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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生还一个劲在挣扎着。李如龙不想让他瞎折腾，一拳就把他打晕了过去。
这家伙顿时软软地瘫倒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大麻袋。
李如龙顺手给他套上面罩，缴了他的手机，就不再理会他了。
三人相视一笑，开车直奔A局。
一回到局里，李如龙和陈军一道架着林德生，带到刑侦大队的关押室。
李大卫早已在半路就先下了车。这是三人商量好的一种暂时掩人耳目的方法。
“龙哥，军哥，今天逮着‘鱼’了？”
局里的人一见到他们两个兴冲冲地架着人进来，便习惯性地问道。
大家管抓到的歹徒叫“鱼儿”，抓歹徒就是“抓鱼”。
“也就一条‘小鱼’！”
“那也是‘鱼’啊！拿了奖金可别忘了请客啊！”
“一定！一定！能亏得了你吗？”
陈军和李如龙要了一间单独的关押室。
林德生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陈、李两人也不急着马上审问他，把他撂在一旁，让他自己慢慢回过神来再讯也不迟。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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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等李大卫溜进关押室的时候，林德生也已经回过神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
林德生一清醒过来，马上下意识地问道。
“你家！”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罪？”
林德生一付蛮有道理的样子，尖着声音申辩道。
“你是不是还要请律师啊？”
“……”
陈军和李如龙像两尊门神一般，站在林德生两侧。
这家伙瞟了陈、李二人一眼，没再吭声，但还是一脸很不服气的样子。
李大卫坐在林德生的对面，一直盯着他，一言不发。
林德生不敢和李大卫对视，目光一直在游移，有时候还故意低着脑袋，默默顽抗着。
李大卫不管他怎么想尽办法躲开视线，只盯着他看，有时还带点揶揄的神态。
关押室里安静得很。谁也不说话，但对林德生的压力却变得越来越大。
这家伙终于熬不住了。
“警官，我只是被那死老林给骗了，以为真有交易可以做，糊里糊涂就中了招了。我什么好没干过，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我刚才说的那里全是瞎编的。”
他开始狡辩道。
像他这种老油子，除非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他才肯承认。
A局平时也抓过像林德生这样的“炒汇黄牛”，全都是当场人赃俱获，抓到局里，也只是关押几天，最后全都放了。每次能从“炒汇黄牛”身上真正找到的非法交易的外汇数量都不多，没办法正儿八经地量刑，通常教育一番，没过多久就放人。
没吃猪肉，也见过猪跑。就算林德生过去没有被公安逮过，他那些同行早已一个个传授好经验，知道万一被抓之后应该怎么对付。
所以，这时的林德生还一个劲跟个北京烤鸭似的，全身都早已酥软了，嘴上却还是特别地硬。
李大卫二话没说，拿出那叠银行账户材料，往林德生面前一扔。
“你自己看看吧，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小兄弟，你胆子可真大啊！你居然有本事从你老家红旗村找了五个人，开了十几个账户。你知道这些账户是干什么用的吧？光是你借来的那些身份证，在不到三个月内就‘洗’了一亿两千万的钱！这还没有追究你这些年在A市参与街头‘倒汇’的那些烂事！‘洗钱’‘洗’了一亿两千万！光凭这一点，就起码可以关你几年！”
李大卫一边说着，一边指指点点纸上的数据，让林德生自己看清楚。
这家伙一看到那一长串数字，一脸既迷茫又诧异。
“我只是借身份证，开户不是我干的，‘洗钱’更不是我干的！”
“你还蛮有道理的嘛！有红旗村那几个人提供的证据，有这些账户上白纸黑字的东西，谁还会管你那么多！听你那么多废话！
“是你借的身份证，是用这些你借来的身份证开立账户，是通过这些账户干‘洗钱’的勾当！这就是你的罪证！你想赖都赖不掉！”
“……”
这家伙又半天不吭一声。
“你继续说你的理由啊！只要你说得出口，说得有道理，你可以大胆地说。我们不会随便诬陷你的。”
李大卫冷笑着望着林德生。
“好！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老老实实交待当初到底是谁让你去借身份证的？”
“……”
他还是紧闭着嘴，硬是不开口。
“你不说也行。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认为你默认参与了这一亿两千万的‘洗钱’犯罪活动。只要你在这份刑讯笔录上签一下字，那你就等着法院给你量刑吧！”
“别！千万别这样！”
林德生终于开口了。
他申辩道，“洗钱”的事情真的不是他干的，他只借过身份证，除了在街头倒过点汇之外，没有干过其他违法的事情，对公司里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小兄弟，你可要听好了：你要是老老实实地把情况交待清楚，交待得让我们相信你没干过这一个多亿的‘洗钱’勾当，那我们就一是一，二是二，免于追究你的责任。但要是你还想继续顽抗下去，那我们也没办法，只好拿你问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警官，我要是把事情交待清楚，会有什么好处？”
“很简单！只要我们相信你说的全是事实，那我们就会放你走，也不追究你乱借身份证的过失。”
“那你们先要答应不把我说的话随便透露出去！要是让公司的人知道是我说的，那我的小命可就不保啊！”
李大卫微微一笑。
“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所说的一切，只有我们在场的三个人知道。讯问记录上也不会出现你的名字。”
林德生一是让李大卫完全说服了，二是瞅着边上的陈、李两尊“门神”，怕自己再顽抗下去免不了要吃大亏。
这家伙可滑头得很。
像他这种人，对地下钱庄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犯不着为自己的主子背黑锅。就算他硬是要把这口“锅”往自己身上背，也没人会领他的情。
这点小算盘，林德生早已打了个遍。他只好乖乖就范，表示愿意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尽可能详细地交待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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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接下来的讯问从林德生所说的“公司”开始。
“你刚才说的公司是什么意思？”
李大卫故意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警官。像我这样在街头炒汇的人，实际上都是上头的公司培训好了之后，再派到街头交易店招揽生意的。街头交易店只是我们干活时候的场所，上头的公司管理我们这帮人，我们每个月的收入也都是由公司统一下发的。”
林德生交待说，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公司里一大把。公司长期都招像他这样的人，进去的门槛很低，别的什么要求几乎提都没提，只是草草地问了几句话，就让他试工了。
他试工的头一件事，不是直接上街头“倒汇”，而是先在公司指定的地点学习。这些指定的地点，通常是在民居。
很多人只知道有一个公司管理着大家，却并不知道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字，公司具体在哪里办公。通常只有那些副店长以上一级的人，才真正去过公司。
学习的东西，技术上的很简单，就是怎么按照上头定的牌价，在街头随便碰到什么人都问要不要外汇，有没有外汇要换之类的话。但在其他方面，却反反复复地培训。
培训的内容，大体上就是那一套所谓的“成功学”，一个劲鼓动他们要白手起家，要打拼，要赚钱，要出人头地。“爱拼才会赢！”“向钱冲冲冲！”
同时，大家还被分成小组，这些小组日后基本上都是在同一个街头交易点上活动的。公司要培养每个小组的成员要有团队精神，要相互光照，相互激励。
“金钱金钱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他们在培训期间，天天都要喊这句口号，天天都要男女同吃同住。小组里的一个成员犯了错误，那组里的全部人都要跟着挨骂，甚至挨打。
公司的理由很简单：一个人犯了错，人人都有错。小错不改，大错要命！公司绝不允许任何人随便犯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错误。
那种感觉，就跟传销团伙差不多。
培训完了之后，有的人会被彻底清理出去，剩下的，先要进行宣誓，写保证书，然后就被留下来，开始接受进一步的技术培训。
公司的人按每个小组，专门向这些组里的新成员详细讲解他们日后要去的那个交易点的情况，交易的规矩，如何预防被警察盯上，一旦被抓了，应该怎么对付，诸如此类。
“我们的原则很简单：绝对不能做背叛公司的事情！谁背叛了公司，那就等着瞧吧！”
公司里的人举了很多让这些新成员感到毛骨悚然的活生生的例子，以此来警戒他们：一旦出卖公司，那只有死路一条！
林德生坦白说，像他这样干了快三年，真正赚到的钱不是很多，没有像刚开始时候公司的人所说的那样，钱是那么好赚。
钱虽然不多，但大家相处得非常好，很多都是二十多岁的同龄人，就像兄弟姐妹一样。
听说有的人干了十几二十年了，现在还是天天在街头倒汇，就是不想再干别的事情。听他们说，这个“大家庭”还是蛮不错的。离开了这个“大家庭”，还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像这样的好地方。
陈军他们静静地听着，谁也不想打断林德生天马行空的讲述。
林德生所说的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世界。
林德生好不容易说到借身份证的事情上了。
他交待说，其实，上头对他们每个新进入公司的人，都会布置这样的任务，而且这是一个硬指标，就跟每个月必须完成的交易指标是一样的。
公司规定：
&；#61557； 借身份证：正式成为公司职员之后，每个人必须借到十张身份证原件，交给公司，一个月后，公司会保证将这些身份证归还给职员，让他们送还给人家。谁借到的身份证，必须保证随时可以联系到身份证的主人。公司有需要的时候，会让他们再去找这些身份证的主人。
林德生交待自己一共借过九张，加上他本人的一张，完成了这项硬性规定的任务。
&；#61557； 业绩：男女有别。公司包吃包住，每个职员底薪每月三百块钱。男职员每个月要完成三百万元人民币的交易额，女职员每个月要完成二百万元人民币的交易额。每完成一百万的交易，公司就给他们一百五十块的佣金。要是到月底结算的时候还完不成任务，那就要倒扣。比如，未完成一百万的任务，就要被倒扣掉两百块钱，从应该发给他们的底薪里扣。
林德生说，刚开始做的时候，根本就很难完成规定的任务，所以，很多人都被扣得最后连底薪都没有了。
但他觉得公司有一点做得挺好的，那就是就算他一连几个月都没能完成任务，公司也不会主动开除他。不过，会有公司的人来做他的工作，拿其他职员的业绩给他看，这叫“激励”。其实说白了，这既是给他压力，同时也暗示让他自己决定是留还是走。
“很多人都咬着牙坚持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呆在公司一天，至少人家还管饭吃。要是离开了公司，那谁会给你饭吃！不饿死才怪！”
他高声说道，神情激动。
基本上，大部分人在做了半年之后，一般都可以每个月拼着命做到三百万到五百万，再高，就很难上去了。所以，他们当中能力稍强的，一个月连同底薪，可以拿到一千块左右。
公司还有一项特别的规定，要是连续三个月都完成三百万的规定任务，那公司另外还会发一个三百块钱的红包。
林德生觉得公司对女职员定的任务太轻了。
“其实那些女的，她们很厉害的！不要说两百万，定她们四百万，她们照样能完成！可就是不知道公司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定。
“你想想看，女人在街头拉生意，比我们男人容易得多。她们有的人还用各种各样的招数，就是有办法让人家找她做生意！女人嘛，本事比男人多得多！她们有天生的优势。
“这很不公平嘛！我们跟上头提了很多次，公司就是不接受。我们也没办法。”
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些和林德生同一批进入公司的职员当中，居然后来有的女职员可以每个月都做到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