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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还有没有这样的口福?”
慕清妍缓缓站起,含了一抹端庄雅致的笑容:“臣妾敢不从命?”
董太后命人摆上茶炉茶具,笑着推了欧竞天一把:“你这猴儿好福气!”
欧竞天凤眸深深,注视着慕清妍烹水洗茶具,量茶、冲茶,玉手与雨过天青色的茶壶相映生辉,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优雅而带着舞蹈般的动感之美,他也通茶道,但与慕清妍相比简直就是蒙童与大儒的差异。
但见她手执茶壶素手高举,一线热流冲入茶碗,一节雪白精致的腕骨微微露出华服,不知是精美的衣料修饰了那节美好,还是那节美好增添了衣料的华贵。
慕清妍将第一碗茶双手奉给董太后,樱唇微启,送上恰到好处的恭维:“慕清妍祝太后万福万寿。”
董太后眉眼花花,茶碗里细致精美,是一幅麻姑献寿图。
不想她竟精通点茶,欧竞天含了一抹期待,看向递向自己的茶碗,热气氤氲里,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宛若实物,目光一滞,似是叹息般轻轻一吹,茶汤上的图案一荡,宝剑碎去化作一朵并蒂莲花,刹那间他眸底闪过一丝始料不及的惊艳惊喜,抬头去看,慕清妍在给她自己斟茶,根本没注意他这里的变化,再收回目光,那图案已经散去,露出青碧微黄的茶汤本色。也许,只是个巧合。但愿,不是偶然。但盼,会是必然。
“唉,”饮了口茶,慢慢回味,董太后一阵伤怀,“哀家忽然想起,过几日便是你母妃的死忌,倘若她还在世,看到你们夫妇如此和美,不知该有多高兴!”
欧竞天软化在茶碗面前的五官瞬间冷凝。
楚王的逃妃;龙游;卷一 王府风云;第四十一章 洗冤;
听董太后突然提起淑妃,欧竞天软化在茶碗面前的五官瞬间冷凝。
慕清妍分茶的手一顿。
董太后却似没看到两个人的变化,自顾说下去:“天儿,这些年苦了你了!哀家总不肯相信君玉是那种人,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明察暗访,侥天之幸,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查出些蛛丝马迹。
说起来,此事你父皇也有不是,他错在太爱你母妃了。帝王可以宠,但不能爱,情爱于世上所有人而言,都是一道难关,情爱迷人眼啊!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你母妃是你父皇心尖儿上的人,一旦得知自己的心头肉竟然背叛了自己,你想,你父皇该是怎么一种感受?”
欧竞天手中端着茶碗,手指紧紧捏起,骨节微微泛白,身上衣袂却仍旧纹丝不动,长长的睫毛在小麦色光润的脸颊上投下两弯浅浅的弧,遮蔽了所有神色。艳红的唇角翘起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似笑非笑,似讽非讽,看似平和却又隐了九秋严霜,蕴了淡淡哀凉。
慕清妍却自认没有他这般凝定功力,毕竟当年的事与自己也有关联,于是放下茶壶,做洗耳恭听状。
“哀家记得,当年处置了你们母子之后,他三日三夜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谁也不见。起初没人敢将此事告知哀家,待哀家得知之后,一切都迟了。哀家赶去御书房,敲开门,你父皇……他当年只有四十岁,却已斑白了双鬓,整个人形销骨立,从那以后落下了不能安眠的毛病。
哀家急忙命人去追赶你,却被你父皇拦下了。他说,即便你回来了,他又有何面目对你?何况逆境出英才,他也盼着你成就一番功业,也不枉疼爱你一场。后来我们才得知,皇帝拨下去的一笔笔军需竟然都被那些狼心狗肺的奴才贪墨了!
好在,总算你争气,也是我欧氏皇族皇天保佑,成就了你这样一代战神!”董太后带着赞叹欣慰的眼光注视欧竞天,见欧竞天仍旧八风不动的样子,眉头细微一皱,话锋一转,道,“当年那事其实也不怪圣心公主,实在都是别人以有心算无心,我们所有人都落入了奸人彀中!”
欧竞天睫毛不动,唇角的弧度扯大了一些,淡漠问道:“那么,这奸人是谁呢?”
慕清妍总觉得他这冰寒的笑意当中带了莫大的嘲讽讥刺,他早已知道真相,只是想知道董太后会编造怎么样的故事罢了。
董太后却向慕清妍道:“你不知道圣心公主是谁吧?她便是你的娘亲慕潇潇。潇潇与天儿的母妃君玉交好,出入玉衡宫无须通报。
唉,当年你父皇独宠淑妃,后宫之中这么多女人,由来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何况这些女人都只有你父皇一个男人,自然渴盼天颜,可是自从淑妃进宫之后,那些嫔妃有的竟然连年见不到你父皇,如此怎能不生嫉妒之心?由妒生恨由恨成仇,便有了种种阴私算计。
若说主谋,便是当日的贤妃钱夕月、柔嫔柳清清,从犯是原来与你母子同住玉衡宫的王美人、杨美人。这里有她们的供状,”董太后招手命贴身女官将一叠厚厚的供状呈给欧竞天,“她们也深恨圣心公主风姿世上无两,更与君玉交好,便想出了这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那个侍卫是她们派人打晕了偷运进玉衡宫的,君玉也被她们下了药。”
欧竞天看也没看眼前的供状,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忽然低头抿了一口茶,手指松缓,不再用力。
慕清妍漠漠微笑,本就不认为能得到多少有用信息,可笑她竟还抱了一丝希望,扫了欧竞天一眼,与其听太后扯皮,倒还不如问他。
董太后抹了抹眼角一滴浊泪,幽然长叹:“真是冤孽啊!可叹,圣心一生背负陷害良友的罪孽,最终郁郁而卒。而天儿你,饱受十七年战火煎熬,几经生死。你母妃自然更是可怜,死不瞑目。你父皇也背负终身遗憾歉疚!天意弄人,竟至于此!”
欧竞天放下茶碗,从女官手中接过手帕,亲自替董太后拭干泪痕,带着适度的笑影,劝道:“皇祖母,孩儿自然知道您对孙儿的爱护之心,这十七年来对父皇更是满怀孺慕之情从不敢有所怨望。至于孙儿和您孙媳,开始的确心有芥蒂,但是上代人的事与我们何干?如今我们夫妇相敬如宾,甚为和美,若是母妃和岳母泉下有知,必也甚感安慰。”
“这就好啊!”董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副“老怀弥慰”的样子,转眼去看慕清妍,慕清妍也是一副恭顺温婉,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
欧竞天又道:“皇祖母有了春秋,不宜大喜大悲,如今虽然已经夏末但是暑热未消,您还是要保重凤体,孙儿孙妇改日再来叩问凤安,如今便不打扰您休息了。”
董太后捶了捶肩,满意的笑了笑:“嗯,哀家也确实老了,坐了这半日浑身不自在,你们且去吧,得闲一定要来多陪皇祖母说说话儿!皇祖母尤其爱喝你媳妇烹的茶。”
“是。”欧竞天与慕清妍起身,再拜离去。
董太后目光在供状上一垂,“天儿,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父皇圣明,皇祖母睿智,孙儿不敢置喙。”欧竞天返身躬身。
董太后点头微笑:“去吧。”
出了寿安宫,欧竞天有些急切地道:“爱妃,手帕借给本王。”
慕清妍有些疑惑,但还是将手帕递了过去、
欧竞天一遍又一遍仔细擦拭被董太后拍过的那只手,用力之大让人感觉他很不能擦掉一层皮。
原来,这个人是有洁癖的。慕清妍忍不住一笑。
欧竞天刚好看过来,只觉得明艳绝伦,比花香比玉润比月清,风姿独特夭矫如仙。
只可惜,太过短暂。
“爱妃……”他想让她再笑一下,可是话到唇边终于咽下。
“怎么?”慕清妍已经敛去笑意,唇边仍有微笑弧度,却却只是空有其形。
“没什么,”欧竞天将手帕揉在掌心,微一用力,绣工精美的锦帕化作片片碎帛,“这帕子脏了,回头本王赔给你。”
“哦,”慕清妍漫不经心地道,“妾身一针一线皆是王爷所赐,有什么赔不赔的?”
欧竞天心中一紧,俊逸无双的眉微微蹙起,最不喜欢看到她这种毫不在乎的样子!
楚王的逃妃;龙游;卷一 王府风云;第四十二章 刺客;
随着方家满门出京,方氏、朱若玲伏诛,京城之中也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圣旨惩处的只是方国公三族,但是方天华朝中为官多年,亲朋故旧本来就不在少数,门生弟子更是数不胜数,这些年来很成了一些气候,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见方家败落,落井下石者多如牛毛,于是乎庆都官场掀起惊涛骇浪,凡是与方家有些牵连的,无不人人自危。
宋国公府虽说近年来已显颓势,但根基还在,如今出了这等事算是彻底败落,门可罗雀不说,还常有宵小夜半逾墙盗洞,府里财物接二连三失落,越发显得度日艰难。
朱若玲出了事若说一点也没牵连到朱若锦和朱若敏的话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两人反倒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谨小慎微,非但不去招惹欧竞天,反而对慕清妍比往日更加恭敬谦卑。
欧竞天这些日子也很忙,慕清妍带着一丝了然和意料之中的微笑,流连在撷月楼扶风水榭,她亲自过问楚王府一切府务,却极少踏出撷月楼范围。
已经是夏末,虽然天气仍旧很热却已不再是令人烦躁不安的炎酷。
扶风水榭四面轩窗俱开,微风从碧波池掠过携了清新荷香,带来满目清凉。
府务处理完之后,她便招了朱若锦朱若敏来,亲自传授她们茶艺。
“本来,三姐对茶道颇有见地,又有根基,单独指点你最好不过,”慕清妍眸子一转,比碧波池还要清亮的眸光笑意清浅,“只是怕五姐多心。何况本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朱若锦和朱若敏对她这样亲热的称呼颇不适应,又不明了她的用心,都不免有些局促。
慕清妍却亲自按她们坐下,笑得仍旧亲切:“虽然不是同根生,但我们总有十五年相处的情分,两位姐姐何必如此疏离?前些时,我对你们确实苛刻些,”她笑容一敛,换上一脸伤感,“可那也是事出有因。若不是王爷出手回护,只怕小妹如今早已尸骨无存。你们放心,我慕清妍恩怨分明,我的确怨恨祖父和大伯母当日把我当做一个物件儿拱手送人,也怨恨三哥对我图谋不轨,更恨朱若玲欺我辱我,可是,他们都已得了该得的报应。
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你们结怨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她目光沉敛,落寞冷清,“我从小到大没有一个贴心人,满腹心事不知向何人诉说。虽说如今嫁得楚王,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我也不瞒你们,楚王对我没有丝毫情意可言。他娶我,只不过是因为当年先淑妃蒙难也有我母亲的过错,他要报仇。我在楚王府几次生死……”
朱若锦递上一方手帕,叹息着道:“娘娘切莫伤感,王爷对娘娘爱重,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一面说着,一面对朱若敏使了个眼色。
朱若敏立刻也走过来替她挽一挽松脱了的金簪,浅笑劝慰:“是啊,咱们姐妹时常羡慕娘娘的福气呢!可惜我们前世无德,没修来。”
慕清妍接过朱若锦的手帕拭尽泪光,幽幽一叹:“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多说无益。总之,我并不渴望欧竞天那些所谓的爱重,我只想清清静静过我自己的日子,哪怕,这些日子已经屈指可数。”
朱若锦朱若敏垂首不语。
“好了,”慕清妍忽然展颜一笑,“不说这些了,我们开始吧。我们先说这茶具,不同的茶叶需要不同的茶具来配……”
教导完毕,已经日影西斜,朱若锦和朱若敏受教之后退下,慕清妍优雅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慢慢走到窗边,注视着翡翠一般的碧波池,岸柳如玉带飘摇,一一风荷举。
静。
她也静。静得想要化作莲叶下无忧无虑的游鱼。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为什么它们整日游荡偏偏不知腻烦?还是在它们眼中,每一处每一日每一次游过都别有不同?或者,它们根本不记得前一刻看到的是什么,目光所及永远是眼前这一点,过目之后又是遗忘?
人心之复杂,难以估量。人总以智慧高绝自居,俯瞰低等众生,却绝难拥有低等众生所拥有的简单快乐从容。是幸还是不幸?
“爱妃,在想什么?”背后忽然传来欧竞天低缓醇厚的声音,他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偶尔得暇宿在撷月楼,却很少强迫她承欢,更多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拥着她一夜安眠。
“妾身在想,”慕清妍还是不舍得将目光从那尾游鱼身上收回,那游鱼却不解风情地一摆尾潜进碧波深处,她慢慢接上,“王爷应该还有话要跟妾身说。”
欧竞天目光在室内一扫,发现并排放着三套茶具,茶碗里都有烹好的茶,乍看上去并无不同,他走过去,随意取了一杯茶,在鼻端轻轻一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