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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是在她指着我时说,“便是你了”的时候?还是她挑着眉,抬杠的叫我阿姊的时候,抑或是,用着那娇媚的嗓音与神情,喊我夫君的时候?
女子的心思太难测,我也是女子,所以我晓得。而这只小狐狸的心思,更加让人难以揣测。
她喜欢的,明明是我阿弟,为甚又来撩拨我?
是将我当成了阿弟,还是,其实与她来说,是谁都没有关系?
明明晓得,她与那些狐狸不可能会有差别,为甚她偏偏要是特殊的呢?
可为什么,她不能是特殊的?
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便晓得,自己已经陷进了一段似是而非,荒唐又不会有结局的感情里。
潋滟对待感情的态度,注定不会是我想要的。
我很自私,所以,要逃。
拿阿弟做挡箭牌,以免自己越陷越深。
今日,却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在自欺欺人中越陷越深。
当我终于停下狂奔的脚步时,竟不知不觉,过去了两刻钟。
我不晓得,自己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不见她,便会如此不安。那不安催促着我回去。她只是一只小狐狸,一只尚且不能自保的小狐狸,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将她独自丢在这荒郊野外的。
我想,或许,是时候该终止这件事,直接将她送回不死山了。
却不想,在那里等着我的并不是她,而是那满地的狼藉,与刺目的鲜血。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甚至,不觉得,自己还有脑子。
风里的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我的神经,仿佛一根冰寒的针,让我瞬间麻木的心渐渐有了感觉。这是,比两万年前,那位上神为了将我收服,而把锢法锥扎进我心里时,更烈的痛。
明明,之前便有闻到了血的味道,我却仍旧安慰自己,这不是潋滟的。
这,不该是她的血。
只有不断的对自己重复这句话,我的脑子才能渐渐清晰起来。
这,不会是她的血。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彻骨的凉意,仿佛从血液开始凝结,渗透到骨骼里。
这,不能是她的血。
我只是离开了这么片刻而已。
只是气自己而已。
只是,怨自己而已。
所以,她怎么能出事?
我晓得自己应当冷静,也,不得不冷静。
并且,在那下一刻,我的心与身果真冷静了下来。
带着疯狂嗜血冲动的冷静。
原来,过了两万年,本吼仍然是那只朝天犼。
血腥味在风里还并未消散,地上的血液也未凝结,我离开尚且不到半个时辰,想来他们不会走得太远。
当初我追潋滟很是困难,只因着她是在空中,味道消散的太快,而这一次,他们却进的是林子。
在地上,本君还从来没有人追丢过谁。
混杂在血腥味里的味道,除了潋滟的,还有四种。
并且,其中一种,我曾经闻到过。
那只,被打回了原形的山猪。
一边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追,一边悔恨,只向那从来不敬的佛祖不断祈祷,她莫要出事。
随着那些树枝不断从身边掠过,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浓,十几息之后,我终于发现了他们。
在一片青藤弥漫的崖下。
潋滟被两只山怪各扣了一只手腕,压在地上。左脚踝钉着一根巨大的锁骨钉,而右脚,却被剩下的一只魍魉攥在了手里。而那山猪尖锐的獠牙,正斜刺在她的右腰里。她的神情已然是一副陷入了昏迷的模样。
如果,我先前还有那么一些的理智,此刻,也已经离我而去了。
那些杂碎,惊愕的望着我。
甚至,没来得及露出恐惧的神情。
两万多年,未曾体验过,犬牙刺穿血肉之躯的感觉,两万多年,不曾尝到过鲜血的滋味。这两万多年,我只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从前那个自己。
却原来,本性难移。
我不晓得,自己的疯狂是因着她的模样,还是,因着自己再一次尝到了血的味道,再一次尝到了杀戮的快感。但我晓得,自己要这些东西,不得好死,尸骨无存。
他们的面目,我不曾看清,也,不用看清。我所能控制的,不过是忍住吞下他们的愿望,将那尸体一次次撕碎。
可是,那不能平息我的怒火。
并且,我晓得,自己不可能平息得了,心中这股疯狂的躁动。
因着,这怒,是对着自己的,因着,该被那碎尸万段,尸骨无存的,是我。
那些血液滑进我的喉里,却抑制不住我的哽咽。
从来不晓得,自己的口中会发出这样的低噎,仿佛有什么叫嚣着要出口,却因着那血液全部吞回了肚子。
那些残片已然碎无可碎,我却仍旧停不下来。
也,不愿意停下来。
我怕。
怕一停下,便要面对自己的错;怕一停下,忍不住要撕碎的,便是我自己。
可,我不得不停下。
因着躺在地上的人儿,那轻轻的一声闷哼。
当我停下的时候,我才晓得,自己颤抖得有多厉害。口中的尖牙,不受控制的咬合着,将声音尽数锁在了喉咙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凄惨的模样。
也不愿意,承认,那是她。
她,不该是这副模样,也,不该有这副模样。
我想叫她,可下颌的肌肉,怎样也动不了。
“。。。。。。兔子,”她柔顺微卷的发,凌乱一片,面上的伤,几乎毁了半张脸,气若游丝,“救我。。。。。。”
我终于觉到有什么比那些鲜血更为腥咸苦涩的液体流进了我紧绷又僵硬的嘴角。
“潋。。。。。。滟,”那味道,也终于使得她的名字从我的口中漏了出来,“潋滟。”
我甚至不晓得,自己是怎样化回人形,又是怎样,将几乎□的她,抱回怀里的。我只知道,自己的手,颤抖得几乎抓不住她。
“潋滟,”我将她半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唤她,“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救我。。。大,兔子,救我。”她的眼紧紧的闭着,口中含糊的低声喃着,“潋滟好怕。。。。。。”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口中那些破碎的呜咽。
“我,来救你了,”我不晓得自己,是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对不起,小狐狸,我来救你了。”
却终于,只能吻着她几乎面目全非的脸,一遍遍的道歉。
她的一双手腕都被割开,左脚踝上的骨头,已然粉碎,右腰上的伤口中,露着一节肋骨,森然可怖。
我晓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咬着牙,一边施法封了她的痛觉,一边将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下,便朝着须弥山赶。
这伤,对于她的修为来说,太过严重,我心里根本没底是否能全然治好,只好不去想,寄希望于被称为须弥山第一的巫医,兼虚。
我所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位被乾达婆不断提起过的神医了。
我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觉得列壤之国离须弥山那么遥远,便是使了风行术,也足足赶了一个时辰。
此时,潋滟的脸已经惨白一片。因着我封了她的痛觉,故而,一直未醒。若不是我能感觉到她的魂魄还未离散,只怕早就要疯了。
到得须弥山,是苏摩接得我,一阵混乱之后,终于将她族里的那位巫医请了过来。
见着那位唤作兼虚的巫医时,我呆了一呆。
她竟然与潋滟有四五分相似。
只此时,我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
那兼虚一看到潋滟,一张脸就变了色,叫了一句“潋滟?”已然忙不迭的去处理伤口了。
苏摩在须弥山的住处本是十分安静的,这时却很站了些人。兼虚手下的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我看着她额头上一遍遍的渗出汗水,自己却只能默然的站在一旁。
“斯生,你莫要担心,”苏摩在一旁按了我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兼虚的医术很好,你且放宽心。”
我能觉到自己的神情是如何的木然,却依旧僵着声音道:“嗯。”
这场救治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那兼虚的衣裳都似乎湿了一遍,而潋滟,身上早已经缠满了写着各种密纹的绷带。
苏摩一直在旁边陪着我,乾达婆来过一趟,又被梵天叫走了。期间,我只觉得什么都清清楚楚,却又什么都浑浑噩噩。
“这位仙君,”那兼虚擦了一回汗,对我福了一个身才道:“不知是谁伤了她,司寒与蒙枝都晓得了么?”
我晃了一下神,又去看床上已经看不出面容的人,喃道:“她,她没事了么?”
“现下情况并不十分好,若是今晚能醒来,她那脚踝倒还有得救,只假若一直昏迷,我也不敢给她用生骨续筋的烈药。”兼虚的声音在耳边很是飘渺。
我望着潋滟,不敢上前,呆呆的问道:“若是,不能用药,又会怎样?”
她的声音很是叹息,“重则断足,轻则跛脚。。。。。。”
我不敢想象,那曾经带着铃铛的温润脚踝断了会是什么模样,也难以想象,那曾经步步生莲的小巧脚掌跛着会是个什么形容。更不能想象,曾经这般骄傲,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要如何去面对自己残缺的脚。
“仙君,还望你能如实告诉在下,是谁伤的她,”那兼虚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我惊醒。转眼望着她那张带了严肃神情的脸,启了唇,半晌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却继续道:“不死山定然不会放过那人。仙君若是顾虑会有人要找你麻烦,大可放心。。。。。。”
“是我,”她仍要继续的话,断在了我的回答中,一脸惊愕的望着我。“是我,让她受伤的。”
是我。
假若,不是我出逃,她何必来追我;假若,不是我惹她生气,她怎么会一个人走掉;假若,不是我留下她,她又怎会,被他们抓到?
所以,都是我的错。
兼虚的脸十分之难看,对着我冷声道:“仙君可莫要开玩笑,此时你所说的话,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
“兼虚,”苏摩此时却突然在一旁开口,一手按着我的肩膀,对着她道:“你莫要当真,她这副模样定然是自责的,说的话怎么能作准,你先去通知不死山这件事,这里让我来处理吧。”
我望着苏摩的脸,苦笑一声,那兼虚终是不情不愿的道:“既然月神大人这般说,那兼虚就先告退了,还请大人与,这位仙君好好照看我的侄女。”
苏摩叹了口气,遣退了她,才转而拍了拍我的肩道:“你也莫要胡思乱想,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好好照顾她,我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我觉到自己点了头,她又道:“这件事,需要告诉怜玉神君么?”
我便又摇了头。
苏摩离开,带走了一帮的下人,使得这屋子里,只剩下我与床上的潋滟。
我却立在原地,良久也未敢动弹。
潋滟没有一点的动静,比平日里睡着时,更加安静。
我终于鼓起勇气行至床边。
她原先娇艳绝美的脸,此时只露了右边的半张,眉目间平和得没有丝毫波澜。
“潋滟,”在床沿上坐下,小心握了她的手。我曾听闻,昏迷着的人,其实是有感觉的,陪着她的人的心情,亦是会传达到她那里,此下,我自然不能再怨天尤人,应当鼓励她的。这般想着,只念起人间的激将法,应当对这小狐狸,最是好用了,故而道:“你若是再不醒过来,便不漂亮了。”
不想,只说了一句,便喉头哽咽得有些难以为继,隔了良久才勉力笑了笑,继续道:“你不是最爱漂亮了么?若是不漂亮了,以后面子往哪里搁?”
她微弱的呼吸,没有半点变化。
“你不是说,本君无能么?”她的手冰凉一片,在我手中也不曾温暖起来,“你不是说,要帮我么?”
她披着我的衣裳,说着挑逗话语的神情,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