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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几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孩子也有一个按捺不住了,其中一个叫罗湘红的打圆场道:“好了,都别吵了,她有些话说得也不错,我们都是落毛的凤凰,还不知道今后命运如何,眼前就该团结一些。”
泠然点点头,这个罗湘红说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女子在古代本就是弱势群体,又何必互相为难呢?何况还是一群落魄的女人!于是她向莫素仙道:“算啦!不论怎么说,我该尊你一声姐姐,刚才那么说话是我不对,你不要计较。”
莫素仙哼了一声,一个人坐到自己的床上别扭去了,她的床也选在最里侧,根据心理学来说,应该叫没有安全感。
大家也许都被罗湘红的话勾起了各自的伤心事,一个个都沉默了。
太阳渐渐落山,屋内陷入了一片昏暗朦胧之中,泠然的目光搜寻到墙角一盏漆黑的落地油灯座,怀念起现代的电灯来,有一盏电灯该多好啊,什么电视电脑的,咱就不奢望了!她暗暗叹了口气。
好在过不了一会,松儿和小娥并两个婆子送了饭菜过来,女孩子们立刻闹腾起来。
菜是三素一荤,还有一个汤,汤里头只看见漂浮着一些蛋花儿,荤菜是不多的一碟子猪肉,另外两大盘蔬菜和十个馒头,待遇不见得好。
泠然饥肠辘辘,就着青菜和汤吃了两碗米饭,那碟肉转个眼就被她们抢空了。
饭后不久,天已漆黑,这古代的黑真的是不比寻常,天上没有月亮的话,那绝对是伸手不见五指。这天晚上天上就无星无月,天气闷热得很,似乎是下雨的前兆。
丫鬟婆子们来收了碗筷去,小娥留了盏烛台下来,总算有了一些亮光,松儿和婆子们又送了换洗的衣服和首饰过来。
碧晴见有新衣服穿,很兴奋,连忙上前抖开一件比在身上问泠然和沅儿好不好看。
这些衣服有两个颜色样式,每个款式十套,上头还压着竹签红绳的名牌,碧晴比在身上的这一套外裳是斜襟白绸衣领,料子是繁复的花棉布,基本呈棕红色,一条同花色的腰带。裙子前短后长,穿起来后方估计会拖在地上。另一套是土黄色的衣裙,在昏暗的光下看起来模糊一片,挺不叫人待见的。
碧晴笑道:“我早就想要一件凤尾裙了,今天终于有了。”
千金姬们出售时虽然打扮得很漂亮,一个个都穿着鲛绡纱裙,而且款式花色各有不同,不过每人身上只限穿了一套,并没有配给随声换洗的衣服。
泠然连连夸她漂亮,碧晴长相甜美,这种棉布花裙比在她身上的确别有一番风情。
沈烛嗤了一声,道:“真没见过世面,就这种料子款式,还说漂亮。”
碧晴讪讪地将裙子放了回去,泠然上前翻了翻内衣,见是洁白的棉布衣裤和肚兜,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另外几个女子看了看首饰,居然只是每人一支桃木钗和几股头绳,目光中不免都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松儿到屋角点上了油灯,招呼道:“姑娘们想沐浴的,就随我去。徐妈妈交代,从明日起,都必须要穿戴寻云别院的衣饰,单日穿花的,双日穿单色的,不能弄错,名牌都在衣服里。”
小娥给屋角的油灯添上了油,又取烛台一一点亮了,屋内终于又亮了一些。
泠然昨日在那金家大院中洗澡用的是澡盆子,这里的人洗澡用的是两条布巾,有擦上身和下身的区别,洗完之后还得站在竹席上取瓢来冲洗一番才会擦干换上衣服。今日她和碧晴沅儿等一道寻了自己的衣服放到床上,拿了换洗的出来,点了几只灯笼出了所住的院子,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中,中间一圈漆黑,举起灯笼一探,前面点点反光波动,才发现居然是一口池塘。
姑娘们顿时议论开了,徐善全首先发怒道:“我们都是闺阁千金,难道就让我们如此幕天席地在此沐浴吗?”
松儿将一个灯笼挂到池子边的树上,道:“奴婢不知,这是管家交代徐妈妈的,只能这样了。”
其余的姑娘也不满地抱怨起来,这天气虽然热,可是到了晚间,让姑娘们下水,肯定还是挺凉的。
松儿毕竟是丫鬟,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几乎哭起来。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徐妈妈和周妈妈打着红灯笼出现在院门口,她们许是早就听到了姑娘们的吵闹声,徐妈妈一进门就冷冷地道:“这是将军的意思,你们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么?被卖了,就是奴婢了,将军爱干净,已经下令必须至少两日一沐,三日一浴,府里没那么多柴火灶膛给你们烧热水!这又不是冬天,何来的许多娇贵?”
“其实洗冷水澡对身体有好处!”泠然认为因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跟所谓的主人对抗,无疑是自找没趣,首先表示没有异议。这里又没有男人,又黑咕隆咚的,她大大方方褪去外衣,穿着贴身的小衣咕咚一声跳进水中。
第一卷 九 西厂厂公是好人
泠然这么跳下去,其实是怕冷水一点点上身更受不了,干脆来个痛快,谁知道她跳的大概不是啥好地方,一下水,顿时“啊!”地一声惨叫起来,然后龇牙咧嘴地爬上岸来。
岸上许多人见她这副狼狈模样,哄笑成一团。
碧晴和沅儿连忙上来扶起她,沅儿责备道:“你怎么这么鲁莽呢?”
碧晴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泠然侧过身来就着灯火一看,从后臀一直到左边大腿被石头划出了长长的一道血痕,痛得她眼泪都飙了出来。
徐妈妈和周妈妈也吓了一跳,上来看见了,徐妈妈大怒:“你这还像个官宦小姐出身的样子吗?要知道你们的身子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将军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将你们买回来,出了什么岔子,若是留下疤痕,看我打不死你!”
泠然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还要被这婆娘大骂一通,换做别个地方,早就要跟她抬杠了,可她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忍下气,咬着牙没有吭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她回去,我去禀告将军,让人跟着去拿祛瘀止血的药膏回房里赶紧擦上了。”
小娥就跟着她们去求药,碧晴和沅儿一左一右扶着泠然一瘸一瘸地往回走。
周妈妈留在小院子里喝骂着赶其余八个姑娘下水,院子里哭声抱怨声响成一片。
沅儿一边打着灯笼,一脸忧心的样子:“你这样,恐怕要着凉。”
“还幸亏泠然妹妹,我们才不用下水。”碧晴则没心没肺地庆幸着。
“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下水洗澡算什么?!”泠然一边哼哼着,还要发表谬论。
沅儿忍不住说她:“你都这样了,还说下水没什么?”
“我是不习惯夜里这么乌漆麻黑的,没看清楚……”
正一路纠结着,不远处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咳嗽声。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停下步子,沅儿举着灯笼照了一圈,碧晴壮起胆子高声问:“谁躲在那儿?”
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回应。
碧晴和沅儿不由地有些心慌,泠然有伤在身,就算胆子大,也顾不得去抓贼了,只好不去管这闲事。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很有默契地加快了脚步,一路上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安然回到所住的大屋子。
不久,徐妈妈就引着一个精瘦汉子来了,一进屋就嚷嚷起来:“彭将军真是个菩萨心肠,听说有人受伤,马上就让我请了麻大夫一起过来,快让他瞧瞧。”
泠然伤在屁股上,怎么肯让一个猥琐的中年汉子看,连连摇手:“不用看不用看,让姐妹们自己来,有药膏擦一擦就没事了。”
碧晴横身挡在泠然前面,沅儿附耳到徐妈妈身边说明了情况,徐妈妈这才白了泠然一眼,堆着笑只说是划伤,让大夫留下药,务必要消除伤痕。
那大夫坚持说不看伤口不能保证消除疤痕,几个女人和他斗争了半天,泠然几乎暴走,他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留下了清洗伤口的药水和外用的药膏等物,怏怏地跟着徐妈妈走了。
分明是个好色**!泠然腹诽着。
在沅儿的侍弄下包扎停当,疼痛感也不再那么强烈,泠然趴在床上回头咧开嘴:“沅儿的手好巧,以后要是都有你在身边就好了。”
沅儿故意板起脸:“你还笑得出来啊!刚才都被你吓死了。”
泠然笑笑不做声,心中开始暗暗盘算以后的出路。
做别人府上的歌姬显然没有什么好前途,照她看,那个彭将军花了这么多钱买下她们来,还要加以训练,必然是有比寻常歌姬更大的用途。想起酒楼上那个画仙说过要送给什么刘大人的话,不由问道:“你们知道这个彭将军是什么人吗?他的恩师刘大人又是谁呢?总不会就是那个西厂厂公吧?”她前世看多了歪书,脑中黄色思想泛滥,已经想起了太监和宫女“对食”等恶心的事,心里凉飕飕的开始发毛。
碧晴摇摇头:“我只知道有个彭伦是名将,具体哪些功绩,却是说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更不知道他的恩师是谁了。”
沅儿道:“我有个族兄就在彭家军效命,去年刚好回家探亲说起过他。据我这位族兄所说,彭家军的主帅彭伦多谋善断,治军严谨,是个难得的英雄,至于他的恩师,没听族兄说过,我也不清楚。”
“彭家军?”泠然愕然,她这个号称“精通历史”的半吊子只知道戚家军、岳家军、杨家将什么的,不过她转念一想,不论怎么样,既然能被称作什么什么家军的,必然是一支声望不错的军队。
碧晴兴奋地道:“我们傍晚时分看见的应该就是他吧?如果是的话就好了,他那么高大英俊,又那么年轻……不论在这里做什么,总比,总比卖到老头手上强。”
“没准他就将我们送给老头呢!”泠然望着犯花痴的碧晴,毫不留情地浇灭她的美好憧憬,问沅儿:“你知道他的具体事迹么?说来听听!”
“听说彭将军是因镇守南疆而成名。他刚到那里的时候,六洞等‘苗蛮’经常侵犯熟苗田土,既不交田赋,又不供驿马糟粮,有时还肆意抓人,索取贿赂,边疆一片混乱。他到任后,举兵平了苗乱,令诸寨树牌为界,凡轻易越界者,轻的割掉耳鼻,重的格杀无论,致使生苗慑服,不敢再犯,熟苗得到安抚,能安居乐业,所以百姓们都称他带领的军队为彭家军。至于他后来屯军四处构筑堡垒等事,更是不胜枚举,朝廷对他很是嘉许,去岁刚晋封为前军都督佥事。”
泠然点点头,也不知道前军都督佥事是多大的官,心想既然叫将军,官职必定是很大了,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官,必然也是拍楚相马屁的一员,“你这位族兄肯定很佩服这位彭伦将军,只是不知道买下我们的彭将军是否就是你说的彭家军主帅呢。”
沅儿道:“必然是的,徐妈妈不是说彭将军是永定卫指挥使吗?那就没错了。”
碧晴忽然摇头晃脑地道:“那个西厂刘公公,我倒是知道的。”
“哦?”泠然不禁佩服起碧晴的跳跃性思维来,她们正热议着彭伦,她却拎出了刘公公,当然了,对这些名人自己还是很有兴趣了解的。
“我朝的司礼监太监一般主掌东厂,权利最大。而御马监太监经常作为军队的监军或者直接掌管一些军队,也是不容小觑的。这位刘永诚公公也是个名将,与三宝太监郑和齐名,是很得先帝信任的一个人。先帝驾崩后,楚相爷为了制衡东厂,就设立了西厂,刘公公名望高,所以做了西厂厂公。”碧晴向沅儿一歪头:“沅儿姐姐,我说得对么?”
“对极了。”沅儿含笑点头。
泠然心想,听她们说起来这个什么西厂厂公在百姓心目中居然还是个好人!
看来世事无绝对啊,原来特务机构的头头还能有好口碑,太不容易了!
第一卷 十 争嫖尚书小姐
沅儿好像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道:“泠然妹妹,你父亲是个言官,朝廷大事必然是一清二楚的,怎么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个……这个……”泠然一时口吃,好在她脑瓜子好使,马上编出一个理由来:“我从小跟随母亲和祖母在老家生活,深居简出的,她们哪里知道什么朝廷大事?还是最近才来京想跟父亲团聚的,谁知道祸从天降!唉!”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古代男人在京为官,妻子族人在老家生活的是很多的,她这个谎实在扯得相当到位,沅儿和碧晴只顾着来安慰她了,哪里能想到她是信口雌黄。
“不知妹妹的老家是哪里?”沅儿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泠然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