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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亚伦被那三人看得有点局促不安。
“安心,一切有我。”戈莱微笑着摘下一颗晶莹饱满的葡萄送到亚伦的嘴边,看着亚伦慢慢地咬进嘴里,那可爱的模样让戈莱萌了一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亚伦真可爱!”
亚伦红着脸喊道:“戈莱陛下!”
“呵呵,亚伦记住留在我身边就好,吃吧。”逗够了亚伦,戈莱转眼换上淡漠的表情看向三位访客,“说吧,有什么事?”
察觉到戈莱的视线飘向他,拉姆瑟斯神色恭敬地单膝跪地,一双异色的眼眸饶有兴味地打量戈莱和亚伦,丝毫没有被戈莱冷漠的样子吓到,从容地说:“西台王子和战争女神请我为他们带路,打扰女神陛下了。”
狡猾的金发野猫,分明是你想来看老娘和亚伦!别人眼里未来的法老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更别说冒名顶替的“战争女神”,没有原著的相遇,拉姆瑟斯也不再对夕梨抱有特殊感情,他们能请得动你这心高气傲的大将军带路才怪!
看在他是爱西丝情人的第一候选,戈莱不和他计较,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起来,冰冷的视线继续扫向“有事”的两位。
塞那沙不着痕迹地挡在夕梨身前,谦卑又不失警惕地对戈莱道:“女神陛下,我以法老之名,恳请您庇护埃及。”
戈莱抬了抬眼皮,懒懒地回应:“没兴趣。”埃及现在掌权的王太后派的使者老娘都敢冰冻了踢出神殿,管你是什么身份,不买账就是不买账!
“怎么可以这样?!”夕梨推开塞那沙王子,焦急地看着戈莱,“您今天出去了,难道没有看见街上面黄肌瘦的流民吗?”
“没有。”当然没有,老娘哪能让亚伦看到那样的画面,出门前爱西丝就吩咐过领路的女官,要绕过有流民的小巷走。“何况,就算有,又与我何干?我承认埃及给我的供奉确实丰厚,不过,我已经给于了足够的回报,这两百年来频繁的争战使埃及国力被削弱了许多,是我的女祭司驻守国境的神殿,运用我赐予的神力守护埃及不受外国入侵,是不是啊,拉姆瑟斯将军?”
被点名的拉姆瑟斯眼眸半阖,应道:“是的,女神陛下,埃及确实有一段时间国力空虚,多亏女祭司爱西丝以神力守护埃及,才不至于被邻国攻陷。”
“有这等事?”塞那沙和夕梨疑惑地对视一眼。
拉姆瑟斯转过头,古铜色的面容带着骄傲的笑,解释道:“平民和普通贵族不了解,外国也把女祭司的神力当成埃及夸大其词,不过有两百年历史的埃及贵族世家都有清楚的记载,冰雪神殿的最高女祭司爱西丝的的确确活了两百年,她是曼菲士王朝的王姐,曾经的下埃及女王和祭司,因为对神的虔诚敬奉,冰雪女神赐予她永生不老之身,以及在神殿中行使冰雪神力的神恩。”
夕梨惊讶地捂着嘴,来自现代的她很难理解神迹之类的事情,更不敢相信那位年轻婀娜的女祭司居然活了两百岁。
戈莱甩甩手,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好奇怪的,爱西丝帮了我不小的忙,并且许诺用全部的灵魂来侍奉我,我自然不会亏待我的女祭司。虽然爱西丝一直深居神殿,但在重要的节日里还是会接待一些王族和贵族,那些人就算原本不信神,也能清楚地察觉到爱西丝不会衰老,对我的女祭司保持尊敬。”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愿意给埃及的百姓更多怜悯?”夕梨激动地对戈莱问,她想起街头那些可怜的流民的惨状,顾不上自己的态度是不是会被视为冒犯神,坚持地说,“您是神,明明有能力去拯救那些可怜的流民,为什么不给他们多一点帮助?”
“你说得没错,我是神,不但是冰雪和战斗的女神,还是冥后,并且掌握了大地的统治权,也是丰产女神,我母亲农神对我十分宠爱,也曾赋予我使农作物迅速成长的神力,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大地长出谷物来。”这项神力源自德墨忒尔的关照,主要作用是要养冰封雪域那群人类战士,谁让冰雪女神的供奉少得可怜,要吃饭的部下又特别多,有个疼爱女儿的农神母亲真幸福!
说完戈莱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夕梨面露喜色,塞那沙神情凝重,拉姆瑟斯似笑非笑的深思:“看来有人猜到了,我不可能平白给人类帮助。”
戈莱说得理所当然,目光不着痕迹地瞄了亚伦一眼,她以为这个善良的少年会反驳,而只要亚伦求情,她就很难像对待外人一样地一口拒绝掉。
亚伦并没有那么做,他听话地默默坐在一边吃着葡萄,脑袋低垂,戈莱也猜不准他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应该是很想帮助那些有苦难的人吧。
“为什么?!”夕梨很是不理解,痛心而悲愤地叫道,“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帮助他们?他们都是神忠实的信徒啊,这个时代的人对神非常敬仰,他们是那样地渴望神能庇佑他们,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我自然明白人类对神的信仰,可是,神对人类没有任何义务!我们所处的是不同的世界,每个神拥有自己的神职,管辖世界的物质或者感情等,说穿了神是为了维护世界的法则,而非单单为人类存在!”戈莱锋锐地对上夕梨的责问,“神接受人类的祭品,回报人类适当的帮助,但是请你们不要弄错,神不是人类获取幸福的工具!人类要生存,必须靠自己!”
戈莱的话震慑了在场的人,神殿的侍女们出身贵族,但她们也知道民间的情况,不少人心里对戈莱无视流民的举动很是不理解,甚至有些怨念,神难道不是为了拯救世人而来的吗?
直到听完这番话,他们才重新反思神对人类的关系。
“人类遇到困难只会寄希望于神,这是对神的不公平!你们有没有想过,纵然我可以让大地长出粮食来,难道把食物给流民就一定能改善埃及的情况吗?不劳而获必然会使人变得懒惰,不思进取地安于现状,莫非我还要一直留下来专门给埃及提供粮食?别看我现在闲闲拉着哈迪斯跑到埃及来度假就以为我无所事事,我和我老公可是很忙的!”
就算有丰产女神的身份,老娘又不是你们的专职粮仓,你们一个两个朝我伸手要东西,我还得把你们当佛爷一样供起来不成?
“目前,人类的状况只能靠人类自己解决,难道你们没发现,就算流民的生活很苦,贵族们依然丰衣足食,王宫里照旧夜夜笙歌,还有多余的食物能浪费。哼,国库里有的是粮食,你们却跑来跟我要粮,真是可笑!贫富差距悬殊的后果,自然是激起民愤,进而引发骚动,人类要用自己的手去给自己争取温饱,自古以来朝代更替不都是这样么?”
听戈莱这么明显把人民造反之类的话说出来,侍女们都紧张地跪到地上,要是传扬出去,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其实,出身贵族,却深刻理解民间情况的拉姆瑟斯完全能理解戈莱的意思,或是说他根本就是在等待机会,有骚乱,政局才会动荡,他才能实现改朝换代,他的想法和戈莱一样,现在的埃及已经腐朽了,需要建立全新的王朝才可能让埃及重新强大,所以他一开始就反对由外国的王子来成为埃及的法老!
塞那沙的心情则比较复杂,他是即将成为埃及法老的西台王子,就算原本对埃及没有任何民族感情和国家热爱,可如今让埃及变得富强也成了他的责任,戈莱直接表达出人民要暴动推翻统治,他多少有些不愉快,不过以他对政治的敏感,也能感觉到戈莱说的情况很可能出现。
这时,一直沉默的亚伦把剩下的葡萄放回果盘,蔚蓝清澈的眼睛忧伤地凝望戈莱,声音悲哀地向戈莱请求:“戈莱陛下,绘画的工具您可以再借我一下吗?您的意思我都懂,可是流民们的生活太苦了,我……我真不忍心让他们继续痛苦下去,至少,请您让我为他们画一幅画吧,我想让他们得到救赎,不会消耗哈迪斯陛下太多神力……”
果然如此!就知道他会这么想,要是不让亚伦帮忙,这个善良的少年恐怕会一直难过下去。
戈莱伸手抚摸亚伦的面容,她实在不愿这纯白的少年再背负更多的罪恶。
“亚伦啊,你是世上心灵最纯净的孩子,只要是你的请求,我会很难拒绝啊,可你知道吗,一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哈迪斯挑选你做他在人间行走的躯体是最大的错误。”凝视亚伦坚定流露着善意的蓝眸,戈莱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将画具拿了出来,“我可以把它们给你,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一件事——从你开始为流民画画到离开这个世界为止,绝对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虽然不明白戈莱为何这么坚持要他留在她的身边,亚伦依然听话地点头答应了戈莱,他能够感觉到戈莱对他的关爱,无论戈莱做出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保护他。
看着亚伦接过画具时满足而喜悦的表情,戈莱只能在心里叹息,然后用警告的目光严厉地瞪了眼前的三人。
显然他们三人都觉得画画对解决流民的现状没有任何意义,但愿事后他们不要对亚伦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否则……
戈莱决不允许有人毁掉她所心疼的少年!
生死有命
如戈莱所料,底比斯街头巷尾的流民陆续离奇死亡,起初大家以为是有人故意残杀流民,可是在流民的身上找不到一点伤痕。
很多目击证人都可以证明,那些流民都太脏了,根本没人去碰他们一下,只见那些流民忽然睁大眼睛吐了口血,然后就软软倒下不动弹了,过程很短暂。
调查的官员起初不相信,不过大家都这么说,再加上有幸目睹了一次全过程,由不得他不信。
附近的水源都没有被投毒的迹象,从尸体上也没检验出毒素,附近更不见毒虫出没,案情一下陷入扑朔迷离之中,顶着来自高层的压力,调查的官员换了几个,却始终没有进展。
于是,民间开始传出流言,说神不喜欢外国王子成为法老,所以降下灾难。
听了传闻,夕梨、塞那沙和拉姆瑟斯立刻想起戈莱和亚伦,拉姆瑟斯甚至派人偷偷潜进神殿亚伦的居室中,把他的画偷了出来,果然发现凡是出现在画里的人都是死去的流民。
毫无疑问亚伦有极大的嫌疑,如此一来,当天亚伦和戈莱谈话的意思他们便清楚了。
次日,三人早早找到神殿来,不经通报就闯了进去,在中庭处看见亚伦正认真地挥动画笔。
眼前是一片美丽的莲花池,亚伦的画中却是一片凄凉的小巷,几个瘦骨嶙峋的流民无力地靠在残破的墙壁上,婴儿饿得哭喊,然而头发凌乱容颜枯槁的母亲却没有任何能喂他的食物,不远处有一个去偷食物的孩子被几个人殴打,仍死死护着手里的一块面包,周围的流民看向面包的眼中满是贪婪的神色,没有一个人去救孩子……
画上只有模糊的轮廓,已能够让人感受到流民们对生活的绝望。
戈莱站在他的身旁,用神力制造一面冰镜,为亚伦提供小巷中的景色,湖蓝色眼眸怜爱地凝视亚伦。
夕梨见状脸色一变:“住手!”她大喊着跑过来一把推开画架,阻止亚伦继续画下去。
在她冲过来之时,戈莱一把拉开亚伦护在身旁,不让夕梨伤到亚伦,要知道她家的亚伦腰细易推倒,得悠着点。
“太失礼了,夕梨小姐!”服侍在一旁的爱西丝看到夕梨不经通报地闯进来行凶,就要喊卫兵进来抓人。
戈莱抬手阻止了爱西丝,她面无表情地撤下冰镜,从侍女手中湿手为亚伦擦了擦手。
昨晚有人去偷亚伦的画哪能瞒得过她,今天这三人又来势汹汹,他们都是聪明人,戈莱多少能猜到他们的来意,她吩咐爱西丝让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她的女祭司在旁边服侍。
爱西丝站在戈莱身后,面色不善地警惕着来意不善的三人。
“这些是什么意思!”夕梨冲动地把画都扔在戈莱面前,“就算你不愿意帮他们,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杀了他们?!!”
没等戈莱开口,亚伦身上流露着悲伤的气息,神色淡漠地说:“明知故问,因为死是救赎啊!”
“什……么?”包括爱西丝在内,在场的人都被亚伦这番话弄糊涂了。
“死是最平静的终结,对任何人都平等,流民们不用再被歧视,不用再担心挨饿,不用再害怕未来,死亡就是救赎。”
从亚伦的神色,戈莱知道他是回忆起从前,就算在冰封雪域她一直让冰雪仙女们给予亚伦最好的照顾,但亚伦始终没有忘记他曾经在孤儿院的日子,依然保持着纯真的心。
纵然赐予他人死亡让他善良的心倍感悲伤难过,他仍然坚持给予那些痛苦的人平等的救赎,别人只看到他身上背负的罪恶而对他抱以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