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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廷玉听了,都快哭出来。娘娘啊,岂止是吓坏了呀?简直是吓死了!
弘琴没理那么多,将手中奏折往袖子里一折,对皇后简单说明白,接着自己评断:“不消说,接下来几天,定然会有人质疑开放海禁是否正确。没准儿,会趁着皇阿玛生病,要求禁海呢!”
衲敏听了,反而不急着走了,转身在主座右首坐下,问张廷玉:“真有此事?张相打算如何处理?”
张廷玉急忙拱手,“臣——将禀明圣上我主!”
衲敏看了看鄂尔泰,鄂尔泰权当皇后没问他,低头不说话。
衲敏想了想,这才隔着张廷玉、鄂尔泰,对弘经、弘纬说:“昔日,商鞅变法,也是历经磨难。最后,商鞅甚至身死护法,最终,秦一统天下;王安石变法,虽然失败了,却为国库填充了几代皇帝都用不完的钱粮;遗憾的是,明成祖却未能沿袭宋朝海外贸易,将好好的航海事务,当做炫耀国威之事。为后世,留下了一个国力渐衰的朝廷。本宫不懂政务,却也知道,任何一项国策,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合适与否。不仅是国策本身是否合乎时宜,还有施行者,是否用心廉明、为国为民。史上最有名的例子,譬如王安石变法。法无好坏,在乎得宜。任何国策施行下来,总要经历一段时间,看看那里需要补充、改进。如今,泉州之事,看似偶然,实则必然。但凡有人之处,哪里会没有争斗、没有矛盾。身为天朝宰辅,不应惧怕矛盾,而是应该拿出阁老的魄力,想办法,解决事情。并且,颁布条理清晰、奖惩有度的法令,来约束、规范相应民众。以防日后,再发生类似事件,无从入手。本宫虽为妇人,却也知道,我天朝威严,不可侵犯。我朝民众,不可欺辱。若是那洋人,好好在我国做生意,自然欢迎。国运昌隆,乃是圣上之福、万民之福。若是胆敢做出那些非法勾当,莫说别人,但是本宫这一妇人,就不容他们放肆。”
说到这里,看看众人反应,暗道:哎呀,说多了!吓着人了!
急忙缓和声音,笑着说:“罢了。这些话,不过是平日听公主们闲聊,妇人之见。二位不必忧心,皇上会解决好的!”
看看鄂尔泰,依旧低头,不说话。再看张廷玉,还是那副谨慎模样。想了想雍正之前吩咐,叫过来弘经、弘纬,“张大人,本宫听皇上说,您这些年,管理上书房,甚合圣意。弘历、弘昼都是你亲自教导。本宫看了,也很喜欢。如今,弘经、弘纬也都到了该好好学习的时节,本宫就将他兄弟二人,交给你了!”说着,就叫弘经、弘纬上前,行拜师礼。
张廷玉拗不过,只得受了二人礼。
等这事完了,衲敏再看鄂尔泰,笑着问:“谨言,本宫记着,你跟鄂尔泰大人家里,似乎还是同宗呢!”
谨言笑着答话,“启禀主子娘娘,确实如此。按辈分,奴才应该叫大人一声叔叔。”
衲敏笑笑,“这可真是巧了。你自小跟着公主,这两年又在本宫身边,常年不见家里人。今日好容易见了,快给叔叔端杯茶来。也是你一片孝心。”
谨言听了,笑着答应,随即将茶送到鄂尔泰面前。鄂尔泰先谢皇后,再对谨言笑笑,接过茶捧在手里,当着皇后的面,也不敢喝。
衲敏也不在意,拉过谨言,对鄂尔泰笑笑,“西林觉罗家会教孩子。谨言自从进宫,就很得公主赏识。哪知她说,鄂尔泰大人家里的几位姑娘,比她还好!改日,可要叫夫人带来,给本宫好好见识见识才好呢!”
鄂尔泰急忙躬身答应下来。张廷玉冷眼瞧着,暗道:莫非,西林觉罗家要出位皇子福晋了?这位皇后,素日颇有贤名,没想到,在处理政事上,也颇得章法!
衲敏瞧着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叫众人好好办差,领着儿女回去。一路上,弘琴紧紧凑到皇后身边,悄声问:“皇额娘,你今天是打算收服朝中大臣了?”
衲敏摇头,“这种事,我不会管。你也少管!再闹出事来,你自己收场!”
弘琴呵呵一笑,“他们都说那个位子难坐。其实,我今天坐上了,也不过如此嘛!偏偏居然还有人在上头累坏了!没出息!”
衲敏叹气,“你呀!多亏你是位公主!”
弘经、弘纬在后面跟着,一个担心父母,一个在暗自琢磨皇后刚才谈论国策的话,都没吭声。
到了仁和堂,雍正正在安睡。叫三个孩子回去歇着,衲敏放慢脚步进去,瞧了瞧,给他掖掖被子。眼看着大叔一天比一天瘦,眼泪就滑落下来,趴在床边,枕着雍正的手,默默看着。
珠帘外面,谨言悄声问:“主子娘娘,恂君王、恂君王福晋和年大人求见。”
衲敏抬头,擦擦眼泪,走到帘子后,问:“年羹尧?他和恂君王夫妇一起来的?”
谨言点头,问:“是否要奴婢设下屏风?”
衲敏点头,“好吧!叫他们进来!”
不多时,衲敏坐在雍正睡觉的槅门外面,设下屏风。王五全领着十四、完颜氏与年羹尧一起进来。
几人施礼之后,完颜氏问了些客套话。十四就开口:“四嫂,如今,四哥病了,外头都传言不好。你是怎么想的?”
衲敏奇怪了,“外头传言不好?皇上精神是不如年轻人,可是,理事并无大碍呀!”
完颜氏摇头,“娘娘,您可要提前做好准备。我娘家二侄女偷偷回来,告诉年羹尧,说——说纯贝勒这两天,接连悄悄见了好几拨八旗都统。连同朝中要员,都有跟高家、瓜尔佳氏在接触。娘娘,您不能天真,该出手的时候,一定要出手啊!”
135传位诏书
衲敏没接话,转脸去问年羹尧:“真有此事?”
年羹尧点头,“所以,我们才来见你。你是怎么想的?”
衲敏叹气,“我又不管这些。还能怎么想?更何况,你不是说,正大光明匾后面,已经有决断了吗?”
年羹尧冷笑,“如若手中有足够实力,那算什么!你以为,李世民一代明君,就是靠这些上位的?”
他这话,别说完颜氏,就连十四听了,都吃了一惊。衲敏摇头,“如今形势,虽说危急。却未必不好。弘经、弘纬都在皇后名下,嫡子身份,不容忽视。更何况,他们二人,也不是吃素的!你们——不也很注意吗?”十四与年羹尧联手,京城有一半以上的火器兵力都在他二人手中。何况,十三那里,弘皎也不会希望弘历上位;傅恒能领着他们家势力保持中立。无论如何,除了弘经、弘纬太小,在衲敏看来,并没多少可担忧的!
年羹尧叹息,“你呀!九门提督不在我们这边!那是弘历背后的势力呀!”
“九门提督?那是弘历身后势力?”十四跟着出了一身冷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年羹尧简单解释:“昨天夜里,我家二姑爷派人潜伏在弘历府中,探听到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弘历他,甚至还在联系原本追随廉亲王以及理亲王的世家大臣。金陵曹家已经开始向弘历示好。李家还在观望。好在廉亲王他们没有参与。否则,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十四气的直跳脚,“这些老头,就不知道消停会儿!从龙之功、从龙之功,从龙之功是那么好挣的?”
完颜氏叹气,“曹雪芹家什么人才都没了,就剩下从西林觉罗家骗来的钱了!”
谨言立在皇后身边听了,紧咬嘴唇,眼里差点儿没喷出泪花!衲敏留心瞧见,轻轻拍拍她的手,对年羹尧说:“无论如何,你要看住弘历。不能叫他拿到传位诏书。否则,这仁和堂,就要被一场大火,化为灰烬了!”弘历,你当真会铤而走险吗?
年羹尧点头,“如果我没有记错,传位诏书不仅一份,还有两份,分别藏着圆明园、畅春园。皇宫之中,没那么容易偷到。只是,圆明园那里,恐怕就不好说了。”
十四拍手,“这事交给我。那个园子我还是能进去的。”
衲敏摆手,“你去了,会惹人诟病的!粘杆处那里,我还能说上话。谨言,一会儿叫碧荷来一趟。告诉她,她的婚事,怕要等等了。”
谨言答应一声,便出去办事。
年羹尧隔着屏风看了看,本不想说话,最后,还是劝道:“不用忧心。实在不行,保你平安,我自认,还是能做到的!”
衲敏没接话,对十四吩咐:“你回去,跟十六、十七好好说话,还有,二十三、二十四那里,也要多关照些。至于廉亲王那里,完颜氏去吧。富察小玉是个明白人,弘晓虽然年幼,他那几个哥哥都不傻,怡亲王府不要派人。其余的,各安天命吧!不用为我担心。要是他死了,我就陪他走!反正,我能在这个世界留到现在,已经是偷来的时光。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十四还没明白皇后要拜托谁,年羹尧就点头,“放心吧!这是我欠你的!我不会食言。只是,你自己要多保重!”
衲敏点头,摆摆手,“知道了,去吧!”
等这几人走了,碧荷已经跟着谨言进来,听衲敏吩咐,急忙出去调派人手。遗憾的是,除了正大光明匾后的诏书,其他两份,除了雍正,没人知道具体地点。粘杆处也只能暗暗留意弘历动向。
等诸事吩咐完毕,衲敏坐在椅子上闭眼静静思忖一会儿。年妃跟着谨言进来,本要回禀中秋节事宜,看她这副模样,也跟着叹气。坐在一旁安慰:“你不用担心。就是那个上去了,我能想办法叫他坐不安稳!母子俩都不是积阴德的主,想上位,没那么容易!”
衲敏摇头,“你自己也小心!如今我是顾不上你了。孩子们,你也多操心吧!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年家,就扶弘经吧!弘纬他——要杀要刮,随你!”
年妃听了,吓的急忙跪到地上,指天发誓,“我跟年家,若是有半分想害弘纬之心,天打五雷轰,叫我全家灭门,不得好死!”
衲敏抹着眼泪搀起年妃,“瞧你,我不过就一句话,你发什么咒!好了,后宫我顾不上,你好好看着吧!横竖,不能叫孩子们受委屈。回去吧,等皇上醒了,我派人叫你!”
年妃听了,哭着埋怨:“您说话总是叫人伤心!”
又说了一会儿话,年妃才告别皇后,扶着陈嬷嬷出门。到了养心殿外,瞧着那仁和堂的匾额,捏着手帕暗暗笑了:儿子啊,为娘的终于给你挣来一丝希望了!
望着年妃出去,衲敏叹气,年羹尧说的对,如今,真是内忧外患!独自走到里间,看雍正还在沉睡。小心地坐在雍正床边,趴在他耳边轻语:“你快好起来吧!我要撑不住了!弘经、弘纬,他们实在太小!我快撑不住了!”
不知不觉,衲敏便靠着雍正睡着了。屋里,静悄悄的,谨言领着人在外恭候。谁都没有发现,雍正大叔的左手,轻轻抬了起来,抚上皇后满头青丝。那动作,熟练而灵巧!
没过多久,衲敏便醒来。看看雍正还在熟睡,便轻轻下床,脚刚触地,便觉头晕。扶着床柱闭眼静立一会儿,觉得好多了,便轻手轻脚出门,叫来谨言,问碧荷那边怎么样了。
碧荷急匆匆进来,对着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衲敏抬头,看看谨言,淡笑:“你外祖家终日挥霍无度,哪里来那么多银钱,还送到纯贝勒府里!当真以为就没人看见?”
谨言冷笑,“强取豪夺、骗来的财物,有什么好心疼的!早花完了早了!依我看,倒不如一把大火烧了干净!”
衲敏一笑,“你这孩子,心可真狠!他们做错了事,自然有刑部。一把火烧了,还得劳动朝廷给他们追封。忒便宜了!”
谨言听了,低头称是。
碧荷叹气,“主子娘娘,那边就算有再多银钱也没用。如今,他们真在找传位诏书。不知道谁说的,上头是——”伸出手掌,按下拇指,用其他四个指头比个数字,接着说,“这位的名字!奴婢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圆明园那边防备的严,只是畅春园,奴婢那里没人。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衲敏想了想,笑了,“叫桃红、画眉,这俩孩子,整日绣什么嫁衣,事情没办完呢就想跑!桃红她姑姑,可是在畅春园当了二十年差呢!”
碧荷听了,急忙点头。出去寻桃红、画眉,那俩人一听,事关后台老板——皇后前途,急忙各自寻人,想办法去了。
吩咐完了,衲敏又找来几个孩子,好生嘱咐一番。直到掌灯,才放几人出去。弘琴跟着弘经、弘纬到了阿哥所,拍着桌子低声问:“你那主意行不?万一小四子真的找到真的传位诏书,怎么办?”
弘经也眼巴巴地瞅着弘纬,“弟弟,这种事情,可不敢随意胡来!实在不行,偷偷把那个圈起来算了!反正,他后头办的**事,也足够了!”
弘纬摇头,“本来还想再玩几年。可如今怕是没机会了。只好提前把他揪出来。不怕他找,就怕他不找!找到真的最好!”
弘琴撇嘴,“你怎么知道他就能找到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