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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我们渐渐明白,创新不仅仅是做出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技术,创新也可以是一个比较广义的创新,商业模式的创新、产品的创新、技术的创新,甚至把别人做过的概念重新汇集起来,也是一种创新。
■制定并与员工分享美好愿景,能充分激发员工的参与感和积极性,可以让整个团队保持激昂的
斗志和坚定的方向,这是领导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诅须承认,这是我最美好的体验。
■经过6 年在苹果的浸润,我理解,苹果的平等、自由、民主的风气固然好,但是,公司还是需要一个有战略眼光的决策者,需要一个核。人物来维护公司的文化。最酷的苹果
当教授的日子既轻松又快乐。根据卡内基·梅隆的制度,如果我接着干几年副教授,就有可能得到终身教授的职位。
教授终身制的目的,是为了保证教授的学术研究不会受到政治和商业的牵制。在美国的大学里,新老师有一段六七年的考察期,学校会考察其学术水平和职业道德,以决定是否授予其终身制教授的职位。
尽管如此,我已经开始感到前路茫茫。有一些“非学术”的事情开始困扰我,为了帮学校拉经费,我既要找华盛顿议员的助理去“搓饭”,又要千方百计讨“国防部经费专员”的欢心,学校里拉拉杂杂的事也多,就连一个“改进校园绿化”的讨论会,我都必须参加。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发表的论文,总是躺在那里,等着变成一堆废纸,即便一辈子论文等身,对世界又有多大的影响力呢?想到这些,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被困在了象牙塔里,越来越无法呼吸。
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开复,我知道你。苹果公司的两位副总裁对你很感兴趣,他们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跑出来做真正的产品,你有兴趣过来谈一谈吗?”
时隔两年,我又接到了世界顶尖公司的邀请!激动之余,我隐隐地感到,“冲出围城”的日子,大概就要到了。
那是l990年。和今天不一样的是,彼时的苹果还是计算机行业里无法撼动的老大,微软和IBM 都只能仰视它。和今天一样的是,当时的苹果也是公认的最酷的公司,它几乎是一个“宗教”。苹果会为了做出“艺术品”不惜代价。比如为了让苹果的机器更美,苹果产品所有的接缝都必须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例如背后,或是角落。为了这个,每一台苹果的机器要多花65 美元。爱苹果的用户极端忠诚、狂热,每一次“苹果世界大会”,都有“粉丝”围着苹果的英雄工程师卖力叫喊。连我都受不了诱惑,早早地买了台苹果的Mac,当时的Mac 比前一代产品Apple II 更为强大,屏幕和键盘分开了,掏出来的时候,它还会说几句难懂的英文。“要是去苹果工作,那该有多酷啊!”我的心里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众所周知,苹果开启了个人电脑的时代。l983年,苹果实现销售收入9.8 亿美元,28 岁的乔布斯坐拥2.84 亿美元的个人财富,成了美国最富的40 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乔布斯离经叛道、桀骜锋利、特立独行、狂放
自大。他会告诉他看不起的人,“噢,你是bozo(傻瓜)。”那时候的乔布斯,根本就不拿微软当回事儿。l984 年Mac 推出时,有位记者问比尔·盖茨:“你什么时候会把Mac Excel 移植到Pc 上呢?”盖茨说:
“还要一些时间吧。”乔布斯马上把话筒抢过来,说:
“我看等我们都死了也移植不了。”
乔布斯的自信也影响了苹果的员工。每次微软推出新版本的视窗,苹果就会在员工大会上挑出视窗的瑕疵,和苹果对比,员工都会开心地听,开怀地笑,然后充满信心地离开大会。然而,每个版本的视窗都在朝Mac 步步逼近,一些比较理智的员工开始担心:当我们的差异只有 5%的时候,还有多少人愿意多花一倍的钱来买苹果?”
疯狂的苹果迷们并不这么看,他们说,“Windows与Mac 也许有95%的相似度,但就像一个变性女人跟一个真正的女人,也许95%都一样,但那不一样的5%,就是我们最在乎的。”
当用户、员工都失去理智的时候,公司还能有理智吗?
苹果的工程师是放荡不羁的。他们曾经将一个项目命名为卡尔·萨根(CarlSagan)——一个著名天
文学家的名字,萨根本人提出诉讼,说苹果侵犯了他的命名权。于是,这些工程师把项目名换成BHA,也就是“屁眼天文学家”(Butt—holeastronomer)。当萨根再次提出诉讼,苹果的律师答应再改个名字,结果团队把名字改成 LAW,就是“律师没骨气”
(Lawyers are wimps)的意思。
乔布斯并不知道,这种狷狂,正在将苹果推向不利的位置。l983 年,面对IBM 咄咄逼人的攻势,苹果的市场份额迅速萎缩。
乔布斯知道他需要一个人来“激活”苹果的营销,于是他请来了一位当年红得发紫的营销大师约翰·斯卡利(John Sculley)。斯卡利曾经是百事可乐的 CE0,在他的任内,百事可乐历史上第一次超越了可口可乐。乔布斯对他发出要约的那句话也赫赫有名,“斯卡利,你是想一辈子卖糖水呢,还是想抓住机会改变世界?”斯卡利被这句话深深打动,加盟苹果任CE0。
没想到,短暂的蜜月期过后,两人开始爆发激烈的冲突。终于,在1985年那场耗时24 小时的董事会上,问题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斯卡利胜券在握,因为大家早已无法忍受乔布斯“暴君式”的管理。那一天,乔布斯被赶出了董事会,被剥夺了全部的运营权,流放到被他称做“西伯利亚”的冷宫。5 个月后,他递交了辞呈。乔布斯被他自己创办的公司“开除”了!
此后的苹果,是斯卡利大显身手的年代。他最大的成功可能是找到了Macintosh 的一个应用——桌面出版。激光打印机加上桌面排版软件创造了出版业的奇迹,桌面出版百年不遇的发展机遇,让Mac垄断了整个美国的排版行业。
此后的5 年,苹果都在赚钱,这使得它在失去技术灵魂的情况下,仍维持了表面上的欣欣向荣。l989年,Macintosh 的销售量从30 万提升到了300万,苹果成了华尔街最热的公司,斯卡利也成了硅谷薪酬最高的经理人。其实这5 年,斯卡利也一直在为苹果寻找新的方向。戴夫。耐格尔(DaveNagel)是一位心理学家,被斯卡利找来担任苹果下辖ATG 研发集团的副总裁。
休.马丁(Hugh Martin)是Mac IIl 产品组的负责人,在这个组里,乐观的技术人员希望将Mac IIl 做成集无线上网、语音识别和视频会议为一体的最酷的产品。此二人都在为自己的团队寻找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
而我,恰恰是他们同时感兴趣的人。我的语音识别的研究背景,正好和苹果要做的Mac IIl 中的一部分吻合。
1990年,我降落在苹果公司的所在地——加州硅谷的库帕蒂诺市(Cupertino)。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来硅谷,但眼前的景色还是让我心醉。这里似乎没有季节之分,总是艳阳高照,大家穿着夏装,皮肤被晒成均匀的古铜色,身材都很标准。与匹兹堡不同,这里没有山丘,因为地震的原因,建筑也都盖得很矮,放眼望去,能够看到遥远的地方。远山裹着薄薄的雾在阳光下矗立,全然是一个新世界。
苹果公司的气氛轻松融洽,到处是可爱的年轻人,他们乐观、自信,脸上总挂着微笑,就像他们掌握着整个世界。
我见到了两位声名显赫的副总裁。休比我大13岁,目光锐利,喜欢盯着你,言语里闪烁的全是“科技的火花”,一见面就兴致盎然地谈论着苹果 Mac的前景。
戴夫则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者,花A 胡子,笑起来就像个圣诞老人。到了加州,他没有让我去办公室找他,而是请我去他家做客。在他家那片诗情画意的葡萄园里,我们边走边聊,他太太把酿好的葡萄酒端过来,透明的玻璃杯,深红色的琼浆,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发光。“开复,你看,施乐最早发明了图形用户界面,但是没有成功推出来,而苹果最后造就了图形用户界面,现在为很多人使用。苹果的发明正在影响着许多人。”戴夫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现在做Mac IIl,很想把语音的部分融进来。开复,不要怪我这句话有翻版乔布斯那句名言的嫌疑,但是,你是想一辈子写一堆像废纸一样的学术论文呢,还是要来真正地改变世界?”
这最后一句话,直接“击中”了我。也许,我在潜意识里就无法忍受平庸,对我来说,让世界“make a difference”,是最让我心驰神往的境界。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内心已经作出了决定,我要迁来硅谷,我要加入苹果。接下来,就是去跟恩师瑞迪教授请辞。见老师之前,我的心情复杂而忐忑,我想象着他失望的表情,想象着他挽留我的语气。不过,我还是做了个深呼吸,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点意外,不过我已经为此想了很久。最近苹果的人来找我,希望我去那里工作。我觉得那是一个非常酷的公司,我看了那里的技术,很棒。因此,我,”我顿了顿,接着说,“我想去。”“噢?”瑞迪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几秒钟,他的眼神从黯淡回复了明亮。“你真的想好了吗?”他问。“是的,老师。”“我觉得很好,并不是每个人都要一直留在研究领域,包括我在内。如果你觉得去苹果工作更能发挥你的价值,那么,你就去吧。好好干!”
每一次,瑞迪教授都像一个父亲那样,尊重并肯定我的选择,而每一次,我都能感觉到他没说出
口的期许,因此,我希望我的每一步都走得更好,不辜负他的期望。当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时,我又听到了老师的声音。“开复,他们给你的资源还好吧?”
我回过头去说,“是的,老师,他们让我参与精简强大的团队,我会和一些年轻人一起开发产品。他们会让我朝着自己的研究方向努力。”
我看到老师点点头,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海盗文化
去苹果上班的第一天,阳光明媚,我上了车,拿出自己的报到书一看,吓了一跳,上班的地方居然是一家商业银行。我当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是在苹果的总部里上班?苹果难道搬家了,搬到银行去了?来到银行,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那里的保安,“请问苹果公司是从这里进去吗?”保安指了指后门。看来没走错!转到银行的后门,发现还真是别有洞天,上到二楼,一个小门里,一些年轻人正专注地摆弄着计算机。原来,我们真的是在银行背后一个隐秘的小楼里上班。苹果的产品研发多是在秘密进行,希望上市的时候能让所有的人“惊讶”和“惊艳”,因此办公地点非常隐秘。“这也许就是苹果海盗精神的反映吧。”我想。苹果所谓的“海盗”精神,我一直有所耳闻。在苹果,公司的信条是:进行自己的发明创造,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一个人可以改变世界。
公司创办初期,乔布斯曾在楼顶悬挂一面巨大的海盗旗,向世人宣称:我就是与众不同。乔布斯还在他的“海盗”房子里放了一架贝森朵夫
(Bosendorfer)的钢琴以及一对一万美元的音箱,有的时候,他会为员工即兴弹奏一段激昂的钢琴曲,整个大厅里充满了激情。钢琴的旁边,乔布斯放了一辆宝马(BMW)的摩托车,一进门就看到它在那儿闪着银光,“另类”而“霸道”。
我所在的语音识别项目组里都是年轻人,我当年28 岁,有一些人甚至比我还小,他们是全美软件业的精英,他们热爱并传承着苹果的海盗文化。浸泡在苹果宽松文化里的他们,是一群又酷又可爱的人。他们经常把宠物带到办公室来,你写程序的时候,不知道谁的小狗会凑过来嗅一嗅你的脚,有一次,一位同事养的兔子甚至跳到了我敲键盘的手上。那时,办公室里堆着各种宠物食品,谁有空谁就来喂一喂宠物。
在Mac IIl 产品组里,我发现我遇到了一些真正的牛人:比如菲利普‘米勒(Philip Miller),他后来成了著名软件Lotus l—2—3 的作者之一;菲尔·高德曼(Phil Goldman),他后来创办了 WebTV(1997 年,这家公司以4.25 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微软);安迪·罗宾(Andy Rubin),他后来是谷歌手机Android 计划的负责人。
由于在学校作了太久的研究,当时的我对如何做真正的产品感到无所适从,是他们,给了我热情的帮助,让我从学术界的故步自封里解脱出来。那是一个真正和谐的小圈子。我们当时是最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