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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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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回在顾晚晴这被诸多关照后,晴双算是老实不少。
 
    “有什么话就说吧。”顾晚晴看着晴双手背上还没消的红肿,对青桐越发的刮目相看,青桐这姑娘,平时温温柔柔的,真要整治起人来,却是丁点也不手软的,说出去又怪不着她,那都是晴双自己烫的。
 
    晴双对着顾晚晴连头也不敢抬,“我们姑娘让我来问问六姑娘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要不是什么特殊的物件就不用准备了,她那都有,让六姑娘安心出嫁就好,不用为这些事操心。”
 
    “她是这么说的?”顾晚晴点点头,“你去回她,就说让她也不用担心,我给她的礼物也备着呢,等明天过后,就给她送去。”
 
    晴双走后,顾晚晴也不禁好奇,顾明珠要用什么方法拒嫁,她一定在想一个万全之策,不知道面对镇北王的强势,她要怎么做才能安然脱身?
 
    虽然顾晚晴这边没人帮着张罗嫁妆,但毕竟是顾家的女儿出嫁,喜娘喜婆什么的还是有的,只不过她是嫁过去为妾,一切从简,喜娘喜婆也都很轻闲,到了晚上才到她这报道,准备明天一早陪着顾晚晴出嫁。
 
    不过毕竟是要成亲的人,事情特别多,在顾晚晴准备就寝之前,顾长生来访。
 
    顾长生这次来显然不是为了看她的,进屋来就把一个木匣放到她面前,半命令的口吻,“这个,你必须收下。”
 
    顾晚晴认得这匣子是周氏之前要给她的那个,当时她没有带回来。打开匣子,顾晚晴诧异地发现匣子里的东西又多了,好笑地抬头,“怎么?她以为我不收是嫌东西少,所以把你那份也贴补给我了?”
 
    顾长生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地,“不,我那份还在,多出来的东西已是她倾其所有了。她只是想对你一尽母亲的责任,你不该拒绝。”
 
    其实顾晚晴并没有拒绝周氏的意思,当初没拿,一是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嫁妆,二是觉得周氏生活也不宽裕,尤其在府里的人对她都有偏见的情况下,她多留些银子傍身也是好的。不过经顾长生这么一说,顾晚晴倒也有所顿悟,她之前一直奇怪周氏为什么会那么痛快地提供了乐姨娘的线索,原来不是周氏想得多想得通透,恐怕她只是基于对女儿的关心,才会暗中留意自己的一切,一旦有事发生,她才能如此迅速地反应,顾晚晴又不禁想,当初她留下乐姨娘的镯子,到底是因为在水月庵找不到乐姨娘无法交还,还是一早就已察觉自己和顾明珠终有一天会翻脸,才有意留下镯子,以防将来的不时之需?
 
    无论是哪种,顾晚晴此刻都感觉到了周氏对自己的那份关怀,或许很浅很浅,但毕竟是关怀着。顾晚晴也试着理解,一个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送走,换了个儿子的女人,在她的心里,会真的忘记自己的女儿吗?
 
    现在看来,显然没有,但她无法表达,也没有颜面去表达。
 
    这就是感情吧?说起来简单,实则无比复杂。顾晚晴不由想到了她与叶氏夫妇的感情,似乎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他们与生俱来就是她的亲人一样,而傅时秋呢?他们之间甚至没有真正的提到“在一起”这个话题,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波折重重,而他们也都没有强求,顺其自然,这么一顺,便是天各一方了。还有聂清远……在这种情况下想到他,顾晚晴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只是觉得他毕竟曾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其实他们在一起的机率才应该是最大的,但事情发展的方向永远让人摸不着边际,他抗拒她,又帮助她,如果没有穿越这回事,可能他早已经娶了顾还珠,或许会吵一辈子的架,也或许会在婚后生活中渐渐发现她的好处,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似有若无地牵在一起。
 
    除了他们……就是袁授,顾晚晴现在很难说清她对袁授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如果说第一次重逢是心凉,第二次见面是惊喜,那么之后的日子里,她一直是把他和以前的阿兽相互重叠的,信任他、不自觉地想护着他,都是因为她还把他当成山上的那个孩子,那个为她的高兴而高兴、为她的难过而伤心的阿兽,她一直觉得这样是没问题的,可有一天她发现,原来一切早已不同了。
 
    他没有变,但他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受了委屈就哭、高兴了就往她身上蹭的野小子了,他现在,是个男人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顾晚晴渐渐睡去,好像才闭上眼睛似的,外头就有了响动,那两个喜婆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动静还是足以让她听到。
 
    “卯时了,快让姑娘起身着装吧。”。。。 

第一百零九章成亲



     起床、着衣、梳妆。
 
    顾晚晴以前看多了影视剧里的大红嫁衣,今天自己却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连盖头也没有一个,也算成亲了。
 
    按规矩,她和顾明珠都是从顾府嫁出去,按着名份分先后,先是该顾明珠出阁、亮嫁妆之后,才该是她的。所以虽然起来很早,但离真正出阁的时间却还远着呢。
 
    她现在是不能乱走的,只能在屋里挨时间,所幸位份低,连带着要求也没那么高,不兴一天不吃东西那套,不过还是把冬杏和青桐忙个半死,就怕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过去,拼命想给顾晚晴那勉强凑出来的十八抬嫁妆里再多添点东西。
 
    顾晚晴就坐着犯困,等她出门的时候,顾明珠的花轿都出门一个多时辰了。
 
    算算时间,顾明珠应该已经到了镇北王府。镇北王现在一家住在宫里,但那是打着方便政务以求尽快解求圣上的旗号,真要办什么自家的事情,还是得在王爷府,这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机生事,说镇北王目中无主什么的,虽然这是事实,但在镇北王没有正式登基之前,盗铃还须掩耳。
 
    因为是王府办喜事,就算是一个妾室,也是乘着四人抬的轿子,因离前头太远的缘故,顾晚晴这根本听不到什么喜乐吹奏,但围观的百姓还是不少,一直到镇北王府,路边看热闹的人就没有断过。
 
    顾晚晴到了镇北王府后是从侧门而入,之后便被送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倒也张灯结彩的,有点热闹的氛围。
 
    顾晚晴现在琢磨的尽是顾明珠的事,按理说,顾明珠现在应该有所行动了,可因为她现在行动受限不方便打听消息,所以暂时收不到风声。
 
    喜娘喜婆一直陪着她到了晚上,才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嬷嬷过来接手,这两个嬷嬷穿戴得都很体面,不像是普通的下人,顾晚晴问了问,果然,一个是王府的管家娘子,一个是二公子的乳母,都是刘侧妃派来照应她的。
 
    对于刘侧妃这个扯皮条的,顾晚晴再兴不起什么好感的念头了,所以对这两个嬷嬷也只是尽了礼数,并未怎么热情,倒是二公子的乳母陈氏,转着弯地向顾晚晴打听顾明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顾晚晴才有些觉出味来,看来顾明珠是真的出事了。
 
    顾晚晴自然一问三不知把自己推个干净,再打听,那管家娘子才吱吱唔唔地说:“世子侧妃不知何故在花轿内昏迷不醒,天地都没拜,直接抬进府来的,王爷已召了太医前去诊治,还没什么结果。”
 
    听到这里,顾晚晴心中哼笑,顾明珠倒也会打擦边球,她的要求是不让她嫁给袁授,人家就来这么一出,没拜堂,自然不算嫁了,但人又已在镇北王府,这么一来,名份问题就很难说清了。
 
    还有镇北王,顾明珠无故昏迷,他应一早叫她过去医治才对,但偏偏他就是不找她,说明他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而刘侧妃派这两个嬷嬷过来,应该纯粹是为了打探口风,以求立功。
 
    打发走了这两个嬷嬷,顾晚晴就宽衣就寝了,她以为在镇北王眼皮底下,袁授就算装也得装几天冷淡的,可没想到,她才躺下,袁授就过来了。
 
    青桐和冬杏连忙又掌灯又帮顾晚晴套衣服,顾晚晴挥手打发她们出去,指了指外室的桌前示意袁授坐下,自己则扣好了夹袄的盘扣,这才出来。
 
    袁授正打量着屋里清一色的粉红颜色,回头看见她,指着她素净的面孔和打散的长发,有点好笑,“今天这种日子哪有这么早入寝的?”
 
    “反正我也是闲着。”顾晚晴迫不及等在坐到他面前,“快给我说说,顾明珠怎么样了?还昏着呢?”
 
    “醒了。”袁授的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刚才来了个尼姑,说她是仙女下凡不该蒂结凡缘,否则会遭天谴,如果她能回归佛前,则会保我大雍和泰昌隆,之后那尼姑拿出一尊佛像放到她床头,她就醒了,然后就跟着尼姑走了,说是去水月庵带发修行了。”
 
    可真能扯。
 
    顾晚晴撇撇嘴,“仙女下凡?她可真能吹啊。”
 
    袁授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不过父王挺不甘心,只说是让她先去静养一段时间。”
 
    “所以乐姨娘还不能这么早还给她。”顾晚晴摇摇头,“其实她满可以想个理由跟她娘离开京城,何必还留恋在这?”
 
    袁授突然就沉默下去,笑了笑,没说话。
 
    “唔……你今晚怎么办?留在这?”顾晚晴说完刚刚那话也有点后悔,总觉得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以顾明珠的性格,能放弃到手的荣华已属不易,虽然仍有和稀泥的嫌疑,但不这么做,就不是顾明珠了。她自己也是一样,要她怎么随意而安都行,一点小委屈她也可以不在乎,但碰了她在乎的人,就不行。
 
    袁授向身后一指,顾晚晴才看到门旁的小几上堆着一叠公文,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先睡吧。”袁授起身伸了伸腰,把那些公文拿到书桌上去,“我困了就在躺椅上睡。”
 
    顾晚晴想了想,低头回内室去了。她还是少点意见的好,尤其在只有一张床的情况下。
 
    不过再回到床上,顾晚晴怎么也找不着刚才的睡意了,内室是熄了灯,但外室的灯光还是有一些透进了间隔的纱帘,她借着这点光线看着墙上贴着的喜字和满室的喜庆,突然觉得很搞笑,谁见过这么过新婚之夜的?但话又说回来,嫁一回人,天地不拜,盖头没有,连合卺酒都欠奉,难怪没什么新婚气氛了,以后她要是再嫁人,一定得什么都备得足足的……
 
    大概是今天起得太早,顾晚晴也没撑多久就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觉得口干,起身倒水的时候看到外头的灯还亮着,便披着夹袄从纱帘中半探了身子出去。本来听着外头没动静,她以为袁授睡着了,想看看他要不要加床被子什么的,可一看之下,袁授还坐在书桌前炯炯有神呢。
 
    听到声音,袁授抬起头来,微怔,“怎么,吵着你了?”他说着吹熄了案上的一盏灯,光线顿时暗下不少。
 
    “没有。”顾晚晴过去帮他把蜡烛点上,又把桌上的另一盏灯移得更近些,“光线这么暗,很容易伤眼睛,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明天再看吧。”
 
    袁授笑了笑,本坐得挺直的身子也歪了歪,倚在座椅扶手上,两指夹着一本公文轻抖一下,“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这些人说话都七绕八绕的,太复杂的意思我一时间还无法全部了解,只能私下里多做功课,以免有人觉得镇北王世子太过愚笨,一些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顾晚晴看了一眼那摊开的公文,上面已有批示,可袁授面前并未备下笔墨,想来是镇北王早批示好的,他拿来看,只是想增加自己的处事经验。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多久?人人都知道他是镇北王世子,更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子,身居要位,容不得他犯错,可有谁知道他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他这段时间的表现让顾晚晴都差点忘了,他接触正常的社会刚刚四年,只有四年的时间,他从一个不会说话无法与人沟通的“小野人”,变成了一个可独挡一面的男人。这话说起来简单,但融入社会不是绑头发,不是用勺子吃饭,不是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同等回报的事情,但他一切都做得很好。
 
    “怎么了?这么看我。”
 
    顾晚晴回过神来,轻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以前你学着用勺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偷偷用功,没两天就用得很好了。”
 
    袁授偏着头想了想,好一会才说:“我现在不用勺子。”
 
    顾晚晴以目光询问,他的眉眼瞬间弯成两道弯月,“因为是你教我的,所以我不在别人面前用勺子。”
 
    顾晚晴差点失笑,“那你喝汤怎么办?”
 
    他认真地看着她,“不喝。”
 
    顾晚晴突然就说不出话了,怔怔地看着他,猛地觉得,他对她的付出,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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