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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在梆子寺街住的时间不多,他的生活范围主要是在南四福街一带。那是一个平民区,周围环境很差,街道很脏,房屋也破烂。胡同口有一个小院子,幼年时的张艺谋常常在那里玩耍。在南四福街他们住的是那种老房子,一间门房和两间散房。其中一间散房是张孝友住,张艺谋和奶奶一起住在门房里。张秉钧有个妹妹,住另一间散房。在张伟谋出生之前,张家有五口人生活。
当时,张孝友还在上大学,张秉钧的妹妹最初也没有工作,全家人仅仅靠张秉钧一人的60多元工资生活,平均下来,每人每月只有12元左右。所以,经济上很不宽裕。特别是1954年张伟谋出生之后,又多了一口人,家境更差了。
张秉钧的工作单位离家较远,加上工作繁忙、交通不便等因素,平常他不住在家里。他是个性格沉闷的人,回来也不会逗张艺谋玩,这使得父子俩一开始就缺乏交流。张艺谋才一岁,母亲便去上大学,他先是由舅妈带了一段时间,后来一直跟着奶奶生活。母亲大学毕业之后,医院的工作很紧张,再加上二弟、三弟接连出生,母亲也极少能照顾到他。
张艺谋从小性格内向,他的两个弟弟也很闷。张艺谋有一次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家是只要我妈一回来,话就多了,大家都跟她说话,家里马上特别有气氛。我妈要不回来,就我爸在家,我们弟兄3个谁都不说话,闷着,什么事也不动,全都搁那儿,就那种。我妈一回来,就这儿怎么没水了,这儿做饭了,就张罗。我妈那时候很忙,每天还要看病,回来还要管我们四个……一直到我爸去世前,我跟我爸如果是单独谈话,基本都是一问一答式的……”
进入“文革”,这个家庭所面临的压力开始空前加大,灾难不断地压迫着他们。张秉钧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一个午夜,他和张孝友商量起了离婚的事。这完全出于对孩子未来的考虑,他希望通过终结婚姻来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环境。张艺谋是躲在床上装睡才听到这一切的。尽管父母最终并未离婚,可这件事对于少年时的他打击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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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从门缝儿里看着长大(1)
张艺谋上小学的时候,有两大爱好:一是画画,二是看小说。爱上摄影是成年之后的事。
张艺谋爱上画画,是受了表姐的影响。表姐比张艺谋大几岁,从小就喜欢画画,尤其喜欢画古代仕女图。
那时,从周围大人甚至孩子对他的态度,张艺谋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受到另类的待遇。自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某一天,他在家里翻找东西,不留神翻出了一些国民党军服上的纽扣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把他吓坏了,他不明白自己家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在那个年代,这些东西和“变天账”没有太大区别。此事一旦被人知晓,很容易便被扣上一顶“梦想国民党###,留着国民党军用品以示迎接”的大帽子。这在张艺谋的心中再次投下浓重的阴影,他越来越感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便有意和小伙伴们拉开距离。
他并非没有人玩,他有表姐,还有兄弟。更多的时间,他会和表姐泡在一起,表姐画仕女,他便画武士。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并不一定真的就喜欢干这件事,而是除了这件事之外没其他事可干。家里的家务活,他不想干,母亲也并不强迫他。和小伙伴们玩耍?真的没有几个知心的。最知心也最让他舒坦的,就是画中的那些武士。家里经济不宽裕,没有钱给他买纸笔颜料,他就将自己最初的作品留在黑板上,留在地上,留在电线杆上。没有笔和颜料,他就用粉笔画,用树枝画,用刀刻。
除了画画,张艺谋少年时还有一大爱好——看书。
那个时候,普通人家虽然没有余钱买书,却也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借到书。张艺谋靠的是他母亲所在单位的图书馆,那里有大量藏书。张艺谋尤其迷恋那里的小说,还在初中阶段便看完了很多中外名著。每得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往往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有一次,因为看书太投入,他竟在课堂上昏倒了,老师同学们急急地将他送进医院。张孝友就在医院工作,立即安排儿子住院。住在医院里的张艺谋却放不下正在看的书,一有机会就捧出来读。张孝友担心儿子身体有什么问题,找到了儿科的何教授替他诊断。岂知何教授跨进房间,看到张艺谋正捧着一本大厚书在啃,当即发起了脾气,说:“张大夫,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小的娃,你让他看这么厚的书,多费脑子呀!”张孝友了解儿子,只能无奈地笑笑。
张艺谋看书还有一个动力,那就是可以给同学们讲故事。
因为家庭出身特殊,一般孩子不太喜欢和他扎堆,可年幼的他需要得到伙伴的认同。他看的书多,并且都能记住。他将自己看到的故事讲给同学们听,他们自然就会接近他,甚至还会带着某种崇拜的心理依赖他。
张艺谋曾说:
我实际上是被人从门缝儿里看着长大的。从小心理和性格就压抑、扭曲,即使现在,家庭问题平了反,我个人的路走得比较顺了,但仍旧活得很累。有时也想试着松弛一下,但舒展之态几十年久违,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因此,我由衷地欣赏和赞美那些生命的舒展和辉煌,并渴望将这一感情在艺术中加以抒发。人都是这样,自己所缺少的,便满怀希望地去攫取,并对之寄托着深深的眷恋。很坦率地说,我一直是比较自卑的,一直是这样收缩性地做人,从小养成这样性格。在电影学院我是属于那种埋头读书的类型,什么事我都往后缩,不张扬,也紧张,自己害怕,自己总是觉得有危机感,因为年龄、家庭出身,长期养成的习惯。其实直到今天,在生活中,我从来不做太过分的事,尽量不去张扬自己,尽量把自己说圆一点,尽量不要让大家太多地看到我个人的这些方面,我一直必须低调……但是……我在电影的表现上,尤其在电影形式的表现上,极尽之能事,尽量把这个形势渲染得很极端。我喜欢在电影的表现形式上走极端。别人分析我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我想可能是这样子。
母亲张孝友谈到张艺谋在学校的情况时说:“艺谋能静心听课,是个很专心的人,像他爸,他爱学习,像我。所以,尽管他放学后老看小说,学习成绩还是很好。他每学期都有‘三好学生’奖状拿回来,我没给他保留,也从来没有贴在墙上,因为我感觉他就应该这样。你可能觉得我对孩子教育得不够,但艺谋到现在也不自负,我从来都没有培养他高人一等的感觉。”
有关这段经历,张艺谋本人说得非常实在。他说:
没有一个人小的时候不喜欢玩,我也一样,最喜欢光着身子在离家不远的一条河里自由自在地游泳。上中学后,虽不怎么用功,可我的成绩却总是名列前茅,常常让那些死用功的同学纳闷。当时班上常常组织一些学习经验交流会,每次都要求我发言。我走上讲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大家一样,上课听讲,下课做作业。为此很多同学还说我自私,不肯把自己的经验说出来,我只有为此私下喊冤。
生命中包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内向的张艺谋绘画,看书,沉默,思考,这些时候也是在积蓄力量,正如他所说的,后来拍电影时力求表现形式上的极端等就是这种力量的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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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手掌轻轻碰一下(1)
张艺谋说自己喜欢表现形式上的极端,其实也就是强调他对表现形式的追求。他对形式执著精神,整个电影圈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张艺谋的第一次恋爱,也与形式有着极大的关系。
中学时,张艺谋读的是西安市第三十中学,在这里,他的绘画能力得到了老师的重视,让他负责班上的黑板报。
张艺谋在绘画方面无师自通,有一件事最能说明他当时的水平。“文革”开始时,张艺谋只是一名16岁的初中生,那时大街小巷贴满了毛主席像。张艺谋别出心裁,自己动手画了10张毛主席像,贴在自己家的门上。画毛主席像可不是一般水平的人能够完成的,如果他画得不像,他父亲张秉钧绝对不敢往墙上贴,何况还是贴在自家门上,过往来人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张艺谋对此也颇为自负,觉得自己这一能力在班上无人能敌。
但是,很快班上就有一位女生向他挑战了,这位女生名叫肖华,是一名转学生。
肖华的父亲是北京大兴县黄村人,母亲是河北安新县白洋淀人,两人先后到北京上大学,相识并且相爱,后来被分配到第一野战军并随军入川,辗转到达西安。
1951年肖华出生时,父母还没有转业,部队实行供给制,她由国家出资雇人抚养。肖华的弟弟出生后,父母便将肖华送到北京外婆家。小学快毕业时,父母曾想将她接回西安,可她不想离开已经熟悉的环境。直到1965年,肖华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下定决心回到出生地。仅仅一个多星期,她便办完了户口和转学手续,独自一人乘火车前往西安。
肖华在北京读的是六年制中学,已经读完初一,到西安应该上初二。母亲开始给她找了所五年制中学,如果她去上初二,担心课程跟不上,再读一个初一,她又不愿意。于是,最终选择了西安市第三十中学,肖华就这样和张艺谋成了同学。
按照肖华自己的话说:“我相貌平平,又不大爱讲话,一开始总以为班上没人注意到我。”
事实肯定不是这样。肖华来自北京,那里是祖国的首都,她的到来给这所学校带来的冲击还是挺大的。这种冲击既来自肖华那一口京片子,也来自肖华的穿衣打扮和当地女孩完全不一样。
“后来渐渐地发现,每到老师提问我的时候,班上就特别的安静。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大家有新鲜感,好奇;二是同学们爱听我说话的声音,爱听京腔。伴随着这个发现,使我产生了一种莫大的孤独感。因为刚来新学校我本来就胆怯,不爱回答问题,害怕在众人面前讲话;意识到有这么多人专注地听我发言,就更加拘谨了。虽然这个学校要求同学们在课堂上讲普通话,但课后更多的时间大家都操陕西话和河南话,我却听不太懂,所以更没人和我谈得来。”肖华的这些话非常谦虚,但不难看出,她成了同学们关注的焦点。这种关注更多是来自班里的男生,在这些孩子们眼里,她肯定不会是“相貌平平”。
肖华引起张艺谋注意,是从老师安排她参与班上出墙报的工作开始的。班主任组织了一个小组,她和张艺谋都是其中的成员。原来在这个小组中张艺谋显得特别自信,他认定整个班上没有人在这方面能够超越自己,不料肖华第一次交出的两张画就把张艺谋震住了。
肖华说:“一次老师找了我们几个同学,布置办专栏,采用连环画的形式,分配每个人画两幅画。当专栏贴出来时,我画的那两幅画明显地超过了其他同学,同学们议论纷纷,我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得意得很。真想大声告诉他们:‘我从小学起就为全校和班里办壁报、办专栏,一两幅画算什么呢!’”
这两幅画让张艺谋产生了一些极其特别的想法:一方面,他从来都没想过竟然会有人在绘画方面超越自己;另一方面,肖华的绘画竟然引起了同学们的特别关注,也让他有丝丝醋意。他觉得这个女孩非常特别,目光开始更多地投向她。
肖华承认:“几乎在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张艺谋。在我和同学们熟悉以后,我和班上所有的同学都交谈过,唯独没有和他单独面对面地讲过话。在他面前我感到心慌、不自然,所以尽量避免和他打照面,更不敢主动和他搭话。我发现他也是这样,每当我和别人说话时,他常常借故逗留在一旁,正像他和别人交谈时,我不由得支起耳朵听一样。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又不想让对方发现。”
在她的手掌轻轻碰一下(2)
其实,张艺谋有好几次想方设法主动接近肖华。
一次是学校组织学《毛选》小组。那个时代的学生全都经历过此事,和今天的各种课外学习小组差不多。不同的是,今天的课外活动按兴趣分组,而当时是以居住地为基础进行分组。分组名单宣布,肖华发现张艺谋和自己并不在同一个小组;心里颇有些失落。没料到,真正开始学习时,张艺谋突然出现在她这个小组,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肖华至今都不知道。因为张艺谋的意外出现,肖华开始惊喜,并且慌张。
有一次学习《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