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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才无力开口,“传朕旨意,今日起,没有朕的允许,储凤宫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有任何人踏入储凤宫!至于这名宫女……杀!”他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了他身边人的人。
云舒低下头默默一笑,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只剩下感激,“奴婢谢皇上替娘娘作主!”略带哭腔的感谢,心里,却是无尽的凄凉。
储凤宫。
独自站在窗边,文秀只觉得这一个月过得实在是快。
月初的时候,她因为宸嫔的事情第一次被周敬翎所厌恶。月中的时候,她又突然得到了圣旨,禁止了她的外出和别人的来访。如今,已经到了月末,储凤宫已经无异于冷宫,唯一的差别,只是宫内这些虚无的装饰。
“娘娘,天冷了,回屋歇着吧。”云禧出声劝道。
文秀摇了摇头,“这些天歇得还不够吗?本宫要等皇上来,等他亲自向我解释。”她不信周敬翎是一个会随便就下禁足令的人。
云禧只能无奈的离开,心中一阵悲凉。
“施主,你还相信那个本就不属于你的夫君吗?”
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文秀诧异的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穿着素色僧衣的女子,不由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贫尼净尘,乃云游僧人。云游于天、地、人之间。与施主你有缘,才会在此相遇。”净尘师太甩过拂尘,有礼道。
文秀依旧不解,却忍不住陷在了净尘师太那毫无尘世污染的双眼中。她从未见过这样纯净的人,“净尘师太,不知你,是怎么入得储凤宫的?”
“天地之间,贫尼无所不在,无所不去。施主,你以为,这里还是在储凤宫吗?”净尘师太开口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文秀才开始四处看着。这里虽然还是储凤宫的装饰,但淡淡的一层薄雾笼罩之后,听不见任何的杂音,仿佛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施主,你与尘世的缘分已了。原本,你就是他们为了政权而设下的棋子。如今,令尊已故,令夫也未曾将心寄予你的身上。不凡就此与贫尼去了,也省得再受轮回之苦。”净尘师太开口说着,并不在意文秀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说,我父亲去了?”怎么会?怎么可能?父亲是周敬翎的镇国将军,身体又那么硬朗,怎么会去了?
净尘师太像是猜到了文秀的反应,并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又甩了拂尘,静默一笑。
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她缓过神的时候,她的面前站着的已经是君宛清。
“皇后姐姐,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君宛清一脸的关心。
“我父亲死了?是吗?”未等君宛清说完话,文秀便开口道。她想说服自己,刚刚的一切,还有那个净尘师太都只是她的幻觉。但她不能,她现在只想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怎么了。
点了点头。君宛清却也不说些什么。她当然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包括文禄的死,也包括文秀的事。只是,文秀是如何得知的?
眼里一片茫然。刚刚的,果然不是幻觉吗?
“姐姐,你……还好吧?”君宛清试探着的问道。
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但嘴角边的弧度,眼角挂着的泪水,却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惜,“柳儿,你知道书生最喜欢什么吗?不是温柔贤淑的女子,而是真正率真的人。乔郎很喜欢欣儿的,只是在见过欣儿与邻家男孩厮打后,才改变了对她的印象。欣儿也是个单纯的人,我告诉她,我会和乔郎说清楚,她便也真信了我。若不是这样,就算他们那时没有成亲,现在也该是美满的了。”
模糊的话语,君宛清能听出文秀还是在说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但这短短续续的话语,却还是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呢。”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正是那个君宛清无法忘记的身影。“净尘师太,你怎么在这?”
净尘师太看了文秀一眼,“文施主与这世间的缘分已尽,贫尼是来带文施主走的。”
君宛清听得不由一惊。她并不相信净尘师太只是一个普通的师太,她说要带文秀走?是什么意思?“师太,皇后娘娘……”
“柳儿,文秀已经不是皇后了。”眼里一片的黯淡,在话语落去之后,却又明亮的没有一丝杂质。转向了净尘师太,文秀恭敬道,“师太,文秀愿从此跟着师太,不再逗留红尘。”
微微一笑。拂尘一甩。面前的华服女子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同样穿着灰色僧衣的素净女子,“绝情,绝缘。今后,净缘。”
双手合拢,文秀恭敬一拜。心中顿时空旷下来,再没有任何杂念。
转向君宛清,净尘师太又开口道,“两世石。是缘,也是劫。施主,你莫忘了因果皆有报。你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任命,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语罢。储凤宫中空无一人,只留有君宛清默默对着空气发着愣。
碧玉
转眼,又是两个月的光阴。
天气越加得寒冷。白色的雪将皇宫妆点得十分别致,与平时判若两处。
“主子,怎么了吗?”绕到了君宛清的身边,思兰开口问道。
君宛清不语,只是摇头离开。
三年了。已经整整三年了。
三年前,便是在这里。父皇送来了那些庆生礼品。三年前,她便是从这里出去,加冕了镇国公主的封号。
如今,她即便只是想再见父皇一眼,都已经成了奢望。
思梅思兰固然是她亲近的人,但毕竟比不了亲人。如今她不提,只希望她们能就这么忘却了今天,又或许,她们也真的忘了。
没有得到君宛清的回应,思兰只得默默走开。停在了思梅身边,低声道,“思梅,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主子了。今天是她十五岁的生辰,但我真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记挂着米朝,记挂着皇上,公主什么时候有过真的快乐呢!若没有生在帝王家,公主一定比现在快乐吧。”
思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主子的心思,我们从来就猜不透,不是吗?我一直觉得,加冕后的公主让我觉得陌生可怕,但今日却突然明白,这样的主子才是真正的主子。”
思兰不解的看了思梅一眼,但见她并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
政莛苑。
修长的手指不停逗弄着笼中的鹦鹉,眼中却毫无生气。
自禁足以来,他每日只与这畜牲为伴,如今,已是快三个月的光阴,他不禁怀疑他那皇兄究竟还要关他多久?
“二爷。”男子出现在周敬莛的身后,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冷漠,“玉贵妃又派人送东西来了。”
“哦,和以前一样,赏给那些弟兄们吧。”随意的应了一声,周敬莛并不在意。“还有什么事吗?”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周夷也是知道该如何处理,但他今日却特意来报了他,定是还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
周夷又继续说道,“二爷,今日是淑妃娘娘十五岁的生辰。”
今天是清儿的生辰?无神的瞳孔中又重新有了神彩,逗弄着鹦鹉的手指突然加大了力道,将鹦鹉紧紧握在了手中。
但……知道了又如何?他出不去,她亦出不来。无法与她道声恭喜,知道和不知道,对他而言,并没有差别呢……
心情又一下失落下来,但又被手上的疼痛拉扯了注意。松开手,鹦鹉毫无生气的笔直落下,而他的手心却多了几道细长的抓痕。
“十五岁?她才十五岁吗?”手心的疼痛,却让他更清楚的回忆着周夷刚刚的话。她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十五岁,虽说的确还有些稚气,但在她过于强势的性格掩盖下,却完全看不出她才刚刚到十五岁的年龄。
打量着周敬莛的反应,周夷又开口道,“二爷,这事,皇上并不知道。”
皇兄他并不知情?有些诧异的看着周夷,“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爷,这是我从娘娘身边宫女那儿听说的。”敷衍了一句,周夷忙是退下。转身的瞬间,眼里的冷漠渐渐加深。他自然知道。三年前,正是今天,升了公主,死了昭仪。若不是这一天,他也不会记住她,现在更不会恨她,米朝的镇国公主,李宛婷。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君宛清忙是向四周打量着。茗鸢宫本就没什么人,如今,连思梅和思兰都不见了踪影。那刚刚那种怨恨的目光又是从何来的?莫非,真如净尘师太所说,是她欠了太多的人命?
叹了口气,君宛清走到了桌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想让自己至少能觉得清静一些。
但一杯茶未下肚,便传来了侍卫通报的声音,“玉贵妃娘娘到!”
玉壶在苏秀和思兰的陪伴下走了进来,并没有任何的客套,只是将手上一个木制的盒子放在了桌上,“这是莛王让我交给你的。”
君宛清只觉得,玉壶对她似乎是存在着某种敌意。她的目光很不友善,在说话的时候亦是带着不悦。可她不明白,这种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贵妃姐姐难得来茗鸢宫西次,不如……”将木盒拉近了自己身前,君宛清客套道。
玉壶却是不客气的转身就走,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话才说到了一半,说话的人却已经离开。君宛清只好尴尬的笑笑,不再说些什么。目光移到了木盒上,心里突然有些期待,却又有些恐惧的感觉。
思兰乖巧的退下,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在离开前,忍不住有些怜悯的看了她一眼。
周敬莛怎么会送东西给她?而是还是通过了玉壶?想着刚刚玉壶的反应,又记着那次在朱雀宫时玉壶和周敬莛的样子,莫非,周敬莛和玉壶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一样的关系?
这么想着忙是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桃型碧玉,还夹着一封信。拿出了玉,对光看着,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的瑕呲。这玉器自带一股寒气,却又不是两世石那般刺骨,而是自然的冰,却又不让人觉得冷。
又取出了那封信。十分秀气的字,丝毫不像是出自于男子之手,只是比起女子的字,又多了几分豪迈。
清儿,碧女亲水倚红楼,玉桃相思念莛苑。
他竟然知道今日是她十五岁的生辰?
君宛清突然有种危险的感觉,这个宫中应该是没有人知道的,那是从何得知,又知道了多少关于她的事?
将信和碧玉重新放回了木盒中,又将木盒收到了柜中,面上再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正午时分。
下了许久的雪停了下来,刚出的太阳,却仍带着些许的寒气。
“主子,可以传膳了吗?”自书房门口传来了思兰的声音。
应了一声之后,君宛清推开了门,便往正厅走了去。
已经很久没有同思菊联系了,今早却收到了思菊的信件。信中便提到了生辰的事,再联系周敬莛托玉壶送来的东西,莫非,那个介于她与思菊之间的人便是周敬莛?
思考间,已经进了正厅。在桌前坐好,君宛清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些问题。目光移到了桌上,却发现空空荡荡的桌上没有任何的东西。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之后,只听见四个女子的声音,“主子。”
“思菊?思竹?你们怎么回来了?”虽然也为她们的举动而感动,但君宛清却更担心她们的安全,“思竹,你如今身为郡王妃,却一身婢子的装扮出现在茗鸢宫,若是给人见了,不是又有话说了?还有思菊,好不容易出了宫,怎么又回来了呢!如今文秀被废,后宫无主,茗鸢宫亦属是非之地,你们……”
“主子!”梅兰竹菊四人齐齐跪下。思梅开口道,“主子,你别怪她们两人。我们四人自主子出生起便伺候在主子身边,主子待我们如姐妹,我们自然也不将主子看成外人。如今米朝逢难,主子为了复朝不惜身犯深宫,我们又怎么会怕。”
语落,思竹又接着开口道,“主子,思竹无论嫁了何人,主子仍然是主子。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是别人的事了。思竹无惧,思竹的夫君亦无惧,主子便请莫再推辞!思菊今日是以王府婢子的身份随我进宫来的,主子也无需担心。”
“主子,还有件事你怕是还不知。”思兰接话道,“当年皇后娘娘便是在碧玉之年嫁给了皇上,此后协同皇上共同打理朝政。如今主子亦到了这个年纪,定也能够达成宿愿!”
君宛清一时无语,她不知能说些什么。这四个婢子她当真怪不起来。最终只能默默一笑,“你们快起来吧。这么冷的天,地上很凉的。”
四人互看一眼,从容起身。思菊和思兰福身退下,片刻便又回来。两人分别端着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放着一碗长寿面,而另外一个托盘中放得责是两个寿桃。
“主子,如今我们无法寻来像样的东西,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