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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哲从县城治好了脸回来以后,起初是染上了酗酒的嗜好,后来因为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不仅是电,而且还要在河边盖房子,还要开碾米厂,经常去东河口镇买东西,他的应酬多了,他大概是南官亭街那些最初冒出来的像模像样的饭店的常客之一,虽然年龄不大却像个大人,和我们这些在中学读书的孩子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的架电事业一开始是没有阻力的,也才使他想去办碾米厂,但是后来因为电价已经收到一块五一度电,所以在公社渐渐有了不同的声音,人们在怀疑电表的刻度有问题,那个年代已经出现了偷电,私走线路的苗头,所以陈哲把杜卫东喊回来一起去了几个村,名义上是附近走走,实际上却有恐吓那些有可能偷电的村民的意思。
当穿着白色制服的杜卫东在丰乐河边抽着烟,晃着腿,看到我们这些孩子时,很难想出谁是不好惹的。那一天我和大小二走在路上被杜卫东叫住了,杜卫东问大小二,你叫什么名字?大小二没有回答。杜卫东点着烟招呼着站在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陈哲,陈哲也过来了,我看见他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他没有看大小二,却分明让杜卫东把两个人叫到了一起,作为大小二的朋友,我替他认真的看了看陈哲的脸,那张脸是多么难看,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已经出了。我闻到杜卫东和陈哲的嘴里有很重的酒气,那时我在考虑他们会不会动手,但我想不会。因为毕竟杜卫东上过战场,现在是一名公安,如果他想动武,还是需要理由的。陈哲那次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很有力,好像比大小二的手更有力,我都记不得当时我跟他说了什么,大概我有一阵激动,因为毕竟我和他从没有打过交道,而他却显得很友善,那这是不是心理工作呢?大小二一直站在那里,后来他把他的书包给了我,我感到了他的紧张,或者说他做了准备,然而什么也没发生,后来他的弟弟小四就从堆着石头的已经确定要盖碾米厂的菜园那走过来,小四的出现也许化解了尴尬,众人都意识到了什么。我和大小二向东边牛头山的方向走去,剩下小四哈着腰和陈哲、杜卫东还在菜地那说着什么。 。 想看书来
大人有作风(3)
张小坤家是在镇政府最后面的一个大院里,平时她很少出入那个大院,如果很冒失地跑过去,即便是在很多人去看篮球的时候,也不是很妥当,那些男同学就在镇政府前面值班室里,那儿有一台电视机,她有时候便也站在值班室里看篮球,即便这样,她还是很少逮得住她的父亲去张小坤家,她有时在琢磨,也许父亲只是在特殊的时候才去。丁帮举在将军山村开了预制厂,预制厂的经营越来越大,所需要的水泥都要从张母桥镇上拉,并且那时张母桥的东街正在往东边延伸,到处都是工地,丁书记活跃在张母桥街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她的父亲本来就是行动敏捷的人,要想抓住她父亲谈何容易。有时她回到家总想和她的母亲家贵谈一谈,哪怕是绕很大的圈子点一下那个女人,以试探她母亲的反应,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以她那个年纪,作为一个女孩,她也知道即使在母亲面前说这个女人,也无关要紧,因为那也不是她母亲能够对付得了的,她曾经想过办法,当然丁冒德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她觉得她的父亲忙死忙活,正像刘宜村跟她讲的,为的全是她,而凭空出现另一个女人,况且她父亲以看篮球的名义经常出入镇政府的一个女干部家,名声倒不说,更要紧的可能还是丁帮举所挣下的那些钱会不会流向那个人那里。
直到有一天放学之前,她本来是不准备再回学校去的,却又背着书包回到了教室,也就在那一天,她在学校的大门口,看见父亲和张小坤站在街边说着什么,旁若无人的样子惹怒了她,父亲甚至没有和她打招呼,以前在街上见到父亲一般会过来跟她说一声,让她早点回家的话,今天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父亲这样完全是因为旁边有个张小坤,父亲好像不愿意承认他有一个女儿就在镇中学读书,丁冒德是愤怒了,但她没有立刻发作,后面几天她都一直在每天早晨张小坤去买鱼的摊位上,和那个卖鱼的与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说起话来,她这时才发现那个男孩子并不像她所想的年纪那么小,他中学已经毕业了,没有考取高中也没有升到中专,但他是完整的读完了初中三年,现在是以捕鱼为生,而不是像小三、小四他们用毒药去毒鱼,也不是用蓄电池去炸鱼,而是采用传统的撒网的方式去捕鱼,他说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捕鱼的,家住在比张母桥还要往下的双河的地方,她和这个叫河的男孩子攀谈了很久,人家一时琢磨不透她要干什么,当然,他知道她是镇中学的女生。虽然和这个卖鱼的河谈过几次话,但还算不上是朋友,这就引起了河的疑惑,所以后来她上来搭话,他就很寡言,不愿意与她多讲,大概的意思是他要卖鱼,并没有时间。
又过了些日子,她才把话题转移到经常来买鱼的张小坤身上,她想从这个卖鱼的河身上打听到张小坤买鱼的原因,当然这也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因为卖鱼的河看起来不关心张小坤来买鱼的原因,他甚至根本就不愿意提及这个镇政府的女干部,他的这种反常的反应让丁冒德很恼火,她心想以她一个镇中学学生的身份和他一个从农村来卖鱼的打起了交道,绝对是看得起他的,却受到了轻视,没有真正告诉她她想要的。要想弄明白父亲在张母桥镇的脱胎换骨,其实并不难,因为他总是出入的那几个地方,一般是和大队里工作有关系的部分。
独走诸佛庵
自从我和大小二他们那次参与了刘庄和下河嘴庄的斗殴之后,我们便觉得大忠有了不一样的地方,既不是胆怯,也不是别的,他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想尽快长大,不再像乡村少年那样有着耐性,后来还是运告诉我们,大忠不仅退了学,而且经常跨过五显,到霍山一带去扎竹排,那时我们头脑很简单地想,扎竹排要等丰乐河涨水的时候,但我们并不知道扎竹排并不仅仅是把成捆的毛竹扎成竹排的样子从河上漂流而下,其实扎竹排不过是到深山里砍伐大量的毛竹,所谓的运输也不仅仅靠发洪水扎成竹排漂下来,也可以用板车拉,甚至那时有人雇起了比较大的拖拉机,或者把那些毛竹砍伐下来,堆在一个地方,有些人就地倒卖给其他做竹编活的乡民。而大忠做的可能就是这样的,后来有一天运跑到我们的南官亭初中,非常慌张,他找到了我,跟我说大忠去了霍山,诸佛庵山,已经好多天没有回来了,而那些同去的人已经捎信回来说,大忠可能被扣留在诸佛庵。
运到学校来找我,可能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对于当时乡村的年轻人来说,假如在外面出了事,如果和宗族没有关系,一般很少会有整村的人去营救,因为这不仅冒险,也不合常理。可能对于一个有众多儿子的家庭来说,如果其中一个有了问题,是不会让其他的去营救的,因为这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运是第一时间把大忠在诸佛庵被扣的事跑到学校来告诉我们,我就找到了大小二,大小二起初沉默不语,实际上他心里还是在嘀咕,因为那一次和下河嘴庄斗殴,那个最重的一板子实际上并不是他打下去的,而是大忠,那时,他就发现大忠并不像我们小时候所想的那样。既是如此,我们在放学的时候仔细地想过要是他被扣在诸佛庵,会有什么后果。运倒是清楚,因为他听那些从山上下来的人跟他讲过的有可能在山上被处理的一些情况。
大小二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是有看法的。本来说好是第三天,也就是星期天大家才想办法,是不是喊几个小孩一起过五显到诸佛庵去,但第二天早上,小四给我们捎信说昨天晚上大小二就去了外地。我知道他是去了诸佛庵,小四开始不说,后来才说大小二是从三线厂前往范家店搭车,到了范家店他可能再搭别的车,直接去了五显。从五显去诸佛庵,全是山路,他必须走进去,他是怎么走进去的,他后来也没有说,但我想他有这个本事,因为他以往有时也会消失几天,对他家人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要大小二不在,他一定是去办他应该办的事。后来大小二把大忠从诸佛庵带了回来,大忠受了伤,伤的并不重,但是非常危险,因为据说他们在山上并不是去砍毛竹,而是别上在将军山一带非常流行的弯刀,不是那种弯曲的刀,而是最锋利的,能挥的,很有力的可以用来砍伐木材的刀,砍毛竹易如反掌,说是去砍毛竹扎竹排,实际上干的是偷毛竹的活,那些年在诸佛庵包括霍山一带那些野毛竹并没有划归清楚,属于自然林,对于长年种田的那些人来说,并没有意识到毛竹的重要性,他们也不会编竹的手艺,所以这些毛竹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可是对于像我们将军山一带的人来说,它就是做竹编手艺最重要的东西。
提前回来报信的人也并不是回来报信,而是被当地的村民撵,走散了,才先回来的,而大忠被村民们捆起来之前差点因为嘴硬,被人用毛竹捅破了他的肚子,那个削尖的毛竹已经从他的肋骨边滑过去,留下了很深的伤口,流了不少血,山民并不是真的要对大忠这样的孩子动武,而恰恰是最近一两年意识到毛竹对他们的重要性,这些毛竹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如果再砍伐就要翻过诸佛庵到更远的大别山的深处。大小二是怎样把大忠救出来的,详细情况并不清楚,他到诸佛庵的脚下便听见有人说,山上面绑了一个少年,是从畈上来的,这一次大小二不是来斗殴的,而是找一个当地年龄很高的人,希望他能放了大忠,而那时诸佛庵山上的人已经等畈上的人前去说理好多天了,假如再不上去,谁也不能保证会怎样处理这个孩子。
如何把大忠从诸佛庵山上带回来的说法又有另一个版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小二不愿意提及他是怎样把大忠从诸佛庵救回来的,我猜有可能不同的讲*导致对大忠的看法有所不同,但我们能见到的是他和大忠不仅回来了,还拉了一车的毛竹,车子拉到范家店,他们走的不是六安这边的路,而是舒城那边的路,他把大忠从诸佛庵救回来以后并没有改变他和大忠因为下河嘴那次斗殴留下的不愉快,相反更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积怨,我们和大忠的谈话以及见面越来越少,他不仅在诸佛庵犯了事,后来听说他在霍邱、临淮岗,帮他的父亲去看木材,也起了纠纷,他那很木的脑袋里装着奇怪的东西,有不可理喻的想法。
大小二和我讲过那次他们从诸佛庵带毛竹回范家店时,走的是老梅沙河那条路,听得我很惊奇,因为在我印象中,只有丰乐河最大最长,并不知道就在天龙庵的南侧还有一条梅沙河,况且听那讲法,即便在没有洪水的季节,梅沙河也可以泛竹排,可见水流要比丰乐河大得多,为此我有很多天都不高兴,觉得在长冲以南,范家店那边其实离我们不远,即使如此,有一条比丰乐河更宽的河似乎对于丰乐河两岸的人来说是一个讽刺,于是在一个星期天晚上和大小二骑自行车去范家店看拉三线厂军需品的卡车时,我问起他,是否有一天我们能去那梅沙河看看。大小二告诉我,其实梅沙河并不宽,只是在靠近龙河口的地方建起了一座水坝,拦住了水流,所以河面才被抬了起来,显得宽阔而已。其实梅沙河远远比不上丰乐河,因为梅沙河不仅短而且被拦了坝子,不像丰乐河那样蜿蜒而去,浩浩荡荡。
克强人郑兵(1)
当时的邵善培老师有一双近乎歪斜的眼睛,说到歪斜,是因为孩子们很少敢去看他,所以总觉得他的眼睛由于过分的严厉而显得偏斜,总是用一种不正面与你对视的姿态和你面对,这样更加强调他的厉害。邵善培老师有一个妻子,她叫裴昌会,是一位数学老师,他的妻子和颜悦色,经常会惹得同学对她不尊敬,每逢这样,邵善培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严厉的斥责那些对他妻子不够尊重的学生。
邵善培盯上大小二,是校长打过招呼的,但不知道邵善培老师对大小二格外关照是否来自陈哲的父亲陈胜给校长施加的压力,直到今天我仍然无法了解,那个有些阴森的陈胜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尽管后来他佝偻着背,已经成了一个默默寡言的几乎没有离奇之处的人,但当时作为南官亭乡首屈一指的医生,在整个南官亭甚至东河口都有影响,况且他的妻子是一个即将要返回上海的,只是暂时因为政审没有通过而滞留在南官亭做医生的上海知青,陈胜即使给邵善培施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