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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宥之顺势将谢暖玉抱在怀中,闷闷地哭了起来。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见他落泪,谢暖玉的心彻底软了下来,柔声道:“公子,我信你……”
林宥之立刻收了眼泪,信誓旦旦:“小姐放心,林某若敢负你,便叫我……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谢暖玉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好端端的,发的什么誓!我虽然与公子相识日短,但素日读着公子诗文,早已将公子引为知己……”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孩,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只是再也难以为继,羞红了脸垂下头去。
林宥之把自己的外衫给她拢好,温言软语,说了许多贴心话,直说的谢暖玉两靥霞飞娇笑连连,看看天色不早,林宥之这才劝着谢暖玉上车:“你年纪毕竟还小,我们的事万物更改之理,我回去便敦请母亲及早请人过府提亲,只待你及笄,我们便可成就良缘……”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前者我们在观景亭……若传了出去实在不雅,所以尊亲命你去家庙暂避风头,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谢暖玉此刻对他言听计从,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只是我虽然远离是非,你却还要身处是非漩涡,叫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我是男子!”林宥之将胸膛一挺,“自然该有我的担当,否则,尊亲也不会放心把你托付于我。这三年之中,我必定兢兢业业做官,争取做到最好,一齐到时能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谢暖玉眼中泪光闪烁:“林郎,你如今正值绮年,奴不过是蒲柳之姿,但望郎君莫要被乱花迷眼才好……”
林宥之又要赌咒发誓:“小姐要信我!”将自己腰上佩着的一块玉佩解下来,“这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也是我从小便佩戴在身上的,请小姐收下,睹物如见人。”
谢暖玉也取了自己心爱的簪子相赠,又絮絮半晌,才依依不舍上了马车。
林宥之直望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翻身上马。随手把那根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抛了抛,嗤的一声冷笑:“若非将你视为进身之阶,我怎会与你这般虚与委蛇!”有了这簪子,便不怕谢府赖账!呵呵,凭借母亲那张嘴,只怕神鬼辟易!至于那些誓言……若是誓言能够应验,老天爷也未免太忙了些!
谢暖玉把头伸出车窗外,频频注目,直到林宥之高大俊朗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才把头缩回车厢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那块原本在手心里攥得紧紧的玉佩顺着裙角滑下,咚的一声轻响,落在脚边。
浣葛犹豫一霎,还是弯腰将之捡起,小心翼翼问:“小姐,这样东西怎生收拾?”
谢暖玉摆了摆手:“不拘收在哪里罢,只不要忘了也就是了。”
浣葛忍不住问道:“小姐与林公子定下了鸳盟,怎的还这样闷闷不乐?”
“哼!”谢暖玉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瞪了浣葛一眼,“要你多嘴!”却还是说道,“我原本只当他果真是个端方守正的君子,谁知竟不是!今日之事分明是他一力策划,为的便是将我名声弄臭,这样一来,他与我门第上的差距便算不得什么了,毕竟当世,男子行为不检在世人眼中不过是风流荒唐,而女子若有半点行差踏错,这一辈子再也休想抬头做人。前者我与他私下见面已是极大的不妥,今日又……虽然我并不曾真的失贞,可是传了出去,不知会被人说成怎样!若是寒门祚户的女子也只好一死了之,即便是高门大户,多半也会将女儿送到庙里清修,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浣葛“啊”的一声捂住了嘴。
“哼,”谢暖玉又是一声冷笑,“一辈子守在庙里做活死人,我怎么甘心!只得将计就计,与他有了婚姻之约。若非他人品不端,单凭他的相貌才学便是个难得良人。事到如今……我已被他拿捏住了短处,实在没法子……所幸,他门第不高,终久还是要靠着咱们家发迹的,单凭这一点,便不怕他过河拆桥!我但盼着他早日飞黄腾达,那样,日后我才能挺直腰板做人!不,我不但盼着他上进,还要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时时刻刻记着我的好,记着是如何做到光耀门楣的!”
浣葛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自家小姐的面容有些狰狞可怖。
马车忽然又一次停住,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子声音冷冷地道:“暖玉,下车!”
谢暖玉一愣,她已听出来那是父亲谢庆的声音,垂目看着自己身上破碎的衣衫,暗暗后悔只顾着想事情,没有及时更换衣衫。浣葛也慌了,忙把谢暖玉披着的林宥之的外袍团成一团塞到角落里,又从包袱里翻出谢暖玉的替换衣服,因为慌乱,那衣服拿了三四次也没有拿出来。
谢暖玉急中生智,扬声道:“父亲稍后,女儿不小心弄污了衣衫,正在更换。”又给浣葛使了个眼色,自行更换衣衫,让浣葛给自己整理发髻。
谢庆面色不善,冷冷盯着静静低垂的车帘。他身后的架笔、展纸神色肃穆。三个人三匹马,截住了马车的去路。车夫吓得浑身发抖,跟车的婆子也如履薄冰。
谢暖玉迅速换好了衣衫,绾了头发,这才在浣葛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弱柳新柳两个二等丫鬟愁眉苦脸跟在身后。
谢暖玉袅袅婷婷来到谢庆马前,屈膝行了福礼,柔声道:“女儿遵从父命去家庙清修,不知父亲何故到此?”
谢庆冷哼一声,对身后的架笔展纸一摆手。架笔展纸冷着脸,跳下马,扯直了一条白绫,向着谢暖玉走来。
谢暖玉倒退数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颤声道:“父亲这是要勒死女儿?父亲!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谢庆冷然道:“你这样的女儿,有不如无!”再次冲架笔展纸一摆手,“动手!”
谢暖玉看谢庆那决绝无情的神色便知道此事真的不能再真,也绝不可能有任何转圜余地,绝望之余,连哭都忘记了,眼神慌乱四处扫视,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夺路而逃!
然而,架笔和展纸都是谢庆身边最得力的人,谢庆自幼弓马娴熟,对身边服侍的人也要求身手敏捷,故而架笔展纸若是到了军中只怕寻常十个八个军士也不能近身,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自然不在话下。
谢暖玉拼尽了全力挣扎,那条白绫还是缠上了脖子,架笔展纸道了一声“得罪”双手用力,谢暖玉只觉得呼吸越来越不顺畅,脖子被勒得生疼,舌头不由自主便要往外伸,连眼珠都似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一群丫鬟婆子看着二小姐手刨脚蹬,脸孔红得像是要滴血,眼睛翻白,眼看便要没命,更是吓得瑟瑟发抖,面如死灰。
第五十九章 重罚
“伯爷——”大夫人颤抖的声音远远传来,一辆没有半点装饰的马车急急赶来,未等马车停稳,大夫人便跌跌撞撞从车上跳下,脚一落地刺骨生疼,却是崴了脚,只是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自身疼痛,提起裙子用尽平生力量快速奔至,也顾不得先去求情,伸手扯住白绫就往谢暖玉那边扯动。
但她终究是久病之身,身上根本没有几分力气,也不过白白给谢暖玉增加一些苦楚罢了。她眼见这不是事,忙怒叱:“大胆奴才,竟敢跟主母拉拉扯扯!”
架笔展纸一愣,以下犯上乃是不赦之罪,下意识都松了手,大夫人趁机将那白绫从谢暖玉脖子上解了下来,谢暖玉早已失去了知觉,一旦失去束缚,身子便软软向地上倒去。大夫人忙伸手去扶,哪知自己也早已力竭,虽然接住了谢暖玉却没力气扶住她,两个人一齐跌倒。
大夫人也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在不停发抖,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若是今日晚到片刻,恐怕就只来得及给女儿收尸了!这心里真是又惊又怕,还有一些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还好,还好……
这时珊瑚也赶了过来,忙将这母女二人扶起来,叫小丫头倒了茶来。
大夫人一边亲自给女儿拍抚胸口,一边哭着问谢庆:“伯爷为何如此绝情?这可是您捧在手心里十二年的最疼爱的女儿啊!”
谢庆脸色冷凝:“正是你这般纵容她,才使得她胆大妄为!以前我是疼爱她,可那是因为她乖巧懂事!如今,你看看她做下的这些事!你不想做人,我谢庆还要活下去!谢氏一族也还要传承下去!难道要为了这个逆女牺牲整个家族不成!”说着命架笔展纸,“把这个逆女照旧给我勒死!”
“我看谁敢!”大夫人嘶声尖叫,护雏的母鸡一般张开双臂护在女儿身前,此刻她双目通红血灌瞳仁,谁若敢上前动一动谢暖玉她是一定会拼了命的。
架笔展纸迟疑着,未敢上前。
谢庆神色阴郁,俊朗的眉紧紧皱着,抿唇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大夫人见状忙问:“伯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叫您如此动怒?玉儿好端端要去家庙思过,并不曾惹怒伯爷啊!”
谢庆微微冷笑:“那么,你是如何赶到这里来的?我自认我身边的人嘴都严,不会像你泄露我的行踪。”
大夫人一时语塞。
谢庆笑容更冷:“哼,定是有人给你报信,你的好女儿出了事,你才急急赶来的吧?”
“不不不,”大夫人连忙否认,“妾身是想起来玉儿有些要紧的物事没有拿,特意给她送来。家庙清苦,妾身还打算送她一程,也要看她安顿下来,才能放心啊!”
“我竟不知还有什么东西非要你堂堂一家主母亲自来送,而你,还是带病之身!”谢庆满面讥诮。
大夫人看着女儿气息顺了些,这才松了口气,慢慢说道:“自然是女儿家必用之物。难道伯爷还要妾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些东西拿出来一一展示么?”
谢庆倒微微一愣,他是个妻妾成群的男子,怎不知女儿家必用之物是什么。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责备大夫人,只是冷冷的道:“这且不论,你可知道你的好女儿都做出了什么事?”
大夫人茫然摇头,垂首轻轻抚着谢暖玉的胸口,谢暖玉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她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你的好女儿!”谢庆咬牙切齿,“如今可算名扬天下了!如今大街小巷到处在传着她的风流韵事!酒楼茶馆里还有说书人说着她的传奇话本!”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都被她丢尽了!我们谢氏一族名誉扫地!”
“什么?”大夫人的脸霎时变得惨白,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就连刚刚恢复神智的谢暖玉也呆若木鸡,她的的确确方才吃了亏,也和林宥之私会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吧?更遑论还被人编成书在酒楼茶肆传播!这……
她嘶哑着嗓子叫道:“父亲!一定是有人陷害女儿!女儿做过的事一定承认,这没有做过的事……硬安在头上,便是死了,女儿也不服!”
“本也没打算让你服!”谢庆面上毫无表情,“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临上法场还要大呼冤枉,他们果真冤枉吗?”
“伯爷!”大夫人已经不再流泪,只因流泪已没有半分作用,“您当真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真不顾及这十几年来的夫妻情分?”
谢庆冷然不答,满面决然。
大夫人失望至极,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要杀我的宝贝外孙!”
众人扭头一看,谢子詹扶着顺安侯府老夫人慢慢走了过来,一大群丫鬟婆子远远站在后面,一辆大车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停在那里。
谢庆狠狠盯了谢子詹一眼,咬牙道:“好,很好!我果真有个好儿子!”
谢子詹轻轻松开老夫人的手,走到谢庆身前,一撩衣袍扑通跪下,重重叩了一个头,这才说道:“父亲息怒!儿子也是为了尽孝……姐姐是母亲心爱的女儿,若是姐姐有个好歹,岂不是生生要了母亲的命?儿子实在不能看着母亲伤心难过……何况,父亲若是杀了姐姐,不免背负了残忍的恶名,儿子又怎么忍心父亲名声受损?”最重要的是,若是大夫人因此病情加重乃至一命呜呼,父亲正值盛年,不可能不再续弦,到时候,自己的地位也便十分尴尬……
秦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拿手里的拐杖咚咚敲地,恨声道:“你听听!竟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明事理!”
“况且儿子心里还有个愚见,”谢子詹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来时,额上沾了一大片泥土,眼睛却晶亮,“还请父亲听完再做决断!”
第六十章 放过
京都,荷花大街,一间并不十分起眼的铺子里,换了男装的谢青萍正与书童打扮的文竹对坐着看账本。
文竹终于忍耐不住:“小姐,二少爷请了顺安侯府秦老夫人……”
“请便请了。”谢青萍浑不在意,看账本的速度飞快,手指状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