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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铮拖着素问的另一只手,骨节已经攥得咯吱吱响,燕北还油然不知:“你说是不是?你跨行搞娱乐那是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他萧溶为了什么呀,也得跟进来掺一脚?”
这话还真是燕北冤枉了萧溶。真正跟过来掺一脚的是陆铮。
不过平日里萧溶是挺爱往陆铮那儿跑的,没事就到他办公室去蹭杯咖啡,再打打秋风。
素问闷不吭声,陆铮只是笑:“燕北,华山路的练习场你是不是好一阵没去了?有空咱哥俩再去练练?”这笑怎么听都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燕北愣神片刻,霍霍挥拳:“练就练,谁怕谁啊?”
华山路的练习场是练啥的?自由搏击呗!
陆铮一路牵着素问的手走进电梯来到贵宾区的一间包房,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喧闹,素问拉住他:“都是你朋友,要不我就……”
陆铮拖紧她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都是我们大院孩子,萧溶就喜欢来这一套,时不时要在一块儿聚一聚,我跟他们也不熟,有人说话不着调你就甭跟他们一般见识,想说什么就说,百无禁忌。”
说完,又在她柔嫩细腻的小手心捏了捏:“聂素问,知道我现在牵着谁的手吗?”
这不明知故问吗?
她莫名的眨巴眨巴大眼睛,抬起头看他:“我呀。”
陆铮眯起眼睛,低头啄了下她的唇:“那就记住了。”
陆铮牵着素问推开包间的门,里面的声音在瞬间停止,不管坐着的,站着的,男人,女人,都齐刷刷把视线聚集在陆铮身上,片刻,又齐刷刷的立正站好敬军礼。
“陆政委好!”
这开头,跟陆铮上回在北京带她见萧溶和燕北时一样,但这过程,可着实南辕北辙。看着这些人穿得各色各样,却在这个时候一本正经似模似样的行着军礼,逗得素问噗哧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让大家将注意力都集中到陆铮身边这个精灵般美丽的女人身上,不禁诧异的挑眉。陆铮闭着眼都能猜出他们下一句要吐出什么,不耐烦的摆摆手,挡开这些人讨厌的视线:“还愣着干什么,楼下集合五千米越野。”
话音刚落一屋子人都准备往外走,就在素问瞪大眼睛真以为他们要去跑五千米时,领头的几个男人呼啦一下子涌过来和陆铮嬉笑着拳脚相向。
“把我们当特种兵训呢,一上来就五千米!”
“老实说,这妞儿是谁?”
“你先出去,组织要秘密审核这位女同志一小时,一致通过你俩才能见面!”
说着就要把陆铮往包厢外拖。
陆铮轻易甩开身上挂着的几个男人,一人赏了一拳再拉过一边局促不安的素问往怀里一带,脸上笑着:“叫嫂子,以后街上见了记得让路,谁敢不敬开除组织。”
虽然说的是玩笑话,却是人人听出几分认真。
有男人摸着下巴玩味的打量素问:“这嫂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话没落就挨了一拳:“什么这嫂子那嫂子的,你有几个嫂子?”
“就是啊,连嫂子都想勾搭,你活腻歪了吧?”
“不过我好像真的在哪见过嫂子……”
最后是燕北真相了:“芒果台八点档的电视剧,回头自己去看呗。”
众人一致惊呆了,半晌磕磕巴巴的笑道:“原来是大明星啊,幸会幸会。”有人嬉皮笑脸的过去和她握手,还有人上前问东问西的。
素问头都大了,紧张的手心出汗,心里头嘭嘭跳。
苏墨染从洗手间回来,看到陆铮燕北,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有人拉住她:“小染过来,陆铮带过来的。”
苏墨染被人推了一把,正好和素问打了个照面,宝石般湛亮的美目一转,扬着嗓音道:“陆啊铮,怎么着,新女朋友啊。”
陆铮眉头一凝。小时候军区大院的孩子一块儿玩,几乎各个都有个诨名,比如萧溶,大家都溶子溶子叫惯了。但陆铮从小性子就挺冷僻的,大家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自小便是,除了苏家大小姐成天没心没肺的“陆啊铮”“陆啊铮”的叫唤,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叫。
素问也尴尬的看着陆铮,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更是惹恼了陆铮。他回头冲着燕北拨拨袖子:“你赶紧管管你女人。”
素问一脸惊讶。也是这才知道苏墨染是燕北的女朋友。
可看燕北好像事前一点都不知道她会来,从苏墨染进门到现在,他的反应也太过沉默了些,和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燕北倒有说有笑还能开几句玩笑,这会简直就是张冷面扑克脸。
“上回给你打电话怎么没听说你最近要回国?”
“有点手续要临时回国办一下,只在上海待几天,我也不知你会过来,就没通知你了。”
在燕北面前,苏墨染咋呼的性子才有所收敛,声音柔柔低低的,分外好听。
“呵,我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燕北紧绷的脸色微有缓解,嘴角扯起一抹笑,走上前去习惯性的揽她的腰,像以前久别重逢一样,照例蜻蜓点水式轻啄她的唇,却被苏墨染顺势推开了:“别,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一句话惹得在场多少人意会的偷笑起来。
燕北便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动作里不由自主就带了丝宠溺。
苏墨染反握住他的手,不着痕迹的从他手心抽出来。
虽然大伙儿都在当笑话似的看着两人的亲密互动,但素问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久别重逢的一对情侣。燕北就不用说了,压根不知道女朋友回国,苏墨染的表情,更是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两人是怎么了?
素问不是八卦的人,但此时也不得不向陆铮投去疑问的目光。
这时,几个嘴贫的男人已经闲不住一人一句唱起戏来。
“呦,这可不行啊燕北,这才哪到哪啊就吃起醋来了。”
“就是啊,你和小染撑死了最多三年,咱们跟小染可是二十几年的感情啊,哥们穿开裆裤的模样都叫你女人看了,你是不是得替你女人负个责?”
燕北黑眸逡深,揉了揉掌心,仍是笑:“行啊,那你想怎么负责?”
素问眼明,已看出他眼中的那一簇火苗。
几个口没遮拦的还没察觉:“说这话可伤了哥们感情了,再怎么着也会把你家小染完璧归赵了啊,除非早就不是完璧之身,那哥们可没辙了。”
另一人立刻附和:“嘿,这不可能,别忘了咱小染十八岁就把成人礼行了……”
话音未落,燕北已经不知何时站到那说话人的面前,被他撞翻的椅子哐一声倒在地上。
包厢里瞬间鸦雀无声。这帮人口无遮拦惯了,老拿苏墨染当年追某人追上床的那点破事找乐子,加上苏墨染也是大咧咧的男人样爽朗性子,并不介意,所以谁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燕北不同,他本来就不是京城这帮人一个圈子的,也是通过陆铮和萧溶才认识了苏墨染。
苏墨染这个女人,在外人看来,真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搁哪儿都是能让人一眼看到发呆的美貌,学历一等,家世显赫,现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深造。燕北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她,两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不像跟其他大院里的孩子二十年的感情,但就凭着燕北一腔挚情,不温不火却锲而不舍的追求,也把苏墨染拿下了。
关于小染的那段往事,他也听陆铮和萧溶提过,不过不要紧,他爱这个女人,就能包容她的一切过去,做男人没点肚量怎么行。
燕北真的太宠她太纵容她了,用萧溶的一句话说:苏墨染在你心里,已经不是女人,是女神了。以致交往不到两个月,苏墨染说要出国念书,他就允了,苏墨染说学习太忙没空回国,他就三天老头的飞美国去看她,苏墨染说越洋电话不好打,他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半个月不联系。
这次可好,她回国三两天了,连萧溶都知道,把她请来饭局了,他燕北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男人只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心甘情愿的做傻子。燕北是心里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会他肚子里不知积攒了多少怒气,怨气,正没处撒呢,这几个撩虎须的小子,瞬间成了他的出气孔。
燕北撩起袖子,一把揪住那人领子,恶狠狠的:“你他妈说什么呢?”
那碎嘴的男人也被燕北这一出给怔住了,但好歹都是军区大院出来的,谁也不比谁身份低,这帮子人,平常走哪儿也都是眼睛长在脑门顶上的,哪受的了这口气。
当场火气就飚上来,推了燕北一把:“我是踩着你尾巴了还是怎么的?”
燕北冷冷一笑:“我他妈就是看你不顺眼。”
“燕北……”苏墨染赶紧上前,拉住燕北的衣角。
陆铮朝素问递了个眼色,不着痕迹的插在摩拳擦掌的两人中间:“你们差不多得了,陈年往事就不要提了,回头让你家老爷子知道,又是一顿竹笋炒肉。”
半开玩笑似的劝架,引起一阵哄笑,终于缓和了气氛的冷凝。苏墨染把燕北又往后拖了拖,语气略带嗔怪:“你怎么了你,吃火药了?”
燕北脸色还没缓过来,“哼”了一声没再作声。
素问走上前,拉住陆铮的手,陆铮反手握了握她的掌心,把她带进怀里,唇边勾起一抹让人安心的浅笑。
“瞧瞧这一对儿,真真让人眼红。”有人故意岔着话题去打趣陆铮。
素问偎在他胸口,想起刚才在门口陆铮问她的话,心里不禁温暖起来,却是忽然感觉和他之间的那道鸿沟似乎比她想象的更难跨越。
陆铮当然没留心她这些小心思,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一粒提子喂到素问嘴边,宠溺之意溢于言表。在座都是聪明人,聂素问在他心里的地位通过这个小小举动让大家心照不宣。
“都盯着我做啥?今天这局不是溶子撮的吗,他人呢?”
正说着,又推门进来一个男人。
除了陆铮燕北和素问,其他人犹如先前似的再一次齐刷刷立正站好敬军礼:“萧司令好!”
陆铮和萧溶从小就玩在一起,不同于萧溶乐呵呵跟谁都能打成一片的性子,陆铮属于孤僻型的就萧溶这么一个哥们,同一个军区大院,萧溶是那拨玩劣不堪的孩子们的头头,他爷爷是司令,他也自称“司令”,还把一旁从小就面瘫的陆铮拉过来,称为“政委”。于是乎,每回干坏事都少不了拖陆铮下水,但是陆铮面瘫不脑瘫,“政委”是干啥的?用的着他亲自动手参与吗?所以真正挨板子的孩子往往并不是他们俩,他们只做幕后策划的那个。最后家长们慢慢总结出一条经验:即便矛盾的根本原因与萧溶和陆铮无关,也是他们两个在一旁煽风点火撺掇大家动的手,然后蹲在墙头看热闹。
谁都说萧溶是个小坏胚,但只有他们俩自己心里清楚,萧溶那是明骚,陆铮才是真正的闷骚,他肚子里整人的坏水一点不比萧溶少。或许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对方底细的就是他们彼此,如果有一天他们站到了对立面……?不敢想象。
素问看到萧溶,不由的心中咯噔一下。陆铮在主座,位置非常明显,萧溶进门一眼就看到他,还有他怀里的聂素问。
大家都在等萧溶说话,从他身后蓦地又冒出来一位窈窕淑女。
“三哥……”
萧媛喏喏的从门后走出来,大家顿时唏嘘,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坏坏的玩味表情。
陆铮的小尾巴来了,这下热闹了。
大院里的人,几乎人人知道萧媛倒追陆铮那一岔,就刚才,苏墨染还脱口而出指着素问说是“新女朋友”,这下好了,新旧到齐,所有人擦亮了眼睛等好戏。
素问眨眨眼,看看萧媛,笑得活脱脱一大尾巴狼:“萧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萧媛看见素问,眼神凌厉了几分,她又不傻,拘留了几个小时,还想不通是谁陷害她么。不过也是一闪而逝,看向陆铮的时候又乖觉起来:“三哥,我难得跟我哥出来一趟,不要赶我走。”
萧溶向大家摊摊手,表示他很无辜。
陆铮沉吟片刻,一笑:“当然不会,媛媛过来坐我边上。”
那天陆铮喝了很多很多酒,连带着素问也被他们起哄灌了不少杯。大伙儿起初觉得陆铮把萧媛叫到自己旁边那是自掘坟墓,结果两个女人一左一右,规规矩矩的相安无事,于是又有人敬酒,说他艳福不浅。大家深知他酒量好,轮番和他拼酒,起初素问还能帮他挡一点,后来自己也浑浑噩噩的趴下了。
倒在桌上昏睡的时候,无意间捕捉到萧溶头来的眼神,桃花眼魅惑依旧,只是那眼神太过复杂难解。和这种人打交道是真的很累的,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你不由自主的觉得藏着什么深意。素问还来不及去深究,眼皮啪搭下,就睡着了,后来怎么被送回酒店的都不知道。
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