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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妍把黑鱼内丹托在掌心里仔细端详了半晌,忽然一笑:“好,师兄盛情,小妹便领了。如今有了这件宝物,那仙灵草不要也罢。我们还是……”
“不,”段随云斩钉截铁地道,脸上带上了平常所没有的凝重,“黑鱼内丹能解百毒毕竟只是传说,况且就算传说是真的,它虽然会逐步驱除你体内的毒素,但是毕竟速度极慢,过程也极痛苦,总没有仙灵草对症下药来得快。你也不希望恩师和师母看到你受苦吧?”
慕清妍默默思量半晌,终于点头道:“好,师兄言之有理,就按你说的办。”
见她改变主意,段随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含了温和笑意道:“青弟,你也倦了,回去歇着吧。”
慕清妍点了点头,答应一声,慢慢转身。
四野静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草虫低低的唧唧啾啾,耳边传来一声极低的明显刻意压抑的吸气声,慕清妍立刻转回身,便看到段随云急忙将一只左手背到身后。她这才想起来,方才自见面起,他就没有给自己看到过他的左手。思及他是那种泰山崩于前也不会色变的人,心中一沉,更不思索,快步走过去道:“把你的左手给我看看!”
楚王的逃妃;龙游;卷二 冰泉冷涩;第七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段随云淡淡一笑:“不碍事,只是方才不知被什么锋利东西割破了一道小口子。”
“给我看看!”慕清妍却不理他的解释,只是坚持着自己的坚持。
对上那一对清明澄澈而又执拗的清水眸,段随云还真的无计可施,只得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他左手食指,如玉雕琢的食指上简单裹了一条手帕,已经完全被血水浸透,鲜血正不停地滴滴答答往下流。
慕清妍蹙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立即抓住他的手,解开手帕,只见他食指上纵向剖开了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深可见骨,鲜血如注涌出。
“呃……”段随云见她如此担心,忙解释,“我已经封住了手臂上的穴道,可是不知怎的,还是止不住流血。”
慕清妍抬眼看了看他的脸色,月已经渐渐隐没,闪耀的篝火都不能将他此刻的脸色染红半分,低下头,道:“你大概受了暗算,”她把鼻子凑上去闻了一闻,“这是一种叫做见骨菇的蘑菇,香气幽微,能够阻止伤口愈合,碰巧也是西秦所产,且极为稀少。好在地衣可解。”她蹲下身去,在地上摸索。
段随云急忙吩咐芹儿:“赶紧给大小姐照亮,切莫让她也受了伤!”
芹儿连忙将灯笼提了过来。
慕清妍却已经站起身来,举着手中一束地衣,微笑道:“便是这个了。”放进口中细细咀嚼,然后拿手帕包了仔细给段随云敷到伤口上,又道:“这个只不过是去除见骨菇的毒性,稍后还是要重新上药包扎的……”话未说完便见段随云脸上有一抹异样潮红,几分缠绵几分痴恋,几分惊喜……
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么,不由得大窘,忙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芹儿你随我回去取了伤药,然后赶紧去给师兄包扎!”一面说着一面逃也似飞快走了。
段随云并未看她,却含笑缓缓摸着伤患处那带着她特有芳香的手帕,忽而笑容一凝,面色也冷了下来,两道线条柔和的眉紧紧皱起。
不多时,芹儿便捧着药箱跑了过来,先是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才道:“坛主,大小姐叫奴婢来给您上药,还说怕伤口感染,还要您多吃点去痈散,防止感染化脓的……”
段随云举着手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细微地挑起了左眉:“你觉得有必要么?”他淡漠的神色像是天空即将隐没的星辰,神秘而又捉摸不定。
芹儿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脸色,越发恭谨的弯下腰去:“奴婢不敢,这些话大小姐一定要奴婢转述,所以……”
“不用说了,”段随云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如玉,示意她打开药箱,自己拣了合用的药物,又从身边荷包里取出一只细巧的白玉瓶,瓶中隐隐有一股清水,越发衬得那玉瓶润泽透亮,“以后大小姐的衣衫、首饰都要用这个清洗,用的时候只要少少一滴便可。”
“是。”芹儿恭顺答应,双手接过,贴身妥善收好。
段随云转身漫步走开,却又飘过来一句话:“若是大小姐问起来,你该如何回答?”
“奴婢就说……”芹儿眼珠飞速转动,“奴婢就说,这是坛主送来替大小姐温养身体的,因为加了特殊的香料所以味道香浓……”
段随云脚不点地地走远,芹儿直到他进了自己帐篷,才直起身子擦了擦额上冷汗,晨风一吹,通体冰凉,才发觉原来前襟后背都已湿透了。
天光大亮之后,芹儿莱儿服侍着慕清妍梳洗已毕,段随云那边已经将早饭送到帐篷门口,莱儿一面仔细地把人皮面具给她贴好,一面叹道:“坛主真是细心,否则昨日若让那西秦的王爷看到大小姐的真面目,可就糟了!”
芹儿的脊背在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一抖,却立刻含笑接口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到坛主的细心的,这般体贴入微,可真叫人……”她一声娇笑,掩住了话头。
慕清妍脸色微微一沉,道:“师兄是受父亲栽培长大的,而我又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更何况还身中剧毒,师兄自然要多几分关心。你们莫要多想,免得大家见面尴尬。”
芹儿莱儿忙齐声答应了,收拾整齐,便服侍她用早饭。
刚刚喝了两口粥,便又听到一阵整齐而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她眉头一皱,这一路走来,滋扰不断,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慕清妍,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这低沉而缓慢的语声如同炸雷一般,惊得慕清妍手中的羹匙铿然落地!连带她的脸色也变了。
芹儿忙道:“我这便去找坛主!”
莱儿则劝慰道:“大小姐莫怕,坛主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楚王是不会认出您来的。”
慕清妍露出一丝苦笑,欧竞天从来不轻易怀疑人,一旦起了疑心便是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原来是您!”段随云的声音客气疏离,“请问,您有事么?”
“让开!”欧竞天的语气却冷漠霸道,“我要找的不是你!看在随风面上,今日之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你只把我的人还给我,我们便各走各路!”
慕清妍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那两个世上罕有的好男子正在对峙——一人神威凛凛控马端坐,一人温润如玉凌风凝立。
虽然他们的衣袂都如坠了铅铁一般纹丝不动,但两人之间好像又看不到的火花在爆响。
“这位贵人要找人么?”慕清妍一面说着一面倚在芹儿莱儿身上极慢极慢地走了过来。她知道,躲是躲不过的!
欧竞天转过脸来,脸上带着的镔铁面具在阳光下依旧闪耀着森冷的光,一对凤眸却比之更冷,那幽深黝黯的浓黑像是能吞噬生命的深渊,令人一望生畏。薄薄的红唇仿佛刚刚食过人血,艳得令人心惊。
慕清妍适时地打了个寒战,抬头看看天,喃喃道:“不是已经春暖了吗,怎会还这样冷?”便又向两边的侍女怀里靠了靠。
欧竞天紧紧盯着她,眸子里的坚信不疑,慢慢游离,变得不确定。她似乎没有这么高,也没有这样单薄,更没有这样胆小!
可是,焉知她不是装的?!
目光落在她鞋底长度超过七寸的靴子上,竟是一双薄底快靴,看样子身高也不是假的了,那双脚虽然在男人中不算大,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便是大得离谱了。她的脚小巧,只有五寸三分,最美的天足。
目光上移,腰肢在男子中算细的,但和她的比起来简直便是水桶!
再上移,胸前也是平的,她的虽算不上波涛汹涌,但也是相当可观。
再上移,喉结也有?喉结也有!喉结也有……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下去,心也一分一分凉下去,失望却越来越多。虽然那人一开口便是男子声气,但他还是不死心!
“段兄,”他的口气客气了些,“这位小兄弟面貌与你有几分相似,请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你和随风再没有兄弟了,妹妹倒是还有两个。”
段随云淡漠一笑,负手而立,却根本没打算解释。
慕清妍叹了口气:“这位……不知该怎么称呼?我和他是同门师兄弟。我本人相貌不好,羡慕师兄,所以特意找人做了这么一张酷似师兄的面具,”她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将脸上的面具取下,单手递出,“请看。”
欧竞天现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见果真是一副平凡的少年面孔,便接过了那张面具,其实看面具是假,他还抱有最有一丝希望,即便外形她能改变,但与生俱来的体香呢?
然而,他的心最终沉入谷底。面具上带着的是完全陌生的清清淡淡的,属于男子的气息!
缓缓闭了闭眼睛,仿佛周身的力气都在前一刻用尽了,连一张比鸿毛还要轻巧的面具也拿捏不稳,面具坠落在地。
慕清妍忙去捡,一面说道:“这位贵人,您若能见到一位叫做楚王的人,请转告他,西秦的晋王在找他,昨日还在我们这里碰坏了我们一顶帐篷。”
欧竞天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却见那少年正心疼地吹着面具上的灰尘,神色更加冷凝,她一向都不在意外物,即便对医药的热络,大概也有九成是出自对自己的麻痹。
冷然掉转马身,薄肆的唇抿出酷烈的弧度,双手紧紧握着马缰,恨不能将那掺了乌金丝的缰绳勒进肉里,也不招呼不远处的阿智等人,猛地一抖缰绳,带着一身肃杀,走了。
慕清妍连头都没抬,却已清晰无比的感应到了那种恨不能将自己骨头都碾碎的恨意,大概,他这么多年来都从未遇到过自己这样敢于挑战他的耐性的人吧。
“大小姐,你怎么了!”莱儿一声惊呼,急忙伸手搀住了她。
段随云几乎同一时刻飘了过来,接替莱儿扶住她,关切的问:“青弟,你怎样?”
慕清妍摇了摇头,微微苦笑,她只是觉得在欧竞天面前做戏有一种踩钢丝的感觉,几乎在一瞬间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实在没料到竟能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关。
段随云转头看向欧竞天消失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怅然有些慨叹,甚至还有些羡慕。幸好昨夜给了芹儿改变体味的药水。
慕清妍轻轻推开他的手,抬头望向直插云霄的冰泉山,慢慢说道:“我们也该启程了啊……”
段随云悄然遮掩了面上的一抹失落,转身去吩咐人收拾帐篷打点行囊。刚到辰时,一切准备妥当,先是骑马驾车来到山脚,便已经是午时了,略作休整,继续上山,走出一天路程,山路崎岖起来,不得已放弃车马开始步行。
段随云始终行走在慕清妍身畔,时不时问她是否需要休息,是否需要饮水,是否感觉不适……
慕清妍也觉得好笑起来,道:“师兄,我虽然中毒颇深,但还不至于就这样娇嫩,只是拖累了你们了。”这些人当中只有她没有武功,只有她不善跋涉,只有她是病弱之躯。
“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段随云摇头微笑,“为什么总是这样见外?”
“各位不介意小王搭伴同行吧?”背后忽然传来西秦晋王秦真带笑的声音,与前者尊贵倨傲轻慢不同,这一次他的话语里明显带了几分礼贤下士般的谦和有礼。
段随云和慕清妍转过身来,便看到秦真轻袍缓带坐着一匹似马非马的坐骑慢悠悠赶了上来,他身后只带了四名随从,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些什么。
“小王以为,贤昆仲是不会拒绝的吧?”秦真笑得随和,配上英俊的面容,峨冠博带的打扮,倒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文士之风。
段随云向他拱手一笑:“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秦的江山有一多半都是属于晋王您的,当然您想去哪里都可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草民等人身为西秦子民自然愿供王爷驱策。”
这几句话绵里藏针,晋王的瞳孔缩了缩,但唇边的笑意却越发深重,拍了拍身下的坐骑:“令弟身子不便,若是一路这般上山,只怕还不曾找到仙灵草,便已药石罔顾了吧?”
段随云脸上笑容一凝,慕清妍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公子莫急,”秦真慢慢从坐骑上下来,牵着来到慕清妍身侧,“小王的意思是,想请这位小公子乘坐这匹地龙。”
这便是地龙?西秦多山,地龙是山中的一种食草野兽,其形介乎马与鹿之间,比马体型小,短尾,无鬃;比鹿健壮,奔走山路如履平地,且耐力超常,往往奔走三日夜也不需饮食。因其行踪飘忽而著名,也极难猎捕,偶尔被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