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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其余妃嫔都各按品级,由朝廷奉养,惟令妃不愿久居宫内,自请前往殷都丽山积香寺永伴青灯,愿终生侍于佛前,新帝不仅恩准其愿,又体恤祖母年衰体弱,调拨一批宫女太监随侍于身前。
连文王晋封为太政公,位列三公九卿之首,连氏一族世享尊隆。
孔言赐封“大将军王”,受封殷国公并位列王侯,世袭。
……
东元二年初春,凤阳宫。
屋内燃着清淡悠远的檀香,重重垂悬而下的绸帘阻隔了料峭的寒意,殿内四角是用丝网密密隔住的熊熊燃烧的壁炉,整个大殿显得分外温暖。
我横卧在榻上,出神地凝视着窗外怒放的雪梅,洁白的梅瓣在风中飞扬,漫天舞动,悠悠打旋,缓缓落于碧绿的青石地上,形成了一片茫茫无际的白色海洋,那沁人的浓香浸透了整个凤阳宫,令人心醉神往。
“这雪梅可真好看哪!”不知何时应儿走至我身旁,她失神地望着窗外的梅景,感叹道。
我嗤笑一声,撇她一眼轻声道:“今儿倒奇了,这会子正是轮休的时候,你没在子晨那待着,却跑我这儿来了,真是稀罕。”
去年年尾,等手上繁杂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我才抽出时间给她和子晨把婚事给办了,不然等我真正空下来还不定要几年,应儿这丫头怕是也要等不及了。
应儿的脸马上泛红了,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道:“小姐,您说什么呢?”
自入宫以后,私下或者无旁人在的时候,我让他们依旧称呼我为“小姐”,这不仅让我觉得亲切,也让我觉得不再那么孤单,更让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他们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亲人。
“应儿,你还记得吗?当时,我问你是宫里的园景好看,还是府里的园景好看,你说还是宫里的好看,那么你现下觉得呢?”我回头注视着她,柔声问。
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奴婢曾经以为这宫里的园景应是天下最美的景色了,现在才知道,只要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有最美的景色,所以,不管小姐以后去哪里,奴婢也要跟着您去,因为只有跟着您才会看到最美的风景。”
“谢谢你,应儿。”不知为何,我的眼睛又酸又涩,似乎有什么要坡堤而出。
忽然一阵响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帘外停住了。
“娘娘。”是近侍宫女的声音。
“什么事儿?”应儿轻撩帘子,问道。
“启禀应姑姑,孩子送来了。”宫女小心翼翼地答道。
掀了掀茶盖,一股热气袅袅升腾至半空,抬头,见应儿正用请示的目光望着我,不由一笑。
“知道了。送来的时候,他们有说什么了么?”我淡淡道。
“他们说相信娘娘一定会好生照拂这个孩子,先给您谢恩了!”
“倒先给我扣个高帽子,还真怕我薄待了他们的孩子。”我讽刺一笑,“抱进来吧,是男娃还是女娃?”
“是个女娃娃。”应儿小心地接过孩子,递到了我的怀里。
孩子被包裹在上好的大红云锦睡得正香,粉团似的胖嘟嘟惹人怜爱,五官分外清秀,长长的睫毛,嫣红的双颊,,嘟起的小嘴粉嫩可爱,十分漂亮。
“跟他爹真有几分相象……”我轻抚着孩子的脸低声道,心里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涌了上来。
“是啊,这小郡主长得可真好看。”应儿在旁边喜笑颜开。
“不,不是郡主,是小公主,我们小公主叫什么好呢?华容……就叫华容吧!”我亲了孩子一口,笑道。
“小姐……”回头,见应儿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她可是平王的……”
“我知道”,我淡淡一笑,“如果不是为了将来考虑,我又怎么会将孩子从他们身边夺走,可是毕竟没办法……这孩子,我会亲手教养。”
“您真是,您当初就不该让她生下来。”应儿怨嗔道。
“现在后悔也晚了,不过这孩子这么漂亮,我看着倒也喜欢。”应儿还在埋怨着什么,我无奈地摇头,回过身继续逗着那娃儿。
应儿总说我心软,但我知道我比谁都心狠也比谁都自私,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我可以牺牲其他无辜的人——所以世人背地里都骂我祸国殃民,骂我把控朝政,骂我倒行逆施,骂我与大将军王相互勾结,我承认,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如何在旭儿亲政之前,将一个繁盛的东元交托于他。
政治是黑暗的、残酷的,甚至是血腥的,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心软,可是偏偏对于清河,我还是心软了。
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他是个巨大的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地消除这个威胁——然而,我终究是个女人,我终究妇人之仁!
因为那个男人,几乎寄托了我一生的爱与恨,所以我这一生不能再见到他。
我与他的事,终究是两个人的错。如果当初我能义无返顾地站在他身后,如果当初他能坚定地保护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当初我不那么自私不那么怕受伤,如果当初他不那么怯弱不那么游移,也许……也许,我们就不会错过。
然而,这世上终没有后悔药,所以我们分开了,所以我们错过了,所以我们……
所以,我心软了。
“华容,华容,我的小公主,你要快快长大……”我紧紧抱住小小的她,轻声呢喃。
隐约之间,有什么闪落,隐入云锦中,只留下模糊的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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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中;稍等。
[结局:流逝]
“参见皇上。”帘外一阵西西簌簌衣服摩擦的声音。
“平身。”清亮的声音虽略显稚气,却不乏威严。
应儿忙撩起帘子,却见一个小小少年意气风发地大步走了进来,他双眸粲亮有神,五官清俊秀美,身姿修长挺拔,虽只有九岁稚龄,但一身尊贵气度显露无遗。
“儿臣参见母后。”小小的孩子,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起来吧!”我浅笑,心里却不由泛起一抹心疼。
应儿忙放下帘子,孩子见周围再无旁人,高兴得一跃而起,猛地扑入我怀里:“娘,旭儿想娘了!”这副撒娇模样,哪里还看得到刚才那个少年老成的影子。
我和应儿不禁相视一笑,我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上,您这样子要是被外头那些个小丫头看到了,怕是要伤心死了!”应儿掩唇取笑。
“谁稀罕!”旭儿白净的小脸却泛起了一层红晕,“那些个丫头片子,谁要她们看了!”
“皇上,别跟你应儿姨置气了,这几日书读得怎么样?呈上来的奏折可有看了?”我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
“有,有!娘,孩儿要累趴下了!”旭儿撅起嘴撒娇,一脸不依的神情。
“又胡说。真累的话,得空时就多休息,不要整日跟着小全子东掏鸟窝西窜树的。”我憋笑。
“嘿嘿!”孩子见被我拆穿了把戏,也不说话,只笑着把脸埋进了我的怀里。
“你这孩子……”我无奈地轻拍他的背,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这孩子懂事又听话,再苦再累也是嘴巴说说,从不见他闹什么别扭;难过的是他小小年纪,便要挑起国家的重担,再也无法享受到同龄孩子所拥有的快乐,我真担心有一天他这稚嫩的肩膀会被这过于沉重的责任给压垮。
这时,应儿掀了帘子出去,不一会就抱着个奶娃娃,笑眯眯地走进来。
“这是谁家的娃娃?”旭儿一脸的好奇。
“这是你妹妹,华容。”我笑着抱过娃娃,“过来看看,长得可好看了!”
“我妹妹?”旭儿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敛了去,“是他的孩子?”
我看着他阴沉的脸,不禁叹了口气:“虽说是这样,但到底还是你妹妹。”
“可是……”旭儿撇过脸,闷声道,“我不喜欢她。”
“你若喜欢,便当亲妹妹疼着,若不喜,也只是搁在宫里不见便是,只是这孩子我是打算亲自教养的,以后长大不论是否亲着咱们,给寻个归宿嫁了即成,你又何必厌恶?她这么小,懂得什么?”我摸着旭儿的头,轻声道。
“随便您,总之,我就是不喜欢!”旭儿赌气地别过脸。
我笑笑不再言语,现下他说的都是气话,等将来日子处久了,不定比我还疼这娃娃呢。宫里的生活极其单调,重复着一日又一日如流水般过去,我有时候总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时间已经凝固了,压抑孤寂得让人发狂。
可事实上,我十分的忙碌,每日有堆积如山的政务等着我去处理,宫内的大小琐事令人头疼,现在又加上要照顾华容,我总是自嘲地想着,堂堂皇太后竟连上厕所的时候也没有,唉。
然而,我终究寂寞。
晚上入睡的时候,我总是辗转难眠,这死寂的重重宫殿,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寂寞从四面八方涌来,侵袭得我无处可躲。
常常想起我与他的约定,他拱手相让这方天下,为的只是彼此能长伴身边,但我最终还是失约。
我与他说:“再给我七年时间。”
当时他沉默着,只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最终,道:“好。”
每次想起,心痛难抑。
这个男人呵,为我付出了所有的所有,有谁会想到这么桀骜的他,竟痴傻至此。
我曾问他:“你就不怕我骗你么?”
他微微一笑,道:“你不会。”
我当时就哭了,不仅为他的痴狂,更为他的信任。
这一世无论如何,我不忍负他,也不舍放手,因为我们太相象,也太寂寞。
在宫里相见不易,我有太多的事情要操心,他也有烦琐的公务处理,所以一年到头见面的机会竟然屈指可数。
可是若闲暇,我总喜欢坐在凤阳宫的后苑,那里不仅幽静,而且苑门正对着上书房,只要他经过,便总能看到他修长的身姿,一头高高束起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出黑亮光泽,因为距离太远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我可以想象——他微微上挑的凤眸如墨似玉,一片氤氲水色;薄唇总是若有似无地勾起,艳丽邪魅……
偶尔,他也会趁人不备,悄悄走至我身后,低语:“最近好么?”
“不好!”我转头,狠狠撇他一眼。
他总是如此问,我总是如此答。
而后两人大笑,笑声里总有股温柔慢慢溢开,直渗到我心底。
即便这样,我也是开心的,我总是期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又害怕它流逝得过早。
我无法不矛盾,我是母亲,又是女人。
华容慢慢长大,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时光一晃而逝。
这女娃出落得越发漂亮,如今她最爱在花园里扑蝶,也最爱拉着我的衣角,抱住我的腿撒娇,她尤其爱的就是抱住皇帝哥哥死不放手,亲得哥哥脸上满是口水才肯罢休。
旭儿从原先对华容的厌烦到现今对华容顽皮的无奈,终于从心底真正地接纳了华容,“拜倒”在她小小的石榴裙下。
东元政局逐步稳定,百姓生活安乐,旭儿也开始慢慢接手大部分政务,着手做好了亲政的准备。
十四岁的旭儿,身形修长却并不纤瘦,一身金灿龙袍更显轩昂风采,修眉俊眸犹如朗月清风,启唇微微一笑,便似有无边春色涌来——有时连我都不禁为之骄傲。
朝中的大臣们早已蠢蠢欲动,如今旭儿亲政将近,更是卯足了劲想把自家的千金给送进宫来,各式画像、诗集、绣品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凤阳宫,搞得我焦头烂额。
经过长时间反复的思量,最后我从候选名单里挑选了几位才貌品德皆出众的少女,这些少女都是在朝中颇有分量的权贵之女,这种姻亲的缔结对将来旭儿亲政后的统治大有助益。
我曾经多么不耻于这种出自各自利益而结合的政治婚姻,然而直到今天才明白,有时候在形势的逼迫下,明知不可为却又不得不为,即使是自己所憎恶的事情——虽然有着现代人开明先进的意识,然而我却无法去改变这个时代的落后与守旧,这不能不说是我的悲哀。
我以为旭儿一定也会排斥这种包办婚姻的做法,然而令我吃惊的是,他却若无其事且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我指定的女子,甚至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对。
我开始意识到,旭儿真正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