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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莛只是站在亭边,随口应道,“只是做个摆设罢了。”
手指抚过琴弦,在一瞬间,化做一道音符。
琴音也是幽静深沉。有种轮回千年的感觉,尽管,这琴的年龄也不过数年。
手指又是忍不住在琴弦上弹奏起,琴声如玉珠,清脆,却又圆润,每个音符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种遥远的哀怨。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
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
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
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
青丝成白发”
心里一阵空灵,仿佛是灵魂被抽出了一般。
是她……那日在秦淮边弹唱的女子……
“流年偷换
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唇边的笑意,轻启的弧度。一字一句一调。
似是幻化了千年的情花,在挥舞着她最美的姿态。
“镜湖翠微低云垂
佳人帐前暗描眉
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
爱别离酒浇千杯
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
此去经年人独悲
只道此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
荼蘼花开无由醉
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周敬莛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君宛清,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最温馨的气氛并不是你浓我浓,而是这样淡淡的默契,一种宛若知音的配合。
相笑之间,是一种最真实的流露……
旧事
旧伴同游尽却回,事主荣亲代所稀。
那日从东院回来之后,思梅她们明显感觉到君宛清变得更加恬静。
“思梅,我们离开秦淮有多久了?”有些感伤的看着落地的桃花瓣,君宛清开口问道。
“快两个月了吧。”提起这,思梅也是有些伤感。不知不觉中,竟也是两个月的光阴。
转过身看着思梅,君宛清突然有了种忧伤的情绪,“思梅,你告诉思竹一声,让她明日同我回秦淮一趟吧。”
点头应了一声,虽是不解君宛清叫上思竹的原因。许久之后,又是开口问道,“主子,容思梅问句。从前主子想要做什么总是会很快拿定主意,会何这次却拖了这么久?主子,可否告诉思梅,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那一日,君宛清并没有给思梅答复。她并非不去想,只是一时间她也不明白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主子,是要回山庄还是去秦淮?”在秦城口时,思竹问道。
转过身,又是很快的思量道,“先去本草堂吧。一来看看花姑娘,再也是我寻寄谦有些事。”
思竹应了声,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跟在了君宛清身后。
除衣食住行之外,还有离不开的便是医药。
本草堂,是药房,也是一个简易的医馆。
才进门,便看见几个排队等医的人。此时,寄谦正在柜台前问诊,花语则是坐在一边,只有有人需要拿药的时候,她才会起身递药。
君宛清叫过思竹,交待道,“思竹,今日就由你替花姑娘问诊吧。”
思竹应了一声,熟练的走到柜台中,轻声道,“需要诊断的请来这边。”
“思竹姑娘?”寄谦惊讶的看着思竹,更是惊讶的看着君宛清,“你们怎么来了?”
思竹并不做答,只是君宛清应道,“寄谦公子,今日便由思竹代为管理,能否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寄谦有些阴沉的看了君宛清一眼,幽声应道,“柳姑娘请药房说话。”
外面是卖药和问诊的地方,里面是配药和加工的药房。这也是当初君宛清设计的。很显然,寄谦和花语也很好的将药房用起。
看君宛清一副赞叹有嘉的样子,寄谦先开口问道,“柳姑娘该不是来打量药房的吧。”
看向寄谦,君宛清幽然一笑,“自然不是,只是杨柳不得不说寄谦公子真的是将这用到了实处。也是不得不说,寄谦公子真不亏是塞外王家的小王爷呢!”在她决定回秦淮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为何她看李浮云总有一些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正是源自与她血脉亲情的兄长,寄谦。
寄谦有一刻的诧异,但很快,便只安然一笑,“公主你果然聪明,只是我早与父王脱离了关系,小王爷这个称呼,怕是担当不起。”
半信半疑的看了寄谦一眼,君宛清试探着问道,“那公子可知另尊现在何处?”
寄谦有些无奈的笑笑,“公主,我知道你素来多疑,对后妃,甚至于朝政都有着自己的看法。但我不是那些要争宠的女人,也不是要固位的权臣。公主有话只管明说便是。”
君宛清有些赞赏的看向寄谦,也不再找那些托辞,只直接说道,“公子,另尊是否是通敌的贼人?”
这样直接的问法,就像是被人当面指着说是反贼的传人一般。心里不禁是有些难受,但还是很快应道,“是。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和父亲争吵。”
从寄谦那,君宛清了解到了当初,寄谦的生父,是因为与宫中的妃子有染才会被先皇贬至塞外。塞外王那时年少气胜,便也赌气的说他不再米朝时再回关内。后来先皇去世,君宛清的父亲当朝。记起了塞外的堂兄,也是下令封他为塞外王,并许他随时回朝,可领正一品奉碌。
但塞外王却丝毫没有回朝的打算。那时候,他便已经娶了一名塞外女子为妻,后来与那塞外女子生下一儿一女,正是寄谦和李浮云。
而后来,有消息传出,说是皇后归天,而后,周军又移至关外。从那时起,塞外王便和周军共谋起改朝换代的事情。
寄谦自小习医,对战争一向无爱。在听说父王要反自己堂弟时才会倍加反对。但最终仍是无法改变他们谋反的决定,一气之下,寄谦便离开了家中。
君宛清很快的将所有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大致能明白周军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攻城,是因为有了塞外王的帮助,反之,塞外王之所以能够谋反成功,也是因为有了周军的兵力,再加上那时贵妃的出卖。米朝便是亡在了内贼外敌的合谋之中。
但此时理清这些,却丝毫没有意义,最多只是让君宛清认清了孰敌孰友。又或者说,谁是估且可以多信一些的。同时也是不由替父皇感到了悲哀。
许久的沉默之后,寄谦开口问道,“公主,可否让我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塞外王之子的?”他解决了她的疑惑,也是需要让她来解答他的疑惑了。
“我见过你妹妹,她现在是涵朝的浮云郡主,再过不久,又会是周敬翎的妃子。”君宛清并不打算隐瞒,只是据实说道。
眼中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是冷笑一声,“浮云是个任性的人,也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她若是进了宫,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有些诧异的看了寄谦一眼,但却也再不说些什么。她没这个义务,也没这个兴趣去问他关于他和她的私事。
寄谦也明白君宛清的心事,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只是又说道,“我在离开了父王之后便入了关。将以前的姓名同着过去的身份留在了关外,用寄谦的名字在秦城中也待了许久。而那时候,也恰巧是你加冕过后不久,关于这位新封的镇国公主,也是有着多种不一的说法,唯一相同的,便是关于你的手段。”
手段?她有这么恐怖嘛!君宛清不禁有些无奈。但还是静静听寄谦说下去。
“我和语儿便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寄谦又接着说道,脸上有种温柔的笑意,突然,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去,“之所以用这面具,只是担心你是不是一个真的可以信的人。我想,如今是已经没有再用这的必要了。公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和花语帮忙的,我们定万死不辞。”
一时间,君宛清不知该说些什么。君圣朝,周敬莛,寄谦。她该是说惊讶吗?或敌或友,但他们带来的却都是惊讶。同时,君宛清却也庆幸,如此一来,既便真要与周敬莛为敌,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离开本草堂的时候,君宛清留下了一张药方,只说是安胎的。
思竹和寄谦都是惊讶的看着君宛清。这种惊讶远超过于思竹见到寄谦样貌时的惊讶。
祭拜
祭往君惜丈人文,拜鸣明主收沉沦。
离开了本草堂之后,君宛清同思竹便一起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去。
“小姐。”熟悉的声音,是明月一向温柔的口吻。
君宛清淡淡笑了笑,停下了脚步,走到了拾香阁门口,“明月,最近生意还好吗?”
明月只敷衍了几句之后,面色开始变得有些忧伤,只是小声问道,“小姐可还记得文欣小姐?”
文欣……一个已经离她极度遥远的名字,她自然是记得这名字,“文欣小姐怎么了吗?”她似乎自文欣的葬礼以来就再没听人提到过这名字,如今文欣提起,又是为了什么?
明月还是显得有些忧郁,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像信一样的东西,递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小姐,也许你并不相信,但这却是真实的。昨天夜里我梦见文欣小姐,因为她也来过山庄几次,我才能记住她的样貌。在梦中,文欣小姐告诉我,她在小姐您房间的枕套中藏了封信,希望能够带给你。还告诉我今日什么时候您会经过这。梦醒之后,我果真在您房间的枕套中找到了书信,刚刚我看时候与昨夜她说的时候差不多了,便出来看看,果然……”
看明月的眼中一副惊慌的神色,君宛清并不怀疑她话的真假。有了两世的经历,她并不怀疑这世上的确是存在有一些超自然的现象。
接过了明月手中的书信,将其收起,君宛清才又开口道,“明月,哥哥可在山庄中?”
明白君宛清是将那事放下了,明月也不再多想,只是答道,“关于这事公子一直没有告诉您。公子前些日子寻到了一个占卜奇人,如今将进便是由那奇人照料。至于公子,便只每日留守山庄中。”
点点头,告辞了明月之后,君宛清让思竹在拾香阁中等待,只独自往山庄走了去。
这次回来果然是对的,君宛清一直是这么想着的。
才到山庄口,君宛清便闻到了一股丁香的味道。警惕的掩住口鼻,向山庄口走去。
开门之后,是一片丁香映入眼帘。
幽幽一笑,依旧是小心着不吸进那些气体。
“宛清,你怎么回来了?”君圣朝在看见君宛清时明显有些惊讶,手上抱着的一叠纸张也散出了不少。
拾起落在地上的纸张,君宛清疑惑道,“哥哥你在做些什么呢?”
没有回话,只是往一间房间走了去。直至将纸张放下,才看向君宛清,“容先生说了,无论做什么事,最不能缺少的便是情报。秦淮的几家店中,我都安插了自己人,城中一些人口密集的地方我也放了人。这些纸张上记得是每日他们送回的情报。”
随意看了眼手中的纸张,便将它放在了那一堆纸的上面,“那门口的丁香,该不会也是容先生的主意吧。”她不禁怀疑那个容先生的身份。虽说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在没有确定他是敌是友前,太多的相信他,君宛清总觉得有些不妥。
也不知君圣朝是理解还是不理解君宛清的意思,只是有些向往的应道,“容先生真是个奇人。占卜问卦,奇门术语,他都略通一二。门口的丁香的确是他的主意,说是丁香的味道能让人产生幻觉。”
忍不住担忧,又是对容先生添了分疑惑,但君宛清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只是说道,“哥哥,你还记得塞外王吗?”
塞外王。在他的印象中虽是不深,却还是记着这个人的,“记的,他怎么了吗?”
接着,君宛清便将关于塞外王的那些告诉了君圣朝,“按辈份算来,寄谦还算是我们的堂兄,现在花姑娘身体不便,还请哥哥多少照顾他们些。再来,我见寄谦也是个有心计的人。若是能善用,定对将来颇有帮助。”
寄谦。塞外王。君圣朝有些不敢想象,但世事往往就是这么难以想象。许久之后,君圣朝又开口问道,“那你呢?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冷冷说道,目光里也显出了几分的凉意,“这两个月,我和思梅她们住在周敬莛的政莛苑中。周敬莛这个人倒是很特殊,做为辅国王爷,他的实权却远大于周敬翎。而且从与他的相处中,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将真实的情感掩藏的很深的人,但却也是一个很容易露出真实情感的人。我是想,若是可以拉拢来他,像是塞外王那样,说不准我们可以更加轻松。但若是不成,便只能重复贵妃的路。”
“贵妃的路?”君圣朝记起当初贵妃是因为通敌的事被君宛清接露出来才会死去,难道……
没有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