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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局就工商局嘛!还搞个什么鸟工商行政管理局,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费事儿吗?”    
钱是讲话的水平(2)
霍辛往下指着说:“工商企业界同仁这句话不好,改作广大同仁吧,‘广大’这两个字比那几个字都好认、好念多了,是不是?” 大学生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点头,对霍副总的谆谆教诲深以为然。因为,他毕竟渐渐明白了郭总的难处和霍副总的苦衷。 “还有,从‘我代表’到‘热烈欢迎’那一句改为‘我在这儿表示热烈欢迎’,后边一句的鼎立相助不要了,那个‘鼎’字不好认,要不是几个字放到一起,单让我认我也不认得。”霍辛继续在纠正大学生的错误,大学生为有这么个学富五车的导师深感荣幸。 “最后是一些细节。”霍辛说,“比如,工商局的‘商’改成受‘伤’的伤,衷心感谢的‘衷’改为中心的‘中’,‘感谢’这两个字感字改成二杆子的‘杆’,它边上有个‘干’字,他就是读半边也差不离儿,因为他家乡话里‘感’和‘干’发音接近,更何况‘杆’字也是鞭杆子的杆,那东西跟郭总很有感情,说不定他认识呢!” “后边的你依此类推吧——得!总之一句话,必须写好,不能出事——要是郭总的讲话弄砸了,你得负全责,明白没有?讲好了你有奖!”霍辛以最后通牒的形式下死命令道。 “对了。”霍辛走到门口时又一惊一乍地回来,他说,“刚刚说的那个版本是郭总的专用版本,是公司的绝密!不得外传。按我上面说的定稿之后,只打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郭总。另外还有一个版本,是和我上面那个版本发音绝对相同的,但文字是有很多不同的,传到听众耳朵后,两个版本给人的意思有是完全相同的。第二个版本印150份,交给签到处,由他们发送到每个来宾!你明白了吗?”大学生开始不怎么明白,可稍稍思索就彻底明白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十分粗秽而恶毒的话,谁也没有听见,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在抱怨一种境遇!然后,他就去努力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去了! 纵然在这之前试讲了不知多少遍了,可上台前他心里还是莫名其妙打起鼓来。脸上用湿纸巾擦了多次,可刚擦完一会儿,汗又勇敢地站出来,像那些早已经远去的英雄们——一个英雄倒下去千万个英雄又站起来!又好像他体内汗腺和哪个著名湖泊扯上了亲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汗水,而恰恰脸上毛孔阀门全都生锈关不上了,它们只得眼睁睁看着波涛翻滚的汗液示威似的从它们身体中穿过,汹涌澎湃地冲出主人的面部表皮。 他看到了老书记和老村长,他们正像两只初入生地的小老鼠一样畏畏缩缩,用张皇、惊叹、试探、防备、心中没底、又满是好奇的目光东张西望。奇怪了,他们今天怎么看着都越来越像两个赵本山呢?他纳闷儿——他们在当年那神态哪儿去了呢? 春才记起当年的村民大会时,老书记的口头禅是“是不是!”——比如开计划生育会时他就会说:“计划生育庄基地,两者唱的对台戏!是不是!全村的土地是个死数、死地亩,不会长,是不是!都猛生猛生,又要分田,又要划庄基,再过几十年就没地可分、没地可划了!是不是!说到底,计划生育是国策,是不是!国策就是国家政策,是不是!你要是超生了,要罚你的款,我也没有办法,是不是!”听得群众心里也在问自己:“是不是?” 那时候,只要他俩往台上的麦克风前一坐,不用拿稿子都可以讲一个小时,除了“是不是”和“啊,对不对”多了点以外,全村人还真得服气他们的口才!一千多口人中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自惭形秽地说:“要是咱上去,还真讲不了那么多话。”可是,今天他们俩的神态咋那么反常?难道说他们俩在外边吃了那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卖老鼠药的人的老鼠药?不,不可能!但他们怎么像吃了鼠药的老鼠一样不活泛、不欢适、迷迷瞪瞪呢? 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彼一时非此一时了,站哪座山上唱哪座山上的歌,走到哪条谷里装哪条谷里的熊。这答案让他先是感到可笑,继而—— 他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神奇勇气,那勇气像技艺精良的消防队,以最快的速度、最潇洒的动作扑灭了他心头不安的火苗,堵住了汗水涌向面皮的通道,情绪像无风的湖面般平静下来。 从心理上战胜了书记、村长,春才也就不怕了乡、县、甚至省里的所谓干部了。他想,谁他妈知道他们是不是呢,谁管他们是不是呢,那都是霍辛请的,他说是就是。反正我也不认识他们,他们在我心里是模糊的,说白了就是一盆浆糊!那我怕一盆浆糊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怕一盆浆糊呢? 春才果然讲得非常好,除了“我在这——儿——表示热烈欢迎”的“儿”那儿一点点卡壳外,其他地方都顺顺溜溜。霍辛心里很满意。大学生也为自己的杰作在心中狂呼“伟大,太他妈伟大了!这就是我上了四年大学的伟大成就啊!知识就是力量啊!知识的力量太他妈伟大了!”大学生想到了这里,自己先是感动得热泪盈眶,继而他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巴嗒、巴嗒地滴了下来……会后,他领到了1000元加班费,他拿到那笔自己亲手挣到的第一笔钱,拿到那笔用自己十数年寒窗苦读取得大学文凭后挣到的第一笔钱,大学生激动并感动得泣不成声!于是,第二天他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他想到南方去挣一点平庸的钱,他对这种伟大而容易的挣钱方式怀着无限的悲愤和深深的恐惧!书记、村长一直在下面小声嘀咕:“操,看不出来啊,这家伙把羊鞭一扔,马上就出息了!”    
钱是讲话的水平(3)
“可不,讲的不会比镇长、书记差!”村长正应着书记的话,就听到春才说:“感谢党的好政策,感谢各位的帮助,感谢各位的光临!谢谢!谢谢 !”其他人都“呱呱呱”地鼓起掌来了,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也使劲拍起了自己的巴掌…… 春才贸易公司就这样开业了! 那辆水蓝色的“解放——拉煤王”也开回来了! 公司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春才也一副斗志昂扬的神态。不过他还是接受了霍副总的建议去充电了——那天他正在办室里看电视,电视里说着一个话题——实行殡葬改革什么的。主要是说农村要平坟伐树刨碑,除坟还田,实行火葬……看到这儿他笑了。心说:“平啥平,要平先平领导们家的坟还差不多!挖人祖坟的事,谁他妈去干……”他正要去换台,却听见了敲门声,“谁?”他问道。 “我,是我!” “进来吧!”他听出了是霍辛,便开口说道。 手里拿张报纸的霍辛走了进来,“干啥呢?”他进门问道。 “看电视,其实这电视也真没啥看头,今天讲什么殡葬改革,搞火葬,平坟,那事谁去干?”他对霍辛说。 “是啊,谁去干挖人家祖坟这样的缺德事儿呢!这电视台的人也是没事干。”霍辛顺口说道。 “这算好的了,那天我看了个什么环保节目,那个节目还挺有意思,大概说是要保护环境、保护动物啊之类的。可就是最后那一句话我怎么想着都别扭,‘人类只有一个地球,’这句话是废话,但没有错。那一句‘保护动物就是保护人类自己。’我就是想不通!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那以后还真是连蚊香、蚊帐都不要买了。我们不但要保证把自己家里的蚊子养肥、养好,还要保证别人家来串门子的蚊子也吃好喝好。再有就是门口的卖老鼠药的还不得一个个拉出去毙了!那都可以给他们定个谋杀老鼠罪了。”霍辛终于耐着性子听完了春才的高论,要是搁平时霍辛非笑岔气了不可。 “是啊,是啊!电视里他们有时候也是在哪‘胡大吹’,能有几句真话?你别信就是。”霍辛不但以非凡的意志力愣是没笑,而且还顺着他立下的杆子爬了一阵子。这话让春才听着受用、舒坦,所以春才笑了,笑得表里如一、很真诚。“这一段辛苦你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没啥水平,要不是你……我……”他没有再往下说,他知道,当领导的高兴时谦虚谦虚也得有个度,让霍辛感受到自己心里边有他也就罢了,不必说得女人脱光了衣服般裸露,那样反倒没意思。 “哪里辛苦啊!辛啥苦啊!都是自家弟兄,这么多年的感情,还说这外气话!”霍辛一脸真诚地说,“我找你正好有点儿事,跟咱们刚才的话题沾点边儿,你看这张报纸。”说着,霍辛把一张《Z城晚报》递到了春才面前,用手指着一个《新世纪文盲的新标准》的标题,春才也把目光投向了它。 高中以下文化程度; 不懂得电脑操作; 不懂得母语外的一门语言; 不会驾驶汽车。 看完后他梦幻般看着霍辛,不明白他的意思。当然,他知道霍辛决不是看着他符合文盲条件来通知他是文盲的,霍辛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那他是什么意思呢?他想。 霍辛认真地看着他,他捕捉到了春才眼里的茫然,就开口说道:“咱们小时候,就听老师们说,下个世纪是‘知识爆炸的世纪’——现在连标准都具体列了出来,真是不学习不行了!”春才看着他,还是没有听明白霍辛究竟要说什么,就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听得很糊涂。” “我们都挑点儿能学的学一学,要不然就跟不上时代了,就要落伍了。”霍辛认认真真地说。“文化是不好办了,我这文化大革命时代推荐的高中生,还不如我读小学五年级的女儿懂的多,你肚子里的那点儿墨水全挤出来也淹不死一只蚂蚁。所以文化上我们只能慢慢积累了,包括外语也就这德行了!可是电脑和开车我们倒是还可以学的嘛!我们这也叫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会儿春才才算听了个差不多明白! “ 电脑我没有兴趣,开车我倒是有点儿想学。可那玩意儿不是闹着玩儿的,玩车就像是玩老虎。一脚踩油门,一脚踩牢门!我还是不学了。”春才说,“那东西可不是赶驴车!” “嗨——啥呀,就跟赶驴车差不多,赶驴车你向左转弯就叫‘ 吁、吁’,驴就像左拐;向右转弯你叫‘喔、喔’,驴就向右转;叫驴停下,你就一声长长的‘吁——’它就停下了;叫它走,你叫‘嘚’, 它就往前走;叫它跑,你叫‘驾、驾、驾驾,’它就拼命往前跑了。这开车呢,无非是你想往左拐,就向左打方向盘,想往右拐就向右打方向盘,想让它快你就加油门,想让它停你就踩制动。说老实话,开车比赶驴车还简单啊。”春才在认真地听,却也是听得满腹狐疑。 “得,你别瞎懵了,像你说的那样那傻瓜都会开了,鬼才信你的话呢!”春才说。 “啥?”霍辛疑惑地问,“你知道我们那种自动档的车人家外国人叫它什么?” “叫它什么?难道说叫它毛驴吗?”春才带些怨气问。 “傻瓜车!”霍辛说,“傻瓜车的意思就是连傻瓜都会开。”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钱是讲话的水平(4)
“扯蛋!”春才说,“像你说的那样,那开车的都是驴?” 霍辛想还他一句,可他看见春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还想说点什么,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霍辛看出了春才眼里传出的不耐烦信息,就赶紧说,“真的学车挺容易的,不要怕,胆大心细就成。” “那你是不是也想让公司出学费,去学点什么呢?”春才问这话是他知道 霍辛是无利心决不起五更,凡此种种来给你说的好事一定包含着自己的好处。 “嘿、嘿,”霍辛笑了笑,“你看,还是郭总聪明,总是像下棋一样,比我多想一步。我吗,我想去学电脑,要不了多少钱,就几百块钱,可是,要不,要不公司再添几台电脑吧,你这办公室也放一台。” “要那么多电脑干什么,你我都不懂!”春才说。 “正因为不懂才得赶快学啊!”霍辛解释说:“更大程度上还是从公司建设和形象的大局出发,这电脑虽然说不值几个钱,操作也不复杂,但是它却可以作为公司品味的象征和标志。”他在说“品味”这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在语气上突出了一下,他注意到春才的眼球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晃,自己心里也骤然高兴起来! “行吧,你去办吧,要办就不要拖着了,速战速决。”春才说完,霍辛向他告辞,一出他的办公室霍辛脸上飘浮起无边无际的满意神情来。 霍辛走后,春才坐在高背真皮“老板椅”上,把鞋子脱了,脚放在办公桌上,微微闭着眼睛,晃动着放在左膝盖那的右脚,想:这公司能不能赚钱呢?有一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