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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随云被倒吊着,头脸充血,红得吓人,呼吸急促,额头上有汗水滑落。但仍强撑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声音虽粗重却依旧平稳:“放心,无妨。”
欧竞天斜倚着水晶棺坐在地上,一面防备着秦真偷袭,一面运功逼毒。他方才虽然拉着慕清妍,但也是靠她撑着自己身子,她这一去,立刻跌坐在地,几乎被水晶棺一角碰伤了额头。
秦真目光闪烁,他固然想要一举将欧竞天击杀,但焉知他这般虚弱不是诱敌之计呢?
段随云一抬头便看到欧竞天那落寞、愤怒的神色,轻轻一笑:“清妍,你该去照看他。”
慕清妍咬唇垂眸,显然挣扎良久,手中却并未闲着,从身边取出轩辕澈所送的匕首,踮起脚尖便去割吊着段随云的透明丝绳。
欧竞天眼眸微眯,一道危险的光闪过。心中恼怒几乎已经达到极点。
慕清妍割裂了段随云肩头丝绳段随云身子一荡,避开了她的直接碰触,双手甫一脱困,便伸出两指拈住匕首,微一用力,匕首便到了自己手中,于是自行割裂其余绳索,一个倒翻稳稳落地。对着慕清妍点头微笑,指了指欧竞天。
慕清妍思索良久,终于走过去在欧竞天身边蹲下,取出怀中的金针。
欧竞天却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事有轻重缓急,”慕清妍淡淡解释,“作为大夫,对你,我总不会袖手旁观的。”
欧竞天转过脸来直愣愣盯着她,半晌发出一声冷笑,身上也散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慕清妍呼吸一滞,手却未停,一手拉起欧竞天一只胳膊,另一只手便要落针。
欧竞天夺回胳膊,就手一推,慕清妍身子不稳跌坐在地上,垂头盯着手里的金针,忽而一声冷笑,将金针收好,起身快步走到段随云身侧。
欧竞天有些恼怒的盯着自己的胳膊,似也想不通,自己怎会有这样一种冲动。伤害了她,最痛的,还是自己的心。薄唇一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你……”段随云看慕清妍脸色不太好看,试探着问道,“还好么?”
慕清妍勉强一笑:“没事。”不过最终确定他果真是这世上最冷情的那个人罢了,亏自己还因为他出手救了自己而一时心软!
段随云转目观察四周,道:“我们再找找看,似乎经过了方才的变故,这里的布局有了细微变动,说不定我们便能找到出路了。”
“嗯。”慕清妍答应一声,避开秦真和欧竞天慢慢在地面搜索,忽然脚下一软,整个身子便陷了下去,底下仿佛有个巨大的泥潭。
“清妍!”段随云一声惊呼,立刻飞扑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袖,一向温和清润的人竟满面都是惶急惊恐。
慕清妍只觉得身下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吸力在迫使身子下坠,同时有一股类似于玄冰寒气的寒意不停冲击着五识,牙齿冻得格格直响,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以目示意:师兄,放手!
段随云也已感受到了迫体寒气,也读懂了慕清妍眸中的涵义,却仍旧摇了摇头,将内力灌注双臂,要将她拉上来。
慕清妍清亮的眼眸慢慢模糊了,她一遍又一遍恳求:“师兄,放手!放手!”她已看到段随云下垂的乌发间那张苍白的脸还有泛着紫色的唇,她已猜出,方才束缚住段随云的透明丝绳上,有毒。这方想到,方才,师兄一直刻意避开和自己的肢体接触。
段随云透过垂落的发丝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轻轻说道:“你放心,师兄会护你周全的。”
慕清妍仰着头,极力配合着,想要摆脱那股巨力的束缚。忽然看到欧竞天走了过来,他面色阴沉,凤眸中闪过一道狠戾光芒,猛地一掌拍出!
慕清妍瞪大了双眸,泪意消失,清泉般的眸子之中,一望见底,有的只是震惊与愤怒!欧竞天你怎会如此!
段随云身子一震,手便松开了,慕清妍急剧下坠,耳边传来段随云痛彻心扉的呼喊:“清妍——”还有欧竞天阴沉的怒叱:“慕清妍!”
一点余光中,陷阱边上出现一角黑色衣袍,紧跟着段随云也从陷阱跌落。
耳边呼呼风响,忽然身子一沉落到了一张网上,慕清妍刚刚松了一口气,谁知那网只停顿了一个呼吸便又断裂开来,她的身子翻滚着又向下落去!耳边风声又起,她本来便心神激荡,又经过这样的变故,头脑已经晕眩,就在晕过去之前,身子又被一张网接住,这张网弹力更大,落下去便又被弹起来一丈余高,然后又落下,再弹起,再落下,终于停止弹跳,还未来得及喘息那网便断裂开来,她再次翻滚着下落……
如是两三次,她便彻底晕了过去。
那是无边的黑暗,冰冷的寒流漫过心间,一颗心冻成冰凌,转瞬便又被冷冽的风撕碎,漫天扬起,最终化成不可补救连缀的点点碎冰,又在风中化为虚无。
这便是死后的世界么?没有任何色彩,找不到存在的感觉。
忽然无边的黑暗中亮起一点星火,光亮慢慢扩大,在那光影中,缓缓现出一个人形。
高大、英伟,带着凛凛杀气。一双凤眸比寒夜的星子还要明亮,那眸中的黑暗却比这无边的黑还要浓重,眸光幽深如绝地深谷不可探查,却又带着森然寒意锐利锋芒,仿若出鞘的绝世名剑。
这样一双眼,只一瞬便攫住了人的呼吸。
慢慢地,又看到了他的脸,他的脸乍看棱角鲜明,仿若刀斧削成,细看却又无一处不精致美好。那双飞扬的眉如绝代书法名家最完美的一笔,隆准巍巍如山,薄肆的唇迫人的红,仿佛刚刚吸食过人血,透着冷酷残忍。
他的发乌黑闪亮,高高束在头顶,飞扬在风中如同一面猎猎旗帜。
他一身黑衣,暗金线绣云龙纹,闪耀起一片凝重而令人压抑的光芒。
他手中执着三尖两刃刀,一刀劈裂黑暗,带着睥睨天下的威势,大步走来!
他俯下头,长长的披风张扬飞舞,凤眸带着一点嘲弄一点讥诮,薄薄的唇扯开一个浅淡的近似于无的笑影,嗓音低沉而冷漠:“爱妃,你往哪里逃?”
短短一句话,区区几个字,便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欧竞天,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转眼,欧竞天陡然消失。原地出现了俊秀如风中翠竹,挺拔如三春垂杨,温润如清溪美玉的段随云,他眉目温和,笑意清浅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伸出玉雕般的手,柔声安慰:“清妍,你放心,师兄定会护你周全!”
他便如同一颗夜明珠,虽不能驱除黑暗,却给了人莫大的希望。
她含泪带笑,颤颤伸出手。
两人指尖还未接触,段随云忽然凭空消失,原地出现了一双俊朗而阴沉狠毒的双眼,带着志得意满的笑——秦真!
“本王说过,最后的赢家,是我!你们,”他轻蔑的笑,“只不过一群蝼蚁!”他抬起手,手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是欧竞天,欧竞天绮丽的凤眸中还带着期许的笑意,仿佛在说“妍,我不多说,你且看着,一切留待来日”。
她的心,开始颤抖,开始滴血。
不——
不要!
这不是真的!
脸上突然感到一阵湿意,慕清妍终于从无边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鼻孔里充斥着带着腥气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微微酸涩的青草味,还有各种或浓烈或淡雅的花香,空气是湿润的,一滴一滴水打在脸上,意识便一点一点恢复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一片翠绿的草叶,叶尖上有雨水缓缓流淌,再远处是细细密密的雨幕,和雨幕中在天地间怒放的处处生机。
她试图移动身子,但双腿膝盖以下竟毫无知觉。
这,恐怕是梦吧。
但垂落的发丝也被雨水打湿了。
她伸出手,手掌上细细密密都是擦伤,伤口已经结痂,残留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变成一道道细小的粉色溪流,顺着手腕蜿蜒而下,最终落到地面不可寻觅。
握了握拳,掌心传来清晰地痛感。
不是梦!
她回头看身后,又是一惊。
身后本来有一个大洞,此刻却完全被石块堵住了,自己的腿上覆着薄薄一层冰,探手一摸,冰凉入骨,心头便是一沉,她明白,这是玄冰!
坐起身,拖过两条腿,伸手抓了两把草,将薄冰擦掉,使劲揉搓,但双腿仍旧没有知觉。她心头一片冰凉,知道,自己这双腿怕是废了。
雨势越来越大,她身上虽然穿了很多层衣服,但是掉落下来的时候被刮破了不少,此刻已经几乎全部湿透。
举目四望,不远处似乎有一株巨树,便双手撑地,一点一点爬了过去。
她自幼养尊处优,虽然也曾飘零江湖,但也未曾吃过苦,后来更是得了段随云百般照顾,哪里有过这般凄惨落魄!
手上的伤口被一次次磨开,泥土和细小的沙子揉进伤口里,钻心的痛。
她咬牙坚持着,师兄生死不明,父母未曾亲见,她不能死!
一寸,两寸……一尺,两尺……一丈,两丈……
终于,她爬到了那株巨树前,然后惊喜的发现,那株巨树已经枯死,而且还有有一个可容一人的树洞。
钻进树洞,拧了拧身上的水,靠着洞壁喘息半晌,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没有清醒多少,那蚀骨剧痛便又发作了。她颤抖着手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嘴勒住,又将双手和双腿缚在一起,便彻底被痛觉淹没了意识。
啁喳鸟鸣声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将她从沉睡中惊醒,睁开眼便看到一角纯白的裙角飘过。
她探出头去,轻轻唤道:“喂……”却忘了自己嘴上还勒着布条,何况经历了痛苦挣扎,嗓音也已嘶哑不堪,声音细弱的如同蚊子哼哼。
但那雪白衣裙却轻盈一个转折,便又飘了回来。
“谁?”裙子主人的声音轻柔婉转,而又娇嫩,仿佛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
慕清妍解开双手,除掉布条,清了清嗓子,仰起头来:“是我……”
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眉目秀丽,神色温柔婉娈,带着未曾退去的稚气,略微偏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白衣女子好生奇怪,她和母亲在此地居住了许多年,从未见过一个外人,这个陌生人满身都是狼狈,头发披散,脸上手上还有多处擦伤,但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就像……就像月亮湖,一望见底又波光潋滟,美丽的难以描述。
“姐姐,你是在跟我说话么?”白衣女子将一根晶莹洁白的手指含在唇边,娇怯怯问道,她的眼眸纯净明亮,没有一丝作伪的成分。
几乎只是一眼,慕清妍便已判断出,这是个心智不全的女子,于是含了一抹微带恳求的笑容,柔声道:“我受了伤,迷了路,你……能帮我么?”
“嗯……”白衣女子脸上露出思索神情,慢慢说道,“母亲说过,若是遇上陌生人,一定是坏人,要来害珠珠的,叫我不能和他说话一定要打死他!可是,我觉得,姐姐不是母亲说的坏人,因为姐姐是个漂亮姐姐!”她嘻嘻一笑,伸手握住了慕清妍手腕,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出了树洞。
慕清妍暗暗心惊,看她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费力,可见其功力不浅,一个心智不全的、隐居荒谷的女子怎会有这般修为?细看她五官,又有些熟悉,但一时半刻想不出来是和什么人相似。
微笑着问道:“你是叫珠珠么?”
“嗯,”白衣女子皱眉思索着该怎样带慕清妍走,一面回答,“我叫西楼明珠,母亲都是叫我珠珠。”
西楼明珠?难道她竟是西楼春的后人?
“姐姐,你的腿不能走路是吗?”西楼明珠嘟起了红润的唇,这个问题她不知该如何解决。
慕清妍感谢的一笑:“多谢你。我的腿被玄冰冻伤,的确不能走路了。我本来有一头骡子代步,只可惜也失去踪影了。”她一面在脸上露出无限遗憾,一面在心中微微怅惘,不知麒麟兽如今身在何处,自从得了它一向得它救护,如今却……
“啊!我知道了!”西楼明珠一阵欢呼,把两根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个呼哨,娇笑着道,“我没有骡子,可我有小黑!”
转瞬,慕清妍便瞠目结舌了!那小黑竟是一头黑犬!虽然体型比一般的犬类要大一些,可是若说像马牛驴骡那样的牲畜一般能够驮人,还是太过勉强了。
西楼明珠高高兴兴摸了摸小黑光可鉴人的皮毛,跟它有商有量:“小黑,”她指了指慕清妍,“这个姐姐不能走路,你把你的兄弟都找来好不好?”
小黑喉咙中一声呜咽,点了点头,一摇尾巴,跑了。
见慕清妍一脸疑惑,西楼明珠得意的解释道:“姐姐不知道,我这小黑有一帮好兄弟,我们这里地方很大,有时候光靠两条腿,很多美丽的风景真的一天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