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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啊,”周广泓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样的答案是他心底最真的意愿。上官敏华真地心痛,儿子总是不能离开父亲,却听到周广泓又改了主意,道:“娘,我不要爹,我只要娘就够了。”
问他原因,周广泓发倔不说话。上官敏华耐心地哄他,孩子明明那么崇拜英勇无敌的父亲,怎么会说变就变。
“我不要你和爹爹一起睡觉,娘,你是成成一个人的。”
上官敏华有些犯愣,是她和成成太过亲近了吗?可是,为了培养儿子地独立意识,母子俩五岁时即已分开。
她忽地想到周广泓无故失踪地那一晚,暗卫们都说没有听到动静。难道是成成自愿与敌人离开?她本不愿让孩子重温被绑架的噩梦,所以没有细问,如今看来,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细节。
她问周广泓那晚究竟谁将他带走?小孩子有些瑟缩,倒也老实,小声地说那时候他在生气,吕明望将他抱走,母亲又不为他说话。他以为自己地母亲只要父亲而不再疼爱他,当晚就跟着小春师傅去燕门关玩,想让母亲为他着急一下。
又说起他们在燕门关玩耍时,碰上秦关月的人,对方问了他很多问题,都被他避开。后来,他父皇到燕门关,夜半时分来
要他回去见母亲。
说完这一切,周广泓瞪着水泡似的眼睛,恳求母亲:“娘,咱们不要那个凶爹爹,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答应成成吧?我再也不要爹了。”
根结原是在这里,上官敏华心里凉了半截。无论她是如何地小心谨慎,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总是缺乏安全感。她抱着儿子细来想去,非要断他这个根不可。
现在周广泓还小,这种对母亲的独占思想,或可有纠正的机会。当下,她心里做了决定。让周广泓爬下她的膝盖,她的脸色冷淡下来,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周广泓很倔,咬着唇瞪着大眼睛,就是不说话。
上官敏华看着他,并不妥协,道:“回自己的屋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来见娘。”
周广泓见母亲当真要罚他,小脸一倔,蹬蹬跑回房间,中饭、晚饭也不出屋,与母亲开始赌气。以往,上官敏华都会去安慰他,与他道理;而这一次,上官敏华非但不管他,还和周承熙相关处愉快。
晚饭时,周承熙舍了官院到上官敏华处,他的眼中是看不到其他人的。见上官敏华言行举止温柔相待,脸上疑惑一闪而逝,便眉开眼笑享受起对方的柔情服务。
席间,上官敏华不停地劝酒,她容色平静,但情意真诚,她心里头确实是感激周承熙给她找回儿子。
“好酒量。”她再斟满一杯。周承熙面色不改地全部饮尽,道:“朕千杯不倒,皇后有事直说。”
上官敏华放下酒壶,踌躇不语。周承熙以为她是为谈判一事操心,随手挑了块熊肉嚼了几口,道:“边境官市为皇后的心血,朕不会让步。”
他又说,明眼人都瞧得出吉莫王打的好算盘。借官市之路行谍探之实。
“嘿,你那个老情人脑子真不好使。”周承熙自斟自饮,口中对吉莫王贬损无数,“别说朕不许他染指那些红衣大炮的机密,就是皇后你自己,也绝不会放手。”
上官敏华收起为儿子担忧的心思,卷起袖子接过周承熙手中的酒壶,正色道:“听说左相催着陛下早日回京?”
打着这样的旗号,左相为首的谈判团力主放弃边境官市的收益,并出让四分之一的管理职权,尽早结束赔偿的谈判,好让庆德帝回京,攻破不利传言,稳定政局。他这是明里暗里都要削上官皇后的权,打击她的势力。
周承熙神色不变,道:“为臣之道么,他分寸把握得不错。”
上官敏华举着透亮的酒杯,对着烛光,回道:“如果我不回宫,你就舍了驻马滩这座城,是也不是?”
“哈,跟你说话就是痛快。”周承熙很爽快地把他的底线抛出来。“没错,有燕门关在,驻马滩不要亦可。”
上官敏华接下去:“何况,驻马滩不听皇命,这些刺头丢给吉莫王操心,换些实际些的军马物资,又可安插人手刺探军情。一举数得。”
周承熙靠近上官敏华,一手摸着她的耳垂,道:“你心里既然清楚,决定呢?朕的皇后?”
上官敏华不语,周承熙靠得更近,双手直接在她背上游移,上官敏华没有阻止,周承熙从喉咙深处发出低笑,充满酒气的唇开始在她身上吻起来。
蓬蓬一声,大门推开。周广泓的小身影出现在院子中间,他满脸气愤,瞪着周承熙,他的父皇连回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腾出一手挥出,用气劲把门口关上,遮去周广泓伤心愤怒的视线。
门关上后,上官敏华便推开周承熙,说谈正事要紧。周承熙冷笑,道:“你要利用我对那个臭小子做什么?”
上官敏华转了话题,道:“如果我要驻马滩,什么条件?”
周承熙酒杯一扔,怒意满身,道:“你拿什么保它,你的身体么?”
“我是替熊万里问,你发火做什么。”上官敏华淡淡地回道,她决心已下,现在就看付出的筹码能否令双方满意。周承熙倒也不笨,听她这么说,便已猜出她回宫之事已成定局。
“章春潮逼你了?嘿嘿,朕倒要谢谢他了。”
上官敏华也不奇怪他如何知道,只说一句:“叫你的女人安分些,别到我儿子前头嚼舌根。”
“这么简单?”
“皇储之争从来不简单。”上官敏华淡淡地提醒道,周承熙哈哈大笑,随后深深看向她,别有深意道:“我以为你会让你儿子远离皇位。”
上官敏华起身理好衣裳,侧回头轻轻笑道:“把自己的性命掌控权交到别人手上,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不成?”
正文 第144章〖王者〗
屋子里那个充满雄性气息的人笑得非常愉悦,他毫不客气地扑倒上官敏华,说今晚要留下来和她深入进行商谈。却是时,门外吕明望硬着头皮打断他们,说国师大人有重要的事要与庆德帝汇报。
周承熙眉头皱起,正要发怒,吕明望靠前,在皇帝耳边短短说了几个字,便让庆德帝改变了主意。他转过头,想与上官敏华找理由,但因为这种事在上官敏华面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这个唯我独尊的人还不知如何解释。
上官敏华面上还是那样平淡,说她答应的事不会反悔,让他不必多虑。周承熙这才走人,他走后,章春潮如鬼魅般闪进她的房间,恢复了艳丽容色的脸孔洋溢着耀眼的笑容。
他在得意地笑,她只是冷然地慢斟慢饮。
章春潮以为她在借酒浇愁,为她即将遇见的强敌。他嘲弄道:“你一定想不到,刚才把周承熙叫走的人,不是秦关月,而是一个女人。你明白吗?你不再是周承熙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左倾城就是你的报应!”
生怕她不能领会她未来的凄惨生活,他极为兴奋地补充道:“上官家子女生来就是所有势力关注的中心,不甘于人下,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忍受有男人不把你当成手上宝?秦关月也找到了合格的替代品,周承熙不再视你为唯一,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把他从你的床上叫走!哈哈,上官敏华,你会在那座永乐宫里一日日地扭曲,变成另一个甘后!”
上官敏华纹丝不动。眼眉间依旧那样平淡,好像她没看见章春潮,也没有听到他的话。
章春潮得意极了。他已用最有效的办法彻头彻尾地把上官敏华算计,他笑得那样欢快。眉心间那股子黑气似乎都因为这般地欢欣而消散。
他的声音越发轻柔婀媚,就像全心全意为她着想一样,他又说道:“瞧,我们都清楚你有多么地不愿意回到皇宫。可是,眼下的形势逼得你不得不回到皇宫。威力那样强大地红衣大炮。你怎么可以那么简单那么痛快地展示出来呢?它们本该成为你的保命符,现在却是你地催命符,怪谁呢?谁叫你那么不冷静呢?”
在章春潮狂发疯语的时候,暗卫拿着厚厚一本册子进来,递给上官敏华。暗卫看了眼章春潮,打手势问上官敏华是否把他挡出去。上官敏华摆摆手,放下酒杯,翻看起暗卫送进来的资料。
左倾城,蒙城左青世家生人。祖上在天宝年间获罪。家道一度中落,正德年间由上官城暗中接济,以世家之女培养左氏女。以为后用。
庆德八年入宫,因其善歌舞。晓音律。兼之温和柔顺,有若空谷幽兰。颇具江南灵秀之气,受庆德帝独宠,长达四年之久。
此女并非绝色,却被时下诗人形容为:风流袅娜如宝林,温美贤淑又似采女。(诗中所指女子皆是正德帝一度恩宠过的绝丽女子。)
其胞弟左青和姿容尤胜其姐三分,宛若明珠灿然生光,为人气度闲逸,出招狠辣老练,因师从蓟州朱楼大师,在刑法上有独到之见,近年备受庆德帝重用。
资料中特别在蓟州朱楼大师下面划上粗线,特注这位大师与苦灯大师、涉江子大师、寒竹大师、阿柴师傅等人名列当世五大名士,在周朝刑案法典理解上极有造诣,五人皆有开学院著书立说。
她想了想,这样特别注明是要让她知道左青蒙城左青世家受到氏族大夫的支持,极有势力么?再翻了翻,又找不出别地有用信息。
章春潮本是横卧在榻看她,见她皱眉沉思,凤眼更是柔媚能透着浓浓的水光,他激动得不能自抑,看似提点,实则讥讽她无力应对这样的局面。
他说,蒙城左青世家,昔年曾位列十二州府二十七世家之三,如今,只待左倾城荣登凤位重振蒙城之威。
“你这个昨日黄花,拿什么跟左倾城比?”这人忽而柔情似水忽而疯颠欲狂,不禁让人以为那些毒药已毁掉了他的脑子,“我等了整整四年,准备了四年,谋划了四年,终于让你自己把自己亲手推进那座埋葬一切的权利中心,谁来终结你这个目空一切的女人?
左倾城,哈哈,这个名字取得真好。你千万不要小看她,左倾城是我特意为你选的对手,她是这四年来周承熙唯一愿意接受的女人,她就是你的劫数!你开不开心?她会让你解脱,哈哈,我也满意极了!”
上官敏华随意瞥了他一眼,又拿起另一份册子翻看起来。这份记录地则是大周十二州府二十七世家的沉浮录。仅仅三年之间,世家掌权者十之七八已易主。上官敏华再细细看过去,资料上只有寥寥数句,南部世家易主之世或是上官锦华暗中所为。
她心中轻笑,这样的结果才是周承熙地手段。遥记当初兴建流芳城,周承熙命任复秋等人全力协助她,为的正是摧毁二十七世家地故有格局。半途她退出,周承熙又用战火延续清洗世家权势地过程,前后加起来也有六七年。
历史早有言,一场战争的胜利可以给胜利者带去无穷地财富与俘虏、土地,它更是能催生新的军官级别贵族势力的诞生。新的军事集团将是最忠于皇帝的双刃剑,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与旧势力之间,绝不能共处。
想及此处,她真地是为周承熙的谋略与才能折服。
章春潮近年与她多在北地活动,为了隐藏踪迹,他们极少涉入南部事务,是以均未料及那一步暗棋已将十二州府整顿得七七八八,他竟还在为重新扶助左青世家崛起而沾沾自喜。
她不由得摇头,这就是江湖人与帝王心的距离。
不过,她确实猜不透左倾城能得宠的原因,仅仅是秦关月的支持有点说不过去,要知道周承熙虽不重女色,但也绝不会犯专宠一人的错。
这里面定是有文章是暗卫们查不到的,想到今早那个女子的挑衅之语,也许……她看了眼过分妖冶的章春潮,她调整了一下面部神色,让自己看起来看加隐忍不甘,道:“我瞧那左淑仪性子绵软,你也别把她抬得太高。”
章春潮看着自己修整得漂亮的手指头,妖里妖气地回道:“死在她手下的女人没百个,也有七八十。”
说着,他又心情变得极好,与上官敏华无怨无仇似地聊家常,他说:“这女人吧,只要有人惹她不高兴,就要杀人出气呢。你看和周承熙是不是特别般配?”
然后又转了个念头,抛了个怨怼的眉头,语气幽怨,道:“你这呆子怎地就不懂手握大权的杀生予夺的美好感觉?”
上官敏华已习惯他的心思诡诈反反复复没有定常,悠悠然地说道:“你这样说,我还真好奇她养出来的儿子是什么样的?”
“她哪来的儿子?”章春潮不假思索地接口,闻言,上官敏华笑了,章春潮顿时脸色变黑,狠狠瞪了一眼套话的女人,真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以求后快。
上官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