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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安静。」沉稳的男声开口了,「还有你……」沉默蔓延了彷佛一世纪之久,「我很清楚是谁干的,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只花心思去除掉自己可能的敌人,却不想改变自己。有可能他会发现,但更可能他永远不会发现,在只能拔除健康嫩苗的生态圈里,他长成了个没办法到外头生存、活在自己的世界沾沾自喜的畸型;至于现在,我忍不住想对另一个人说,当然他并不在现场,也许不可能会听到——
「我曾经觉得平凡的人是最悲伤的,因为他空有梦想跟抱负,但终究费了十年二十年的心力,却跨不过自己的瓶颈,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墙挡在那儿,无论怎么努力就是力不从心,你也可以说他不够努力,但是,只有成功的努力才会被看见,失败的努力是别人永远看不见的;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这世上竟然有人好像天生就有神力,轻而易举地跨越了那道无形的墙,而你只能在原地目瞪口呆,很不公平不是吗?
「但是,宇宙的一切就是如此神奇而难捉摸,那想必就像三次元的生命永远无法理解四次元生命的思维与存在一样。如果我的天空就在我能触及的地方,勉强去仰望我所看不到的另一片天,只是更痛苦罢了,而那些横空出世的天才,他们的使命就是必须飞得更高更远,才能得到满足,他的翅膀太大了,压抑在铁墙内的斗争之中只会苦不堪言,打破一切界限飞出去,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归属与快乐。我不知道他会遭遇到什么,那不是我该烦恼的,但是我希望他不会是孤独的。」
秦霜原站在门外,那道门在他和恩师之间仿佛不存在,他感觉到一股酸楚梗在喉咙里,胸腔内的热血激动地鼓躁不安,却只能压抑着。
「好啦,我这老头也不想再多说废话了,我就是废话太多,有时这些废话有用,而更多时候现实却让我发觉自己愚昧又可笑,尤其有一群蠢蛋拿我的话当令箭,大鸣大放,不自审丑态,让我感到自己竟然间接地造成这可悲又屈辱的一切,还好我脸皮够厚,要不也没脸留下来了吧。这大概就是凡人与智者的差别,智者不说废话,所以不会在最终回首时发现自己的痴愚和自大,而凡人如我,只会随着现实的打击,让自己每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心里就一阵刺痛,到最后真的不如什么都别说……你们有空在这里发呆,还不快去把厨房整理干净!」
曾经,有个骄傲的年轻人,他一心一意地追求厨艺的最高技巧,傲慢地认为只有厨师的天分才是一切。
后来,有个六十多岁才拿到米其林二星的老人家,让他明白,一口料理的智慧,藏着一个宇宙,它追溯到天空与大地的恩赐、食材本身的生命历程、将它送到料理台上以前分毫不肯有差池的严谨精神,甚至是,作为一名厨师,有没有对饮食者拥有最起码的体谅与关怀。
师徒缘分至此,今后一切,他必须自己承担。
秦霜原默默朝着紧闭的厨房大门一鞠躬。
最后,帝朵高层出面平息这件机密外流的丑闻,秦翠岚留任,秦霜原被革职——这件丑闻让他在第二年立刻被摘下二星,但很快的他又拿了回来。他辗转在纽约各大饭店的餐厅工作并累积实力,那几年并不特别顺遂,少了兄长的护航,他的阻力变得更多,但那时心态已不同于以往,人事斗争什么的对他来说变得无所谓。
他只要能继续做料理就行了。
「去吧,被仇恨蒙敝而变得丑陋的人,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去做你想做的,不管能不能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前拿到三星。」秦翠岚说道。
「你不觉得这一切……」有点可笑,但他说不出口,他们兄弟曾经是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到昨天——至少昨天还是坚持着。
秦翠岚歪着头,看着底下的花园。那是他们兄弟俩得习惯动作。
「无所谓了,就算是没有意义又如何呢?我的人生还不是这样过了,没有这个目标,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啊。」他苦笑,指着前方,「小时候,我看着母亲带妹妹离开,那时我站在这里,发誓,我要让那个女人有一天什么都得不到地从这里走出去,而我会在这里看着。相信我,就算今天我们被将了这一军,但那天很快会来到。」
秦霜原离开秦家大宅时,还遇到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们跟他并不熟,怯怯地喊着二哥,而同父异母的小弟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他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因为父母的争执不休而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情绪,害怕真的做错一点事就害眼前的家庭破碎。
但他没有表示什么,他的心绪已经够乱了,顾不得曾经怀有敌意的弟弟妹妹们。在他走出大门时,回过头,发现兄长仍然站在那片落地窗前,看着远方不知名的点。
那一切仍让他的心有点乱,他对所谓「想做的事」其实还有点迷茫。兄长说得对,没有那个目标,他也不知道拿三星要干什么?
但是,想到他就要「回家」,回到那个两个人、一只猫的单纯世界,他的心又瞬间感到踏实与轻快。
「果果——」还没进门就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声,让他不自觉想笑。「你都没看过坏人哦?你死定了!有种不要跑——」
「喵——」砰砰砰砰……
看来人猫大战正在开打,他最好趁房子被拆掉之前快现身解决纷争……
他的翅膀其实不那么大,至少并不渴望没有界限的天空,跟那丫头窝在小小世界里,对他来说快乐得多了。
开门,快要可以上神桌的庞然大物以斗牛的姿态狂冲而来,看样子是早就听到车库的铁门声。
幸好秦霜原早有准备,拿出刚刚绕到超市去买的鱼干丢到门旁的猫碗里。
晋级成相扑猫的果果立刻紧急煞车,转了方向,扑向鱼干。
「可恶!下次喂你老鼠药算了!」年百乐气呼呼地追出来。
「它又怎么了?」秦霜原敛着笑意,将外套吊挂在门边小小的吊衣间里。
「人家明天要请安养院的爷爷跟婆婆吃的小点心……」她做了一下午!「也不过转身去收院子里的衣服,回来时全毁了!」
秦霜原瞥了一眼果果四肢白白的面粉团痕迹,连尾巴和头顶都有,心里大概有谱。「没关系,重做吧。」他卷起袖子,「我来帮忙。」
「可是……」年百乐心虚地低下头,「不只这样……」她都冒冷汗了,「刚刚我太生气,追着它,结果……」她小媳妇似地领着秦霜原回到厨房。
眼前的一切就像被轰炸过一样。
「我们应该可以在晚餐前把这里恢复原状吧。」秦霜原笑得有点无奈。
「对不起。」以后她会改养小猪,火大时至少还可以宰来吃。
年百乐和秦霜原在晚餐前把厨房恢复原状,接着他一边准备晚餐,一边帮年百乐做点心。两年的实习下来,年百乐现在可不输给他工作餐厅的副厨哩!当然厨艺是差很多,但小丫头跟他默契十足,常常他才想到要什么,她已经笑嘻嘻取来给他了。
秦霜原有时觉得这丫头有超能力吧?他总是好笑地想。
年百乐就近申请了大学,平常看她念书没怎么花心思,成绩也还过得去,倒是最近她迷上了社团活动,而且是令他有点讶异的公益性社团,上了大学后的她似乎是忙碌了点。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秦霜原总觉得她这阵子的忙碌,似乎不全和社团有关啊。他也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总觉得丫头最近有些神秘,而且他又感觉到他们初识之时,那种被她偷偷观察的异样感了。
该点破她,抓她来问清楚,或者等她自投罗网?
秦霜原翻开老旧的食谱,最近想往古老的菜式寻找灵感,才翻开一页,眼角又瞥见冰箱镜面表板上倒映出门边的半颗脑袋和闪亮到不行的大眼睛。
又来了。他敛住笑,假装没看到。
年百乐朝厨房探出脑袋。
前阵子,她发现霜原哥工作的店里女顾客超级多的!店里的酒侍告诉她,虽然那些女人都是针对霜原哥来的,但当事人对这类讯息似乎少了那根接触天线,完全不明白店里女客爆增跟他有何关系。
而这位酒侍以前也曾在帝朵待过,「以前也常这样,他大概觉得爱吃是女人的天性吧。」但更也许只是故意装作不知情?跟秦霜原已经合作多次的酒侍最近开始又这样的想法。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一天,她伪装成客人到他们店里,发现至少有两桌的女客开了瓶顶级的酒要请秦霜原喝。
听说是有这种情形啦,客人请主厨喝酒也不是什么突兀的举动,但当下她怎么看都觉得她们似乎以为自己在牛郎店里耶!
让年百乐松了一口气的是,酒侍告诉她秦霜原对外公开过,他不喝酒,所以那些好意他全都心领并让酒侍推掉了——年百乐觉得应该不是她思想不纯良,那瞬间她突然觉得酒侍大叔好像妈妈桑哦。
但是,揪——竟为什么,霜原哥不喝酒呢?鬼鬼祟祟的年百乐眉头一挑,相信事情绝不单纯!所以她决定找机会灌秦霜原喝酒,人家说酒后乱性嘛,说不定……嘿嘿嘿……
秦霜原支着额,顺便掩去脸上忍俊不住的笑意。
那丫头偷窥也就罢,不知为何最后总是自己一个人呵呵傻笑。这耍宝的妮子究竟在想什么?
而年百乐从发现那件事之后,至今过了一个礼拜,每天想破了头,就是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灌秦霜原喝酒啊!
她又不能伪装成男人,跟他喝酒「搏感情」,酒也不像小说里的春药,还无色无味可以让淫贼自由发挥;趁霜原哥睡着时强灌他,说不定还没灌到,她就被抓起来打屁股了。
唉,苦恼。
终于,在某一天早晨,年百乐从来没灵光过的脑袋突然灵光乍现,绝世妙计就这么横空出世了!
她向秦霜原借一天的房子办派对,然后邀请同学到家里来,她还跟他们约好等秦霜原回到家,合众人之力把他灌醉!
「你要干嘛啊?」同学当然有疑问。
「就……」年百乐开始瞎掰,「他最近工作不顺,又太过压抑,我想要办个派对让他心情放松一下,不过他平常那么古板,恐怕不太好乔,先让他喝醉也轻松点。你们之前都吃过他做的点心啊,是该轮到你们尽一点心力了吧?」
「你不能想别的办法吗?」
「有啊!我有A计划B计画,都排到X计画了,每一个都试一次嘛!」年百乐见招拆招。
大学生什么不会,最会胡搞瞎搞,总算给她找到几名有勇无谋的勇士赞助她伟大的计画。
但是,谁想得到,那天下午秦霜原回到家时,年百乐已经先醉倒了。
她只是想试试哪种酒比较烈啊……
「这是怎么回事?」一向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亲切且如沭春风的秦霜原,此刻脸上可是风雨欲来。
「就……贝莉自己闹着要喝的。」众人开始推卸责任。
「我下午还有课……」同学A抄起包包,倒退着往门口移动。
「我也是!」眼看苗头不对,怕死的赶紧先闪了。
总算有几个讲义气,有教养的,开始收拾一屋子狼借,并且不安地看着秦霜原小心翼翼将年百乐抱起,「需要帮忙吗?」
他又恢复了冷静有礼的模样,「你们先回去吧,上课要紧。」
闯了祸的一伙人也不敢跟他客套,最后也一个个离开了。
秦霜原抱着醉死的年百乐回房。
「你这丫头……」都十八岁了,还让他这么不放心!
年百乐蹭着熟悉的肩膀,「霜原哥……」她酒醉的软嗓有股魔力,让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心魂颤动。
「乐乐……」他叹气,想将她往床上放,但小家伙像猫儿一样腻着他撒娇,最后他抱着她坐上床,也有些舍不得放手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酒醉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啊。他手指轻轻揉着她后头和太阳穴。
「唔……」年百乐小脸贴着他的脖子,气息吹在他颈间,呼吸之间勾撩着他始终深藏的情欲。
但他外表仍旧沉定。两年来若不是自制力了得,哪应付得了这老是状况外的傻丫头?
「下次再喝酒,看我会不会打你屁股。」他其实也明白,自己最多是放话吓她罢了,哪可能真拿她有法子?真要动手还舍不得呢。
「霜原哥……」她只需娇声呢喃便足以让他弃械投降,即使刻意不去看她双颊酡红、水眸迷蒙的模样,秦霜原心跳也已经失控。
他应该抽身,却任由纵容与难舍的情感坐视自己在失控边缘挣扎。都是因为对自己的定力太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