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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平笙化身黑烟往阎琊窟而去,片刻不到的功夫已立在阎琊窟的东面的山地上。罗灱临崖而立,脚下是望之不尽的沼泽,阎琊的触根在沼面上轻轻蠕动,如无数相互交缠的巨大蟒蛇。
平笙伸手一指道:“阎琊的主根便在那,你可以击开淤泥从那深入进去。百丈之后你便能觉察出寂照子的气味了。”
罗灱道:“我看这些阎琊并不容易对付。你该不是诓我吧?”平笙轻笑,抬眼看他,轻着声问:“怕了?”这两字落在耳边,如层层白雪吹过冰面,冷冽中透着若有似无的温柔,那妖瞳流金,凤目琉璃,笑容落在面庞上,正对罗灱的味口,简直够叫他为此拱手赴死了。
罗灱道:“你在这等我!”他话间一落便飞身而起,携一身魔流朝阎琊的根穴直冲过去。哗然巨响,沼地震动,无数黑色肢条被高抛而起,落地后朝根穴快速纠缠过去。
罗灱的身影很快就被前仆后继的阎琊覆盖得不见了踪影。平笙静立在山地上,看那沼泽沉静了片刻,尔后是一阵接一阵的震动,阎琊的魔灵在深不可测的地方发出沉闷如雷的音调,闻之如地狱恶鬼的惨吼,整个沼泽开始如沸水般挣动起来。
平笙在这阎琊窟吃过一次亏,当时若不是古见刹舍命救他,他早葬身在此处。他深知这阎琊的威力,故意引罗灱来此,便是要借此取罗灱的性命。
那沼地直沸了半个时辰,不断有死去的阎根从地底浮上来,却依然没见罗灱的身影。平笙知晓他定然是被缠住了魔魂,刚松了口气,却突见有黑籽簌簌从那根穴处窜出来。他一时以为自己花了眼,直到那黑籽化成半个罗灱的样子他才惊醒过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飞身而起,急聚妖力一掌往罗灱击了过去。
罗灱半身还没在根穴里,刚探出头来就被平笙一掌给击散了魔魂。
平笙猛然提住妖力,周遭阎琊一时如得新生,快速又将罗灱缠绕住,无数触手旋涡般往根穴直窜,好像要将罗灱推进无底的地狱里去。
平笙一口气足足提了十数,几乎耗光了他的妖力。直到再感觉不到罗灱的气息,他才脱力般落在沼地上。周围的阎琊尽数安静下来,平笙浮站在粘稠的水面上,脚下是死去的阎根,在他妖力的推动下已于根穴堆成了一个小山丘。
平笙静站着,微微的眩晕中恍如隔世。他湣鹩旨约捍ι磬蜞粲跋瘢簧硎ソ嗌骋返墓偶驳ハザ颍┥淼屯钒参孔潘当鹋拢形以冢换崛媚闶艿缴撕ΑF襟涎鐾罚鲅劭吹角嗪5奶炜栈页脸恋模瑴‘佛有大雪将落。
他轻叹了一声,张翼想要离开。不料足尖刚离地,突有东西猛然拽住了他的脚踝!他心中一惊低头一看,却见罗灱的头慢慢从淤泥中浮上来,那头猛地一抬,露出罗灱的笑脸:“平笙,你又调皮了。”
平笙大叫了一声,见了鬼似的往上直飞而起。那罗灱拽着他的脚踝,直接被他从沼泽中拉扯了出来。罗灱凌空攀着平笙的腿抱住了平笙的腰,平笙惊惧不已,那礀态简直如同女子在自己身上看见了蟑螂,手忙脚乱又不知所措,连喊叫都不会了。他的羽翅在快速煽动着,却止不住整个身子往下急坠。
罗灱抱着他笑,快落入沼泽地时将平笙拉住,用力将他抛回了山地上。
平笙于地翻滚了几圈,坐起身子仰头看站在面前的罗灱。罗灱脸上竟没有怒气,他走近平笙将手一摊,道:“你看,这是寂照子的碎片。”
罗灱道:“只有这些零星的碎片,真正的寂照也许早被取走了。”他说着手中用力,黑色的魔烟在指间流窜,那碎片便化气蒸发开了。平笙看着他一言不发,罗灱也毫不计较,伸手道:“算了,我们回去吧。我扶你起来。”
平笙又惊又疑看着他,慢慢伸了手。罗灱拉住他,突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想杀我?”
平笙抬头看着他,须臾冷静下来,道:“是。”他话间刚落,罗灱一手甩开他,竟反手飞了他一个巴掌,怒道:“你这个死没天良的!你不是爱我吗?!”平笙被他一手甩跌在地上,真想就此死了了事。不想罗灱侧身站了片刻,又道:“算了,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爱我。”
“反正你害我也不是第一次,我原谅你。”罗灱伸手道,“来吧,我扶你。”
平笙不敢在这时违逆他,于是又朝他伸了手,罗灱拉住他,突又想起什么来,问:“这阎琊魔窟,整个青海怕是没有进去能出来的,有这等修为的只有你一个吧?”
罗灱问:“底下的寂照是你取走的吗?寂照子可以化佛心的的说法,其实是骗人的吧?”
平笙面无表情地看他,须臾道:“是。”
罗灱闻言一愣,甩手又给了平笙一个巴掌,骂道:“你怎能这样对我?!你这不是欺骗我感情吗?!”平笙俯在地上,蜷起身子闭起了眼,他已经认了命,连一丝反抗的气力都没有了。
“好累……平笙,我感觉我不会再爱了……”罗灱道,“不过我不会放弃,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平笙想:你且让我死了罢。
32长听
罗灱抱着平笙回到青海,他将平笙安置在山峦高处的洞穴里,那里空旷清冷,岩口覆着终年不化的冰雪,浓白的山雾终日不散,没有妖灵会喜欢靠近,更没有猛兽会因为平笙身上的佛气而攻击平笙。
罗灱身为火魃,本身极度讨厌这样寒冷的地方。但出于平笙的安全考虑,他只好“委曲求全”了。他甚至为了让平笙爱上他,开始控制自己对平笙身体的**,他夜间在留连在青海竹林的狐窟里,随便抓一两个做欢,淩晨日出将出的时候回到洞穴里,抱着平笙睡到第二日的入夜。
平笙冬眠似的沉睡着,如蚕甬里的胎儿一动不动,罗灱摸着平笙的头发,想像自己是古见刹亲吻平笙的脸颊。
平笙第一次醒来是半月之后,罗灱的腿跨在他的腰上,口水留了他一脸。他绝望地揩了揩,悄无声息地化身金羽从洞穴飞出去。
山下便是横贯青海的深冥河,平笙化回人形蹲在河边,掬手洗了洗脸。远处河岸有个着红衣的女人站着看他,平笙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用水撸了撸头发。
他希望罗灱只是他的恶梦,醒来后发现从来没有这个魔罗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但他几乎连想像的时间都没有,罗灱已从山峦高处追将下来,呯地将他压倒在地上。
“你醒来怎么一声不吭的,是想从我身边逃走吗?”罗灱问。
平笙半身没在水里,头发羽衣全被淤泥弄脏了。他睁着眼睛看罗灱,淡道:“ 不敢。”平笙眼中已没有了愤怒,他第一次被罗灱欺侮时会奋力相抗,第二次被欺侮时就算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仍会用眼睛狠狠瞪他,直到第三次每四次……后来他就习惯了。好似只要罗灱还在,他平笙就应该是狼狈可怜的模样。
“你可知道,你沉睡的这几天,我没日没夜的守着你,人都憔悴了。”罗灱低头看平笙,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道,“你说我对你好吗?”
平笙道:“好……”
罗灱闻言而笑,他的眼光落在平笙的胸口,盯了一会儿,突得伸手猛抓进平笙的心口。可他还没将平笙的心脏挖出来,已有一股凌厉的佛气将他弹压了开去。水溅三丈,罗灱扑通落进了河水里。
那水面沉静了一会,远处的红衣女人凌水渡了过来,站在平笙几丈开处,欲言又止,轻问:“你没事吧……”
平笙转过头来看这女人,他一眼便能看出这女人是流魅所化,并非一般的妖魔。而气味生疏,并不像青海所出。
他觉得这人很是奇怪,但未及细想,罗灱已从水中噗地冒出头来。他游过来又拉住平笙,“你骗我!你明明承认我对你好,但我为什么仍取不到你身体里的佛心?”他道,“你知道我对你好,却拒绝爱上我,这简直是不讲道理!”
平笙看着他道:“我若讲道理,就应该杀了你。”他话音一落,罗灱突上来掐住了他的脖子,道:“你说什么?”
身为食妖而生的魔罗,他真的已经在非常有诚意地对平笙好。即使他抱着游戏的礀态做着这一切,但由此生的喜怒已让他越陷越深,不可收拾。不可收拾便不要收拾吧,一旦开始游戏,便会对输赢在乎,人之本性,魔也一样。
他不知生来为何,心里空荡无物,突有东西能这样刺痛到他,即使是一瞬间,未尝不甜美。
罗灱的手微微松开,想说:“没关系,来日方长。”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突有一股无形之气扣住了他的手腕,有声音道:“放开他。”
罗灱侧过头,才看到到丈远处立着一个人红衣女人。他眯了眯眼笑道:“哪来的妖孽?说话好大的口气。”说完便一掌便朝那人挥过去,他身为千世魔罗,修为自不必说,要让妖灵灰飞烟灭,一掌便绰绰有余。
不想那掌魔气压到那红衣女子面前,竟被那人一手击溃了。罗灱“哦?”了声,立即对他刮目相来起来。
不过罗灱对人刮目相看的表达方式通常是尽全力杀死他。
一股强在的魔气劈开水面朝那女人急旋而去,那女人双手相抵,但稍慢了一拍,顷刻之间被魔气击成了碎片。
平笙看着心中一惊,那**的碎片在空中化成血色的烟雾,快速在水重新聚拢,竟化成一通体发红的血犳朝罗灱冲将过来。罗灱始料不及,被它一口咬住了肩膀,两人于水中一阵翻滚,罗灱一声轻喝,抓住血犳的脖颈将其甩到了河岸上。
那血犳翻滚了几圈,身形变幻,竟立身成一红发男子的模样。褚袍墨衫,面容英俊如刀裁一般,只是眼神阴霾,如深不见底的地狱,集纳了地数冤魂恶鬼。
这是一只流魅,是僵尸食了千颗人心之后修炼成的凶魔,集一身罪恶,是三界之中唯一死后不入轮回的魔物。
只可惜,比起罗灱来,这只流魅的魔功还是略逊了一筹。
传说流魅只生活在一名唤赤水的地方,很少会在其它地方出没,而且修炼成魔之前,大多就便被赤水一带的道士收伏了。能在赤水之外的地方遇见一只,当真难得。
那流魅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鬼气,罗灱整了整肩膀,问:“怎么,难道你也对这只羿妖感兴趣?”那流魅闻言看了平笙一眼,片刻之后,突然敛起了鬼气。
“不是……”他道,“我受人之托,来告诉一些你想知道的事。”
罗灱愣了愣。“受人之托?……这从何说起?简直莫明其妙……”他道,“再说,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吗?”
“你想知道如何得到佛心舍利,如何让他爱上你,对吗?”那红发男子说道“他”时看着平笙,那声音顿了顿,道,“有人托我问你,你可记得东凉山的长听水。西寂照,东长听,一者化妖丹,一者化佛丹,你若聪明,早该去寻那东西。而不是等着他来爱上你。”
“那人托我告诉你,平笙永远不可能爱上你。你死了这份心思罢。”
罗灱闻言愣了许久,他好像猜出了“那人”是谁,但他的注意点已不在“那人”身上,却只问:“为什么?为什么平笙不可能爱上我?”
罗灱颇有不甘道:“欺负我这魔罗不懂爱情吗?”
“那人倒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过这还用告诉吗?”那红发男子看着罗灱笑道,“原因一眼便可以看出来了,不是因为你不懂爱情,而是因为你太丑了啊。”
罗灱道:“……”
“真爱难道不是注重内在?为什么要介意容貌?这多么肤浅。”罗灱问,“平笙,你真的嫌我丑吗?”平笙面无表情看着他,淡道:“是。”
罗灱闻言许久未语。“长听水是吗?他想让我得到佛心就放过平笙吗?”他走过去板过平笙的脸,用手轻摸了摸,道,“你等我,等我回来,取了长听水,得了佛心舍利,再将你杀了。”说话间将指尖的一缕魔气灌进平笙的眉心里去。
“有这缕魔气,便是天涯海角我都能寻到你,别想跑。”他话音落下,又轻吻了平笙的脸颊,化身黑烟往东面去了。
罗灱的最后一句“将你杀了”令那红发男子措手不及。他只不过损了这魔罗几句,全没料到他会将气加诸在平笙身上,一时便后悔自己没听“那人”的交待,多说了话。
罗灱的离去却令平笙如获大释,他扶着岸边的石头站起来,悠悠趟过水往林中走去。却不料那红发男子一路跟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也跟着来了。
平笙走出百米回头看他,才问:“你跟着我做什么?你骗走了罗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