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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傻愣愣不知所措的,脸朝着木门,被恰好闯入的晨光晃了眼睛,才醒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开,慌张地微微颤抖。俩人仿佛一对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对望,忽然被上方一声“噗嗤”惊到,二人同时张望,见梁上蹲着个人,正笑得乱颤。
林子衿心虚地羞红了脸,噔噔噔奔出了锦文苑,只听得身后院里又扬起喧哗:“归云姑娘,你怎么又逃?”
那人影身形一错,从房梁上轻巧落地,旋个身立在姜仁翦跟前,露出一张邋遢的胡茬脸,几丝乱发垂在眼前,嘿嘿笑道:“师兄,多日不见,何时变得如此风流?”
“相秋!”他眉头一皱,想回头张望那瘦小的影子,又硬生生地忍住,忿忿叹了一句:“你何时来的?”
“那小娘子,姿色实在妙得紧!”男子身上夜行衣已有多处破洞,讲话时不自禁地抚了抚下巴。
“岳相秋!”他这回沉了嗓子,略带几分愠怒。
“瞅瞅!”那没正形的男子歪歪斜斜围他绕了个圈子,咂咂嘴道:“老狗护食似的。”
姜仁翦被他一说,险些红了脸,稳了稳神色道:“你既来了,与我谈些正事。”
“与我这般不如流的师弟,有何可谈?”他自嘲一句,却瞧不出半分羞愧,反而凑过来勾肩搭背。姜仁翦倒不阻拦,自顾而言:“且与我说说那怀春散是何用处?”
“咦?师兄也知此神物?”
他瞧他满脸猥亵,便知是想歪了,沉了口气,辩白道:“采薇手中原本有一包,前些时日却被盗走,不知那贼人要作何把戏。”
“你果真是满心满意地对那同胞皇兄!”岳相秋略带讥讽地点点头,“不知情的,定以为你这王爷又短袖之癖。”
“舍命相救,是血脉之亲才可体会。”姜仁翦并不急恼,反而忆起林子衿方才之言,她所心寄的姊妹之情,他原本都懂得。
“哎,我看你是误了终身才对!将方才那妙人拢进被窝,这才是正事!”他双掌一拍,与他对脸,跃跃欲试道:“我给你想个法子可好?”
“你还是先说说那怀春散,采薇回宫以后,性情举止大变,不知是否在外受了委屈?”
“咳咳。”岳相秋忽而卡了喉咙,眼睛骨碌了几下,凑过来嬉皮笑脸道:“还是先讲那姑娘,欲擒故纵,英雄救美……我给你布置。”
姜仁翦虚眯了眼睛,略带鄙夷之色,轻叹一句:“还是先用了早饭,你我再详谈。”
那岔过话茬的,这会儿才暗暗吐气松心,偷摸翻个白眼,心中低咒,随着师兄出了锦文苑。
这一日思忖过后,离月圆之夜只差十二个时辰,那岳相秋所说怀春散可夺人性命之说,只叫姜仁翦听得半信半疑。他心中悬念一事,若是林子衿确是中了毒,此时还活着,那定是血毒攻心以后与男子……他在心中仍不忍琢磨,紧紧皱眉,叹了口气。
“王爷师兄。”岳相秋伏在他身畔的假山之中,轻嘘一声,歪了嘴角道:“你那小美人,这会儿定是在屋里唉声叹气,胡思乱想你为何送她回宫。”
“我都依了你,这是又要耍什么把戏?”他立于千紫苑的当院,掌灯时分已过,按着宫中规矩,秀女们皆闷在房中不准出门。
“我进去逗弄她一番,咱们已茶杯为号,见我扔出来,你便进去替她解围。英雄救美,此招百试百灵!”他嘿嘿一笑,卖乖地弯了眉毛,趁着乌云遮月,两个筋斗摸入旮旯的那间小屋。姜仁翦心中进退两难,他知自己心中对她异于常人,却又说不清滋味,愣神片刻,听到内里阵阵骚动,竟有些提心吊胆。
“嘘!”
林子衿只听得耳畔有人呵气,惊得汗毛倒立,利落地从床上滚落,无奈还未落地,便被一双长臂揽在怀里。
“小娘子,别惊慌!我是来疼你爱你的。”此桥段正是岳相秋的拿手好戏,他深深吸了下她身上的香味,欲求未满似地又去抹她的散发。
“你……”
他知她要呼喊,驾轻就熟地伸手去捂,方才站定,忽然脚下卸力,眼瞧着自个儿飞了起来,他一时毛骨悚然,松了臂膀,落到地上,抬头见那姑娘一身白衣,窝在彩绘房梁之上。正惊诧万分时,却见她摇头晃脑的相看两回,稳稳地飘然而下,立在跟前,喃喃问道:“你是采花公子?”
岳相秋与她对望,心中已如乱麻一团,伸了根手指,一一指向那细致的眉眼,滑腻小巧的鼻子,鲜嫩欲滴的嘴唇,语不住只言片字。
“我是林子衿呀!”她愉悦地一小跳,又近了一步,却逼得他后退。
“你不是死了?”他受惊了的喉咙发出怪声,引得她咯咯发笑。“那个琪玉姊姊的大哥,他将我救活了。”
“你……你分明不是那个林子衿。”他仍是信不过自个儿的眼睛,虚眯着贴近。
“真是我。”她嫣然一笑,这番神情早前也曾绽然,却只因换了面容,此时在如豆的灯光下,动人心魄。“你我头一回在夜里相见,后来去姜采薇那儿偷药,你还将她……”
她口无遮拦,他便替她遮拦,手疾眼快地将她按倒在桌上,堵住嘴巴。
“你这丫头,还是一副傻德行!这可是在宫里,切勿将我和姜采薇扯上关联!”他这回已断定,虽是满腹狐疑,但知她未死,竟说不上来的心中宽慰。“大难不死,还有本事来勾引我那呆头师兄?”岳相秋又是嘿嘿一笑,见她挣扎着拍打,贴在耳边道:“若是当我作朋友,便要保守那姜公主的秘密。”
“呜呜……”林子衿逼得难受,挥手打碎了一只茶碗,方要点头,却听得耳畔呼啸,木窗劈裂,矫捷地跃进一人。这般纠缠的二人,心中皆是一惊,未听得来者报名,便瞥见银光一束,裂夜而来。
“不是师兄?”岳相秋背后一凉,侧身躲过一剑,低声问道:“你是何人?”
“你是淫贼,倒有底气问我是谁?”那人这才开口,话中带了几分戏谑,手上剑法精妙,在小屋之中灵巧周旋。他心中大叫不好,姜仁翦没喊来,倒是引了个宫中高手,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原路跃窗而出,临了往里掷了块碎木头,不偏不倚打在林子衿胸口,身后一身闷哼,已是中招。
“姑娘。”那人果真不能再追,转身去扶她。
“咳咳。”林子衿心中虽是不悦,但谅他逃命要紧,叹气宽慰了。她听那持剑男子走进,将她拉起,那时灯火熄灭多时,只可依稀瞧见半尺之内事物,但她莫名的心中发紧,鼻尖所嗅,直叫她目不转睛地空望他的脸庞。
直到他手中的火折子亮起,缓缓转过脸来,摇曳的火焰忽明忽暗地跃上她的瞳眸,霎那击碎了曾苦苦经营的忘却,思绪亏如决堤。他,仿佛昨日还在眼前,容貌耀眼如星辰,只是那浓淡相宜的眉眼,此时淡淡如夜,愀然怀疚,黯然伤魂。
秉烛夜谈
晚风漏窗,抖乱了那一剪弱烛。夜的凉,仿佛幽魂一般,袅袅沁入,凝结鼻尖喘息。程音忽地打了个冷战,腕上一紧,将剑提了架在二人之间。
“斯梦。”他唤的低沉,却掩不住慌乱,这手无寸铁的女子,令人莫名胆寒,他未细想,自己这般彻骨的凉意,其实源自心痛。
林子衿亦如身陷冰窖,她望见他眼中的隔阂与愤怒,听到姊妹的名字,才明了这般容貌终于成就了误会一场。
“你潜入宫中,是与斯书诺里应外合?”他接续一句,气息渐稳,但她悲戚的神情及含雾的眼睛,始终叫他心神不定,情不自禁地忆起往昔,声音又低了几分,喃喃问道:“那日,你为何救我?”
她答不上,梗着喉咙,愣愣地瞧烛火跳跃在剑尖之上,只盼这甘苦参半的梦,快快醒来。
“若是救了,为何不做到底?若不是……”他呼吸停滞一瞬,抑住眼前恍然浮现的身影,艰涩道:“若不是你助纣为虐,怎会生离死别、阴阳相隔。”
“我……”她方开口,便突感肋下刺痛,伸手去捂,摸出一块圆石子,再抬眼,见有人从破窗飞入,挡在身前。
“她不是斯梦,正主儿在这儿。”似乎久未伸喉,斯梦的声音又低又哑,站定时携来一阵凉气,破了这番沉闷。“归云是我同胞姊妹,她是局外人,望你放她一马。”
程音惊诧时微纵眉头,沉吟片刻,腕子轻抖,剑锋立转,点落在她的面颊,未及还招,他却剑已还鞘,瞧着她脸上一片红痕,才放心无假面作祟。斯梦忿忿捂了痛处,转身点了林子衿麻穴,伸手推到在床上,径自推门走了出去,迫着他紧随其后。
“你准备将我擒住?还是就地正法?”她袅袅婷婷行至桂树之下,不慌不忙地折了枝桂花,端至脸前,轻轻把玩。一身宫人打扮,倒像极了夜游的妃嫔,难怪她这般闲庭信步,这火燎后的结桑院,废弃多年,清净而又杂乱。程音本无意与她大动干戈,远远立着,毫无平仄地说道:“无论为何,你当初曾救我,今日我不会刻意为难。”
“当初放你生路一条,只是一时兴起。这会儿在宫里逛逛,也与你无关。”她讲的轻佻,却带着漫不经心的悲凉。
“我原本无心于宫廷争斗,只是姜皇帝宅心仁厚,我希望他平安。不知你与斯书诺是如何关系,这般舍命相随,必是缘起一个情字,手足之情,兄弟之情,夫妻之情……若你也惜念人之常情,不如劝他早日回头是岸。”他目光涣散在脚下的一拨黄土之上,虽是言之凿凿,却又好似置身事外,思绪牵连在回忆之中。
“说到底,你们终究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斯梦手中一紧,将那浓浓香郁揉碎在指尖,忽而冷了眼神,歪着嘴角笑道:“若是有一日,我落在你手中,你也动不了我。”
“话中有话,不如明说。”他仍是心不在焉。
“离别相望隔奈河,重逢不见空叹若。我知你心念之人在何处。”
程音沉沉的目光终于灵动,不解地回望:偌大的世间,非见不可的,能有几人?
“待你思明了,再琢磨如何擒我吧!”斯梦最终离去,消隐在一片桂花香气之中。她携着几分甜味,出了洁桑苑,回到新的栖身之所,千紫苑的另一个小屋,贾性秀女的处所,才将假面皮戴好,便瞥见床上已躺了一人。
“诺!”她面露喜色,却因假面不能完全展现,小鸟依人地凑过来,见他起身端坐,便矮身靠在他腿边。“你终于来看我了。”
“你方才去见了谁?”他讲的阴冷,如冬日死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诺,程音并无恶意,我只是念在子衿对他一往情深……”
“妇人之仁!”他似乎并未动怒,但周遭却凉意更重。“你即已决定跟随我,为何还惦念姊妹之情?”
“阿梦尚有亲人在世,怎能熟视无睹,况且……是我欠她太多。”她起先惊愕自己有个姊妹,但几日下来暗中相随,到委实喜她率真的脾气,又知她自幼深陷绝境,不禁心生怜惜。
“林子衿误用了一包怀春散,现下有一副极好的练内家的皮囊,终是心腹之患,此人不可留。”他依旧正襟危坐,如一尊石像,无心无情。
“你明知……我们姊妹一场,仍要下杀手?”她一时瞠目,颤了声音。
“姜天佑予我身体发肤,姜安中与我兄弟一场,他们从未念及情分,将我弃之如蔽。母亲替我不平,最终按□后宫之罪投狱,若想安然在世,需断情断义。”斯书诺眼皮垂下,叫人捉摸不见目中神情,他的平静无波,却让斯梦愈加毛骨悚然。“你将此药,投给姜仁昌。”
“怀春散?”她指尖微颤,没敢接过,“这药不是你自个受用?”
“清风秘籍,我已练过第八重,无需这般投机取巧的玩意。”他语毕,鼻间逸出一丝轻哼,笑道:“□后宫之罪,叛国谋反之罪,我要一一还清。月圆之时,姜仁昌坐轿巡游,文武百官便可瞧见兄妹乱伦的一幕。”
“你是要对姜采薇下手?”斯梦倒抽了口凉气,一阵胸闷。“她自始至终,一直助你。”
“姜氏王朝终将覆灭,区区一个小妮子,自是无法独活。成事路上诸多阻拦,需连根拔除,不可掉以轻心。”
她的两弯秀眉渐渐隆起,牵引出无奈与惊恐,他的轻描淡写却让她浮想联翩。“诺……”她忽然紧了手掌,握着他的腕子,失了魂似得去望他。“我的义父义母……”
他对这般悲戚模样生厌,衍生出几分气恼,草草答道:“我下山时已将他们送了西天。”
“诺!”她猛地向后跳起,泪水夺眶而出,发狠咬住的下唇已脱了层皮,“你……你怎能如此狠心!”
他无言一笑,抬眼去迎她,继而站起身来,坦然踱出小屋,背影遮挡了她的泪流满面,隐忍不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填满了黑暗。她久不能抽离悲痛,沉浸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