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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人?那我会是什么人?大概你是误会了!”羽墨太子心平气和的回答:“我是平平凡凡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
他对过往差不多能释怀了,即使遇到了墨彦流和北辰擎,他也不会愤怒的去找他们算账,对他而言,过去的玩伴,过去的身世,早就是过眼云烟。
唯一无法解脱的,是这副毁去的容貌,大火没有烧死他,烧去了他的俊颜,甚至嗓音被黑烟灼伤,再也不会拥有从前的清润,这样的他,无法和遥儿相认,他不想吓着她。
君遥张了张口,随后消了音,或许等她恢复视力了,她可以好好看看这个男子,如今的情况,不允许她做这些事。
车厢中一瞬间静默下来,空气中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沉寂,谁都不曾开口,唯有轱辘的车轮转动声从外面传来。
北朝的帝京月城很特别,它距离边关不是非常远,不同于东朝帝京位于一国的中央,因此月城的气候和北狄以及延州差不多,此刻已经是寒冬。
大雪持续不断的下着,整个街道皆是银装素裹,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若是东朝帝京,现在应该尚且是秋季,世家公子依旧是轻袍绶带,大家闺秀们纱裙飘飘,一派繁华奢靡之色。
大略用了三天的路程,他们在第四日的下午到达月城,而拓跋元派出的人早已打点完毕,特地租下一个小小的院子,干净简单,甚至请了厨师和几个丫鬟,一行人住在里面倒是正好。
“这里清静幽雅,非常适合修养,孔雀泪不可能很快得到,我们在此逗留数日,比起人多口杂的客栈要更好。”
羽墨太子看了拓跋元一眼,看不出来,北狄人素来是粗犷鲁莽,竟会有这样的异类,不仅模样秀气清雅,连做事亦是仔细周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生在北狄有些可惜了。
“多谢。”君遥向他点头示意。
“无事,接下来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怎样靠近墨彦流,或是北朝的皇室成员,想要拿到孔雀泪会更容易,真不行的话,干脆去皇宫里偷出来,不惊动人就行了。”
“不太可能,孔雀泪是墨家祖先流传下来的,所在的地方必定看守极严,不是轻轻松松能偷出的,指不定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羽墨太子和墨彦流一起长大,对于孔雀泪自是不陌生,墨家看重孔雀泪,是祖上无意中得到了,一代传一代,无人能动用。
“那该怎么办?”拓跋元皱了皱眉,总不见得去闯皇宫吧?
“我一路上,似乎听沿街的百姓说北帝即将去宗庙祭拜祖宗,我们可以去试试。”
每逢冬季墨彦流会到位于郊外的宗庙拜祭先人,接着在那里的行宫逗留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恰巧守卫比较松懈,他们可以闯入行宫索要。
“去宗庙?守卫很森严的,如何能见到北帝?”
“去了宗庙,他不会立即回宫的,我们去行宫等他,他一定来。”
守株待兔?拓跋元显然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毕竟他们要见的是北帝,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等待就等待,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来得好吧?
君遥听着两人的话语,不禁对朱羽侧目,这人居然连北帝的举动都这么清楚?难道他在北朝宫中安排了人?
北朝,皇宫。
“你说北狄王拓跋元微服来到月城?”墨彦流一袭紫衣,大气巍然,回过身询问身后的侍卫。
“是的,属下绝没有看错!不止他一人,除了随从外,还有两人与他一同来到京师。”
侍卫语气平缓,冰冰冷冷的,没有丝毫起伏。
“还有两人?他们是何模样?”
“一人是个女子,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好像双目不灵便,属下怀疑是个盲女!另一人是青衣男子,他蒙着面纱,属下见不到他的模样,无法说出大致轮廓。”
“盲女?拓跋元无缘无故来月城就相当可疑,还有盲女以及蒙面男子同行?”
他低低的喃喃自语,一时间有点迷惑,对方的用意是什么?
听说延州和北狄之间的最大的一座雪山发生了雪崩,凡是有高低的地方都被夷为平地,这两件事莫不是有联系?
“女子长得样子如何?”墨彦流想了想,又拿起毛笔和宣纸,丢到侍卫面前,道:“你把她的样子画下来。”
“是!”侍卫立刻拿起笔在纸上画像,不一会儿面容跃然纸上,他恭恭敬敬的递给墨彦流。
接过画像,他随意看了一遍,目光却是顿住了,死死地盯着画中人的样子,轻轻吐出一句:“风君遥?居然是她?”
他收起画像,继续问道:“那他们几人住在哪里?”
“就在西面一条小巷深处的院子里,暂时向住在那里的百姓租下的。”
他微一点头,不由得沉思起来,司墨昭已经迎娶风君遥为世子妃,所以北影才死了心回来娶花惜若为太子妃,如今她又和拓跋元同行,同时瞎了眼睛,司墨昭人呢?为什么不和她一起?
殿门外站着一人,他保持着要推门的动作,面色怔愣,他本是来见父皇的,冷不防竟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墨北影想起了那个笑意盈盈的少女,她成为司墨昭的正妃,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没料到她就在月城?还双目失明?司墨昭对她做了什么?他没有好好对她么?
可恶,那个男人!当初他退出,成全他们俩,不是让他伤害遥儿的!
虽然他离开前说出了那般决绝的话语,可在他心底,遥儿始终是重要的,他娶了花惜若,却不曾碰她,因为他无法接受遥儿之外的女人!世间只有她才能伤到他罢了!
双目失明,又和拓跋元一起?来到月城?莫非是求医?除此之外别无他想,不过……他凝神思考,似乎月城没有厉害的名医啊,来这里求医未免怪了些?
定了定神,他自是听到了他们所住的地方,他要去找遥儿!一定要亲眼见她一面!
转身离去,他大步流星的奔向太子宫,他要查的再仔细点,无比能够及早见到她。
“你且先下去吧!朕知晓了。”
侍卫行了个礼,慢慢退出了大殿。
墨彦流比较在意的是那个蒙面男子,会不会那个男人就是司墨昭?不想被人看见容貌?偷偷来月城?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或者说他已经联合北狄了?
在龙椅上坐下,他撑着头环视庞大的宫殿,闭上了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
墨彦流一直保持着敲打龙椅扶手的动作不变,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他重新睁开眼睛,复又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无论那个男人是不是司墨昭,可是这里是北朝的帝京,不是他能够一手遮天的延州,他若真是打着什么主意,恐怕是无法成功的。
更何况,鼎北侯一脉自大周朝就是北辰擎过去的嫡系,在几个异性藩王中,他最信任的是鼎北侯,不过司墨昭胆子太肥了,居然敢逼迫自己的父亲交出王位?他隐隐听闻了司墨昭已经公开与魔域为敌,到底是什么促使他这样做?
月城距离延州比较近,才能知晓这一消息,如果传到北辰擎耳中,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吧?不知他又会如何应对?
而自己要做的是时刻注意拓跋元一行人的动静,免得他们做出任何不利于他的事情。
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近的事情非常顺畅,风君遥嫁给司墨昭,迫使北影死了心,迎娶花惜若,如今花家已经掌握在他手中,如果轩辕家也能帮助他,那么他一统天下是迟早的,北辰擎算不得什么!
可惜的是,轩辕家置身事外,两不相帮,当年大周朝覆灭的时候,没见他们出来忠君爱国,虽是比不上花家的全盘倒戈,但还是叛君,不是么?
他们不想蹚浑水,但是当他们选择冷眼旁观时,便是诸葛家后裔所要对付的人,和花家没什么区别。
风君遥有没有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了,为何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风世元夫妇不会告知?这点是他极为疑惑的。
这也没关系,因为首当其中的是北辰擎,而不是他。
延州——
“逆子!你逼迫本王让出王位不算,居然敢杀戮自己的手足?”
啪啦的清脆声响,青瓷茶杯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足见此人的愤怒。
“那又如何?”轻描淡写地吐出话语,司墨昭浑然不在意司晏的态度,他斜倚在软榻上,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心疼了?好歹是你的儿子嘛,心疼应该的。”
“你说什么胡话!你不也是本王的儿子?”
“儿子?哟,我是当不起这两个字!你有把我当成儿子吗?你和你的姬妾们还有儿子是和乐融融的一家,那我呢?别拿封我为世子来搪塞我,仅仅因为我是嫡出的,按照东朝的礼制,立嫡不立长,否则会轮得到我?”
司墨昭早就看透了,所以他不会抱任何期待,对这个男人,抱有期待是自取其辱,从小到大还没受够么?除了君儿,其他人都不是他的亲人!
司晏语塞,他准备好的一肚子斥责话语毫无用武之地,司墨昭说的是实话,他无法否认,在这件事上他有失偏颇,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没话说了?你可以离开了,我劝你一句,警告你的那些好儿子们,敢再蠢蠢欲动,前面那几个公子就是他们的写照!”
阴冷的语调,令司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看着绝美男子冷酷无情,琥珀色眼眸,与他的母亲一模一样色彩的眸子,没有她的温婉柔雅,唯有残忍嗜血。
一瞬间他像是老了十几岁,年纪老了,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或许是他亏欠了他们母子。
他纵容姬妾们对他母亲下毒,导致她难产而死,然后又把这件事算在司墨昭头上,说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对他不闻不问,任他被人欺凌,逐渐变成现在的这番模样,也是他的错。
他曾经非常恨,恨他母亲逼迫他娶她,即使那琉璃般的色泽吸引着他,但他不愿承认,自己还是爱着她的,因此造就了今日的罪孽,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知道了,只希望你不要再心狠手辣了,还有,和魔域为敌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是在劝说我不要对付魔域?偏偏我就是要他们覆灭,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如果不是那些魔域的人,君儿会动用内力吗?会为了他引起雪崩?甚至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他安全!魔域,是他绝不放过的!
没有好下场?无所谓,玄女宫和魔域之间的斗争?他似乎还没看过呢,玄女宫是天下最圣洁的地方?他几乎是要大笑了,道貌岸然,伪装圣洁才是他们的本质!
盘踞于这块大陆千年的;两个存在,一朝相斗,会是怎样的场面?必定是极为有趣的。
“你,莫要一意孤行!”司晏不解他为什么这般偏执?
“你怕我连累到你?放心好了,不会牵连到你的!”
司墨昭撇过脸,没有再看他,司晏紧紧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面带颓然,蹒跚着走出屋子,他背光而立,身影少了原来的意气奋发,多了寂寥孤独,他现在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早就不是当年的鼎北侯。
“主子,有消息。”在司晏离去后,一道黑影悄然无息的出现在屋中。
“什么消息?”司墨昭漫不经心的问道。
“北狄王拓跋元去了北朝帝京月城。”
“月城?他去那里做什么?”
据他所知,拓跋元前些日子尚且在雪崩发生的不远处进行冬日狩猎,这是北狄历来的传统,反正没有攻打北疆的意图,他和萧冷华全是睁只眼闭只眼。
“似乎是带人求医!”男子回答道,似是回忆着什么:“与他同行的是个蒙着面纱的男子,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十六七岁的少女?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司墨昭心底似乎有什么在破裂,流出潺潺的溪水,冲击着干涸的心田。
如果他假设,君儿被崩塌的积雪冲下了山崖,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中,然后恰巧那里是拓跋元狩猎的地方,然后被他从雪堆中救起,去了北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求医?他记得君儿中了毒,似乎那种毒很不一般,那么拓跋元带她去求医非常正常,况且他不得不承认拓跋元是个聪明的人,他早晚会发现君儿就是陆宸,他对陆宸的心思,绝不简单。
因此,他一定会治好君儿,不管怎样。
虽然这不过是他的猜测,但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也不会放过的,他要赶去月城,找到他们,最后确认君儿的身份,他始终相信,君儿不会离他而去的。
“你先下去吧!”脑中百转千回,他决定把这里的事情暂时交托给萧冷华和白楚歌,这两人是值得相信的,他才可以安心无虞的赶往月城。
“他娘的!混蛋!”素来自诩有修养的白楚歌难得的爆粗口,他手中拿着一张纸,另一只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