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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保╕Q)。
研究院初创的时候,我们喜欢围着一个桌子吃午饭,还规定每个人轮流讲笑话,讲不出来就要受罚,有些女同事讲不出来,就掏出手机来翻。
公司决策方面,我极力倡导依靠大家的集体智慧。最有趣的例子,就是我发动大家给会议室取名字。早期,我们的会议室没有名称。我想,为什么不召集大家一起来想呢?我立即发出一封邮件:“大家都来发挥自己的创意,想想如何给我们的会议室命名,比如,我想了个名字,叫火药库!大家觉得怎么样?快来参与!”在邮件的末尾,我还画了一张笑脸。我觉得在火药库里,大家擦出思想的火花,是一个不赖的比喻。
邮件一发出,很快引起热议。研究员徐迎庆最先群发了一封邮件,“开复的火药库的名字不错,那我们可以用四大发明来命名我们的会议室,比如火药库、司南车、造纸坊、印刷厂。”行政助理郑薇回应说,“可以用中国古代哲学家的名字,可以联想到我们的会议室里都是奇思妙想!”研究员张高提出,“可不可以用计算机科学家的名字,比如阿伦·图灵、阿伦.伯利斯,以激励研究人员在科学的道路上勇于攀登。”徐彦君建议用“雅典娜”来命名,以示对研究院女同事的敬意,用“罗马”来命名另一个会议室,因为这是一个最早建立议会制的城市,这象征着研究院要进行平等的学术交流。关于命名的邮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我再次发出邮件说,“我忽然觉得迎庆四大发明的名字挺有意思,我自己又想了一个,零和一的概念跟计算机息息相关,可不可以用‘Zero Room’来命名一个会议室,不过,我就不知道如何用中文准确表达了,总不能叫‘零堂’吧。”
zero Room,后来经过研究员陈通贤和孙宏辉多次讨论,终于找到了对应的翻译——灵感屋,此外,他们还想了个新名字——算盘室(Abacus Room)。
到了投票结束的时间。会议室的名字最终确定,分别是:指南厅、火药库、造纸坊、印刷厂、灵感屋和算盘室。
现在想来,这是我们集体智慧的结晶,是我们脑力激荡的结果,也是我们团队精神的演练。
作为领导,我相信,“架子最不值钱,而点子最值钱”,我们需要新的公司管理方式,需要用一种更加平等、更加均衡、更富有创造力的心态来认识、理解和实践领导艺术。
外出开会,研究院有一个集体项目——拱猪,并且规定:谁输了,谁就必须钻桌子。我有桥牌的基础,因此牌技还算不错,即便这样,也有摸一手臭牌的时候,输了,我也得钻桌子。张亚勤、凌小宁也都钻过桌子。
我每年的生日,研究院的同事们都会送一些很别致的礼物。一次,我走进办公室,看见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颜色的气球,桌上放着他们送我的礼物——一只很丑很可爱的黑猩猩,猩猩旁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按我的肚子,我就会说话。我按了一下,听到的是他们的祝福,当然,还夹带着一些嘲笑我的话。
有时候,他们还会恶作剧地给我做一条斜挎的缎带,上面写着字,然后逼我戴上照相留念。
现在回忆起来,那真是一段值得珍惜的快乐时光,总是让我觉得温暖。无处丌在的白板
那段时间,凡是到微软研究院来参观的客人,都会忍不住感叹:“这里怎么有那么多写字的白板?”有的客人坐在我们的休息室里,会惊讶地发现,就连手边的茶几都能“写字”。
白板文化并不是我在研究院初创的。早在1983年,我在卡内基·梅隆读博士期间,瑞迪教授就已经在自板上和我讨论研究的方向了。很多美国公司都有白色的写字板,用特殊材料制成,可以用水墨笔在上面书写,之后可以轻松地擦掉。我认为这是工程师交流的最好方式。
可以说,白板文化代表着一种开放的精神。它意味着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每个人的想法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写出来,而且允许犯错误,因为白板上的字是很容易抹去的。它更意味着一种团队精神,每个人都不是封闭的,你的思想可以建立在别人的
灵感上。
一个想法的好坏,一个研究方向能否成功,都靠研究员们的“灵光一现”。而在研究院创建之初,让这些聪明的中国人不分地点地交流、不分级别地辩论特别重要,因此,多装一些白板,成了我特别重视的一件事情。
这个想法与亚勤不谋而合。他在回国之前就发邮件给我说,“开复,我习惯有一个能和几个人在一起讨论的办公室,我需要一个大一些的白板。我注意到希格玛大厦第五层办公室的白板都很小,我们是否有机会把白板变得大一点?”
我马上给他回了邮件:“我们将打掉一面墙,为你建一个更大的办公室,大约20 平方米(标准的办公室大约是13平方米)。明天就有家具公司的人来,给你的办公室配一个14米的白板!”
亚勤回邮件时大叫,“嘿l l4米!你在开玩笑吧,开复,那么大的白板可以延伸到长安街上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犯错了,赶紧回复:“不好意思,亚勤,白板不是l4米,我搞错了,它大约3 米宽、1.5 米高。别为此不高兴,而不到中国工作了噢!呵呵。”
多年以后,亚勤还经常调侃我,“办公室里的白板只有4 米,开复,你还欠着10米呢!”
为了让白板文化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我还设计了“白板茶几”,摆在研究院的各个角落。有了“白板茶几”,研究员们围坐在一起讨论的时候,可以随手把想到的要点写在桌上——桌上有嵌入的白板,那场面,就像“围炉夜话”一样。
在我们最大的会议室“指南厅”里,可以看到
正方形、长方形,甚至圆形的白板桌。还有整整一面的“白板墙”。触手可及、无处不在的白板,成了研究院的一种标志。
有一次,微软研究院拍纪录片,请了几位摄影师来拍“工作情景”,公关经理尚笑莉建议我请几位研究员来做“临时演员”,演出一个讨论的场面。
几位研究员被拉去做戏时相当不情愿。到了“火药库”,导演开始导戏,“你们就像平常一样,该怎么讨论就怎么讨论,不要看我们。”这时,一位研究员在白板上写了个问题,其他研究员很快聚在白板周围争论不休,完全忘记了旁边的镜头。片子拍完,摄制组都扛着摄像机走出希格玛了,他们还在那里激烈地争论。导演感叹说,“这些演员,表演太逼真了!”
我总是觉得,细节能体现一家公司的企业文化。有些企业,布置得很奢华,老板的办公室比员工的要豪华得多,就可以猜到,它的等级观念可能很深。在我们的研究院,来访者看到那些白板,就可以感受到它鲜明的学术风格。后来,美国顾问委员会的教授来微软中国研究院参观时,看到研究院的“白板茶几”,非常惊讶。他说:“开复,这个构思真的不错,要不然,你寄一个这样的桌子到美国来吧!”如何对老板说“丌”“作为一个在美国生活了30 年的中国人,你到底在文化方面是更倾向于美国,还是更倾向于中国?”很多媒体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1999年之前,我的回答总是:我是一个多文化背景的科学家,因此我能够理解两种文化的不同。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但是,回到中国后,我才发现,自己对这一点其实过于自信了。
1999年1 月31 日,刘挺来希格玛面试的时候,是从哈尔滨坐火车来的,他很优秀,最终得到了微软的 offer。后来有人悄悄告诉我说:刘挺认为,研究院说他们既可以坐飞机也可以坐火车,其实潜台词就是让大家坐火车,这样节省费用。“啊!这不可能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美国长大的我习惯了直截了当的表达。我说既可以坐飞机也可以坐火车,意思是让大家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来作选择。
我发现,由于大家的成长经历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我有时候无法洞悉员工的内心世界,我感到很急迫,我不希望大家拐弯抹角,而是有话直说。
因此,刘挺进入研究院工作时,我特意把他找来谈心。解开了刘挺的心结,但是,这不等于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我发现,在中国,大家习惯了做老板要你做的事情,没有对老板说“不”的习惯。
一个下午,我召集研究院所有员工到“指南厅”开会。首先,我请凌小宁介绍一下在微软美国多年体验的文化,他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个让员工诧异的题目——如何对老板说“不”。“你有权力说‘是’或者‘不’。我们中国人总是以为,我是为老板工作的,所以总是想,老板会怎样想。其实,你做事情不是为你的老板,而是为你的公司。你拥有这个项目,你就拥有权力。你应该相信,在你自己的领域里,你比老板懂得多,比开复懂得多,开复也不是万能的;;”
接下来,我跟大家敞开心扉,先讲了“火车票与飞机票”的故事,解释了为什么在一个研究机构,开诚布公是那么重要。
我说:“这件小事让我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大家的想法,对很多问题也没有解释清楚,这让我感到很内疚。如果过去,我没有更好地了解大家的想法,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都可以做到开诚布公地交谈。我希望,你们能把研究院当成你们的家,把研究院的同事当成你们的家人!”说完了,我期待地看着大家。
这时,一位副研究员站起来,鼓足勇气说:“开复,作为‘副研究员’,我们总是担心两年以后能否转正,根本无心作研究!你知道吗,现在‘正研’和‘副研’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我们甚至认为我们和‘正研’不是一家人。”
听到这里,我条件反射般地给出了一个“标准
答案”:“我理解大家会有这种顾虑,但是你要想留在微软,就不要想后路。”
很明显,大家对我的“公关回答”很不满意。一名副研究员接着说,“开复,你的道理是对的。但这又是经理立场,用中国人的话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想想,我们是名校毕业的博士生,给微软做‘临时工’,也不知道有没有前途。请为我们想想,好吗?”“这就对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开诚布公的讨论!谢谢你的质疑。”我说,“你说得对,我这么回答真的不合适,请允许我重头介绍一下这个‘副研究员’的制度,介绍完了,我很希望听听你们的建议,然后再和你们讨论。”
首先,我解释了“副研究员”制度的由来。接着,我举了个实例:“我想告诉大家,提升‘正研’不一定要等两年。比如徐迎庆,迎庆点子特别多,而且特别喜欢帮助别人,他是最好的团队合作者,任劳任怨,有话直说。其实,我们马上就要提升他了,今天提前宣布这个好消息,希望大家把他当做榜样,努力争取提升的机会。”“晋升‘正研’,我们没有名额限制,如果每个人都做得好,每个人都可以提升。”我补充说。
这句话说完,我觉得大家眼睛都亮了起来,原来大家并不知道这一点。开诚布公就是如此奇妙!但是,我发现有几位很快又表现出了疑虑,我还没有回答他们心中的最大担忧——万一不能提升怎么办?
于是,我又接着说:“如果你没有做到,我不能违背公司规定来雇用你。不过,就算不能提升研究员,我们也会争取发给你一个‘企业博士后’,公司也会给你一定的时间,让你找新的工作。相信你的微软经历,加上一个有价值的博士后,绝对不会伤害了你的事业。”“真的劝你们不要整天把心思都花在担心上。更糟糕的是,如果你恢复从小被培训的零和思维,想把别人比下去,那你就没有希望了。因为,我们重视的不仅仅是创新、成果,更需要团队合作的精神。”
讲到这里,我能感觉到大家心里慢慢放松了。如果我不知道员工的苦闷,就没有沟通,而没有沟通,员工们就会假设最坏的结果,认为公司一边剥削劳力,一边鼓励零和竞争,因而降低团队合作。
这时,我已经觉出气氛正在变得融洽起来。
一位副研究员站起来说:“老板们给我们的压力太大。他们自己需要升级,就分配好多工作给我们做,很多经理一开口就是‘你可以不分白天黑夜’。短时间为了deadline(截止日期)拼命可以,长期这样就不应该。”
另一位副研究员也说:“每天工作量太大,有时又很枯燥,实在受不了。有些经理总是告诉我们,开复以前多努力,他们自己又多努力。但是,我们一天做l6个小时,脑子都麻痹了。”
我对大家说:“你们说得很对。每个经理必须要尊重每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