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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说得过去。可是紫鹃什么人啊，从李纨迟疑的时候，就暗下观察她，知道她是说谎，不过临时编出这么个故事，这李纨很有急智么。
李纨虽然不大方。但是也不至于昧这么个小东西，再说她也能想到紫鹃不会没问过别人，这要不是她的，她一定不会说是李绮的。
可是如果是李绮的，李绮不会不找吧，哪天去过什么地方。总应该去问问吧，尤其是怕母亲责怪的东西，怎么也会回头找一圈。掉了个耳坠子在内院里，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必要隐瞒的，怎么会说不好声张呢？
不过这东西如果是李纨自己的，为什么要编这么个故事啊？
紫鹃心里奇怪，但是面上不变，只是说：“既然是绮姑娘的，我就不用再跑了。”
晚上回去，紫鹃和林黛玉说起，林黛玉想了想：“可能没在府里造册的头面，所以不好说是自己的。”
没造册的？看来不是贾珠过去给老婆的就说李纨私下自己买的，她倒有钱，按王熙凤的说法，每年也得四五百两银子的，私下买个自己喜欢的首饰也有的。可是她是寡妇，装扮不得，要是让王夫人知道，不定说什么难听话呢，可不是只能说是别人的。这么一想也对，紫鹃就不再想。
昨天翠缕才是修理首饰，偏一早，雪雁就一个失手把林黛玉一只翡翠镯子给摔了。雪雁急忙拾起来，发现已经碎成两段了，紫鹃接过来看看：“拿到外头让好工匠用金子镶上吧。”上好的翡翠呢，不能这么扔了啊。
林黛玉却说：“还是罢了，不好修的。前年摔的那个白玉镯子，还有那个坏了的步摇簪，你不是早说让外头去修，结果都没有下文了。”
紫鹃一边把那摔坏的翡翠镯子包起来，一边说：“这坏了的头面修理归头面打造的那边管着，可是这头面虽然油水大，哪里经得住他们贪得无厌。
这姑娘们每年的头面再怎么贪，最后也得拿出来个能应付过去的，老太太，太太们都看着呢。所以只能从别的上下手了。这修理的定向的银子，怕是早贪下了，哪里肯再吐出来，自然没有给修的。”
林黛玉抿了一下鬓角，说：“既然知道不给修，就不要再说一趟了。”
紫鹃说：“外头不给修，自己找人就是了。京城银楼这么多，自己找个修了便是。咱们又不是没有修理的银子。”
雪雁因为是自己闯的祸，就自告奋勇：“那我拿出去修。”
林黛玉就笑：“你找得到银楼么？”
“这个……我可以问路。”雪雁说。可是雪雁姑娘这样不行的。
紫鹃就说：“我去吧。我存钱的钱庄对面就有一家很大的银楼。上次看见薛大爷在里面买东西呢。”
“薛大爷买东西？那还是换一家吧，那薛大爷还是就是让人家当冤大头的。”春纤对薛蟠就是这个概念。
林黛玉听了笑笑：“你有没见过那薛大爷，怎么就知道人家是做冤大头的？”
春纤理直气壮的说：“不用见的，听说就行。姑娘不知道，听说现在这薛大爷迷上了刚死了的尤家二奶奶的妹子，那冤大头当的啊……银子哗哗的，连薛家姨太太都急了。”
林黛玉叹息说：“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不过这薛大爷和宝姐姐差距也太大了。倒是薛家二爷听说却和琴妹妹很是相像。”
春纤听了说：“说到薛家二爷，我昨天听小螺说要定亲了，可是薛家姨太太不愿意。”
“谁家姑娘啊？为什么薛家姨太太不愿意啊？”雪雁好奇的问。
林黛玉就笑了，说：“还问谁家姑娘呢？好像你知道几家的姑娘似的？”
“不知道才问么？”雪雁喃喃的分辨：“那为什么薛家姨太太不愿意呢？”
春纤说：“听说是嫌弃人家姑娘家穷。”
紫鹃听了心里冷笑，嫌弃人家穷，刑岫烟家不穷？不过是薛蝌自己看中的婚事对她没有好处罢了？
可是如果这次以对方穷做了理由，那么她也不好在给薛蝌说刑岫烟了吧？要不脸皮也太厚了。不过刑岫烟倒是个不错的姑娘，错过来薛蝌，未必能找个比薛蝌好的了，紫鹃有些为她遗憾，要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那么倒是对不起这刑岫烟了。
林黛玉也不免好奇，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清高如林黛玉也不能免俗，问：“什么样人家的姑娘，让姨妈嫌弃人家穷？”
春纤想了想：“好像是什么穷书生的妹子，有了什么难事，是薛二爷帮了她们，然后好像两人就相互看上了。好像这样吧。”
听起来是落难书生的故事，不过这里面多了个妹子，救他与水火的就不是青楼花魁或者什么小姐了，就是个年轻商人了。不过这样的故事能不能美满结局要看这书生能不能一举登科了，就是现在的情况也一样，要是这书生能考中，薛姨妈的态度立刻能变。
林黛玉终归是个古代淑女，就说：“别说人家了。只盼着都能有个好结果吧。”林黛玉总不能直说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紫鹃就说：“那咱们先把之前坏了的首饰都翻出来，一并修了吧。不能请二回假啊。”
最后收集起来：刚才摔了的翡翠镯子，林黛玉说的那前年的白玉镯子和步摇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摔了的玉钗，坏了的搭扣的金项圈，掉了珍珠的银梳子，脱了针的耳坠……还真不少的东西，虽然除了镯子外都是小问题，不过也不会自己修理，都压了箱底。
紫鹃收拾起来，又说：“雪雁春纤，你们有什麽要修的，一并拿来，我一起去修了吧。有了姑娘这些，怕是咱们的都当折扣给白修了。“
“紫鹃你啊，要是男人出去做生意一定不亏的。”林黛玉感慨。我前世也是女人，做起生意来何止不亏的。偏这地方没办法，严重性别歧视。
不过要出去得请假，现在王熙凤起不来，还是李纨，贾探春和薛宝钗三个管事，紫鹃请假这样的事，早就留了心眼，只是找李纨，李纨最好说话。薛宝钗也不难请假，不过紫鹃不爱找她，偏给她留下什么把柄，这薛宝钗实在太精，不留心不行。至于贾探春那假就不好请到了，还是算了。
李纨果然好请假，听了理由还指点了某银楼最是擅长金镶玉的修补。紫鹃谢了就回去拿了东西换衣服准备出门，一边派了婆子出去叫轿子。
157、天时地利
紫鹃去了李纨说的那银楼，还真气派，里面也分开了男客和女客各自挑选的地方。紫鹃把东西一一取出来给那修理的师傅，那人一笑：“姑娘一家子的东西吧？”
紫鹃随口说：“没。”两人就开始谈价钱，紫鹃虽然不知道行情，不过还是根据前世买珠宝的经验压了压价，有成的有不成的，最后定了价。
“除了这只梳子和这两个镯子要花费时间，别的都是小活。姑娘是放在这里明天来去，还是等等。”那人看了东西说。
紫鹃就问：“要等很久么？”
“我们这里工匠多，大家分头做，也不用很久。这段时间，姑娘可以去挑选一下，有没有姑娘喜欢的首饰。”那人笑眯眯的说。
紫鹃就笑了：“你们家果然会做生意。”可不是，让顾客放下走，隔几日来去倒是方便，可是如果马上给你做的话，你等着不会干等着，看看首饰，没准就看中什么又掏银子了。
不过当然是像紫鹃这样看着有掏钱能力的人，才这么对待。紫鹃分明看见自己前头的仆妇模样的，就让放下东西，隔日再来去，因为她看了也不会买，甚至对主人也说不上话，连宣传也没有。
进这种给有钱人消费的地方，一定要打扮的富丽才行，才能压住这些加多了金银珠宝的伙计，才好讨价还价的。要不人家不认为你有着消费能力，也懒得和你口舌。好吧这次只是来修理东西的，不过效果一样。
紫鹃今天用的就是之前赖尚荣当官的时候。赖家请客她用的头面，不过衣服换了清淡的颜色，倒多了一对青玉的压裙。很是华丽，对方看着就是个能消费这里的头面的顾客。自然要想法推销了。
紫鹃也难得有机会看看现在流行的首饰样子，女人么，就是不喜欢戴首饰的。也不会拒绝看看的。再说紫鹃看贾府每年配给的首饰，可能是为了迎合贾老太太，尤其是王夫人的审美，也可能是为了吃到更多的折扣，反正紫鹃对贾府首饰的样子感觉是多年不变的，无论是奶奶小姐们的，还是丫鬟们的。
而首饰这东西其实是有流行的。很贵重的首饰，比如老坑翡翠，那东西琢成镯子的确就是那样，可是对于一些不是很贵重的普通首饰，就要用花样取胜了。
等紫鹃看着这店里的东西。发现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普通的金银器，还有不是贵重的玉石，珍珠什么的，做出各种新奇的花样，很是漂亮。
看的紫鹃都动心了，突然看见一只猫赶蝶簪放在一角，不过普通的玉料，不过那小猫憨态可掬。蝴蝶也圆圆的，很是可爱，就拿起来看，问了价钱也不贵，就买下来。又问：“还有这样的么？”
那伙计就说：“这是我们这里一个学徒做的，他还没出师。没敢给他用贵重玉料，不过一般的东西，但是他的手艺确实好，老师傅们都夸的，卖的也非常好，这不就剩这一只了。不过姑娘要是喜欢，可以定制的。”
紫鹃就说：“那就算了。”也不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不过很可爱罢了。
那伙计马上说：“虽然簪子卖空了，可是还有别的，姑娘看看吧。这都是他做的，就是小件，卖的也很好呢，姑娘再不来，也就卖空了。”一边说一边走到角落处拿出个盒子。
紫鹃就走过去，一看里面都是耳坠，戒指之类的，都是边角料的玉石雕的，雕工其实也不是很精致，但是胜在这动物的形象十分可爱，这个工匠要是生21世纪，估计能成为著名动漫人，可惜生不逢时啊。
那伙计又说：“真真的卖的好呢，姑娘喜欢就买下吧，要不就没了。”
紫鹃正拿着一只小兔子看，听了就说：“都是卖给小姑娘的吧？”
“姑娘果然有眼力，就是姑娘们都爱的。”那伙计说。
紫鹃看着实在可爱，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想买点给林黛玉雪雁她们玩，就给林黛玉挑了一只小老虎的扇子坠，雪雁一只小鹿的戒指，正挑着，听见隔壁对话声，可不是紫鹃现在已经站到墙壁边了，这墙壁不是砖墙，而是木质隔断，分开男女宾客的购买处，保证女客不见外男——紫鹃怀疑李纨说的这店非常周到是不是就是说这个。
因为木质隔断，听到隔壁谈话正常，不过对话却吸引了紫鹃。只听一个说：“去年才举行了恩科，仅仅一年，今年的秋闱未必有什麽大才了。”
“李兄不能这么说，虽然去年才有过恩科，总有些因故不能参加的人才的。比如去年恩科的时候正好病了，比如那时候还没出孝期不能参加什么的，没准才是真正的有才人呢。”
“这倒也有可能，不过今年的情况，恐怕不如去年。”
“恩科之后，按过去的例子看，一榜二榜不会受太多影响，倒是三榜有些人占了便宜。”
“一榜二榜也一样，去年的原状元，要是等今年，又有谁能和他争的。”
紫鹃正听得出神，那伙计就问：“姑娘喜欢老虎？”紫鹃才一看自己手上有拿着一只玉雕的小老虎，上头有空，紫鹃掩饰问：“我只是看这孔这么钻着，做什么用的？”
“这个配了玉珠串起来做手链的。”那伙计说。古人比后世人的审美没什么区别啊。
紫鹃就说：“你给我配了玉珠吧。”打发走了伙计，准备再听，却听见隔壁换了话题，说到江南的书院去了，眼看这话题要到江南风光了。
紫鹃有些扫兴，低头挑东西，这时候听见一个人说：“怎么又是你？”
紫鹃一听这声音，抬头，果然——尤三姐！紫鹃看那尤三姐穿着白色青裙，脸色也不甚好。紫鹃就淡淡一笑：“尤三姑娘，真是凑巧。”
“你们贾府的丫鬟能天天出来？”尤三姐不懂什么叫客气。
紫鹃却不恼，只是装作悲苦样子低声说：“我们姑娘是客边，也没个奶哥哥的在外头，有什麽事，我不出来怎么办啊？！
就像这次，我们姑娘的头面坏了好久了，外头总说给修补，总没人管的。好几年的事了，刚才店里的师傅还问我是不是一家子的，我也不好说攒了几年没人管的。所以有什麽事，只有我自己告假出来了办了。好在我们大奶奶也知道我们屋里的难处。”
尤三姐看看紫鹃头上身上：“我看你们日子挺好啊。”
紫鹃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就说：“我们姑娘还有钱，我们林家四代列侯，就我们姑娘一根独苗，你看我穿金带银，不过是钱的事。日常过日子的事要复杂多了，别说我老出来，不过有些事没办法啊。”
尤三姐冷笑：“你们这穿金带银的还抱怨？我那苦命的姐姐连命都没有了，连个交代都没有。”
紫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