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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奴才真是该死。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槐公公并非不知,而是他根本没拿一个小毛贼的话当真。这么多年了,关于神魂碎片的下落传的沸沸扬扬,早就真假难辨。
怕是那小贼为了给自己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撒的谎罢了。
“哼!蠢才!”太皇太后又是冷哼一声,语气明显缓和下来。底下人蠢点也好,起码不会算计她。
“是,是!奴才是蠢材!蠢货!”槐公公嬉皮笑脸,抬手扇自己耳光,声音大雨点小,根本没使劲。
“得了!那小贼进醉城好些天,公孙止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怕又是个想浑水摸鱼的!”
“可要是浑水摸鱼,那公孙止怎么不杀了他?”
“说你蠢就是蠢!那公孙止不过是想着混淆视线而已。若是现在杀了,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一个堂堂城主被人耍了?再则,就算那小贼不知道神魂碎片的下落,能进出侯府自如的,也算有点本事。留着用,也是好的!”
“老祖宗,还是您英明。几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奴才怕是几辈子也及不上您!”
芬嬷嬷扑哧一乐,“那是,咱们老祖宗是什么人!那可是世间难寻的聪明人!”
太皇太后对他俩溜须拍马这一套很是受用,下垂的嘴角略微扬了扬。
“芬嬷嬷,今儿你回侯府收拾收拾,明儿就回宫来吧!既然安平候是个不中用的了,你也没必要继续留在那儿了!回来帮着哀家准备百花宴的事儿。宫里那些个,都不如你机灵!”
芬嬷嬷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整日在侯府对着兰水柔不是做女工就是逛花园,她早就腻了。
“哎!还是老祖宗心疼奴婢。”
——
醉城。
梁小甲一脸苦闷的坐在小酒馆的角落里自斟自饮。
来到醉城已经半月有余,却从来就没再见过公孙止。梁小甲不住的犯嘀咕,这醉城城主是不想要神魂碎片,还是嫌他不够分量?
一定是自己这张脸误事!
江湖传闻,神偷梁小甲来无影去无踪,偷的了宝贝,躲得过官差。虽然不杀人,可光报上名号,也足以让人心惊胆寒。原本想着到醉城躲几年,等风声一过再重出江湖。
若不是那该死的丫头,谁会知道他生的唇红齿白,瓷娃娃似得。
梁小甲仰天长叹,一世英名毁了!还是毁在一个臭丫头手里。
而且,梁小甲也有点后悔不该来醉城。在这儿,他每天都手痒难耐。到处都是可偷的宝贝,偏偏他不能偷。
在醉城里要是再犯事,受到的惩罚要比在别处更加严厉。
比如说,杀人。
不管到哪,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在醉城,剐!
再比如说,偷东西。
在醉城,剁手,割鼻子加上撵出醉城。
醉城方圆百里可都是沙漠,这不是明摆着要人命呢?
梁小甲一想到这里可怕的刑罚,就后脊梁发凉。
若不是那该死的安平候下的绝杀令,他哪用得着猫在这里!
梁小甲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大口灌到肚里。
苦闷!真够苦闷!
梁小甲醉醺醺的回到住处,刚推开门,就见公孙止跟大长老长风悠然自得的坐在矮几前。几上正烹着茶,咕嘟嘟的冒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公孙止一袭宽大锦缎紫袍,同色龙纹隐约浮现。内衬深紫锦缎中衣。漆黑乌发端端正正的在头顶用一支白玉发簪高高束起,几丝碎发垂在他丰满额头。
一只手懒散的支着额角,星眸专注的看着正在烹煮的茶水。
“城主,嗝,城主好雅兴!”梁小甲打着酒嗝,想努力走的庄重些。可两只脚像是踩在棉花上,怎么都不听使唤。
公孙止微微一笑,并不怪责。纤长干燥的手指一挑,拿起一只干净的杯子,倒满了茶水,对梁小甲说道,“喝点醒醒酒!这可是醉城最好的流沙茶。”
梁小甲一步三晃,走到矮几前,脚下踏空,眼见就要扑倒在公孙止身上。
一旁的长风,单手一扯,用力甩开。
“嘭——”
梁小甲应声摔的四仰八叉。
公孙止站起身来,抬手从深紫锦缎中衣里扯出一块深绿玉坠。
这玉坠简简单单,自然的水滴形。顶端有孔,用一条细细的纯金链拴着,稳稳的挂在公孙止脖子上。
这块玉乍一看不起眼。
再看,你就会被它那深邃悠远的绿色所吸引。不用问,这是个宝贝来的。
公孙止星眸一闪,托着玉坠在梁小甲眼前晃了晃,“进到醉城再犯偷窃可不只是剁手那么简单的!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比安平候的绝杀令仁慈!”
梁小甲当然知道,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已经忍了好多天,连个鸡蛋都没偷!
梁小甲的酒在摔倒的那刻醒了一半,这会儿,另一半也醒了。
偷公孙止的玉,完全就他的本能反应,就跟他想偷凌昭云的一样。
梁小甲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敛眉垂首,懊恼不已,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想偷的。而是……”公孙止故意顿了顿。他很享受的盯着梁小甲,如他所料,梁小甲明显慌了神,可还想掩饰,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公孙止星眸一黯,面色一沉,冷声说道,“寄生人!”
梁小甲难以置信,这个秘密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公孙止会知道他此生最大的秘密?!
019 玉云栖
被长风摔到墙角的梁小甲慌乱不已。他本能的想要逃跑。奈何大长老长风比他动作更快,还没等他完全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他身侧,右手抓上梁小甲左臂,向上一抬,往下用力一错,“咯哧——”梁小甲的左臂被他生生卸脱了臼。
“嗷——”这一下,简直痛的撕心裂肺。梁小甲忍不住发出了杀猪似得嚎叫。
公孙止这才上前来,伸手一扯,将梁小甲的衣袖成片撕了下来。
梁小甲白皙的手臂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只见一个巴掌大的小人清晰的凸显在他上臂,细看之下,会发现这小人虽说不大,可四肢五官俱全,长在梁小甲左臂的皮肉之下,像是一面浮雕。他似乎感受到了梁小甲的疼痛,不住的想要从梁小甲的皮肉里挣脱出来。
公孙止脸上现出满意的表情。果然,让他见识到了寄生人!
“你用自己的命来养着他,就为了偷点珠宝首饰?”公孙止有点不明白。这寄生人是个极为稀罕的玩意,可也需要人用血气来滋养才行。双方互惠的同时,寄生人也会慢慢耗尽梁小甲的精血,直到死,双方才算有个了断。
难道自己的命就那么贱?还不如那些冷冰冰的宝贝?
公孙止不懂。
冷汗大滴大滴的从梁小甲额角滑落,浸湿了他前胸的衣衫。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眼,看向公孙止复杂不已的星眸之中,“你们这些天生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明白我们生存的艰难?钱,不是个东西。可没有不行!我,要活着!哪怕明知寄生人会耗尽人的精气,那又怎样?你试过挨饿的滋味吗?你见过最亲的人饿死在你面前吗?”
面对梁小甲的质问,公孙止没办法回答。他确实没有挨过饿。哪怕一顿都没有。
“你轻功好,又会易容!非得依靠这个?”公孙止用手点指着他左臂上还在奋力挣扎的寄生人,有点好奇又带些不屑的问道。
面对公孙止的居高临下,梁小甲并不感到难受。他甚至完全理解公孙止对他的不理解和不屑。作为一个生下来就注定拥有权力拥有荣华富贵的人,怎会明白整日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穷人?
“轻功?易容?会这些的又岂止我一个?再说有轻功又怎样?一堆真假难辨的珠宝堆在面前,一样分不出!有了它,就完全不同了!孰真孰假,闭着眼都能辨别!”
公孙止还是理解不了,他也不想费心去理解。
早在公孙止准许梁小甲进入醉城之前,他就对梁小甲了若指掌。否则,又怎会凭着他几句话就带他回醉城。
公孙止轻笑,不置可否。宽大紫袍一扬,跪坐到矮几旁,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大长老长风知道公孙止见识过传说中的寄生人,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便利索的将梁小甲脱臼的胳膊接上,坐回公孙止身侧。
梁小甲擦了擦满脸的汗,揉揉胳膊,蹲猫在墙角,大眼睛里满是对房里另外两人的戒备。尽管他的戒备对于长风这种高手来说,屁用没有。
“神魂碎片在安平候那有一块,忘忧皇城有一块……”公孙止慢条斯理的步入正题。
“忘忧皇城的那块是假的!”梁小甲搓了搓鼻子,说的轻描淡写,公孙止跟长风却都是大惊失色。
假的?忘忧皇城的那块神魂碎片怎么会是假的?
见公孙止跟长风愕然的表情,梁小甲暗爽,“大概是被人掉了包吧!太皇太后一直不知道,还拿着当宝贝呢!”
提到太皇太后,公孙止明显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咬了咬唇角,不做声!
那忘忧皇城,本该是他的家。那大秦国,本该是他治下的万里河山!
哼!活该!
“先不管忘忧皇城的那块假的,另外两块真的呢?”
梁小甲看了看长风,乖乖说道,“面馆那丫头手里攥着一块!”
什么?
“啪!”公孙止一拍桌子,星眸中怒火中烧。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早说了你敢明抢?”梁小甲轻视的扯了扯嘴角。
明抢?确实不敢!不是公孙止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他不能那么做。
堂堂醉城城主当街明抢,传扬出去,不得让人笑死?
他只能等适当的时机,命人去“取”。
“城主,在下现在告诉你了,也不晚。单个的神魂碎片也没什么鸟用!”
公孙止星眸微动,“没错,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你准备准备,启程去长乐,替我取回神魂碎片!”
“什么?”梁小甲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会是他?醉城除了他再没有会偷东西的了?他一本正经的望向公孙止,恳切说道,“城主,安平候下了绝杀令!别说长乐,哪怕是神州其他几国,都是等着要我命的啊,我可都去不得!”
“没办法,这就是受醉城庇护的代价。你若没有利用价值,那就滚出醉城!”
“可我不是已经告诉你神魂碎片的下落了吗?”
“光有下落等于没有!我要的是踏踏实实握在手里!全部!”
梁小甲用手背搓搓鼻子,摊在墙角,懊悔的不行。这会儿真是骑虎难下了!
长乐。安平候府。
梁小甲口中没鸟用的神魂碎片,可是帮了昭云大忙。只一个晚上而已,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
荷花跟凌家捧着特意从厨房拿来的鸡汤。离得老远,就见有一男一女站在院门口张望。看他俩的穿着不是下人。
菱角跟在荷花身后来到近前。
荷花福了福,圆圆的苹果脸上笑的很甜,“请问,您二位是来找人的吗?”
“是,请问凌小姐是否住在此处?”
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姿修长,书生打扮。长的干干净净,被清晨的阳光一打,像是朝露般剔透。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跟他年纪一般的姑娘。二人的容貌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明显二人是双生子。
“小生玉云栖,这是家姐,玉云眠!”他见荷花质疑,礼貌的介绍道。
荷花作为一个下人,哪受过这般礼遇。脸登时一红,有点手足无措。
“凌小姐她昨日受了伤,怕是还没起……”
“不碍的。小生稍等便是!”玉云栖微微欠身。
躲在荷花身后的菱角听到玉云栖对荷花一个婢女都很是恭敬,好奇的探出了头。她自打来侯府,除了凌小姐,还没见哪位主子对下人这么和颜悦色。
020 孰真孰假
逆光而立的玉云栖,瘦削高挑。整个人包裹在绒绒的金色光晕之中。
有那么一霎,菱角恍惚觉得站在对面的那人宛若天神。而自己,只是个尘埃中不断挣扎的可怜虫。
仅匆匆一瞥,菱角便赶紧低下头,往荷花身后缩了缩。
“小生听闻凌小姐受伤很是忧心,是以才跟家姐前来叨扰。”
“劳烦玉公子稍等片刻,容奴婢进去通禀一声。”说罢,荷花带着菱角进了院子。
昭云在屋里听到外边有说话声,披着衣服下地,正赶上荷花推门而入,她见昭云只穿着中衣中裤缩着肩膀,赤着脚,大惊失色的一路小跑过来,“哎呦,我的小姐。您可受不得这个!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那么娇气!”昭云不以为意。却也拗不过荷花,刚被她赶小鸡似得赶回榻上,厚厚的棉被便盖了下来。
“小姐,门外有位姓玉的公子,跟他姐姐想要见您!”荷花气喘吁吁的用棉被把昭云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