么能够衬得上公主的发饰。这枚发簪,就请公主先带着,待回了宫中再换上相称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比起思兰给她的装扮,琴美人将她打扮的更是静雅。一身藕色的纱衣,虽是不似平时她的风格,却也将她扮的如同出水芙蓉。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竟有些呆了。在那一世,她和所有女生一样,多么希望能够拥有绝世的美貌。而这一世,她活了12年,竟才刚刚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般倾国倾城。
站起身来,看着琴美人,李宛婷有些疑惑,“宫中怎么没有几个贴身的丫鬟呢?”
眼中明显滑过一丝的掩饰和不甘,琴美人却是将话扯了开,“公主,过些时候,也要去贵妃那请早安了。还是快些回去吧,一会儿来人,让他们看去总是不好的。”
微微笑着,心中却种下了种子。李宛婷随着德钦皇子李元卿一起向茗鸢宫走去,一路上也是知趣的不提琴美人的事。
“主子,你去哪了啊?”才一进茗鸢宫的大门,思兰便已经是一脸委屈的扑了上来。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李宛婷小声道,“思兰,我没事啦。只是起的早,就去宫中走了走。还遇见了二哥呢。”
李元卿诧异的看着李宛婷,他在皇子之中排行老二,但在加冕前,他们对他的称呼是二皇子,加冕后的称呼是德歆皇子,而今日李宛婷德一声二哥,却是狠狠刺激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思兰这才注意到李元卿也在边上,忙是急急跪下,“思兰见过德钦皇子。”
李宛婷不禁脸一红。平日里,就算是见到皇上,这几个丫头也是不会轻易下跪,今日,果然是把她们急坏了呢。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镇国公主,既是已经到了茗鸢宫,那我也就回去了。”李元卿浅笑着,柔声说道。说罢话,便也匆匆离去,不多做停留。
李元卿离开后,思兰站了起来,又是忍不住抱怨道,“主子!你去了哪了嘛!这要是给别人撞见你不修边幅的样……”但看见李宛婷今日的装扮,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拉住思兰的手向正厅走去。在正厅,果然也见到了同样是满脸担忧的另外三人。
没等她们开口,李宛婷便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放心啦,我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只是,思菊,你对宫中的事情比我们知道的要多,你可知道,琴美人为何还只是一个美人吗?”
虽是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李宛婷既是已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