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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鸾心中暗赞,也不知当初工匠是如何巧手天功,整条偌大的巨~龙雕刻的栩栩如生,冷眼抬头,就仿佛当真看到有一条巨~龙盘在这石柱上,随时都要自这柱子上腾飞而去一般。
这院子之后,又过一道门,才见前头联排屋宇,正中厅堂敞开着门,可见里头人影憧憧,人声鼎沸。
楚归一露面,便有人扬声道:“楚三爷到!”刹那间,所有的声音便消失无踪。
楚归进门,那声音才重又轰然热闹起来,一群人团团围上来,有人行礼,有人寒暄,热闹得很。
继鸾站在楚归身边,望着他唇红齿白眉开眼笑地应付众人,那种面面俱到举重若轻挥洒自如地,难得他能口齿伶俐思维清晰到这份儿上,继鸾只顾着看周遭那些形形色色的脸容就已够了,那些或细或粗或忠或奸的声音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地钻到耳朵里来。
寒暄了许久,还没有落座,就听到在一片欢声笑语里有个声音冷冷地说道:“莫非大家都忘了今日龙头会是做什么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个身影,就在距离楚归十几步之远的地方,从椅子上缓缓地站起一个人来,身着一袭黑袍,瘦干脸,有一双阴鸷眸子,正是杨于紊的爹,铁拳帮杨茴峰杨老帮主。
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宛如潮水一般又退了下去,几个帮主很是识相地也都从楚归身边儿退了开去……
寒暄热场过后,大家伙儿心知肚明,都知道接下来正戏该上了。
只剩下楚归同杨茴峰四目相对,楚归瞧见杨老帮主双眼里闪着刀光,雪亮而仇恨地向着他。
相对于杨茴峰铁面寒眸,楚归却仍笑笑地,甚至有种“好久不见”惊咋:“哟,杨老帮主您也在……方才没看见,失礼失礼!”对于在场的几位长辈,他从来都是这种面貌,让人挑不出什么礼来。
先前杨茴峰也是这么觉得,他心里有些鄙夷楚归这小子太年轻、手段有些狠辣、仁帮势力越来越大之类,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龙头,表面上却挑不出楚归的错儿也说不到什么。
但他们一个个暗地里却觉得这个小子不过是运气好,有个外公替他撑腰打出名头才让他有了今天的“成就”……虽然有时候觉得楚归手段挺“过”,可在他们的眼里却始终还只是乳臭未干差一级的毛头小子而已……
一直到杨于紊被当众活生生砍死,杨茴峰才从楚归那张叫人挑剔不出什么来的笑脸上体会到深深地寒意,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太小看了这个人,或者根本都是一直看错了……
杨于紊是杨茴峰的独生子,故而从小才娇惯不可一世,锦城哪个龙头不给三分颜面?就算是把锦城天捅破了也是寻常,做梦也想不到,竟一头栽在楚归的手里,栽如此彻底,万劫不复无法收拾地狠。
杨茴峰想楚归血债血偿,想的铭心刻骨,短短两天内头发都白了一半,一方面是因为一定要报仇,另外却是因为这个仇居然很难报。
“小三爷,你不用跟我虚言假套了,”杨茴峰盯着楚归,像是要用目光把对方钉死了去,“你都把我儿子给杀了,你跟我之间,还有什么‘礼’留下了吗?”
厅内鸦雀无声,杨茴峰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在磨刀石上蹭,发出冷冷嗖嗖令人牙酸齿冷的声音。
满满当当的一厅人,看杨茴峰,又看楚归。
楚归一笑,那表情竟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似:“对了,我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了。”
杨茴峰只觉得自己着了火,从头到脚,烧得难受。
楚归笑了笑,道:“怎么,瞧老帮主这个意思,是在记恨我呐?”
他表情如此无辜,似乎潜台词是在说“记恨是很不应该”又或者“无非是砍了个菜瓜葫芦罢了有什么大不了”。
杨茴峰盯着他,声音都变了:“怎么,你把我儿子杀了,我不记恨你,要记恨谁去?不记恨你,难道要感谢你?”
楚归露出沉思之色,旋即认真道:“那也不用感谢……只是杨老帮主,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别为了这些儿事弄得不快了,人走了就走了,要节哀顺变才对啊,”
杨茴峰只觉得匪夷所思,凄厉地干笑了数声,浑身有些发抖,按捺着道:“大家伙儿都听到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杀了我亲生儿子,却在这儿毫无愧疚之意,反倒一股得意洋洋……还要老夫感谢他!列位前辈,兄弟,你们也都是有儿有子的人……劳烦请评评这个理,是不是该谢谢小三爷杀了我儿子?”
在座除了几个是后辈新起之秀,多半都是老辈龙头,当下也觉得有些刺心,便有几个人站出来,道:“三爷,这是不是有些过了?都是拜过关二爷入了道的兄弟,你杀了杨老帮主的独生子,怎么也要道个不是?怎么能……”
杨茴峰厉声道:“赔不是?我怕是受不起!”
楚归却若无其事似揣了手:“你受不起受得起那就不用说了,我本也没打算赔礼。”
杨茴峰同那说情之人顿时色变,有几个资格老的也忍不住有些不悦。
楚归又道:“方才洪帮主也说过,都是拜过关二爷入了道兄弟,那么我想问问,这兄弟妻,可不可以说逼~奸至死,就逼~奸至死?”
洪帮主摇头道:“这是什么话!自是万万不行!咱们道儿上什么都可以干,却不能碰自家兄弟的女人。”
楚归道:“那么杨少帮主明知道他动那个是我们黑水堂汤堂主婆娘,还不肯放人,以至于把人逼死,这种行径,他该不该死?”
众人一时哑然,杨茴峰喝道:“那个不过是个婊~子!”
“就算是婊~子,她进了汤家门就是汤家人,”楚归慢悠悠地说道,“在座的各位前辈、兄弟,收了青楼出身的可不在少数,那些女人难道活该都要给杨少帮主当婊~子弄死?”
混黑道的男人多半都生冷不忌,甚至大多数人同青楼女子交往甚密,尤其是在座几位资深龙头,更是连纳几房青楼妾室,更有爱逾性命,听了楚归这话便不免想到自身,顿时有数位变了脸色。
杨茴峰道:“你、你这畜生……强词夺理!”
楚归冷笑,冷冷淡淡说道:“是不是强词夺理,在座各位听得明白,我倒是觉得,子不教父之过,杨老帮主,养出了那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也辛苦了……他死了倒好,你也不用替他活操心了,对了,你心疼他被汤博砍了不是?我跟你说明白了!汤博的婆娘怀了身孕,那孩子还来不及出生就被那畜生害死了,连同汤博的婆娘两条人命,那个畜生儿子一人偿命已经是极便宜他了,我不来跟你提这件事儿是看在道上兄弟和气的面子上,你倒是巴巴地跟我说起来没完了,真当楚归是好欺负的,那你可是打错了主意!”
他原先总是笑嘻嘻地,此刻冷了脸说这番话,整个儿不怒自威,令先前那些被他笑脸迷惑的人忍不住猛打寒战。
楚归说到最后,便慢悠悠地落了座,一双眼睛盯着杨茴峰,几分不屑鄙夷,几分淡漠无情。
杨茴峰浑身发抖,竟似站不住般地,双手撑着桌面抖了会儿,喝道:“我要你这畜生给我儿子偿命!”
杨茴峰大喝一声,将桌子一拍之后,周围几个人影迅速而动,竟将楚归围在中央,几个人手中都握着枪,指着楚归。
而与此同时,楚归身边那几个亲随也纵身而起,将楚归挡在中间,枪口对外,一瞬竟对峙起来。
继鸾自始至终都站在楚归边儿上,见状极快的将场中的情形扫了一眼,又看向楚归。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便有人站起来:“杨帮主,不要冲动行事!”一人开口,数人也都齐齐地开始劝,然而杨茴峰那几个手下人并不为所动,杨茴峰道:“这畜生害死了我儿子,还如此嚣张,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你们不敢得罪他,无所谓,就算是豁出我这一身,也要替紊儿报仇!”
有些被杨茴峰说动了,便站在他一边,半劝半是要挟地让楚归表态。
另有几个龙头苦劝杨茴峰,场面分成两派。
继鸾看楚归一脸淡然,她便也不动,只看着周遭,以防有人趁乱行事。
一片对峙之中,楚归缓缓起身,无事人似淡淡道:“把枪放下,放下,子弹不长眼,若是飞乱了,伤了大家伙儿就不好了。”
跟随楚归而来几个亲信便把枪收了起来,这一会儿,杨茴峰还在叫嚣,却听得一个声音喝道:“茴峰,多大年纪了,怎么行事还这么毛躁,竟连小花这个后辈的气量都比不上?”
说话间,众人退了开去让出一条路来,就见一个身着褐色袍服的老者走了出来,一头发竟然雪白,却纹丝不乱地抿往后面,脸上皆是皱纹,连那眉毛都有些雪色。
楚归一看,便躬身行了礼:“晋爷。”
这位晋爷,算起来是锦城的龙头前辈,连楚归外公见了他都要行礼,昔日对楚归也多有照料,锦城里敢叫楚归小花的人不超过三个,他却也是其中一个。
晋爷一发话自然举重若轻,杨茴峰虽然怒愤难平,却也不敢忤逆,当下围着楚归的那些人便退了下去。
晋爷看看杨茴峰,又看楚归,道:“这件事儿来龙去脉大家伙儿怕是都清楚了,但这是龙头会,怎么能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毫无气度!”
众人唯唯诺诺,晋爷看向杨茴峰:“你养的那儿子确实是有些不像话,闹来闹去到底是出事了吧,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杨茴峰敢怒不敢言:“晋爷,可也不能说杀就把人杀了……”
晋爷不理他,只又看向楚归:“你也是,就算是犯了错,看在都是道上兄弟的份上,好生教训就是了,怎么就利落的杀了?”
楚归不言语。
晋爷一人打了一棍子,语重心长便道:“今日大家伙儿是来解决事儿的,不是来**,现在这世道本就不太平……这锦城才没几天安静日子,都消停消停,别再闹腾台面上去。”
杨茴峰哭道:“晋爷,紊儿可不能白死,那孩子你也是看见过……”
晋爷叹了声:“人死不能复生……”
杨茴峰道:“我要楚归偿命!”
晋爷道:“茴峰,你是不听话了?”
杨茴峰眼泪鼻涕都流出来,竟跪了下去,哭道:“晋爷的话我不敢不听,但是我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杀子之痛……无论如何不能当没事儿发生!”
晋爷看看他,又看楚归,双眉一皱,若有所思道:“那我的话你不听,天的话你可听不听?”
杨茴峰抬头看他:“晋爷?”
晋爷道:“既然连我的话也不好使,就得看龙头的意思,看老天的意思了。”
杨茴峰惊道:“晋爷是说……”
人群中已经有些窃窃私语,洪帮主道:“晋爷,意思莫非是……战龙头?”
楚归眉头一皱,脸色阴沉。
继鸾在旁边听着,却是莫名。
这锦城龙头会聚会之所设在此处不是无端,在数十年前,锦城里头帮派林立,极不太平,今日砍杀,明日砍杀……时常便闹得血流成河,人人自危。
后来几大帮会龙头们见如此内斗不是个法子,经过聚首详谈,便决定用一个法子解决。
帮派之争古来便有之,有许多事情争执不下委实无法解决的时候,便交付天意。
而在锦城,一决胜负关键便是战龙头。
“战龙头”也叫“占龙头”,由起了争执的帮派们推出一名高手来,高手对决,谁若是能在最后站上院中那柱体的龙头之上,谁便是顺天命,其他人便一定要无条件地拜服听从,不然便天诛地灭人人唾弃。
但是一直到今时今日,这个法子已经十数年未曾试过,上一回起争端时候,楚归还未曾上位。
晋爷说完之后,众人目光都看向厅外那几乎高耸入云的龙~柱,有人暗中倒吸一口冷气。
晋爷道:“小花,你觉得如何?”
楚归看着晋爷,又看看他身后的众人,慢慢道:“这个法子,可凶险紧呢。”
旁边一位帮主道:“但这是最顺天命的法儿了,不是吗?大家伙儿觉得呢?”
有人便道:“说的也是……没其他好法子了。”
晋爷便看杨茴峰:“茴峰,你可愿意?”
杨茴峰擦泪:“晋爷,我倒是愿意,只是……如果是老天爷让要我给紊儿报仇,是不是就可以血债血偿?”
晋爷皱眉:“这话说的……都是自家兄弟,什么解不开的……若是小花输了,就让他向你赔礼道歉就是了……”
杨茴峰哭道:“晋爷,这可不成……”
有人便道:“各自退一步,那就让三爷披麻戴孝,向杨少帮主行大礼如何?”
杨茴峰闻言,便看向楚归。
楚归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对上杨茴峰眼神,便只一笑。
杨茴峰却道:“小三爷,你敢吗?”
楚归冷笑沉吟,他心里明白:恐怕这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