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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有些长了,因为主人的懒散,青色的短小胡茬覆盖了瘦削的脸颊,麦色的皮肤闪着黯淡的光芒。
因为黑白颠倒和作息混乱外加不规律饮食,使得他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这样的豪宅区的花园洋房,让他住起来简直就是浪费,因为他永远比较青睐在室内睡觉。
林立安本身并不缺钱,最重要的是,他想要把倪老爷子给他的那笔钱花掉。
也许哪天那个老头子被双规了,可别追踪到这笔“赃款”。
他恶毒地想。
“林立安,该起床了。”柔软的女嗓在耳边响起,尤其是流利的英文里夹杂着在发“林立安”这三个中文字时的奇怪发音,一下子就让他从梦中醒转。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Rina,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Rina白他一眼,“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林立安脸上仍旧倦意浓浓,从床上下来,随口问,“今天是几号?”
晨昏颠倒,昼夜不分,Rina叹了口气,“5月20日了。”
想了想,她用说了一遍,“2008年5月20日。”
“行了行了,我还没忘记年份。”林立安看了眼餐厅饭桌上的食物,说,“天哪,你对我太好了,蜂蜜核桃派,新西兰芝士蛋糕,天,还有熏鲑鱼三明治,蔬菜沙拉,水果披萨,Rina我太爱你了。”
Rina摆摆手,“你爱我的话我就不会嫁给别人了,今天也就不会来提醒你参加我的婚礼了。”
“放心,我不会错过的,说吧,在哪里?”
“北京。”
“什么”林立安呆住。
“我老公和我都是运动迷,我们决定在北京举行一个小仪式,然后一起看奥运。之后一个月的假期四处旅行。”
是啊。
今年已经是2008年了,北京奥运会都来了。
离开那个人,也已经有两年。
他不知道倪显赫有没有试过找他,然而在飞离故土很长的日子里,林立安就好像一个惊弓之鸟一般,在英国的普利茅夫的时候,只要看见一个身姿颀长,黑玉头发,穿深色风衣或者是西装的亚洲身影,就不由自主双腿都不会动弹。
这种状况在重新遇到Rina,听从她的建议来到法国她未婚夫的食品公司工作之后得到好转,除此之外,他还帮普利茅夫的导师做一些项目研究,因为不是正式受聘的教职人员,也就不所谓档案中暴露行踪的可能。
当年北京申奥成功,铺天盖地的喜气和宣传,他和倪显赫还在上高中,他为了和奥运有关的各种歌功颂德的语文题目烦躁不已,倪显赫呢,就拖着他一起吃烧烤炸串,给他写奥运资料运用模板。
说起来,除了两个之间的其他羁绊,但就学习而言,他不仅仅是益友,更是良师。
当年青葱年华亲密无间的两个少年,今天已经面目全非。
这两年来跟韩若都只是偶尔几个email联系,除去每个星期五给父母打一个电话之外,他和国内的一切基本上没有牵扯。
很多人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
而林立安,却因为对一个人无法可解,只能逃离自己的祖国。
Rina眯起深棕色的美眸,“怎么,你不会是不打算参加我的婚礼了吧?”
“怎么会?”林立安安抚一笑,“我也是时候回去陪陪我的父母了。”
“那我帮忙你弄两套奥运会的门票。”
“谢谢。”林立安笑,“我家是奥运会赞助商,我送你极品双头鲍和高品质海参。”
Rina临走之前,忽然过来紧紧拥抱了他一下。
她似乎哭了,林立安没有看见她的脸。
这两年来,Rina从刻意接近他,想要和他复合,到最终和他做好朋友,着实帮了他很多。
他不知道她是否余情未了。
不过他能给的也只是个安慰的拥抱。
Rina和未婚夫感情很好,至于心里落空的那些期待和感情,根本就是多余。
每个人都必须move on。
林立安只是愚笨了点,反应慢了点,才会对倪显赫执着,对过去执着,停滞不前。
北京
三里屯一间小酒吧。
“哥,你来了?”
邵永之展颜一笑,“你怎么会想到找我?”
说实话,这两年倪显赫的工作状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更加干练,一天除了6小时睡眠外其他差点其他时间大概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
……就好像没有了什么让他能够停住的东西一样。
生命的形态本来应该像是树,脚踏实地,扎根在土壤深处,随风摇摆,繁盛而风采。
倪显赫的生命却好像是在根系处被什么东西侵蚀掉腐烂掉了一样,姿态是随风飘扬,虽然看起来飘逸美好,却像是跟整个世界都断绝了联系。
“哥,我觉得累。”
邵永之揉一揉他的头,“累就放个大假。”
“放假会更累。”倪显赫疲惫地抹一抹脸,“因为还要思考漫长的空闲时间要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听没有意思的。邵叔叔去了C省,留下我一个人在北京。他的旧部和嫡系,都把我当做他的代表。权势名利,什么都有了,反倒看不见前方的路在哪里。我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没想到——”
邵永之目光炯炯,“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倪显赫苦笑,“以前总是衡量这种东西的价值,看看在我心里占了多少位置,多高的层次,值得我放弃多少东西来回报。现在却变成了,我拥有的一切都可有可无,我却没什么可以为之交换的宝贵东西。”
“是东西还是人?”邵永之打蛇七寸。
“人。”回答斩钉截铁。
邵永之打开手中的打火机,火苗一闪,“你也有说实话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和外人说什么真心话了。”
倪显赫摇了摇手中酒杯,暗色的光影中旖旎奢侈却是如斯暗淡的一段风景,“你说这话可就不够意思了,好像我是个满嘴谎话的人渣。”
“昨天,我遇见Anna Chow了,她说你对她冷淡得可以。怎么着也是你未婚妻啊,你用得着这样么?”
倪显赫盯着杯中液体,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成为那个女人的代言人了?当初,她答应了婚约,就该付出代价。她情愿的,不是我去追求的,不是党安排的,不是政府指定的,我对她没有责任。”
邵永之忍不住笑了。“说你人渣你还真渣上了?有你这么说话么?人家姑娘也不容易,长得不错,家里条件又好得可以,后面追她的人一大把接一大把的。你不喜欢人家就趁早把人家放了,也给别的兄弟一个机会。”
“你以为我不想放她?第一,老爷子不同意,第二,我可从来没主动招惹她,她自己像牛皮糖一样,我也没办法。”
邵永之道:“Anna小姐不在你的负责范围内,那么你要为谁负责,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不知道逃到全世界哪个不知名小国的小情人?”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璀璨的酒杯上收紧,青筋浮现,淡色嘴唇紧紧抿起来,却没有说一句话。
邵永之说看了倪显赫一眼,说道:“说实在的,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你们两个在一块儿,这算什么呢?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门当户对。所谓门当户对,便是相同环境养出来的孩子,骨子里的气质,看世界的眼光,自然要相像许多。互相理解的人,才更容易夫妻感情融洽。门不当户不对,即使不算伦理不符,也更容易生出怨偶。这是说夫妻,换到你们两个男人身上也是一样的。你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可是现在,你们两个一起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你还没到三十,和他有瓜葛的时间就二十多年。你现在说你能完完全全把他从人生中剥离出来,要么就是失忆症,要么就是神经错乱,否则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倪显赫苦笑,乌黑的眼睛里凝聚了一滴泪,却拼命按捺着不低落下来,“我去找过他!我半夜冲到苏如春家问韩若他的消息。你知道么?韩若懒洋洋地说他不知道林立安在哪的时候,我真想要把他弄死,我当着这么多年的朋友苏茹春的面儿想要拧断他爱人的脖子!可是韩若说了,林立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他从首都机场飞日本,从日本飞英国,在英国开始就断了消息,欧盟那么多国家,我几乎翻了个遍,可是哪里都没有。林立安知道我了解他,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去哪里,因为他知道我了解他,他存了心不愿意让我找到。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存心躲着我的人。”
邵永之揉了揉倪显赫的脑袋,“说你聪明吧,我真没见过什么人心思比你缜密,应变能力比你还强。说你傻吧,你还真是傻得透透的。你能把林立安怎么样,他要是真的存心不认你,你还真的能舍得杀了他,伤了他?他走,恰恰是因为他不舍得你。他走,是因为他害怕继续在你身上栽跟头。”
倪显赫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追,追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前功尽弃。一天追不到就十天,十天追不到就百天,百天追不到就千天。一辈子长着的,总有一天能追到。”
倪显赫闭目,脑海中回想起林立安的身姿面容。
那样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管多少岁月流逝,经历多少黑色磨砺,依旧不变的湛然天真。
举手投足,丰富的脸部表情,不变的童心和烂漫。
真是冷酷的天真,残忍的可爱。
尤其是对于倪显赫。
Chapter56
回首阑珊处,只剩下无边的寂寞。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林立安不知道它以何种道路前进。
他知道终究有一天会和倪显赫重逢。
那时候,倪显赫可能已经跟那个漂亮的周安娜结了婚,两个人一左一右牵着一个小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谁知道,要比他料想的快得多。
他才刚踏上国土,就在建国饭店,和倪显赫重逢。
东二环的房子市值比05年的时候翻了一翻,一转手就是千万,林方豪已经卖掉。
至于林立安之前在北三环的房子,择因为林方豪为了准备给儿子回国居住,正在装修无法住人。
夫妻俩在建国饭店订了套房,等林立安回去。
旅途疲惫,兼顾时差,林立安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天早晨陪林氏夫妇到楼下吃自助餐。
酒店门口忽然出现了声音不高的骚动。
尽管如此,餐厅中的客人还是皱着眉头拉长了脖子看看来者是何方神圣。
穿着红色镶金边旗袍的服务人员在门口排成两排。
林立安起初没在意,却在闻到美国人身上特有的过量香水的味道时,微微扬了扬头。
倏忽之间,在那些银白的,金黄的,深褐色的脑袋之后,他看到走在最后的那个人。
身材颀长秀雅的东方男子,在炎热的夏天仍旧穿着深灰色的修身西装,冷冽的气质,矜贵自持的脸部线条,异常温和深邃的眼睛。
当他走近的时候,林立安感觉有极细极细的线牵连着他的神经,时光因为被拉得异常缓慢,慢吞吞地让他的血液流动渐渐加速,慢吞吞地让他的脑部神经停止思考,慢吞吞地铭记住他侧面的每一个线条,甚至是发丝的颤动。
林立安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被剧烈而有张力的心跳撞得疼痛了。
林妈妈在桌子下面抓住了他的手。
林立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想要站起来。
一瞬间,理智回潮。
倪显赫在进入电梯之前,低头看了看表,心神不宁地抬眼望了望旁边的透明玻璃隔离的高级餐厅,然后视线瞬间被吸引,一步都不能动。
他想也不想,就要从电梯里追出去。
连脚步都跟着向前迈了一步。
身边秘书看到倪显赫一贯冷静自持的清俊面孔被一种几乎病态的热切神情所取代,手下意识向前伸,似乎要确定眼前所见是否是真实的。
这是他见过的倪显赫这些年来唯一一次失态。
他低声喊,“倪秘书!”
倪显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何种场景中,还有参加国际会议的联合国官员需要接待,他扯出一丝笑容,进入电梯中,看着自己的秘书按下楼层数字。
怔怔地立在电梯角落,一时间不知道将视线放在哪里更好。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吃过早饭,林立安开车陪父母一起去鸟巢看比赛。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些年,他因为一个男人,可谓不孝。
从右舵车换乘左舵车,难免不适应,比较庆幸的是,在两个人最恩爱的一段年华,他在倪显赫的督促下不得已报了名学开车,辛苦很久取得了国内的驾照。
林立安买了一辆保时捷卡宴,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