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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芹儿情真意切,“说真的,倘若他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王,只怕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哪怕看了,也不过是为了榨取我身上那点可怜的利用价值。可是如今,他不良于行,一只手也废了,日常起居全依靠着我,也只有我到了今日这般田地还对他不离不弃,他还有什么理由嫌弃我?”
“我们前些时已经成亲了,”芹儿微红了脸,满面娇羞,“虽然身边可用的钱财不多,但省吃俭用也足够安稳一世。我们也是无意路过此地,碰巧儿遇见大小姐和楚王殿下,他不好意思见二位,所以特意叫我过来打个招呼……”她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向慕清妍挪动脚步。
而慕清妍和欧竞天静静听她说话,甚是动容,丝毫没觉察到芹儿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女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厮守一生,如今看到大小姐终身有托,我这做奴婢的,自然也是高兴了,何况我如今也找到了如意郎君……咱们好歹主仆一场,芹儿无以为报,唯有前些时无意中遇到虚空大师,特意求来了一个福袋,感念大小姐昔日待人宽厚,所以奴婢特意将之转赠。”她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伸进怀里,此时她与慕清妍之间的距离只有五步之遥。
慕清妍微微颔首:“也难为你了。”芹儿自从云山一役之后便离开了段随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她不得不日日巧手梳鬟以遮挡被削掉的左耳。当日南蒙与西秦激战,芹儿随侍在秦真左右,她便知道,原来很早以前,芹儿便对秦真有情了。后来秦真战场失利,连人带马跌落山涧,战马摔死,他自己也断了两条腿,一只胳膊也中了箭,赫连扶苏找到他的时候,芹儿正在努力相救。
赫连扶苏一时心软,没有要秦真的性命,也没有再下狠手,因为秦真的双腿腿骨已经粉碎性断折,再也无法接续了,而手臂上的箭伤也引伤及筋脉,永难痊愈,从那便形同废人了。更何况,秦真战场一败涂地,即便侥幸归国,只怕他的父皇以及兄弟们也都容不下他。所以,赫连扶苏做主放他和芹儿狼狈逃走……
“也要大小姐不嫌弃我们这点微薄的心意才好……”芹儿抬起头,眼中泪光盈盈,满脸都是真诚,说着把手一扬,“请笑纳!”
一道乌光迅捷无比打向慕清妍,芹儿唇边露出一丝诡异而得意的笑容,身子也急速后退。
然而一个“纳”字尚在舌尖徜徉,那道乌光已经反弹回来,笔直射入她的心口,她痛苦地瞪大了眼睛,唇角的那丝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勉强支撑着,垂死挣扎,哑声道:“怎么可能?”
慕清妍一步步走下台阶,笑容清冷:“芹儿,你看仔细了,我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也向来不做好好先生!你也说过,你和我有过一段不短的主仆之情,难道彼此的性情还不了解一二?你或许不曾对我起过杀心,可是秦真,却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令我一尸两命的大好机会!你知道,我曾经因为自己的不谨慎失去过一个孩子,又怎么能容许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芹儿咳了一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低低地道:“我只盼着你心软一霎……”
“可是你错了,”慕清妍神色愈冷,“我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人!”
“是啊!”芹儿苦笑,“我忘了……当日,主上拿刘春花满门来威胁你,你都可以熟视无睹……更何况,我还曾站在你的对立面……”
这时不知何时出去的欧竞天大踏步走了回来,手臂用力,将一个人掼在地上,那人双腿残废,一只胳膊也没了半截,身上穿的衣服倒还十分整齐华美,此刻吁吁喘着,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正是秦真。
芹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力爬到秦真身侧,满面愧疚之色:“丈夫,对不住,我有负所托……”
“哼!”秦真一声冷哼,“没用的东西!”
芹儿苦笑,“我知道,虽然我们有了夫妻之名,可你从来不曾把我当做你的妻子。不过,”她展眉一笑,“没关系,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即便你不承认,我们也是同命鸳鸯!”说着伸臂抱住秦真,又一咬牙,把钉进心口的乌黑的毒针拔了出来,狠狠扎进秦真心口,然后抱紧了秦真,“大小姐,请合葬了我们!”
秦真拼了命的挣扎,怎奈身体不便到底没能躲开,他身子受创甚深,还未完全康复,便又受了这样致命一击,加之激怒攻心,毒性上行更快,反而比芹儿早了片刻咽气。
直到秦真的身子一软,芹儿才带着满足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欧竞天急忙挡在慕清妍身前:“不要看!咱们的孩儿不该看这样不干净的东西!”
慕清妍转身进内:“我还有些东西没拿……”迈过门槛,她身子一顿,“润泽,人死不结仇,叫人好好把他们葬了吧。”
欧竞天点头答应:“你略坐片刻,车上的东西我还要重新检查过,他们虽死了,可是人品,我还是信不过。”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踏上通往下一站的路。
走走停停,半个月后,才找了个安静的城镇住下,这时天气已经开始炎热,欧竞天说什么也不肯再赶路了,“你怀着身子,本来就辛苦,怎还能跟我一起奔波?再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孩子生下来,满了一周岁,才再赶路。”
慕清妍满心疑惑:“我们为什么不找一个地方永远安定下来?这样不停的搬家到底是为什么?”
欧竞天神神秘秘的道:“我们自然是要安定下来的,只不过时机未到而已,你别多问,我还等着给你一个惊喜呢!”
慕清妍便不再问。
这个镇子不算很大,也算不上繁华,但是镇上居民生活都很富足,街道上行人脸上多是带着笑容的。镇外有一座澄心湖,水产丰富,湖水如镜,莲叶田田,镇上居民十之八九都是渔民,镇子里多种桑树,几乎家家户户养蚕。
慕清妍很喜欢这里的民风淳朴热情,他们才搬来两日,便有邻居送来了一口大缸,缸里养着荷花和从澄心湖里捞出来的鲫鱼。还有热心的村妇过来要传授慕清妍采桑养蚕之法,见欧竞天对自己娘子那般处处小心维护,不肯让她操劳半分,才感叹这着“同人不同命”,摇头离去。
日子便这样如流水般静静流淌,转瞬,慕清妍已到了临盆之时。欧竞天早早找了诚实可靠的稳婆和乳母伺候着,霜姿雪致也比往日更加勤谨。
十月初六,这日一早,慕清妍坐在廊下看着欧竞天在院子里练习拳法,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有细细的水流从身体里滑出,忙悄悄叫过霜姿让她叫稳婆过来。稳婆过来立刻扶着慕清妍到内室。
欧竞天心里一慌,忙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去扶住慕清妍,连声问:“怎样?哪里不舒服?”
稳婆陪着笑:“爷不用急,夫人似乎是破了羊水,小少爷等不及要来见爹娘了!”为了隐藏身份,有外人在的时候,霜姿雪致等人一向称呼欧竞天“公子”、称呼慕清妍“夫人”。
慕清妍含笑嗔了他一眼:“你跟进来做什么?”
欧竞天搓着手:“我守着你!”
稳婆忙笑:“哎哟哟,我的爷!您不知道男人都忌三房?产房血腥,您哪还是安安心心在外面等着吧!夫人这一向身子养得极好,孩子又不是特别大,应该会很顺利的!”
霜姿雪致也跟着劝:“爷,有我们在里面守着夫人呢,您只管放心!”
欧竞天还是不放心,一直跟到产房外,稳婆不管不顾把门关上,险些把他的鼻子夹住,他这才坐卧不安在外间等着。
产房里一直静悄悄的,除了稳婆有条不稳的安排声,根本听不到慕清妍的痛呼。欧竞天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忍不住问在一边陪着的阿礼:“我听说,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转一圈,必定哭喊的声嘶力竭,怎么夫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阿礼一脸尴尬,嗫嚅道:“这……属下没有妻室,不曾经过这种事,也不曾……见过别的女人生产,所以……实在不知。”
欧竞天满心焦躁,用力一推产房的门,那扇门却在里面栓得死死的。雪致在门边道:“爷,您莫急,夫人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她现在很好,您若没事便先去处理别的事情,等小少爷生下来,奴婢会去通禀的。”她又压低声了声音,悄悄道:“夫人还说,叫您千万别不管不顾冲进来,如今她样子十分狼狈,可不希望您看见!”
欧竞天低声答应了,却连坐都坐不住,只是在屋子里不住踱步。
一直到四个时辰之后,天已黄昏,产房中才传来一声悠长的、惨烈的,却又经过了可以压制的痛呼。
欧竞天攥紧了拳头,抬起脚来便要破门而入,正在这时,房中传来一阵高亢有力的婴儿啼哭之声,里面稳婆和霜姿雪致都欢欢喜喜地道:“生了,生了!”
欧竞天抬起的脚僵在了半空中。
阿礼忙上前两步,拱手为礼:“恭喜王爷!”
欧竞天的腿这才慢慢放下,却仍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只管拉着阿礼,喋喋问道:“生了?生了?”
霜姿打开门,满面笑容:“爷,恭喜恭喜,夫人生了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欧竞天一把推开她,抢身进去,耳边稳婆的贺喜声他仿佛就没听见,一直闯到床边,看到脸色苍白的慕清妍,微微合着眼睛,虚弱的躺在锦被中,汗湿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上。
他轻轻坐在床边,拿毛巾轻轻替她擦去头脸上的汗水,这才发现她的嘴唇也有些肿胀,忙问:“这是怎么了?”
雪致悄声道:“夫人唯恐爷过于担心,一进来便叫奴婢们拿了软木给她衔在口里,所以爷在外头听不到夫人喊痛……”
欧竞天只觉得眼眶一酸。
慕清妍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目光十分柔和:“润泽,你看过孩子没有?”
这时,稳婆已经给新生儿洗过澡,重新换了大红缎子的襁褓,抱了过来,蹲身行礼:“小少爷给公子和夫人请安了。”
她身边的霜姿笑吟吟又在她怀里塞了一个红包:“行啦!我们爷欢喜得紧,只怕没心思应酬你!这个你老拿着,你老也费心了!”
同来的稳婆有三四个,真正出力的却只有两个,霜姿也都给派了红包,便催着抱孩子的稳婆:“快让我们爷瞧瞧小少爷!只怕小少爷也该饿了!”
欧竞天这才把视线从慕清妍身上移开,伸手小心翼翼接过那红色的襁褓,只见襁褓里的小小婴儿身子小小的,皮肤皱皱的,红红的一团,眉毛淡淡的,眼睛是两道细长的缝,微微可见乌黑亮泽的光在缝里闪烁,满心都是欢喜,却故意道:“怎的这样丑!”
那稳婆忙道:“怎么丑?小少爷多俊呐!公子爷您瞧,新生儿肤色越红,日后皮肤越白。您再瞧小少爷这眉毛,眉形多好看,简直和夫人的一样!再看着眼睛,眼缝这样长,眼睛一定很大,还有这鼻子,跟您似了个十足十呢!还有这嘴……”
“行了行了……”欧竞天不耐烦的打断,“本……本公子和夫人的孩子,自然是这世上最俊美的孩子了!你先下去吧!雪致,这位大娘说话好听,再封一个红包!”
稳婆欢天喜地下去了。
慕清妍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到,你还喜欢听这些奉承话!”
“是奉承话么?”欧竞天一本正经的道,“我怎么觉得,句句都是实话?”
慕清妍又是一阵好笑,绿萼说了几句话,便觉得十分疲累,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欧竞天替她掩好被子,悄悄退出,叮嘱霜姿雪致不可让人吵醒,自己转身去厨房精心熬了一锅紫参乌鸡汤。
慕清妍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一睁开眼便看见欧竞天含笑凝睇,不由得也报之一笑。刚一欠身,欧竞天立刻伸手按住她,柔声道:“你身子还虚,不要动。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鸡丝面,要不要吃一点?”
慕清妍点了点头,欧竞天转身出去,不多时便捧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过来,人还没走近,面的香气已经传了过来。慕清妍吸了吸鼻子,笑道:“好香!你的手艺看来又有长进!”
欧竞天笑而不答,先把面放下,轻轻扶着她坐起来,在背后倚了两个软枕,仔细端详,看她不至于受风,这才端起面,夹了一筷子,吹至不凉不热,方送到她口边。
慕清妍吃了一口便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仔细咂摸了味道,慢慢说道:“鸡肉并不特别软烂,一定是多年的老母鸡肉,面里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似乎有鸡蛋,却没有鸡蛋的腥气,倒好像有些益母草的味道……”她睁开眼,好奇地问,“怎么做的?”
欧竞天一边宠溺的笑着递过一筷子面,一面解释:“鸡肉是养了三年的母机机胸肉,文火炖了一夜;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