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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谁来做我们的后盾?这些你都想过吗?
你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你欠我的二十几年谁来替你偿还?
——爸!
我整理着他生前的东西,有一个抽屉里放的全是我小时候的画像,上面还写着:我的宝贝女儿——海兰珠。
“妹妹,别太难过了,父汗走了,还有母妃、还有哥哥在呢。”
“哥,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迷茫道:“就算他对我不好,我也不应该与他作对,我应该顺着他才是。”
“妹妹……这不是你的错。”
——娘娘,快回宫吧!小阿哥快不行了!
我头皮发蒙,怀疑着他讲的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颤颤巍巍回答道:“小阿哥快不行了!”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丢了魂儿似的启程回宫。
哲哲和玉儿也紧张了起来,随我回了宫。
关雎宫内,内侍丫鬟跪了一地,内室之中,太医们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求饶,我看见皇太极静静地看着婴儿床里的孩子,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的孩子不是好好儿的在这儿呢么?”
说完便抱起我的孩子,不顾他冰冷的体温,哄着他睡觉。
孩子闭着眼睛,苍白的脸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儿子乖噢,额娘给你唱歌。”
“兰儿……”皇太极皱眉看着我,却无力阻止。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兰儿!”
“啊——!”我几近崩溃地抱着他跪了下去。
我身上的白色褥袄此刻显得多么的讽刺啊!有些注定要失去的东西真是守也守不住,无论你再怎么防范,他们依然会离你而去。
皇太极痛苦地抱着我,未说一个字,只是叫着我的名字。
我现在依旧记得他们要给我的孩子办葬礼,怎样狠心地把他从我手中夺走的情形。
我目光涣散地听着惠哥给我讲述出事当日的事情经过。
天下着鹅毛大雪,孩子烧得厉害,惠哥着急地去请太医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原因是娜木钟临产,太医全被叫去了。
皇太极也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麟趾宫扔给惠哥的话是这么说的:是八阿哥一个人重要,还是贵妃娘娘和小阿哥两个人的命更重要?只不过是发烧而已,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人的!更何况,皇上还在里面呢!娘娘的意思想必就是皇上的意思,你可别不识好歹!
没有太医,没有出宫令牌,我的孩子就是在等死!
作者有话要说:
☆、无法抗拒(贰)
北风“呼呼”地吹,窗户间断发出响声。
我目光无神坐在地上,被动地想着孩子还在时的情形。他乖巧地喊着“额娘”,要额娘抱抱,偶尔闹闹小脾气,故意要皇阿玛抱,打算气气我。我笑的时候他也会弯起唇角。就在不久前,我还与苏泰一起给他们订了娃娃亲……
这一切太过美好,而我的生命里却从来不允许这些存在,我的心被这虚无的美好掩盖了那么久,上天把它悄悄带走了,我才从梦中醒来,这才发现好痛好痛。
他选的时机太对,选在父亲离开我之后,打得我遍体鳞伤。
“兰儿……”皇太极进门看着我,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无奈与怜惜。
他走到我身边抱着我,我任由他抱着,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是朕不好……”
“你只顾着陪你的女人,孩子快死了居然没有一个太医来看,全在你们那儿!”
我猛地将他推开,“我怎么会把他交给你!是啊,你的孩子那么多也不缺这一个,死了就死了吧!”
皇太极脸上上了一层阴霾:“你这么想朕?”
“我说错了吗?”
玉儿进门后看到这么一幕,行了礼:“皇上,姐姐……”
皇太极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就走了。
我眼波颤动着看着他离开,滚烫的热泪重重地落了下来。
玉儿快步走到我身边,道:“姐姐,人死不能复生,快别哭了……”
我依旧没能止住哭泣,她又道:“皇上那么爱你,他心里也不好过。”
我愤恨地说了句:“他这个杀人凶手有什么难过的!”
“姐姐……你糊涂了,这不是皇上的错,他并不知道,他若知道了又怎会放任不管呢?”
我渐渐止住了哭泣,眸色冷峻了起来,只身走出了关雎宫。
麟趾宫内娜木钟的丫鬟正哄着她的儿子博果尔。
见我来了,脸上的笑容一滞,和紧随娜木钟其后,向我行了礼。
——宸妃娘娘。
我冷声道:“惠哥,是不是她?”
惠哥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她!就是她不让奴婢见皇上!还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朝那丫头说道:“你过来。”
只见她求着娜木钟:“娘娘……”
“没听见本宫的话吗?”
娜木钟拱了她一下,她自知逃不过便走到我面前。
“惠哥说的是真的吗?”
“……”
“说话!”
“是。当时、”她还想辩解的时候,我当即就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她的脸生疼,委屈地捂着脸。
“来人。”我的声音足以冻死一个人,“拖出去杖毙!”
“娘娘饶命!娘娘救我啊娘娘!”
娜木钟开口道:“宸妃娘娘,若真要处置,恐怕也要经过皇上的同意吧。”
我派了人去,皇太极的回答只是一个字“杀”。
顷刻间,那丫头觉得天都快塌了,拼命喊着“饶命”。
我最后再问她一遍:“有没有人指使你?”
她看了娜木钟一眼,故作镇静道:“没有,全是奴婢自己的注意。”
我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拖出去。”
侍卫立刻将她拖了出去。
娜木钟道:“实在是臣妾管教无方,娘娘恕罪。”
我也无心与她纠缠,“看好你的儿子,别让他也夭折了。”说完便走了。
娜木钟明显颤了一下。
她要求请示皇太极本来是多此一举,可是历朝规定,皇子未满月不能见血,可她没想到皇太极毫不犹豫地说了声“杀”。
我非常害怕夜晚,每每夜□□临,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不自觉地去想一些痛苦的事情。
“怎么还不睡?”
皇太极进门,屋内只有一盏烛火稍微有点生机。
我没理他,他将我拥在怀里。叹了口气:“兰儿,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再耿耿于怀了,别伤了身子。”
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我,许久才听我道:“你听,有人在哭……是我的孩子……你听见了吗?”
皇太极眸光颤动,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兰儿……别这样,孩子已经不在了……”
我摇头,止不住地泪流:“不!他还在!你听!他就在这里!”
我疯了似的挣脱他,精神涣散地想找到那个哭泣的源头。
“兰儿!”
他一把把我紧紧地抱住,我撕心裂肺地喊着,皇太极也忍不住落泪了。
我转过身去狠狠地捶打他的胸口:“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他也是你的儿子!”
他再一次抱住了我,“是朕不好,兰儿乖……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我默默地听着他的话,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哭泣。我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再有了,太医上次对皇太极讲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再无生育可能。
他拥着我睡了一夜,两个都没睡着,就这么僵持着。我故意假寐,虽然心里怪他,却始终不想让他为我费神。
第二日,哲哲和苏泰相继来看我,说着说着苏泰便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我面上倒是平静,许是眼泪早已流干了。
岳托告诉我,当日皇太极急着离开麟趾宫,娜木钟拉着他求他留下,皇太极却不管不顾直往前走,不知怎的娜木钟就摔倒了,当晚早产。皇太极因为愧疚便一直守在她身边。
岳托看我的眼神是那么怜悯,我甚至有些看不懂,很久以前就看不懂了。
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不过他跟我讲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人在没有念想的时候,日子仿佛过得特别快,半个月过去了。
多尔衮屡建战功,在朝中地位更加巩固了,几乎不可撼动。
“今儿怎么想出来了?”皇太极骑马在我去郊外。
我望着这一片皑皑白雪,整个大地上银装素裹,心中有了莫名的喜悦。
我道:“太阳这么好,呆在宫里岂不是浪费嘛?”
他宠溺地说道:“你开心就好。”
我身上穿着他几年前送我的白色狐皮貂裘,他说我穿着它好看,因此每年冬天外出之时我都会穿上它。
他抱着我下了马,自从孩子去世之后,我的身子一直很虚弱,尽管皇太极每日都逼着我喝了好多补药,却依旧不见好。
我想要堆雪人,他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了。
我们各自滚着雪球,从空地的这一头滚到那一头,比着谁的速度快。
我虽然是女子,但在游戏方面从来不输人,虽然现在身体不太好,但依旧“巾帼不让须眉”。
“我到啦!”
我开心地朝他招招手,他暖暖地笑了。
其实我知道他是故意让着我的。
我们把两个雪球上下堆到一块儿,上面的小的是我的,下面的大的是他的。大的承载着小的,就好像我永远依附着他一样。
他着了两根细小的枝桠分插在雪人两侧,给它画上了眉毛、眼睛和嘴巴。
“好啦,这样我们便融为一体了!”他完成任务后舒心地拍掉了手上残余的雪。
我愣了愣,不喜欢他说这样的话。融为一体,等太阳再大些的时候,两个人都会消失……
这让我又一次回想到了前几日出现的情况,半夜醒来,会感觉到半个灵魂已经脱离了我的身体,现在想来还是浑身发怵。
这难道就是死前的征兆吗?还是回去的征兆?
我怕,我很怕这样扑朔迷离的感觉,我怕有一天我就这么走了,睁开眼,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以前我从未想过,现下这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身上,我内心惶惶不安。因此,我害怕黑夜,我拒绝黑暗,我甚至不太想闭眼。但人怎么能与自然规律相抗衡,我能做的只是用剩余的时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他郑重地抚上我有些苍白的脸,带着他永远不变的微笑道:“要永远这么笑下去……”
我轻轻拿下他的手,拥住了他。
苍茫的雪地,独剩下两只心境相同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
今晚,我的身体又有了反应,这是不是预示着我将要离开了?
不、我舍不得……我还没有看够这儿的世界,还没有、还没有……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怕我一直想下去,上天会立刻把我从他身边带走。
我看向身边的人,他睡得深沉,想必是太累了。
鼻子里一阵酸意,抚上他的额头。
他再一次请了太医给我诊断,外室的声音很小,但我能听得见。
——皇上,宸妃娘娘的身体恐怕拖不了多久了。
皇太极只是皱眉,淡淡地说道:“下去吧。”
下一刻他便回到了内室,坐在我身边。
——太医说只是身子虚,按时喝药就可以了。
我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只是“嗯”了一声。
还记得曾经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我记得。
断了线的风筝缠在了一起,本以为风会把他们带到一个名叫“居无定所”的世界,可是他们意外地发现,他们拥有着全世界,因为他们有彼此。
他们的誓言永远不会改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来到了沈阳故宫。
听人们说,这里有一段足以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但是时间被冲刷得太厉害,这个故事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
物换星移,今夕何夕。
曾经巍峨的宫殿到如今只是一个留下千万人足迹的旅游景点。
没有导游,但我却熟悉这里的一切。
我的心情是沉闷的。
踏进关雎宫得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婴儿床还在。
他和我是如何逗着孩子玩儿,如何哄着孩子睡觉的……这一切都历历在目。
只是物是人非。
还记得当年的那一日,外面的日头并不毒,有点阴冷。
女子躺在床上,心中不断期盼他能赶快回来。
他御驾亲征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临走前明明对她说过:等我回来。
可是他知道吗?她快等不了了……
她并未盘发,时间和身子已经不允许她做这些事了。
手里拿着那本唯一的日记本,已经翻了好多遍,起了皱痕。
那里面装着他和她的故事,它有一个无声的名字,叫“爱到肠断”。
宸妃娘娘病危,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