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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干部子弟，学习成绩不是太好，就业本来有些困难，但大多数人又有点等级地位观念，高不成低不就，用人单位就更不喜欢了。那些在实权岗位的干部，早早自己想办法安置好自己的子女，现在向周书记诉苦的，都是些在权位不高却又不可或缺的岗位上干部，自己想办法安排工作确实难度极大。州里那些经济状况好点的单位，人员早已超标，多次向州里叫穷，州里再硬压下去，难度太大。州政府现在招商引资工作有些起色，但都是些矿产资源企业，脏活累活倒是有很多岗位，我们的子弟不愿意去，技术活轻省些，我们的子弟又干不了。普通百姓在昆东的经济发展中得了不少实惠，干部子弟还停留在老观念，想端个铁饭碗，路越走越窄。”
周书记听马主任讲得头头是道，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就问他：“那你看该怎么办？”
马主任也不避讳，实话实说：“难！”
周书记笑骂道：“你个老马，还跟我耍滑头，你一定有办法。”
马主任在领导面前一贯是精明干练的实干家形象，听周书记如此说，不由得暗暗叫苦：“书记、州长都没有办法，自己何必在这里充大个。”既然领导已经如此说，再往后退不是办法，再说现在往后退，明年怎么办。“周书记常教育我们：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现在没主意，再想想办法，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那是我说的吗？别贫嘴！”周书记笑着说道，“马主任一定有办法，有什么困难我支持你。”
年初中石油、中石化答应在昆东扩大投资，增加了不少就业岗位，凭着马主任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州里的干部子弟争取了不少岗位。可今年的子弟实在太多，还有不少没有合适的岗位。月初，州委全体党员大会因为自己的出色工作，通报表扬，马主任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姚州长的北大同学桂仁，自己在北京见过一次，看上去一派学者风范，讲话温文尔雅，居然是个大老板，看不出来。他搞的那些东西，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却那么赚钱，马主任对桂仁有种“天狗吃月，无从下口”的感觉。本想让桂仁自己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个读书人却也懂得踢皮球。
“别人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我看，最可怕的是文化人耍流氓！”马主任在心里发狠。
第三十三章
马主任从周书记办公室出来，路上就在盘算方案怎么拟。回到州政府办公室，坐下点着了一根烟，眉头紧锁，想理出个头绪来，却实在找不到双方契合点。自己对和邦国际一无所知，对碳酸锂也没见过，马主任似乎悬在空中有点发慌。左思右想，决定发挥自己贴身近战的特长，直接找邝首代去摸摸底。
邝首代见马主任笑模笑样的找上门来，知道是有事相商，就请马主任到酒吧坐坐。马主任一愣，想起邝首代是香港人，香港人爱泡吧。这里是昆东条件最好的宾馆，倒是有个酒吧，不过今天的谈话不太适合在酒吧这种场合，何况这里经常有政府官员出入。马主任就对邝首代说：“今天我酒喝得有点多，不能再喝了，到酒吧熟人多，躲都躲不了。就在你房间里喝点茶好不好，我请教点问题。”
邝首代和大陆人打交道也不少了，懂得入乡随俗，就请马主任直说，大家都是具体办事的，首要工作就是沟通好，把双方意见交换充分，决策请老板定。
马主任没去过香港，对港资企业运作不了解，自己在国企工作过一段时间，国企和私企就有很大不同，与港资企业区别可能就更大了。马主任开门见山，就请邝首代详细说说和邦国际的人事制度。
邝首代回答得毫不含糊：“和邦国际算是外资企业，人事制度国家有明确法规规范。和邦国际的人事由桂仁董事长亲自负责，目前总经理和首席代表都已经签署合同，合同期为三年，享受国家规定的各种保险、公积金。总经理主要负责盐湖工厂的筹建和运营，会常驻青海，首席代表主要负责财务和资本运作，主要工作在北京。那么碳酸锂的事情，得请教张振华总经理，他是北大的博士生毕业，是桂仁董事长亲自请来的专家，我真的不懂。”
“聘用制，目前大陆地区企业一般也都是聘用制，只是事业机关更稳定一点。港资企业保险、公积金一定是有保障的，况且桂仁身家不菲，和邦国际实力应该不会有问题，这一点好像不会比中石油、中石化差。只是这个招聘的事情由桂仁董事长直接负责，问邝首代好像用处不大。邝首代在北京，这些财务出纳的总不会都在北京吧。”马主任暗暗得意，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那和邦国际在青海的财务怎么处理呢？”马主任微笑着问道。
“准备请青海当地的会计师事务所处理，西宁这几年发展非常快，有不少注册会计师事务所，和邦国际也有自己的网络ERP系统。”邝首代对自己的业务非常娴熟，脱口而出。
马主任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毛，喝了一口茶，掏出一包烟，向邝首代让了让，邝首代摇摇手：“谢谢，我不会，你随意！”和大陆人交流多了，邝首代多少了解一点大陆人的习惯。马主任见邝首代不吸烟，就把烟收了起来，喝了一口茶，徐徐问道：
“你看，州委州府这些子弟怎么安排比较好？”
邝首代看着马主任，一脸真诚地说：“我向桂董事长汇报过，他说要尽力办好这件事，具体如何办，他的意见是请你们先出个方案，桂董事长以前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
马主任心想：和邦国际不是州里的企业，如果是州属企业领导敢说这种话，我就敢给他办公室里安排十个八个子弟，这可是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啊！别因为安排子弟的事，把大事给搅黄了。
马主任左右衡量，有些把握不准，心想姚州长和桂董事长是同学，他们之间讲话方便得多，就准备把难题上交给姚州长。
第三十四章
姚州长是州委常委，在常委会上，周副书记曾经提起：首府西宁市的磁吸效应越来越明显，省里其他地区的优秀干部许多被吸收过去，昆东州这个迹象也越来越明显，而州委州府大院内子弟就业上碰到了一些困难，提请大家注意，要把这个问题和昆东州干部流失问题联系起来考虑。虽然不是会议的正式议题，但散会后，周副书记特别和姚副州长同行了一段路，请他在招商引资时关注一下这个问题。以前，都是马主任在处理这个事情，今天，马主任来汇报提请和邦国际帮忙的事，知道自己是责无旁贷了。
姚州长沉吟了许久，也没找到很好的办法。和邦国际的业务和运作模式自己都不了解，还是请桂仁同学自己出主意吧。姚州长觉得在谈判中正式提出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合适。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以同学身份，先到桂仁客房里轻松地聊一聊比较好。姚州长打开办公桌抽屉，取出州府里分配供接待用的一份最贵重礼品——一小包顶级冬虫夏草，揣到兜里，来找桂仁同学。
桂仁看到姚州长不自然的从兜里取出一小包东西，知道姚州长不喜欢求人，今天来自己客房，带了这么重的礼品，想必是子弟就业问题。不过，姚州长自己的子女应该年龄还不到，他这是给州里办事啊！桂仁把握着分寸，脸上早在姚州长刚进门就挂满了笑意，心里提醒自己离开昆东州时，要给姚州长送点*天山雪莲，还了这个人情。
果然，姚同学曲里拐弯一通客套话后，就请桂仁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部分干部子弟的就业问题。桂仁立即亲热地响应姚州长“尕娃啊，我们是同学，你的小孩今年多大了？”
“我的小孩还小，今年11岁，还没上初中。”
“你的小孩成绩一定很好，如果到时候我能帮上忙，请你告诉我一下。”桂仁先拉近两人的关系，再谈论州里干部子弟问题。
“那敢情好，先在这里谢谢你了！唉，不瞒你说，青海地处西北，自然条件不如东部，更不如深圳，许多人才被吸引到发达地区了。这几年省城发展快，急需人才，州里好不容易培养几个干部，省里就瞄上了。州里花了大力气挽留这些人，他们正是年富力强，工作最出色的时候，可子女也长大成人了。州里经济基础差，安排工作就比较困难，子女工作不好找，要挽留干部困难就大了。”
桂仁看姚州长言语恳切，就把和邦国际的运作模式和工作计划详细地向姚州长和盘托出，略做停顿，喝了一口茶，掏出一包熊猫烟向姚州长让了让。姚州长听得分明，知道桂仁同学没有诓他，看桂仁掏烟，也向口袋里去掏烟，看到熊猫烟递过来，掏向口袋的手就缩了回来接住了桂仁的烟卷。两个人惬意地长吸了一口烟，沉默了一会儿，桂仁弹了一下烟灰，先开口道：“我考虑把物流、后勤啊等分包出去，可以请这些子弟组成独立公司来承接这些工作。”他停顿了一下，注意观察了一下姚州长的反应，看到姚州长在专注的听着，就接下去道：“质量标准由和邦国际确定，干部子弟的公司承接任务时，必须同和邦国际签订正式合同。原则上以市场价格来确定合同价格，和邦国际每个月审核一次。具体是哪些项目，合同价格是多少，到时候请马主任和我们这边讨论一下。同时，和邦国际拥有和其他公司签订合同的权利，防止干部子弟公司由于垄断造成过度依赖心理，保证和邦国际对他们的制约能力。”
姚州长紧张地思量了一下，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就附和道：“我让马主任和你们这边的谁详细讨论一下，都有哪些项目，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是啊，今年的冬季马上就要到来了，工厂基建无法开展，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动工。今年签完合同，立即开展的是招投标工作，不知道这样的小活那些子弟愿不愿意承接？”
姚州长表态，具体的细节让马主任他们协商，两个同学好好聊聊，抽抽烟喝喝茶。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姚副州长给周副书记打了个电话，把桂仁的安排简单地说了一下，周副书记安下了心：“这样一来干部队伍就稳定多了，姚副州长贡献巨大啊！”
马主任心里打着小算盘：物流公司要等碳酸锂产品出来后才可能有业务，那就是明年了，到时候包装袋等等这些辅料供应也是一门不错的生意。自己儿子明年一毕业正好可以赶上，当个小老板，工作算是有了个好着落。菩萨保佑桂仁的公司明年开张顺利，产品大卖！
谈判非常顺利，昆东州按省里政策，优惠了和邦国际购买盐湖采矿权的付款方式，二号湖只是象征性的付了一点定金，又给予了税费“免三减五”的优惠，并且承诺政府负责盐湖提取工厂的“三通一平”。桂仁暗暗高兴：招商银行的授信额度都没有用到，等明年股东大会开过分红一拿，和邦国际的流动资金就有了。今年年报的分红方案是不是只派送红利呢？
张振华审核完技术部分协议，就飞回北京，继续北大工作。他要等元旦后正式就位，导师李院士非常支持他的工作，张振华也按自己承诺帮助李院士完成今年在北大的工作。张振华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虽然西宁兰州相距不远，他并没有到兰州与夫人小聚就直接飞回了北京。
桂仁出席完州里的的签约仪式，就吩咐邝首代先飞回北京，准备相关的招标文件商务部分，自己准备飞成都，地震灾区的孩子们快要过冬了，他要去看看。
四川大地震当天，桂仁正在湖北西部的一处风景名胜，参加*举办的一个行业论坛。在山清水秀的度假村里，桂仁专心听着国家发改委官员的发言，突然感到了一阵摇晃，他敏感地知道地震了。以前上大学时有过一次地震经历，半夜从宿舍楼狼狈地跑到大操场。桂仁参加这种论坛，喜欢坐后排，自从当了信和通讯的董事长，为信和通讯声誉考虑，只能争取靠前再靠前了，今天就坐在主席台上。这个时候，就看到会场上骚动起来，与会人员前呼后拥向门外挤去，由于门小人多居然形成梗阻。会议主持人抢过话筒，大声安慰“莫慌，莫慌，这个会议室只有一层，有八级抗震度，水电站水坝的抗震标准。这里和水电站一样牢，和水电站一样牢！”桂仁听主持人的讲话一下就抓住要点，对他的口才非常欣赏。人群安定下来，鱼贯而出。躲在主席台会议桌下的台上众嘉宾，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颜面，钻出桌子匆匆跑下主席台向大门跑去。到了门前草坪上，众人才惊魂甫定，整理好一下衣冠，慢慢地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