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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都在外面,怎么知道的?”
“小姐是关心则乱,小的是旁观者清,”裴宁朝姚黄看了看,又道:“姚黄担心小姐,就把那几天的事都跟我说了,我想张叔说不定是记恨小姐赶走了他,就趁着张叔妻主在老爷跟前时,骗他说他妻主帮他作恶,被小姐锁去官府了,赚了他的实话来。”
姚黄莫名其妙地收了她送的功劳,当然明白自己应该要“投桃报李”,乖顺地低头道:“小姐担心老爷,姚黄也担心小姐。。。再说,也别冤枉了好人。”
“小姐,阿景还被关着,放他出来吧,”魏紫也低头恳求:“他一身病的,肯定受不住了。”
“要受不住早受不住了,早点可没见你这么用心,”姚黄嘟囔了一句,声音不高,却也足够让魏紫听到了,裴宁眉梢一提,姚黄的尖刻不招人喜欢,不过这时候实在是,别有一番趣味。
“算了,虽说他没看好东西,毕竟没生歪心,放了就放了吧,”唐洛书急着去见大夫,随意道:“罢了,也给他找个大夫瞧瞧。”
“小姐,你方才不是要找人牙子卖了他么?”裴宁把张叔推给上来绑人的下人,跟着唐洛书走了几步,笑道:“不如卖给了我可好?”
第十九章 一诺千金
一诺千金 生意和承诺~
唐洛书刹住脚步,转头看她一眼,才继续往前走,只是脚下没迈两步,又重新停了下来:“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裴宁也站住了,正迎上她的视线,弯了弯嘴角笑道:“我可是不要小姐倒贴钱的,岂不是很划算?”
“此一时彼一时,”唐洛书看了她一会儿,却不肯就此答应,反而问道:“你可知道他是我这里的歌舞子出身?”
“小姐想多了,裴宁现在,是在跟你谈生意呢。”
“好、好生意,”唐洛书笑了起来:“你签的一年契,快到期了是吧?这一次要是抱得美人归,将来,有什么打算?是打算读书考官呢?还是。。。”
“我记得小姐还说过要给小人本钱,”裴宁却不笑了,改了原本微微侧着脸瞧风景的样子,正色道:“小姐对我有活命和提拔的恩情,小人微末功劳,怎么敢再领小姐的赏赐,只求小姐全了我这个心愿。”
“呵,你跟在我身边也不少时候了,看得出在生意上也有一番头脑,要是真给你本钱了,说不准你将来就得抢我生意了。”唐洛书笑起来,玩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裴宁自然知道唐洛书说的绝只是玩笑话,并非真的怕她在经商上有什么奇才,而是忌惮她已经认识了那些合作的商家店主,明白了许多流程,怕她分一杯羹罢了。看来说要送她本钱,也不过是试探吧。
“我保证,三年之内绝不会经手任何买卖,也绝不会帮唐家的任何一家对手效力。小姐觉得如何?”裴宁举起手来发誓:“这样的话,小姐可以放心与我做这笔买卖了吧?”
“一言为定,”唐洛书伸手与她一击,扬声吩咐陪在身边的姚黄:“去,去把舒景悦的契纸,哦,还有裴宁的,也一块拿来吧。”
“多谢小姐成全。”从唐洛书手上接过舒景悦的那张契纸,裴宁略看了看便收进袖中。
“我说过你眼光不错,如今看起来,却有点不敢恭维啊,”唐洛书略带嘲弄地把她自己的也放进她手里:“喏,买大送小,你的这张还有不到一个月,一块给了你了。”
“既然如此,裴宁拜辞小姐。”裴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起身拂了拂袖上落上的柳絮:“至于眼光,那却是见仁见智的事了呢。”
唐洛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她一拱手:“后会有期。”
裴宁笑一笑转身,将自己的契纸揉了揉,丢进了池水里,去年的佛诞仿佛还在眼前,原来,竟已经过了一轮四季。
“裴姐,裴姐!”
“怎么了?”一脚才踏进后院,便迎上了匆匆跑来的小凡:“不是说了放人么?你怎么没去接人?”
“没,我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裴宁疑道:“要找也该找大夫去。。。”
“可是,我听前头传信的都说,小姐是把阿景给了裴姐,”小凡倒是比她还要疑惑:“当然是要等裴姐你去接他啊。。。”
“哎,不是那么回事,”裴宁叹了一句,无奈道:“算了,走吧。”
虽说只是一会儿功夫,后院却好似都已经得了消息,看她往地窖那边去,都一脸怪异地掩口笑着。裴宁视若无睹地大步走过,根本懒得管。
“对了,阿景家在哪里?”
小凡落在她身后一截路,听到她说话,忙小跑了几步上去:“不远,就在巷子后面那条街,拐角的地方。”
“行,知道了,”裴宁一边说,一手推开门来:“待会儿送他回去吧,这是他的契。。。。。。啊,快去找个大夫——”
他们还没到近前,就能听到舒景悦蜷缩在墙角,嘴里不清不楚地呢喃着,不用裴宁说,小凡也知道要找大夫,急忙忙地应了一声就要跑。
“娘。。。阳,小阳。。。”
“舒景悦,舒景悦。。。。。。”裴宁反手贴在他额上试了下温度,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推他:“醒醒,醒一下,你说什么?”
“要回去。。。我要回去的。。。。。。”
“好好,”裴宁连忙转头,正来得及叫住小凡:“叫大夫到他家里,我先送他回去。”
“舒景悦。。。我这就送你回去。”
裴宁见他早已烧得七荤八素,也不期待他能有什么反应,伸手要把他背到背上。才看到她前天留下的衣服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手指搭在其间,竟比那素色的衣料还要白上几分。
后门口的护院见她背着人出来,也就挥挥手开门放人,想是也接到了唐洛书传下来的话。裴宁朝她点头招呼了一下,她却只啐了一口。大门“砰”地一下在身后关上,裴宁无所谓地笑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小凡说的地方去。
“裴宁。。。”
“嗯,”听到微弱的声音,裴宁惯性地答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怎么了?”
背上的人动了一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去,却又沉默了下来,裴宁只当他还没醒,继续摸索着路往前头走。
“左边,”
“嗯?醒了?”裴宁笑了笑,转了弯果然看到拐角后面有间屋子,屋子在路背后,门口却还是围了一小圈篱笆。
“是这间?”
“嗯。”
背后的声音很沉闷,裴宁敲了敲门,便把他放下来,伸手扶住他站着,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应,裴宁听出是舒阳的声音,看向身边的男人,才感觉到他伏在木门上的手不停颤着。动了动唇却还是没能出声。
“舒阳,你舅舅回来了,开门吧,”裴宁怕舒景悦摔着,伸手把他按在门上的手拉住,舒阳果然立刻拉开了门栓扑上来。
“小舅小舅。。。你回来了。。。”
舒景悦伸出手要摸他头发,抖了一下,却失手按到她肩上:“阳儿,扶、扶我一把。”
舒阳身量还不到他腰际,怎么能扶得住他,舒景悦虽然混混沌沌,却还是知道不能连带着她摔倒,松开手晃了两下。
“唉,实在够倔了,”裴宁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把他架住了低头问舒阳:“你舅舅的床在哪里?”
“哦,这里,这里,”舒阳反应过来,忙跑到另一边掀开帘子,指了地方让裴宁放下舒景悦。
“去给他倒点水吧,”裴宁放下人,见床上被褥单薄,不由皱了皱眉:“再去门口看看小凡和大夫到了没。”
舒景悦不肯要她扶,强撑着坐起来喝了几口水下去,总算是能完整说上几句话,仔细把舒阳看了一遍,问道:“爷爷。。。”
舒阳拿水来时已经顺道绞了帕子,正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脸,点点头道:“爷爷在里面躺着,这几天都没能起来。。。”
舒景悦一听就要掀被下床,裴宁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你走得了两步么?”
男人动作一顿,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却是不再执意下来,只抓住舒阳的手握着:“没事了,你去看看爷爷,啊?”
“我不去,小舅你也病着,”舒阳哭道:“我陪着小舅。。。”
“胡说,你爷爷那么疼你,你良心叫狗吃了?”舒景悦骂道:“快去。”
“行了行了,你去吧,”裴宁摇了摇头,因为孩子委屈难过的表情而显出一点怜惜,伸手揉了揉舒阳发心,温言道:“没事,我在这里等小凡来。”
舒阳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裴宁往袖子里摸了一下,将一直揣着的那张纸放进他手里:“来,这个给你。”
舒景悦因为她的动作疑惑了一下,看着手上那张纸,低头看了一会儿,塞还给了她。裴宁不解地缩回手,不肯收:“你撕了吧,我跟小姐只是那么一说,不是真要你做什么。。。放心,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
“这、这是。。。”
“契纸啊,”裴宁疑道:“难道不是真的?”
“是契、咳咳,契纸?”舒景悦禁不住咳了起来,急声道:“我的?”
“是,”裴宁这才明白他刚才不是不接,而是看不懂上面写的字又不好意思说,便指着他的名字给他看了:“嗯,这是你的名字,给,你自己撕了吧。”
“我、咳咳。。。我不能。。。”舒景悦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纸,眼神似乎紧紧黏在了纸上,却只不肯答应:“这在你这里,是她唐小姐给你的脸面,我?我又算个什么,能就这么撕了它?”
对裴宁来说,“卖身契”并没有太实际的概念,所以她可以很坦荡地把自己卖进唐家一年,来给自己换必要的钱财。但她也能想象,舒景悦和小凡这样签了死契的下人,除非是极受宠,才能换回自由身。若是舒景悦不在乎,就不会捏着那张纸难以克制地露出这样的神情。
“能,当然能。来。。。”裴宁往他身边靠了一点,也伸手捏住了左右两个角落,稍一用力,便把那薄薄一张纸撕了开来。
“瞧,这不就好了。”
第二十章 平常生活
平常生活 同居和同心~
小凡带着一个男子进来的时候,舒景悦脸上还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异。裴宁站起来让到一边,对那发色已有些花白的大夫点了点头,示意他诊脉。
“咦?阿景,你醒了,”小凡高兴地靠上前,却见舒景悦依旧没什么反应地看着手上撕成几片的纸张,不由疑惑道:“这什么啊?我帮你拿出去扔掉吧?”
“不要,不。。。”舒景悦仿佛大梦初醒,忙伸手把碎片拢到一处,收了起来。这才看到床前的老大夫。
“我没事。。。”
他执意不伸手,小凡就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裴宁挑了挑眉,正想劝几句,却有人比她抢先了一步。
那大夫也不多说话,只一伸手,就隔着衣袖牢牢地捏住了他的手腕,隔了片刻才皱眉道:“作孽,叫你自己上心点,怎么还弄成这样?”
裴宁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大夫的声音恐怕比舒景悦发火骂人时还要高上几分,不过语气听起来倒像是跟舒景悦熟识的。
“周老爷,我没事,”见她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舒景悦忙抽回手,低声道:“麻烦你去看看我爹。”
“你爹的病那是个富贵病,连我妻主都没办法,我这个学了半吊子的能有什么法子?”那男子叹了口气,对他皱眉道:“把下衣拉起来我看看。”
“咳,这个,老爷。。。”
小凡咳了一声,那老大夫也朝着裴宁站着的地方看过来,裴宁了然地说了句“抱歉”,推开门出了这个小“隔间”,在一小圈篱笆围出来的“院子”里四下看了看。
角落里是一个老旧的土灶台,另一边倒是一片绿意,想来是种了一点菜。舒景悦住得本就靠外边,虽然带上了门,还是能偶尔听到那大夫的声音。
不一会儿功夫,小凡竟也出来了,裴宁冲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他也笑起来,靠过来低声说话:“裴姐,你离开府里,要住在哪儿啊?”
“先找间客栈吧,”裴宁想过这个事,听他问也没隐瞒,平淡道:“再找个便宜些的屋子租下来。”
“啊,这个天,租的屋子不太好找的,”小凡拧起了眉头,想了想道:“要到过了夏天,才便宜呢。”
裴宁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知道小凡是生在扬州长在扬州的,听他这样说,想来也不会骗她,也就点点头:“找找看吧,也不拘就要立时找到啊。”
实在不行,她还能找个短期的“零工”来打,再者她这一年存下的钱也能撑个一年半载,裴宁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往门里看了一眼:“那大夫竟是个男子,也真是不寻常。”
谁知小凡听了她的话,却噗嗤一声笑起来,轻声道:“周老爷不是大夫啦,他家妻主是城东边和泰堂的老板,他是跟着妻主学过几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