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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海沉,楚天阔-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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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臣!”凌和大惊,疾步走至他身边,她眼泪婆娑,急着要去看他的伤势,一碰上他,她的手上也全是鲜血。看不到他伤得怎么样,凌和慌了,马上就哭了,“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嘛…”就在这时…
“卢照!”这是应想想的声音,有些凄绝。
秦少臣赫然回头,他看见从堂外射进好几支箭,每一支都是射向的应想想,因为他的突然离开,应想想孤立无援。千钧一发之际,卢照猛地扑向应想想护住她,然后那支箭就射在卢照背上。因为还有好几支箭是连着发的,就在卢照急速转身还击的时候,她避开了第一支箭,但后面几支她就没有那么幸运能避过了,所以,连着三支都直直射入了卢照的胸膛。
“卢照!卢照!”应想想抱住卢照软下的身子,口中不停的唤她,眼中的泪水一颗一颗的砸下,她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在她看来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她怀里这个面色渐渐变白的绝美女子。应想想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子都在变凉。
“噗…”卢照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她又咽下一口,红色的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她是靠在应想想怀里的,见应想想一脸的泪,她抬起有些无力的手,替她擦了擦。
卢照看着她,笑了笑,她说:“哭什么!”声音极轻,没有往日的半点狂傲。
应想想的眼泪越涌越多,泣不成声,“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她的泪全都落在卢照漂亮精致的脸上,“你不是在昊都吗,你为什么要来…”应想想泪如雨下。
卢照看着她,苍白的唇张了张,她说:“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有危险,不论在哪里,我都会…咳咳…”她又咳咳出一口鲜血,“都会…赶到你身边…”
应想想不停的擦她口中吐出的鲜血,只觉得心里难过想死去,从卢照方才中那几箭来看,就算是她这个门外汉也知道,后面两箭正中心脏的位置,箭射得那么深,卢照她,必死无疑。生平第一次,她那么后悔,当初没有收齐流郢的碧血珠,如果她当初要了,她就可以救卢照。
卢照艰难的握住应想想给她擦鲜血的手,她说:“想想,我娘亲去逝得早,我爹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你以后…如果有时间去看看他,他很惦念你。还有,如果凌非来找你。只要是关于我的,他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他。替我告诉他…对…不起…”她说完,手无声垂下。
“卢照…”应想想声泪俱下,声音哀绝。旁边苏漫无声哭泣,早已泪流满面。
应想想抱着卢照的尸体,怔怔的看着她渐渐冰冷的容颜,无知无觉,她甚至不知道这场激战是何时停止的。应想想泪流不止,卢照,上次在边关时我就隐隐觉得你会出事,没想到,根源竟是我。卢照,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收下那个摄魂铃,卢照,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自私,为了天玄镜,跟你成亲……
应想想在别院她以前住的房间呆了三天,不见任何人。卢照躺在床上,她陪着她。她在等凌非,她知道,他会来的,所以,她也不让别人动卢照的尸体。
凌非是在第三天赶到卢照身边的,他看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卢照,泪如雨下。
他还是一身红衣,单膝跪在床头,手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卢照,对不起,我来晚了。”
应想想一直在房间没有出去,因为她还没有把卢照让她带的话告诉他。此刻,那么男子,他那么悲伤,应想想不便打扰。他说了很多话,她只记住了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卢照,我带你走。
凌非什么都没问,他甚至没像上次在草原那样敌视应想想,他唯一的要求是,要带卢照走。
翌日,江滨。
卢照躺在一个竹筏上,她的身边全是鲜花,她被围绕在中间。凌非在她身边,那个男子,他终于换下了那一身红衣,白衣胜雪。应想想要求送卢照一程,凌非同意了。
此刻江滨有很多人,应想想,苏漫,襄阳,宁楚暮,秦少臣,秦霜,凌和,阑珊,绿颖,还有…萧昀!
应想想看着那个被鲜花簇拥的绝色女子,心中隐痛,思绪万千。她手里抱着那把幽木紫檀琴,在江边席地而坐,手在琴上轻抚,回忆着她和卢照之间的一切过往,红唇轻启:雨过白鹭洲留恋铜雀楼
斜阳染幽草几度飞红
摇曳了江上远帆
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
心事轻疏弄浅握双手
任发丝缠绕双眸
所以鲜花漫天幸福在流传
流传往日悲欢眷恋
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
容颜瞬间已成永远
此刻鲜花满天幸福在身边
身边两侧万水千山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
永远静夜如歌般婉转
一曲《倾国倾城》弹完,应想想满脸泪水,看着飘然远走的竹筏,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卢照曾经唤她“相公”的婉转声音还在耳边萦萦绕绕,久久不散…

265。第三卷 京都篇…第264章 卢照番外

我叫卢照,从小在塞外长大。娘亲生下我就去世了,从我还是一个婴孩时开始到六岁,我身边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师傅,他叫凌非。
我并不知道我师傅的真实年龄是多少,总之,从我小时候开始到长大,他一直都是那幅容颜,从来没有变过。师傅长得极好看,但他脸上的邪气太盛,生生盖住了他的美。
十岁以前的我,很天真,师傅是个奇人,他似乎什么都会,所以我也什么都学。他每年带我回一次昊都见我爹,几乎都是见见就走,从不多留片刻。小时候的我总是跟他抱怨日子太无聊,他兴许是受不了我了,带我出塞。我们逛了很多地方,最后在炎城,他又收了一个徒弟,是谢家的八女儿,她叫谢红绫。于是,我又有了一个师妹,可以欺负她,日子不再那么难熬了。
或许是遗传我爹的性情,我极好强好斗,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内的不安因子也渐渐增多。后来,也就是十岁以后,我对师傅会的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只除了武艺。我对武学近乎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整整五年,我没有出过一次塞,也没有回去看我爹。再后来,除了武学,我变得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甚至是师傅的话也不再听。我敢对师傅那么无礼,也不过是因为师傅他从来不会打我,更不会用武力欺压我。因为我有恃无恐,以致于我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出阁,十四岁那年,师傅说,他这不能再留我了,让我出塞。那时的我极傲,走就走,谁稀罕,我走得决绝,头也不回。
我回了昊都,去见我五年没见的爹,我告诉他,以后都不走了,他问我师傅的事,一问我三不答。我一在昊都露面,名声立刻远扬,因为我美得出奇的容貌。爹要去京都,我一定要跟去。在狩猎场上,我救了先皇,后来又打败了衡垣第一武士。然后我就被亲封将军了,建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对于好战的我来说,这是个不错的职业,所以我也就接受了。在边关几年,我变得越来越冷血,但出了战场,面对不同的人,我会隐藏得极好。我在边关的时候,师傅来找过我,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遁世。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说笑话,我这种人会适合遁世?我无情无爱,所以不懂师傅那会说那话的意思。直到很久以后知道“情爱”这个词,我才知道当时的师傅是抛下了他多少高傲才主动来找我的。我必须得承认,后来继位的萧昀忌惮我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我真的想过篡位,统一四国。所以,出塞好多年的我第一次回去,我找到师傅,我告诉他我的野心,还告诉他,我需要他帮助。我知道他会帮我,因为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要求。因此,一直以来都是隐士的师傅为了我出仕了,也因此才有了明震四国的“风雨楼”。
师傅有一对特宝贝的东西,他说那叫摄魂铃,他告诉了那东西的作用,我却不甚在意。因为,就算那东西给我,我也没有可以给的另外一个人,但他还是把那东西给我了,他说将来给我的夫婿。说到“夫婿”两个字时,他眸光闪了闪,后来我时常想,他其实是想让我把那东西给他的吧,只是那时的我,并不在意那些。所有的动物,我最喜欢火狐,不,准确的说是喜欢火狐的皮毛。火狐,草原人的祥瑞之物,我却用来杀戮,做衣物。不过,因为我喜欢火狐,师傅每年都会去草原给我抓来,亲自送到边关。
他最后一次来给我送火狐,彼时,我已经嫁了男装的应琦。他来见我时,受了很重的伤,我问他原因,他并没有告诉我,只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给我送火狐。还有,找天玄镜,他也是最后一次帮我,之后他就要遁世,再不出塞。我说不清我当时是什么感觉,是,我让应琦去摩萨草原见他,是我故意的,我把信隐在摄魂铃里也是故意的。因为那时的我,已然知道他这么不求回报的为我付出是为何,但是,我却不能回报他相同的。所以,我那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他死心。
我不知道师傅那么一个完美的人,他又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没有爱上他,却对是女子的应琦有了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我很不屑宁楚暮为应琦做的那些寻死觅活的事,丢脸!
我当初要嫁她,原因确实是我跟她说的那些,还有一个就是让师傅死心。最开始,我对应琦的感觉仅仅是好奇,通过我们成亲那几天的接触,我对她很有好感,尤其是我们合画的那一幅“梅妻鹤子”图,对我感触颇深,如果没有遇见她,我准备终身不嫁。后来的后来,她到边关来找我的时候,我一身的血。看到她,说实话,我很吃惊。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没抹干净,她用雪白的手绢给我擦干净了。
她看着我,笑得很随意,她说:“卢照,我来了。”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从来不懂眼泪为何的我,红了眼眶。我想她当时后面一定还有一句话没说,我自己补充了:卢照,我来了,我会帮你,所以,不怕。
她和宁楚暮分了,我竟然有些小小的高兴,我并不介意那个襄阳,因为我看得出,想想对他,只有愧没有爱。
回昊都探亲,摄魂铃叮当作响,我知道她会出事。所以那铃铛响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动身去找她,马不停蹄。摄魂铃,我们用了两次,一次她救我,一次我救她,完美了。
在替她挡箭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豫。综合种种,只能归结为一句:大约是爱。

266。第三卷 京都篇…第265章 踏破铁鞋

襄阳被无罪释放,应想想已经不再关心原因。在古代的这些日子,她已经身心疲惫,再也承受不了更多。
她现在都不清楚,为什么初见卢照时,她就知道她不会对她有恶意,也不清楚卢照于她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只知道卢照死了,她非常伤心。尤其,卢照是为她的死,从来就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她,有些不能释怀。同时她也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人生呼啸而过,转瞬即逝。
襄阳和苏漫是因为她才来古代的,他们在现代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家人,她不能再这么耽搁他们,所以,拿天玄镜迫在眉睫。从卢照走后,她就搬出了别院,再住回客栈。通过卢照的事,她更害怕宁楚暮会出事,如果卢照惨死的画面换作是他,她一定会疯的。
从大婚出事那日过后,她就没和宁楚暮单独相处过。一来,她心力交瘁,害怕面对他,因为他的执着,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二来,卢照的死,跟他是脱不了关系的,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一切,卢照或许就不会死。因此,她有些不能面对他。
然而,在这期间,宁楚暮找过她无数次,每一次,她都拒绝见他。
这一日,应想想刚一出房门就看到了站在他门外的襄阳和苏漫。
“小七,你还好吧?”苏漫仔细观察应想想的脸色,她已经在房间里闷了好几天了。
应想想摇摇头,极浅的笑了笑,“现在没事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苏漫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听应想想说这话,她就知道,应小七活了。也就是走出阴影了,虽然恢复期与以往相比是长了点,却也还是可喜可贺的。襄阳闻言也轻笑了一下。
应想想看着他们的表情,也再度笑了笑,末了,她问:“他还在?”
苏漫撇嘴,“什么还在,他根本就从没走过!”
应想想怔了怔,唇微抿。那日,卢照被凌非带走后,她就搬出了别院住客栈,宁楚暮他竟然跟来了,也住这家客栈,据苏漫说,他从没有离开过。想到此,应想想轻轻叹了口气,心痛莫名。楚暮,你这个样子,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应想想轻声问:“他在楼下吗?”
襄阳微点头。
“我去见见他。”应想想说着就要往楼下走。
苏漫有些担心,一把拉住她,“可是……”
应想想轻轻推开她的手,“为了我们能够回家,为了天玄镜,迟早都是要见的。”
苏漫无语了,也只好放开她。
应想想的身影一出现在楼梯处,一直望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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