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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如今我们无法寻来像样的东西,便只做了这两样,还请主子莫要嫌弃。”思梅微一福身,轻笑道。
君宛清无论应些什么,只是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还奢求什么亲人呢?她们不就是她的亲人吗?
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寿桃上,君宛清只觉得那与桃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站起身,走到思兰面前,便觉得一股淡淡香味飘来。带着桃的香味,却又更为清甜,“这不是桃子,这是用什么做的?”
思兰微微一笑,回道,“果然是瞒不过主子呢。这是我们自制的糕点,只是加了桃肉和桃花瓣,桃核的部分是用红豆沙和花生仁做成的。这个季节,我们寻不来新鲜的蜜桃,便先拿这个做个替代。之前也没有做过,若是味道不好,还请主子多多谅解呢。”
君宛清只能微微一笑,她哪会嫌弃,哪会责怪呢!她们如此用心,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回报。
“主子,”思梅又接着说道,“刚刚宛平公主和德妃娘娘也送了贺礼来。她们也知主子不愿声张,不好来此,便让云雁和云舒送来了。”
君宛清点点头,再不说些什么。
她怎么忘了她还有这两个亲人呢?想到牡丹,君宛清忍不住开口道,“牡丹她还好吗?”
“没了声音,没了孩子,又中了毒。她能好到哪去呢?只是萧太医每日去替她诊治,还不曾有生命危险。”
君宛清不禁心痛。她真的不愿意,但却是情非得已。她的声音,她的孩子都是因为她而没的,如今她却只能伪善的偶尔过问她的好坏。“那宝姑娘呢?”她应过思梅不伤她性命,但不代表她就会这么放过她。
“主子,她又回了藏娇屋,只是她如今没了声音也没了相貌,只是在百花楼中做些下等活。另外,蕊儿已经死了,听说是爱上了哪家的公子,死于绝情药带来的撕心感。”思菊回道。
君宛清只是冷笑。对于蕊儿,这个结局将是最好的。她背叛了花语,本就是无情的人,自然也该死于情中。至于宝姑娘……君宛清又是微微一笑,再不说些什么。
碧波轻荡水直流,玉石摇摆人遂动。如净尘师太所说,她已经欠了那么多条人命。如今,她倒不在乎多欠一些。即便要用余生来还,她也无悔!
新年
涵朝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今夜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涵朝,也该结束了。”梦醒之后,君宛清冷淡开口。
已经候在一边的思兰不禁吓了一跳。君宛清才刚刚醒来,但说话的时候却十分的坚定。“主子,做恶梦了?”又见君宛清额上仍挂着些冷汗,思兰猜想是不是她梦见了什么。
摇摇头,君宛清微微一笑,“思兰,等哥哥夺回皇位,我们便离开皇宫吧。你们三人也像思竹那样,寻个喜欢的人家嫁了,再挑一家秦淮的店作为嫁妆。我便留在君子山庄,偶尔打理下秦淮的事,再不过问朝政后宫。你看可好?”
“主子,思兰没有心仪的人。思兰只想永远跟在主子身边。”许是被君宛清那种认真的口气感染,思兰再没有把君宛清的话当作梦话。
君宛清看了思兰一眼,无奈一笑,“傻姑娘,女子迟早是要嫁人的呢。若不是我耽误了你们这么些年,你们或许早就当上妈了呢。”
思兰给君宛清说得脸一红,轻声道,“主子你说什么呢!”
君宛清又是一笑,不再打趣思兰,拿过床边的衣裳披在身上,“昨日成公公来过了,说是周敬翎今日在丰望园举行家宴。如今没了皇后,周敬翎怕是要借着这个机会也在选着皇后,卫诗若她们也不会放过这机会。思兰,今日便随意打扮下,莫要太过张扬。”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思兰点了点头,走到衣柜边,从中挑了件浅蓝色云纹勾边的曳地裙,又选了件白色的软毛织锦披风递给了君宛清。“我们家主子生得美,就算不打扮也胜过她们许多呢!”
君宛清接过衣服,淡淡一笑,对于思兰的话她无法回应。
思梅早早的候在了卧房的门口。今早云禧来过一次,交代了些关于家宴的事。
那日皇后在宫中消失,云禧便被调到了周敬翎身边服侍。而对于文秀的事,周敬翎也没有特别过问,只是对外宣称文秀在被废之后自缢身亡。但也是那日,周敬翎撤了对茗鸢宫的禁出,而文秀下得令,也自然做废。
伴着“吱”的一声,君宛清和思兰推门而出。
淡雅的笑容,映衬着她白皙的脸色,没有太过浓烈的打点,自然到可以忽视她的装扮,发丝也只挽起了大半,作了个同心髻,一枚只以两条珍珠坠作为点缀的发簪从髻中插过,余下的半头秀发自然的垂于身前。淡淡的妆容,只是将她最近有些憔悴的病容做了些掩饰,也让她看起来更显清雅。
“今日可是新年,这……会不会过于素了呢?”思梅有些担忧。
“这便够了。思梅,各宫的礼物可备好了?”君宛清开口问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主子可要过目?”思梅应道。
“那倒不必了。”君宛清是信得过思梅的,“思兰,你便留在宫中,过了未时便让人把礼物发出去吧。思梅,你便陪我去冷宫走一趟吧。”
两人皆应了一声,各自退下。
冷宫。
苏阳比起之前变得更加的消瘦,但情绪也随之安定,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
“你怎么来了?”冷宫,气氛冷,她的话语也冷。冷到谈不上友好或是敌意。
将思梅准备好的棉衣放在了一边的桌上,君宛清开口道,“阳姐姐,过年了,总得添些新衣的。这是秦淮绣庄自己做的,姐姐便收下吧。在冷宫待了这么久,有些事你应该也想明白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做那事的是谁,但我知道并非你我所为。你想利用我去掉李浮云,自然也有人会想到利用你。我不指望你信我的话,亦不是来跟你示好。后宫中是没有感情的情场。阳姐姐,若是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出宫。”
苏阳冷笑一声,“你会帮我?你又想做什么了?杨柳,是我看错你了。你才是宫中最危险的人。再说,你再怎么也只是个妃子,皇上的圣旨又岂是你能推翻的。”
君宛清倒不介意她的冷嘲,只是无奈一笑,道,“那你便好自为之吧。”
申时。
丰望园。
君宛清到的时候,卫诗若她们已经伴在了周敬翎的身边。君宛清也乐得清闲,带了思梅和思兰往后边绕去。
曾经便是在这,寄谦将她推入湖中。而如今,这儿风景依旧,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清儿。”熟悉的男声,心跳不禁加快了速度。
君宛清转过身,看着周敬莛,脸颊却已红了一片,“莛公子……”她想过他可能便是她猜想中的那个人,但很快她便自己推翻了这个结论。对他,君宛清便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这种亲切却又不是对君圣朝那般。
思梅和思兰有些为难的看了周敬莛一眼,她们是知道君宛清那时被禁足的原因。若是又被周敬翎看见……
似是看出了思梅她们的为难,周敬莛只是淡淡一笑,“正好,既是遇上了,便亲口对你说声生辰快乐。虽说是迟了些。”语罢,便转身离去,尽管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舍。
莫名的,心中有些喜悦,又带着一些失落。她已经将周敬莛的信烧毁了,而那个碧玉也收到了饰品盒中。
“主子,我们出去吧。”思梅小声道。她也是女子,自然能猜到一些君宛清的心思,但她更明白君宛清现在的处境。
君宛清只应了一声,也不做多想,便向外走了去。
今日的丰望园百花齐放。那些后妃亦是妆扮有佳,人比花娇。
玉壶穿着的是翡翠烟罗绮云裙,一件金边琵琶襟外袄让她的身姿完美的掩住,却也更惹人猜想。
彩衣则是穿着烟水百花裙,再搭上缎绣氅衣,既不会太冷,也没给人笨重的感觉。
卫诗若身着一条留仙长裙,完全不畏惧寒冷得又搭上了白玉兰散花纱衣。朝阳五凤髻让她看起来更加得典雅高贵,配上一根凤凰造型的金簪,仿佛她已经成了后宫之主一般。
就连牡丹和德妃都换上了喜庆的妆扮。
李浮云一身鹅黄的新衣,独自坐在角落,面色仍旧。香菱站在她的身边替她回复着来往的人。
“柳姑娘。”看见君宛清,寄谦同思竹一同走了过来。
思竹只微微一笑,并未福身。如今旁人众多,虽说都知道她与君宛清的关系,却还是不好坏了规矩。
君宛清自是明白,便只客套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同思梅思兰告别了寄谦他们,也似李浮云那般寻了个位子坐下。
“柳妹妹,今日怎么会如此素妆?这倒真不像你呢。”卫诗若远远瞧见君宛清,便也带了卫微走了过来。
“那依姐姐看,我该是怎样的呢?”君宛清含笑反问道。
卫诗若闷闷一笑,也在君宛清身边坐下,“你果然不简单呢。就算是被禁足,却也果然是在新年前让皇上废了文秀呢。另外……文禄将军的事情,也是你所安排的吧?”
君宛清没有承认,也不屑于否认,只是淡淡说道,“姐姐,说句实话,杨柳真不想文将军死。只可惜,忠心可敬,更可恨。”
卫诗若有些诧异的看着君宛清,并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试探得说道,“你……不帮我登上后位吗?若你帮了我,日后,我定不会少了你得好处。或者说,你是自己想做皇后?”
冷淡得一笑,君宛清看向了卫诗若,目光一片澄明,“姐姐多虑了。杨柳对后位并没有兴趣。至于谁做皇后,也不关我的事。”
……
沉默间,两人相视许久,最终只是相互一笑。
丰望园后花园。
周敬莛站在池边,目光涣散着。想着自己,边如同这池水般,看似流淌欢快,实际却是被困在了园中。
“莛,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玉壶也从丰望园绕出,站在周敬莛身后,低声念道。
虽说没有在想些什么,但被人打断了思绪依旧让人不悦。转过身,见是玉壶,周敬莛更是惊讶道,“玉儿,你怎么在这?”
“想你了,就来找你了。”玉壶应得自然,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对。
周敬莛有些无奈,更是有些反感。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玉贵妃,请自重。”
玉贵妃?玉壶诧异的看着周敬莛,不禁苦笑,“敬莛,你知道的。我爱的不是皇上,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你这样,是在给我难堪吗?”
“可你是皇兄的贵妃,是皇上的女人。”周敬莛镇定的应道。
皇上的女人?目光不禁黯淡了一些,玉壶冷冷问道,“那杨柳呢?她不也是皇上的妃子。”
“她和你不一样。”周敬莛冷冷回到。虽然他并不知道她不一样在哪。可他对她,便是从心底想要疼爱。就算知道不可以,他也不后悔。“玉儿,你知道的。我之所以会常常进宫,并不是因为爱你。所以,在皇上知道你不爱他之前,忘了我。何况,我也要娶妃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玉壶有些怨恨的看着周敬莛,转身离去。
而周敬莛也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池水。
当晚,烟火一夜灿烂。席间看似和谐,各人却是各藏了心思。
皇城外。
卫府。
“卫丞相,皇上已经两月没有早朝了。再这么下去……”一位身着正二品官服的人满腔的担忧。
卫宏祥看着那半天的烟火,也是有些不满和担忧。“这么下去,怕是危险的很呢。若是换了莛王为皇,定不会是这般场景。”卫宏祥思虑道。
那名二品官员亦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惊讶道,“那卫丞相的意思是……”
卫宏祥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炫丽无比的烟火,陷入了沉默中。
忌日
涵朝四年,二月初七。
气温不再那么冰冷,暖暖的春风却也不似夏天那么炎热。
瑞芳宫中,桃花已经开了一树,伴着粉,伴着白,倒真有些彩色的春意。
“难得柳姑娘来一趟,彩衣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实在是有些……”陪在君宛清的身边,彩衣显得有些不自然。
君宛清却是从容的笑了笑,“彩姑娘这么说不是太见外了嘛。若是图些什么,打发个人来讨讨不就好了,何必要杨柳亲自来呢?不过……杨柳见姑娘似是有什么心思,不知可否告之?”
彩衣无奈一笑,“柳姑娘过真聪慧过人,彩衣又怎能有所隐瞒,只是不想柳姑娘跟着挂心罢了。”
看着彩衣眼里的忧伤,君宛清又忍不住说道,“今日我从宫中出来,一路上只见那些宫人面色沉重,正讨论着什么宸妃。杨柳入宫也有一年了,却是头次听见宸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