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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
握着左仕商的手,小孩怔怔的看了他一分锺之久,才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没事,真好……」
……
这场震惊全国的高速事故,最终造成了二十人死亡,数十人重伤的悲惨结果。
左仕商的车子离事故地点已经很近了,附近的车都损毁严重,托了德国车铁皮厚的福,他们都没受致命伤,要是换成郁迦叶那台日本车,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撞击中左仕商虽多处擦伤,但都不要紧,反而是背着郁帛求医的时候,玻璃碎片扎进了脚板里,清理时废了不少功夫,还封了四针。相比之下郁帛要惨得多,脑震荡,後背大面积划伤,大腿被割伤,脚踝骨裂。
他们先被送到附近医院紧急处理,後来又转院到省会医院系统检查治疗,因为两人都不是重伤,等郁帛的伤口稍微愈合後,就乘坐软卧火车回到了L市。
还在事故所在地的医院时,有大量的媒体采访,其他伤者和家属都抢着跟记者诉苦,他们俩却把头埋进被子里,生怕被拍到。
事情闹得这样大,李丽梅在乡下也得了消息,打电话过来问,郁帛谎称他们已经安全回了海滨,之後又主动打电话给郁迦叶,用夸张的口气说自己前一天就路过那条高速,真是好命,又发了在海边拍的照片过去,说要好好玩一玩压压惊,开学了才回去。
出了这麽大的事,郁帛小小年纪却这样沈着,不仅不需要家人的安慰,还瞒的滴水不漏,让左仕商刮目相看。
两人回到L市後,左仕商把打了石膏上了夹板,行动不便的郁帛带回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对於这样的现状,郁帛某种程度上,还有点庆幸……如果没发生事故,估计他早被左叔叔赶走了,又要开始艰难的你逃我追,哪有可能像现在这样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呢?
可这只是暂时的,郁帛心理清楚,现在情况和当初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并没有太大差别,他得到的只是左仕商的内疚,并不是爱。
爱……
爱到底是什麽呢?
在郁帛淳朴的认知中,爱就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天晴给他遮阳下雨给他打伞,吃西瓜给他挖籽吃苹果给他削皮,当然也会吵架也会互相看不上,但睡觉的时候还是会爬起来给他盖被子,不管是狂风暴雨还是刀山火海,只要牵着对方的手就充满勇气,就是有再好的第三个人出现了,也不能让他放弃自己身边这个缺点大一堆的麻烦鬼。
鉴於这样的想法,前段时间与左仕商的亲密相处,让郁帛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拥有爱情了,可是母亲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爱情除了一起生活一起睡觉外,还包括了心灵上的交融。
信任,依赖,毫无保留,敞开心扉──这些东西,左叔叔都没有给他,他根本就还徘徊在左叔叔的心门之外。
他想迈进那扇门,想得都快着魔了,却像鬼打墙一样,怎麽也靠近不了。
左叔叔,你要的爱情,到底是什麽颜色的?
「医生不是告诉你要多休息少动脑吗?拧着眉想什麽呢?小心耗死了你这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左仕商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了过来,递到他面前:「一口气喝了,安神补脑的。」
郁帛乖乖的喝掉中药汤,正苦的吐舌头,嘴巴里就被塞进去一块水果糖。
左仕商还拎来个塑料袋,里面是郁帛几个月前送来的特产山核桃,拿钳子夹开壳子,把肉扒出来放到郁帛手心。
郁帛眨了眨眼睛,嘴巴里的糖融化了,一直甜到心里。
初秋的午後,暖阳从窗口照进来,躺在被烤的热乎乎的懒人沙发上,身边的人在认真的给自己夹核桃吃。
特别的静谧,特别的安心。
左叔叔,这就是我的爱了。
我是如此的爱你,爱你让我如此的幸福。
这样幸福,我怎麽才能给你?
「左叔叔,你昨晚又做噩梦了,一直喊我的名字,让我不要死,好像还哭了……」
「我没哭,只是想到了……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羞窘在左仕商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沈重取代,他哑着嗓子说:「你还记得吗?和咱们一辆救护车的那个,那个男人肋骨骨折,还背着妻子走了那麽远,可惜也没能挽回心爱的人的性命,比起来,我们算是幸运了……」
「嗯,幸好我们都没事……不过护士姐姐说,要不是左叔叔背着我及时找到了救护车,我可能就失血过多死掉了呢!」郁帛握住左仕商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
左仕商露出个微笑,将小孩搂进怀里,不小心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郁帛忍着没呼痛,却疼得呲牙裂嘴。
「啊……对不起,来,侧着躺着……」
「嗯,没事,都拆线了,就快好了,就是有点痒,左叔叔你给我抓抓……」
抱着像小奶狗一样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左仕商依言在他背上轻轻的抓痒,指稍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他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
发生事故到现在半个多月了,一句话含在嘴里,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生死关头,为什麽选择保护我?』
左仕商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撞击发生的一幕,不是电影,更像是漫画,一帧一帧的定格,没有任何对白。
小孩的眼神里没有犹豫没有恐惧,他毅然的打转方向盘,冷静的选择直面危险,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短暂而漫长的撞击过程,最後一格的被涂黑了,如果……如果延续下去呢?
就如同他昨夜梦到的那样,车窗玻璃碎裂,碎片割伤了郁帛的脸颊,卡车上的钢管在惯性的作用下,如万箭齐发,戳穿郁帛的身躯,将他钉在椅背上──
「不可以!」
左仕商猛得睁开眼,只是这样臆想一下,他就满身的大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有种缺氧的感觉。
「左叔叔……你说什麽……」郁帛眯着眼,毛茸茸的脑袋往左仕商怀里钻。
「没什麽,你睡吧,我……我陪着你……」话说到一半,左仕商的心里泛上了丝丝苦意。
他能陪着小孩的时间,也不知还有多久了。
……
八月下旬,L市的高温天气依然没有结束,郁帛腿脚不便,左仕商的脚掌也没痊愈,於是拜托了周乃逸每周两次,抽空来给他们换药。
这天周乃逸来的时候,郁帛还在睡,他先在客厅给左仕商的小腿和脚心做处理,漫不经心的揭开纱布,瞄了一眼道:「愈合情况还不错,再换一次药就行了。」
「现在还用忌口吗?你不知道那个小孩有多烦,这段时间我只要往菜里放一滴酱油他就大呼小叫的。」
「海鲜还是不要吃,酱油可以吃一点,毕竟伤在腿上,留不留疤也无所谓。」
左仕商呼出一口气:「那就好,今晚留下来吃饭,我做顿大餐,有你在他还能少罗嗦两句……」
「你很怕他?」周乃逸挑挑眉:「被个小孩子管成这样,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不怕他,我是……」
「是爱他?你这次认栽了?」
左仕商被噎住了,脸色变了变,最後露出个苦笑:「我不是认栽,我是想断不能断。」
「为什麽要断,我看那孩子对你可是痴心一片。」
「他是郁迦叶的儿子……」
「那又怎麽样?」周乃逸开始给左仕商换药,「他是郁迦叶的儿子,又不是你儿子,睡他不算乱伦。」
「你知道白宸说我什麽吗?哎……轻点……」左仕商皱了皱眉:「他说『睡了老子睡儿子』……在郁迦叶哪跌了一跤,好不容易爬起来了,要是又摔进郁帛挖的坑里,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周乃逸冷笑:「白宸的话你也当回事,他就是个碎嘴的老母鸡,前几年我去南方医院进修,陪主任值夜班,正赶上他玩双龙被捅坏了挂急诊,肛门吊线的时候哭爹喊娘的哪有一点平时趾高气昂的样子!」
「哎?有这种好事,你怎麽不叫我,打飞机去参观也值票价。」
「看了这种不堪入目的画面,万一害得你得了菊花恐惧症,从此纯1地位不保可怎麽办?」
「呵……呵呵……」左仕商干笑两声,居然有点心虚:「不过你这麽说是不是有点没医德?要不是了解你,我几乎怀疑你也对赵子恒有意思了呢,恨白宸恨得咬牙切齿的!」
「他也没『受德』啊,嘴巴上说喜欢赵子恒,结果还不是该怎麽玩怎麽玩,我最烦这样矫情的!」
「你这话打击面太大了,我都要对号入座了。」
周乃逸挑了挑眉:「你不是和郁迦叶分了吗?别告诉我都十年了还念念不忘!」
「没有……」左仕商习惯性的在身上摸了摸,未果,「给我根烟,那小孩在烟上编了号,一天一根,我今天的份抽完了。」
「我看他管治你正合适!」上完了药,周乃逸掏出烟盒,拿嘴叼出一根,剩下的丢给左仕商,「你和郁迦叶的事,小孩还不知道?」
左仕商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那孩子……恐怕会恨我吧!」
「为什麽?」
「他很维护他父亲的,上次听到那句『睡了老子睡儿子』,就跟我──呃,跟我动手了。」
周乃逸耸了耸肩:「那也不错啊,郁迦叶骗了你,你骗了他儿子,也算报复回来了!」
「报复个──」正说着,左仕商听见卧室有响动,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哢哒!」
门把手被拧开,郁帛单臂架着拐杖,慢慢的蹭了出来:「周医生,你来了?左叔叔,我上厕所!」
「想上厕所就去,你喊我干什麽?」老子又他妈不是厕所,虽然也被你这个小王八蛋上过。
郁帛伸出手臂,「你扶我!」
「懒蛋!」左仕商嘴上骂着,却还是起身走过去,扶着郁帛来到卫生间,帮他拉下睡裤,憋尿的小鸟将内裤顶了个小帐篷。
郁帛红着脸,往左仕商身边靠了靠:「左叔叔,帮我扶鸟吧!」
「想得美,用不用我双手抱着你给你把尿?」
郁帛眯起眼,盯着左仕商嘴里的烟:「帮我扶鸟的话,就不扣你明天的份例!」
「……操,我怎麽就被你给管住了!」左仕商骂了一声,扯下小孩的内裤掏出鸟,沈甸甸的手感让他心头颤了一下。
这小鬼,好吃好喝一动不动的养了二十多天,体重没怎麽长,老二的分量却长了不少。
郁帛靠在左仕商怀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哗哗的水声响起。
左仕商给自己扶过无数次鸟,给小孩撸管也好口交也好,都做过不少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麽──
「左叔叔,你硬了。」
左仕商难得的红了脸,低声呵斥:「闭嘴!」
放完了水,左仕商绕到他前面,扶着他的肩膀,让小孩自己提裤子。
郁帛直视左仕商的脸,眼睛亮晶晶的:「今晚,做吧!」
左仕商冷哼一声:「行啊,我干你!」
小孩甜甜一笑,根本没拿他的话当回事,视线下移黏在了他的屁股上,眼睛眯了起来……绝对是赤裸裸的视奸。
事实上郁帛也早就表明过态度,谁上谁无所谓,一人一次也OK,反正他年轻,未来的主导权肯定是会掌握在他手上的!
偏偏是这种态度,倒让左仕商无从下手了。就跟刷信用卡似的,别以为钱是白来的,迟早得还,还得越晚,利息越高。
左仕商突然想起去年,被郁帛一脚踹伤睾丸就医时,周乃逸的玩笑话:『你要是对肛肠科用药有需求的话,我可以介绍你最好的医生,费用全免哦!』
靠,这麽发展下去,他离这一天是不远了!
郁帛回到卧室,左仕商去厨房做饭,留下周乃逸给他换药。
郁帛对周乃逸还是有点怕怕的,背上处理完,处理大腿时,他半个身子缩在被子里,拿眼角偷瞄他。
他刚才模模糊糊的听见两人的对话,好像在说什麽……报复?
周乃逸扯下一条医用胶带,面无表情道:「你有话就说,别鬼鬼祟祟的。」
郁帛坐直身体,小心翼翼的问:「周医生,你是不是认识左叔叔好多年了?」
「明知故问。」
「呃……你们是什麽关系啊?」
「放心,我没和左仕商上过床,你不用防着我。」
郁帛臊红了脸:「嗯……我知道,左叔叔说你不是同性恋。」
「对,我不是同性恋,可我也不是异性恋。」
「那你……」
「我性冷感,对男的女的都没兴趣。」
「……对不起。」
周乃逸冷笑:「你盯着我,恐怕不是想打探我的隐私吧?」
「我想问……」郁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想问左叔叔大学时的初恋男友到底为什麽和他分开了!」
处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