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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夫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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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儿!”费老先生拉住他袖口,着急地喊,“你这棋还没下呢。”
  “哎。老爷子。你两个孙子都回来了,你还着急什么棋!”
  “我着急!我当然着急!你这不是要吃我的马了吗?!”
  墨兰还是第一次见费老先生这么激动,脸红脖赤像个大孩子一样嚷嚷,稍稍地吃了小惊。
  担心费老先生血压升高,陆叔急忙拍胸脯打保票:“我绝不会吃你的马!”
  费老先生眉毛一抬,鼻孔里一哼:“你这是要放水吗?我需要你放水吗!”
  陆叔顿然哑口了,身体左右摆了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左右为难”,紧接一拍额头:“老爷子,你……你这是什么话呢!我……我哪敢放水,我哪敢瞧不起老爷子,我……”
  费老先生翘起二郎腿,把两颗棋子抓在掌心里来回地磕打,鼻子里哼哼哼:“我谅你也不敢。”
  墨兰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当然是在心底里笑的。
  费镇南站在她身边,见她本来郁结的愁眉忽然像被一阵风吹开。真正的欢颜露到了脸上,令她清丽的娇颜染上一层春色的粉红,如诱人的一串荔枝果子,实在让人想折下来捧在手心里。想着那天天望着月宫的吴刚,心甘情愿去砍月桂,只为见嫦娥一面,或然也是怀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理吧。
  墨兰不经意地回头,正好见他的目光射到自己脸上,不由愣了一下。
  费镇南向她微微含了下头,转了回去。
  墨兰实在不明他眼中的含义,或是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外表能吸引到男人吧,毕竟吴梓阳那样说过她。她或许没有楚雪虹楚昭曼那种诱惑男人的魅力,可是,她并不觉得人生就是只有爱情和男人。没有男人,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她现在就是这样一股干劲。
  陆大妈端来一锅子的绿豆汤和几个空碗勺子,搁在了厅里的一张圆桌子上,唤道:“已经晾凉了的,都过来喝吧。”
  费镇南率先捞了一勺舀进空碗里头,端了一碗奉至老爷子面前。
  费老先生接过碗,对他说:“别让女士空着手。”其实老爷子这话是说给费君臣听的。
  墨兰一眼扫过去,屋子里角落放了一把竹椅。费君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给自己勺了碗甜汤,坐在清亮舒服的竹椅上,吹着风扇,用白皙细嫩的指头捏着勺子,恣意地享受自己挚爱的绿豆糖水。
  陆大妈叉腰,说教道:“四少,没外人在就算了。现在有外人在,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费君臣扶了扶金丝眼镜架,好似很不解地望着屋里每个人:“外人?这里谁是外人了?”
  墨兰为他这话,心里头蓦地一暖,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玩笑话。
  陆大妈在一愣之后,立马醒悟过来,笑道:“对对对,看我老了糊涂了。这里哪里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呢。可是自家人在这里,你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喝啊,四少!”陆大妈最后一句用吼的,眼看费君臣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捞了第三碗绿豆汤,铁锅随时见底。
  费君臣舀完汤,闻闻碗口的甜蜜香气,微微翘起来的嘴角宛如一抹狡猾的猫胡须,却是对着费镇南的。
  费镇南收到他的示意,迅速把费老先生前面的棋盘没收了,说:“吃饱喝足再下棋。”
  “你——”费老先生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指着一个两个孙子,“你们这是合伙的,是不是?”
  明摆就是合伙的嘛。墨兰实在忍不住了,别过脸去笑。众人还是能从她微微耸动的两个秀肩,看出她愉快的情绪。
  费老先生本想继续和两个孙子抬杠的话便收了回来,咳咳两声说:“镇南。带裕华上楼吧。”
  “我喝完这碗再上去。”费君臣坐回竹椅上,笑着扬了下手。
  陆大妈赶紧把剩下的甜汤和两个碗都交给了费镇南,唯恐放在这全落到费君臣的胃里边去了。
  墨兰跟在费镇南后面上了楼。原来二楼也有个会客的小客厅,平日里锁着。现开了门,见里面摆了套旧时的黑皮沙发,边角都有些磨损了。几张木桌子,边角的那张上面搁了个药架子。
  “我爷爷恋旧。”费镇南这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屋里许多东西都像是过时货,用了许久的都舍不得扔。
  “艰苦奋斗、勤俭节约是我们军队的良好作风。”墨兰口气中露出了些许的敬佩。应说这个家的人,有许多让她羡慕的地方。
  费镇南未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赞扬的人感到高兴。
  两人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各舀了碗绿豆汤。只尝了一小口,墨兰便明白为什么费君臣能一碗接着一碗喝了,这汤压根不腻,带的是如芦笋般的清甜,陆大妈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微甜,费镇南喝了半碗便搁下了。这个人,还真如小陆同志说的,不爱甜品。
  “坐会儿。”费镇南对她说,“君臣等会儿上来,帮你看一下身体状况。”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他伪装费君臣到监狱里,问道:“你也学过医吗?”没学过也能装得那么像。
  费镇南对此好像有点难以启齿的:“作为军队的指战员,多少得学一点点急救知识。当然在飞机上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确实学得只是皮毛。只不过——”
  “以前他当过侦察兵,就是特务那类的。”门打开,不敲门径直进来的费君臣替他接上话。
  
 
第二十九回:(二更)飞机上他那是吓唬她
  侦察兵的要素是:看得准,听得多,装谁像谁。
  墨兰从费镇南身上体会到了这三点。所以,别看这个人经常沉默寡言的,但是,心里边装的东西恐怕能填满一个太平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指的就是这样的人。
  费君臣走进来顺便带上门。费镇南让了自己的位置给他,站起来脱掉外套,卷了卷两边白衬衫袖筒,站在了落地窗前望着那伸到二楼的芒果枝。一个个半青半黄的芒果,在斜日的照耀下反射着亮眼的弧光,令人感受到夏日的青涩。
  墨兰从他的目光望到外头耀眼的晴天,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会下雨。”
  “这倒是应了景。”费镇南回道。
  墨兰即领会到他这话指的是傅家人给她办的葬仪。
  费君臣将边角桌子上搁的药箱拎到了这边,笑着问:“你们俩在说什么?有什么喜事?”
  墨兰总算明白了:这四少说话喜欢带刺的。她回答道:“没什么。不过是亲人想为傅墨兰办葬礼。”
  听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的,费君臣不免多看她两眼,一手打开药箱取出几瓶药罐子,忽然敛了平日的笑脸说:“我知道你学过医。我这人,也不是医生出身,形象点说,是军人家庭出生,习惯了发号司令。不听话的病人我不理,已经接手的病人没办法,必要时刻采取非常办法。”
  一个没办法,一个非常办法,费君臣念得特别有韵味。墨兰仿佛能嗅到恶魔的气息四处飘散。
  费镇南也禁不住回过身说话:“人家是女孩子,不是你经常面对的兵,连女兵也不是。”
  费君臣侃侃而言:“你不是拿过枪指过她额头吗?”
  “那是模型枪。”费镇南受不了了他一再拿这个说事,气急时声音有些粗矿。
  墨兰微张了口:飞机上他那是吓唬她吗?!竟然拿一把玩具枪吓唬她!
  费镇南从费君臣扶眼镜的动作,领悟到自己说漏嘴了。其实,费家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费君臣设的陷阱。所以费老先生常挂在嘴头上的一句话是:让君臣这孩子去学医,一是暴殄天物,二是祸害苍生。造孽啊!
  墨兰见费镇南的眼睛对着自己闪躲,便知道他们这会儿说的话没错的了。但是,她并没有想过继续追究这件事。
  费镇南自己却是十分不好意思,难得的一张脸有些黎红。他举起拳头佯装几声咳嗽,向费君臣说:“你给她看病。我去外面陪老爷子。”说罢,他迈大步走出了小客厅。
  嘭的门一声轻响。
  墨兰可以听出他起伏的情绪。
  费君臣两只指头搭在墨兰手腕上诊脉,按了会儿,另一手捏捏下巴颌带丝惊奇的:“你的脉搏有些快耶。”
  墨兰蓦地将手急抽回来,从门那边收回来的双目瞪得有点儿圆。
  费君臣若无其事的,旋开几瓶药罐子倒出药丸子,搭配好药方用白纸包成了几包小便药,说:“这个药每天服用一次,睡觉前服用。主要是帮你将上次服用的药物尽快代谢掉。应该吃完这几包药就没事了。”
  “谢谢。”墨兰用一只手在暗地里搭自己另一只手的脉搏,尴尬地发现真的有点儿快。
  费君臣盖上药箱,道:“那么就这样吧。我不经常回来的。有什么事,镇南会联系我。”言外之意是,你有什么事和费镇南说就可以了。
  见他起身,墨兰仰起头追问:“三少不用回军区吗?”
  “他暂时应该不会回去。”费君臣扶扶眼镜,“况且,对于你这个事在没有解决的一天,他都不会安心的。”
  “我的事?”墨兰可不愿意因自己的事一再连累费家人,说,“我的事能自己处理。”
  费君臣像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的事我们既然掺和进来了,就不可能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所以,我会做到不连累你们。这个我和三少也说清楚了。”墨兰坚持道。
  “镇南答应你了?”费君臣一只指头敲打敲打额头,好像在揣摩自己兄弟是什么心思。
  “他答应了的。”墨兰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怎么答应你的。”费君臣将手捏往下巴颌,说,“但是,你要知道你得罪的是些什么人!”
  墨兰的脸色瞬变,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来头肯定出乎意料,不然不会敢在监狱里弄死她。
  费君臣话到这里,不愿意多说了。或许是怕多说了会吓到她。所以,他和费镇南出的这一招装死逃狱的险棋,可以说是被逼到迫不得已。既是以他们费家的势力不是能一刀解决的事情,方才出此下策。即是说,他们的这步棋再晚一点儿,说不定她就得死在监狱里了,哪怕之后会真相大白。然人如果真是死了,那真的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人命可贵。这是费老先生常念叨的话。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也正是因为这样,特别珍惜和平时代下人的生命。因为军人们所有的努力,不正是为了让大家在和平年代生活得更好吗。
  费镇南在大厅里与费老先生接着下棋。他脸上的心不在焉很快被老爷子发现了。
  老爷子说:“镇南,在想什么呢?”
  “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一件衣服就能想到害人。”费镇南簇着眉头,手里抓的棋子从他宽松的指头缝里快掉了下来。
  “要看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子一语指出。
  费镇南想:如果自己当时不救她出狱,她如果死了,自己会不会伤心。这一想,他心里咔嗒了一下。难道,自己在意她吗?
  费君臣从二楼走了下来,招呼兄弟:“镇南,你过来一下。”
  知道是要避开老爷子,费镇南起身,走到一边。
  费君臣表情少有的严肃:“今天我问过老爷子的主治医生了。在老爷子病情趋向稳定的这段期间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卢小姐这个事儿你看着点。”接着他往兄弟肩窝口捣了一拳。
  费镇南接了他这一拳,低声道:“知道了。”
  “她要去参加她的葬仪,你打算陪她去吗?”费君臣继续拷问。
  
 
第三十回:参加自己的葬仪
  “去。”费镇南毫不犹豫的。
  事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答得这么爽快,给了费君臣扯笑的机会。当然,在费君臣笑话他之前,他先将了一军:“只不过是看不惯坏人欺负好人,这也是我们解放军的传统。”
  想到墨兰左一句右一句不想连累他们,费君臣叹了口气:“也是。”
  墨兰坐在房间里,用陆大妈送的木瓜在脸上做面膜。以前自己很不在意外貌,以为人最重要的是内里。如今,她要对付的全是一群装B的,自己也只得装装B。
  做完奶油木瓜面膜,她尝试在自己脸上化各式各样的妆容。幸好以前傅家姐妹中有一个立志成为化妆师的,经常手把手教导其她姊妹如何伪装自己。她或许不爱化妆,但是对于任何新鲜事物都有学习的兴趣。手艺她从这位姐妹学到了七八分,所以现在能很快上手。
  画完妆,整个人对着镜子里一看,浑然变了个人儿似的。她一方面兴致勃勃,一方面不知为何想到了费镇南。费君臣说他是侦察兵,装什么像什么。她突发奇想:如果他伪装成一个老太太老头子之类的,自己能认出他来吗?这么一想,她自个儿笑了起来,笑自己怎么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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