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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话怎讲,臣何来二主?〃
〃端木毅!〃呼延瀚火冒三丈,手握拳头重击台面,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割,〃事到如今还想狡辩!早在北蓟西陶交战之时,便有人疑你向敌国报信,致使我军全线败北。本王不信,力撑于你,不惜将公主下嫁以掩耳目,谁知你不知悔改,本王试你,你竟迫不及待地再去报信!此等忘恩负义,怎不叫人痛彻心扉!〃
〃陛下听信谗言,冤枉微臣了,此是北蓟计谋,欲使你我君臣不和,令陛下自断羽翼。请陛下三思,切勿做出仇者快,亲者痛之事!〃
呼延瀚见端木毅依然面不改色,一副心中无愧的模样,不禁冷静下来,笑道:〃卿言之有理,本王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有人告知本王,北蓟十年前派出一批优秀人才,潜入敌国做内应。卿自是不必说,已是位及人臣,还有一人据说在东楚开了一家红遍四方的‘齐悦楼',也网络了不少致命情报。真乃一西一东,锦翼齐飞呀!〃
端木毅一听,心中震惊,他与翼潜入之事,只有主人和师父知晓,怎会传到呼延瀚耳中!
难道,主人身边也出了奸细不成?
〃怎么?将军怎么不说话了?〃
〃呵,事已至此,在下也无须伪装。〃端木毅依然轻描淡写,〃不错,在下是潜藏在西陶的内应。成王败寇,任由陛下发落。〃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即便如此,将军还是面无惧色,不失英雄气概!〃
〃陛下言重了,败军之将,不复言勇。〃
〃本王敬你是个人才,只要你弃暗投明,归顺西陶,本王非但不追加责任,还让你享有原来的地位,明日照样迎娶公主,回去照样当你的元帅,今日之事,权当没发生过。〃
端木毅微微一笑,拱手谢道:〃在下谢过陛下,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臣此生只事一主,不谋他路。〃
〃你为何如此固执?你事安穆飞,不过两三年,在本王身边足足待了十年!本王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那安穆飞岂能相比!〃
〃不错,在下在王身边的日子要比他长,但在下却没事错主人,故而忠心不二。〃
〃你是说。。。。。。本王比不上安穆飞?〃呼延瀚恨得咬牙切齿。
〃王爷心怀天下,胸藏苍生,他日必为一代明君!〃端木毅看了看呼延瀚阴沉的脸色,又道,〃陛下虽有雄才大略,奈何心胸有限,天下到你手中,也是生灵涂炭。〃
〃住口!不识好歹的东西!〃呼延瀚勃然大怒,喝道,〃来人!将端木毅拿下!〃
侍卫听到命令,立即蜂拥而入,个个拔刀相向,端木毅也不惊慌,徐徐站起,向呼延瀚最后行礼:〃陛下,你我君臣一场,就此拜别,后会无期。〃
〃带走!〃呼延瀚嘴上怒喝,眼中却有泪光莹莹。
两名侍卫上前,欲将端木毅架走,只见他横眉冷竖,沉声道:〃我自己走!〃
那大将的威仪顿时将他们震住,不敢再动手脚。
〃都给我站住!谁也不许带走我的驸马!〃
正当一众人等将要退下时,御书房的门忽然被踢开,女子一声厉喝,把众人逼了回去。
折翼
呼延瀚连忙起身看清原委,却见妹妹朝霞颈上架着白刃,双目悲愤决绝,步步向侍卫逼近。
呼延瀚心中大急,喊道:〃朝霞,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王兄先答应朝霞,放了驸马!〃朝霞眼中十分决然,平日的温恭顺良悉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西域女子固有的刚烈火性。
呼延瀚指着端木毅,怒道:〃那人不是你的驸马,他是敌国奸细,妄图颠覆西陶!你仔细看清他的真面目,昔日情谊,皆为骗局!〃
端木毅看那冷森的刃口顶着公主细嫩的脖子,稍一动弹便会割入血肉,心想她是无辜之人,切不可因此事伤害到她,于是哈哈笑道:〃公主真是天真烂漫,我端木毅心系天下,怎会让一个女人牵绊?再说我来贵国之前,早已有青梅竹马的恋人,誓约共度一生,今日即使此事不破,也不会娶你为妻,又怎会是你的驸马!〃
〃今日终得元帅一句真心话了。〃两行清泪滑过朝霞的脸颊,双目却仍与呼延瀚对峙,手里的刀也未曾放下,〃原来元帅早已有了恋人,难怪每每与朝霞相处,总是貌似神离,言不由衷。元帅可以不爱朝霞,朝霞却不能不念旧情,朝霞性命本为元帅所救,今日相还也属应当!王兄,原谅小妹妇人见识,心中只有情人丈夫,没有家国天下!王兄既已宣诏让我与端木毅元帅成婚,我夫妻二人势必同进同退,生死与共!今日若不让我见到元帅平安走出西陶,小妹必定血溅三尺,以死殉夫!〃
呼延瀚见妹妹心如磐石,拳头握得微微发抖,他怒目望向端木毅,又看了看满脸决然的朝霞……他平生最恨受人威胁,可朝霞是他唯一的亲人,母后临终前千万嘱咐,好好照顾妹妹一生,怎舍得看她白白送死!
沉思了良久,最后,呼延瀚的拳头沉沉地往桌上一放,苦笑道:〃果然是女生外向啊!也罢,就放他走吧。〃
朝霞一听,松了口气,像是卸下千斤重担,才觉力气全无,手中钢刀〃哐啷〃滑落,人也跪坐在地上,眼看着端木毅就要被侍卫送走……
〃且慢!〃朝霞唤道。
〃又有何事?〃
〃王兄,朝霞还有一事相求,求王兄让我送元帅最后一程。〃
呼延瀚心中气恼,微眯起眼:〃你不信任王兄?〃
〃不,王兄金口一开,言出必践,朝霞岂能不信?只是今日与元帅一别,再无相见之日,朝霞只想送送元帅,仅此而已。〃朝霞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王兄了却小妹心愿,此事过后,小妹再不敢有求于兄长!〃
呼延瀚看着将头重重叩于地上的朝霞,把手一挥,叹道:〃去吧。〃
**自*由*自*在**
朝霞和端木毅各骑一快马,不分晨昏,一路向东跑去。
朝霞连侍女也不带一名,跟着端木毅日夜在马上颠簸,所幸西陶女人都练过骑射,勉强还跟得上端木毅的速度,但一个女儿家,哪里受得了如此劳累,一天下来要歇个三四回。
朝霞体力不济,却怕王兄突然反悔,心里总想着快点上马,好送端木毅早日出境。
端木毅却不给,硬要朝霞好好休息。
〃在下是烂命一条,生死并不重要。公主要是累出病来,在下必定终生自责,活着也不开心。〃
朝霞听他这么一说,没有再争,默默地看他熟练地点起篝火。
风餐露宿,她还从未试过,但见心爱之人为她忙进忙出,生火烤食,嘘寒问暖,倒不觉得辛苦,只是有点心酸。
吃了端木毅烤的野鸡之后,他又帮自己清理伤口,白嫩的手掌被缰绳磨出好几道血痕。。。。。。
端木毅叹道:〃公主,你这是何苦?〃
〃元帅岂知这些小伤算不上苦,世间最苦的莫过于相思。〃
相思之苦,端木毅最能体会,而再过几日,朝霞也要受此煎熬。
两人相对无语,端木毅守着朝霞,直到她沉沉入睡。
就这样过了七日,终于来到西陶与北蓟最近的一道边界……白涛河。
前面就是渡口,白涛河波高浪急,要靠皮筏才渡得过去,过了这条河,对岸便是北蓟。
朝霞此时甚是惆怅,之前为了端木毅的安全拼命赶路,如今离别在眼前,却是有万般不舍。
河涛卷起千重浪,声声催促断人肠。故人一去了无期,空留声影绕梦梁。
朝霞紧紧抓住缰绳,始终无法道别,竟然怔怔地问了句:〃元帅所爱之人,是否胜过朝霞?〃
〃他叫锦,我和他一起长大,志趣相投,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在下眼中,世人并无优劣之分,只有善恶之别,你与他同样善良,同样美丽,只是在下心中已被一人装满,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公主盛情,在下只能辜负,愿公主另觅良婿,成就美满姻缘。〃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元帅真是重情重义的人,只可惜朝霞命薄,没能早点遇见。〃朝霞潸然泪下,却掉转马头,不愿让端木毅看见,〃元帅此去多珍重,你曾救过朝霞,朝霞已经还了,日后相见无期,就此做个了结吧。〃
说完已是哽咽无语,长鞭一策,往回奔去。
端木毅一直目送朝霞的身影消失眼帘,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心里明白,其实是走不了的,知道太多西陶的机密了,若不归顺,呼延瀚怎会放过?
这一路上,呼延瀚一直带小队人马跟在后面,只是怕惊扰了朝霞,才没有下手。
如今朝霞已走,他已无所顾忌,自己是注定渡不过这白涛河的。
果然,一声细响,箭弩破风而过,端木毅也不回避,任那支箭射入胸膛。
身子一震,眉头微皱,端木毅一声不吭,随风倒向了身后的白涛河。。。。。。
这箭,是呼延瀚射的吧?这债,算是还清了吧。
但是欠锦的那笔,又该怎么办呢?
锦,锦。。。锦。。。。。。我先飞了,你不会怪我吧。。。。。。
朝霞本在路上奔跑,心如一撮死灰,突然莫名地一紧,又为刚刚送别的人担心起来。
于是又勒住缰绳跑了回去,悄悄去看那人走了没。
到了那里,却远远望见端木毅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他的坐骑在那里。
朝霞紧张起来,奔过去一看,只见白涛河依然怒涛滚滚,起伏着一个蓝色的点,正是端木毅身上的外衣!
朝霞心中大嗷,悲喊了一声,便要下去寻人,立刻有宫中侍卫跑向前来,将她死死拦住。
呼延瀚从密林中走出来,朝霞看见他,疯了似的跑过去,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喊道:〃你说了放他走的!你说了放他走的!〃
〃朝霞!你冷静点!〃呼延瀚抓住朝霞的手,〃他知道的太多了,如果回去北蓟,必成我西陶心腹大患!此人不得不除啊!〃
朝霞置若罔闻,拼命地挣扎着,挣不过便大哭起来,忽而又仰天大笑,看得呼延瀚胆战心惊。
〃朝霞你怎么了?你冷静点。。。。。。〃
一阵狂乱之后,朝霞镇住了,一口鲜血喷吐在呼延瀚身上,昏死了过去。
〃朝霞?朝霞!来人哪,传太医!〃
朝霞回到宫中已有三日,躺在床上高烧不醒,偶尔醒来也是毫无神志,昏昏沉沉又是睡去。
呼延瀚日间理完政事,就会过来陪着妹妹,可谓寸步不离。
进药数日之后,高烧退去,太医禀报公主无大碍,只是急怒攻心,静养一段时日便可复原。
呼延瀚望着妹妹安静的睡颜,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那端木毅是他平生唯一视之为朋友的人,他也舍不得杀,奈何。。。。。。奈何!
就在这时,朝霞羽睫轻抬,睁大了眼睛,竟是醒了。
呼延瀚与她四目相望,正不知如何面对,怎知她却如往日般甜甜地笑了:〃王兄,你来了?〃
呼延瀚一阵心虚,仍然笑着问道:〃朝霞,你感觉可好?〃
〃好,当然好了。〃朝霞从床上坐起,高兴得像个孩子般,〃今天是朝霞出嫁之日,朝霞怎能不好?〃
呼延瀚心里一惊,道:〃朝霞你怎么了,那端木毅。。。。。。〃
〃元帅怎么了?〃朝霞诧异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呼延瀚探了探朝霞的额头,高烧已退,可她却神志不清。
〃没什么就好。王兄你快回避吧,我要换喜服了。墙上的‘喜'字怎么不见了,快快命人贴上,要喜庆一点才行。〃
呼延瀚见她与平日无异,还沉醉在喜事当中,不忍将真相告诉她,只好哄骗道:〃前线刚获战报,端木毅火速驰援去了。〃
朝霞一愣,问:〃王兄不是答应我,这次不让他出征,要我们成亲的吗?〃
〃这。。。。。。军情紧急。。。。。。〃
〃我不管我不管。。。。。。王兄要把他找回来,我们要成亲!〃
朝霞忽然又哭又闹,如五六岁的孩子一般,俨然失去了公主的礼仪。
〃好,好,我去帮你找,朝霞莫哭,莫哭。〃呼延瀚只好徉装出去,转身找来了太医。
太医要给公主把脉,朝霞不给,只好躲在帘帐后观察了一两天,最后只得禀报陛下,公主得了失心疯。
〃你说什么。。。。。。公主疯了?〃
呼延瀚喃喃道,正要下令太医无论如何把公主治好,可是回头想想,治好之后,也是每天每夜地活在失去端木毅的悲伤中,这样一想,真不知治不治好。。。。。。
看着在花园中扑蝶的朝霞,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般,呼延瀚心里愧疚,却不知如何补偿。
〃朝霞别怕,以后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让王兄照顾你一辈子。。。。。。〃
平叛
弯月如钩,风高似墙。
两匹快骑奔驰在苍莽的草原上,暮色中的蓟都隐隐可见,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两匹马头倏地调转方向,奔向附近的一片小树林。
进入树林之后,两匹马减缓了速度,骑在马上的一人吹起了一声鸟鸣似的口哨,林中忽然有了动静,原本黑漆漆的树干上纵然跃下数百人,快速地整理好队型,齐刷刷地跪在马前,等候命令。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从队中站出,对马上的人拱手道:〃禀王爷,鹰军列队完毕,听候差遣!〃
安穆飞点了点头,道:〃城中状况如何?〃
〃回王爷,三天前,太子发动了兵变,王被软禁在了宫内,尚未颁布退位诏书,其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