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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景悦面上的表情不变,手上却动作迅速地甩开了他:“有什么好看的,要去你自己去。我没那个闲工夫。”
“阿景?”
“放开。”
见他又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舒景悦似乎有点生气,用力挣了一下,小凡没料到他会使那么大力,冷不防退了一步才站稳,眼里瞬间布满了委屈,几乎就要掉下眼泪来。
裴宁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声,背过身去做自己的打扫工作。虽然渐渐习惯了这里男子的“小男儿态”,对着动不动就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年,她还是生不出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
“呵呵,景青,你这是何必?不过是你的好兄弟没像你一样倒霉罢了,你就算妒忌人家运气比你好,也用不着拿着小奴才撒气啊。。。。。。”
裴宁不回头也知道这声音是来自姚黄,他跟舒景悦不对盘几乎是人尽皆知,隔三岔五就要到厨房来寻点事。恐怕连负责送菜的婶子都知道,姚黄和舒景悦是针尖对麦芒一样的互不相容。
只是今天的舒景悦却像是毫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他身量比姚黄高出些许,只把视线微微转动看了他一眼,就伸手推开他出去了。腰背绷得笔直,动作甚至有点程式化的僵硬。姚黄被他这样无视,却好像愣住了,呆站了一下才匆匆离开。
这让尚留在厨房里的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裴宁皱了皱眉,微微有点恍神,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她却恰好看到了舒景悦的那个眼神,上挑的眼角,向下一瞥而过,轻忽,带着一点鄙薄,更多的却是说不清的意味,直叫人凉到心里。姚黄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愣住,才会任由舒景悦离开。
裴宁不懂舒景悦为什么完全不辩驳,依照这些天她对他的认识来看,听到这样污蔑自己的话,这个男人是绝对会受不住地跳起脚来怒骂的,就算因为姚黄的身份而克制脾气,也会在他离开后大肆咒骂出气。然而今天的他,却浑然没有一点怒火,安静得几乎让人不安。
这样的感觉在随后的几天里更是明显,那天晚上的事明面上姚黄占了威风,不但把舒景悦嘲笑了一通,还让他哑口无言地离开了。但恐怕在姚黄心里,也知道事实上是自己被舒景悦的那一瞥震慑了心神,仓皇败退的。
因为魏紫受到唐洛书的暂时冷落而更显得得宠的人自然不肯忍下这口气,连续几天自告奋勇地往厨房下菜单跑腿,为的就是要好好打击舒景悦一番,在保持战胜的“面子”的同时寻回“里子”。
然而舒景悦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他说什么话,一概相应不理,就算姚黄点名为难他,要他去搬柴禾挑水,也就是随口应一句,转身就一点不错地做好了。让他连挑刺的机会都没有。
一连几天下来,本该裴宁做的事倒被舒景悦做好了大半,眼看男人脸色近乎惨白,她竟有些愧疚。这半年来她对自己身体情况的改变也大概摸清了状况,这里的女子之所以能够成为被尊尚的一方,有很大一部分缘故是因为她们的体能比男子要好,体力精力也更为持久耐劳。比方说同样是劈柴的活,短期内也许还看不出什么差别,但时间一长,男子定是累得气喘吁吁,女子却还是游刃有余的。
舒景悦的事其实是姚黄刻意为难,与她并不相干,但这些活原本毕竟是由她来做的,姚黄这样做,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想想自己的活契也不过还有半年,就算得罪了唐家小姐面前的“红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关系,索性每天夜里预先把柴劈好,水挑满。
本以为姚黄寻不到事就会消停,厨房里也就能恢复到往日的局面,谁知不过安静了两天,竟又生了事端。裴宁暗自揉了揉额角,听着小凡红着眼睛哭诉了许久,才明白这次竟然还扯上了唐家最大的主子唐洛书。说是唐洛书把厨房的人叫去问话了。
难怪一早来就看不到张叔和厨房里掌厨管事的几个人,裴宁转念想了想,就算张叔因为她在点收的事上挡了他的“财路”而要寻个理由告她一状,厨房里该做的事她没一样少做,不该做的事她也没一样插手,张叔这个理由恐怕也是不怎么好寻的。
她这里一个走神,就没有注意到小凡后面的话,直到舒景悦站起身往外走才猛然惊觉这次的事大概不是冲着她来,而是姚黄要借着唐洛书的宠爱来整治舒景悦。她们则是被牵累而已。
前院的风光果然不是仆从居留的后院可比,即使临近寒冬,还是有绿树青草,点缀在其间的各色大盏波斯菊更是颇为耀目,裴宁身为下阶的粗使仆女,还不曾到过前院,一路上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却也忍不住暗自环顾,将四周的景象收入眼底。
毕竟是古代的富户,这种典型的江南园林,小桥流水,搁在现代恐怕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了。对此她还曾经跟同事打趣过古人的生活质量比她们高出太多了。
同行的方雨似乎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见她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就有点气急败坏:“待会儿见了小姐可要小心回话。”
“哎,晓得了。”
“就算有什么委屈也别闹,咱们做下人的,好坏还不都是看主人家的心情。。。。。。”
裴宁知道方雨这是因为把点收的事推给了她而有点愧疚,便颇友好地对她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方雨也只不过是想自保而已,毕竟没有对她落井下石,比起前世遇上的那些事,简直算得上是善良干净的了。
走过绕着水池的回廊,前院的屋子才出现在他们面前,裴宁再三克制,还是抬起头来将两层楼高的屋子仔细打量了一番,作为建筑师,她看过的古建筑不少,其中也有许多是保存得较好的,然而有机会看到真正的完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崭新的“古迹”,大概任哪个建筑师都会忍不住心头探究一番的欲望。
“别看了,到了。。。”
这次出声提醒她的,却是一直默默不言的舒景悦,裴宁下意识地对他点头致谢,却又见他僵着表情别开了脸去。她知道舒景悦不是多么和善的人,对他的态度心里也并不怎么在意,坦然地跟着引路的人进了屋。
第六章 峰回路转
峰回路转
要了解一个人,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算短了,就算不是多么机灵的人,也能从日常相处的言行举止里对彼此有一些体认。裴宁自认不是太过愚钝的人,但对于这个成为她“主人”已经有半年的小姐,实在是一无所知。
而这也着实怪不得她,算上现在这一次,她也不过才见过这位小姐两回,上一次则是端阳节时唐洛书把所有奴仆召集起来打赏之时。唐洛书基本上完全吻合了这个世界对女子外貌的审美,比她还高出一些,身形挺拔,眉眼之间有着凌厉之色,面容也因此显得英气勃发。加之她唐家主事人的身份,自然会成为府中侍从千方百计想邀宠的对象。
站在她身边伺候的正是姚黄和魏紫,两人的相貌都是美的,眉宇之间的气质却是各有千秋,魏紫专心致志地帮她剥着橘子,姚黄则巧笑倩兮地蹲跪在她脚边替她捶腿。唐洛书对两人的殷勤伺候似乎很是满意,见他们进来,才带着几分慵懒劲坐直了身子。
“姚黄,既是你查到的,便让你自己说,”唐洛书往下看了一眼,示意姚黄说话,又似乎对满屋子的人很不满意,挥了挥手道:“又不是多大的事,也值当叫这么多人来我这里围着?管事,你先把不相干的人带出去。”
“小姐。。。这,这。。。。。。”
她还没有说明要问的是什么事,管事又怎么可能知道哪些人是“相干”的,哪些又是“不相干”的。裴宁见管事一副为难的表情,而上位的唐洛书却只顾掩袖喝茶,裴宁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对座上衣衫华贵的女子这种以看属下为难为乐的心态有些不敢苟同。
“怎么,莫非几块木炭还牵涉了厨房的所有人?”
“啊,是、是,小人明白了,”犹犹豫豫地把厨房的人来回看了一遍,好不容易听到唐洛书凉凉的问话,方才还不知所措的管事立刻精明起来,一伸手把舒景悦和小凡往前推了推,略顿了顿,又把裴宁从不显眼的角落处扯到了前面。
裴宁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忽略张叔方才对这管事使的眼神,看来张叔对她这个“麻烦”很是厌恶,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她踢走。
“既然分清楚了,旁的人就回去做事吧,”管事中气十足地吩咐了一句,见裴宁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把裴宁和两个男子留了下来,朝唐洛书躬了躬身退出屋子去。
“小姐。。。。。。”姚黄走到三人面前,有些奇怪裴宁也被留了下来,迟疑着说了一句:“其实阿景他总是偷拿厨房的木炭回家里去用,跟这位姐姐没什么关系。。。。。。”
裴宁眼光一顿,往他那里瞧了一眼,姚黄会替她开脱,这倒是她所没有想到的,她跟姚黄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不认为这个男人会是什么“明辨善恶”,不想冤枉好人的主,因此心里不禁有点疑惑。
唐洛书对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兴致,不过是因为姚黄撒娇耍痴地讨好了她一天,才打算纵着他一回罢了,对谁有错谁没错,根本就没上心,因此也就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张叔见她就要把这件事摘干净,忙上前了一步,福身道:“姚侍人有所不知,裴宁是负责打扫厨房的,阿景每次能把东西拿回去,也是因为她从来不阻拦。”
唐洛书依旧是“嗯”了一声,既没说对,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姚黄不敢再多话,只把矛头对准了舒景悦:“小姐,咱们府里怎么能留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我还听说。。。魏紫脚上受伤不能跳舞也是他弄的呢。。。。。。”
前几天他还嘲笑过舒景悦嫉妒魏紫没被送人,今天却又来说是舒景悦弄得魏紫不能跳舞的,话反话正,都被他一个人说尽了。裴宁不着痕迹得看了一眼舒景悦,却只看到他低垂着的侧脸。
“景青,是真的?”
这是裴宁第三次听到有人喊他做“景青”,魏紫喊的时候,舒景悦会生气,姚黄喊的时候,他似乎完全听不到,而这次唐洛书这样喊他,男人的脸色白了白,像是很用力地抬起了头。
“魏紫,你来说,是不是真的?”
对于男人的沉默,唐洛书似乎不在意,接过魏紫递来的橘瓣,把眼神转到魏紫清秀的脸上。
魏紫被她看得一颤,手上的橘子被拿走了还不知道要把手缩回来,怯怯地看了一眼舒景悦,像是想摇头,迎上唐洛书的目光,却又僵住了。喉间突起的地方滚动了片刻,眼里已经汪汪地涌出眼泪来。
“看来果然是了,”唐洛书把目光调回来,打量了舒景悦一会儿,忽而笑出声来:“这样说来,我倒要谢谢你替我留下了魏紫。。。。。。对了,我倒不知道你家里困难成这样了,只不过我这里的规矩你知道,大大方方讨些去便罢了,耍小心机的我却留不得。”
“小姐教训的是。求小姐看在小人往日尽心伺候的份上,放过小人这一回。。。。。。”
舒景悦的回答是唯唯诺诺的,带着明显的乞求和讨好。唐洛书却像是浑然没有注意到,只转头调笑般问了一句在身边伺候的两个男子:“你们觉得呢?”
姚黄不屑地撇了撇嘴,只嘟囔了一句“由小姐做主”,魏紫眼里还是一片泪汪汪的,看了看舒景悦,又怯怯地看向唐洛书,轻声恳求:“小姐,求您饶了阿景吧。。。。。。”
唐洛书似乎很有兴致,点了点手边的橘子示意魏紫继续剥,一边笑着看向裴宁:“那你又为什么要帮他?可是贪他容貌?”
裴宁对于她天外飞来一笔的问话也没有太过惊讶,这个唐洛书要么就是心情极好,想看他们闹这一出戏来取悦她;要么就是心情太糟,想多拖些人陪她为难。不论是哪一种,她既然被留下来了,恐怕就不得不遂了唐洛书的心意了。
“原本是要扔掉的,在他来说却是有用之物,变无用为有用,于小姐而言并没有损失,”裴宁想了想,想起舒景悦全然不同于往日的低眉顺眼,终究是把原先想要置身事外的打算抛开了:“何乐而不为…”
“哦?这种说法我倒是头一回听到,”唐洛书总算是把风流不羁的性子收起了一点,坐直了身体看了她一眼:“那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主张的下人?”
“小人不知。”裴宁压低了视线,虽没有低头,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却分明显出了一分恭谦的样子,唐洛书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仿佛能在她脸上瞧出一朵花似的,然而不过片刻时间却又轻笑起来。
“世人都说不知者不罪嘛,”唐洛书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随性地走了几步,停在裴宁面前:“既然不是明知故犯,饶了你这次也未尝不可,不过,你得给我个交待,否则府里下人个个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