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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楷看着闭着眼,眼泪一行行往下流,但就是扭头不语的小小,气怒交加,要不是她屁股还肿着,敢这么犯倔,看怎么收拾她。当初欣然在病床上撒泼,他也照样巴掌没留情。古涵山没空看大儿子的冷脸,急切地坐回了床头,两头轻抚着小小的小脑袋,低声道:“好孩子,告诉大夫,最早犯病是什么时候。”
小小浑身一僵,别扭的扭了扭脑袋,似乎要甩掉古涵山的手般,依旧不肯说话,死死地抿着嘴,闭着眼睛。古楷深吸口气,望着几乎是乞求着看着她的父亲,再次深吸口气,对钱医生道:“需要问什么,我来问,我待会去办公室找您吧?”
钱医生对这一家人的反常状若无觉,点头低声道:“好,主要是既往病史,还有这次从有感觉发病到现在的时间、各阶段的状态,越详细越好。”
古楷点点头,看着钱医生带着护士都走了出去,慢慢地走到了小小床前。
古涵山依旧一下下轻抚着小小的脑袋,对她的排斥别扭视而不见,古楷看着察觉到他走进立刻紧绷起来的小身子,心里叹口气,从未有过的温声道:“小小,你可以选择自杀、逃避,是你的权利。”小小眼皮抖动。
古楷缓了缓,接着说道:“我们一家人对你如此,尤其是我,你不肯给我们机会弥补,我理解。”古楷强控制着情绪保持着不颤抖。
小小眼泪流得更凶了,古涵山半抱住她脑袋的手顿了顿,也颤抖了起来。
古楷长吸口气,正要说话,小小微微张开眼睛,低低地没有力气,蚊鸣般说道:“大少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让我,让我走吧,疼,好了每天也都是疼,求求您,让我走吧,好不好?”一字一泪,细弱无声,却坚定异常。
古楷终于泪下,转头堵住了嘴,猛咳了几声,嘶哑道:“小小,我们这一大家谁对谁错,你大概不想再回忆。但是,蒋唅一直在找你。”
小小突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古楷。古楷心理一痛一酸,继续温言道:“蒋唅本来已经被他父亲送出国了,可是上个月突然回来了,在阿焕那蹲了几天,在这医院门口也乔装晃悠了许久,阿焕正在找他,如果找到,我们带他过来,你想见他吗?”
小小似乎要坐起来,可是体力不支,刚刚抬头便倒了下去,大眼睛猛睁着,多日的死水黯淡,一瞬间散发出亮彩,小小抖着嘴唇,眼泪哗哗而下,半晌,终于哭出了声,刚出生的小猫般,呜呜叫着:“真的吗?大少爷,我真的可以,再,再见他吗?”小心翼翼的求证着,病弱的小脸上满是哀求和无助。
古楷心里酸涩难言,抬头看了眼只低头不错眼看着小小的父亲,点点头:“嗯,我保证。”
小小笑了,淡淡的笑容慢慢散开来,整个人似乎散发出朦朦的亮色,小小浑身无力,可还是强伸出一只手,似乎要拽住古楷的袖子,古楷犹豫了一下,几乎是立刻,伸出了手,把小小冰凉的小手包裹在了掌心里。
小小似乎无觉般,只淡淡笑着,满脸的希望,仰望着古楷,再一次确认:“我,真的,还可以见到阿晗?”
古楷撇过了头,深吸口气,回头一手握住了她手掌,一手拍了拍她被子,点头道:“可以。只要阿焕找到他,就带他来见你。”说罢,轻笑了笑,逗趣般:“你们俩是一个老师教的吗?离家出走都是一个套路……”小小笑容渐大,眼里闪过小小的俏皮和得意,抬声道:“我是他师傅……”古楷真笑了,拍拍她的小脑袋,把她小手慢慢放进了被子里,见小小越来越困倦,知道她体力到极限了,忙低头追问道:“小小,小时候发过病吗?”
小小似乎沉浸在跟阿晗即将重逢的喜悦中,不再迟疑,迷迷糊糊道:“嗯,六岁,可男的脐带血救了我,后来……”越来越迷糊,“后来……钱不够了,就,就不治了。”终于不支,又沉沉睡去。
古涵山半身一颤,猛然向后倒去,古楷忙伸手去拦,转头向门口示意,早就等在外面的胡伯推门而入,带着医生把半昏迷的古涵山抬进了隔壁病房。
直到看着父亲吃药睡沉后,一身冷汗惊痛的古楷才慢慢缓过劲儿来。强自冷静下来后,仔细跟大夫确认着父亲病情。
“老爷子有轻微的中风反应,一定不能再受刺激了,最好是静养,泊然,老爷子经不起再折腾了。”
古楷忙活完一圈,才来得及给贺焕回电话,谁知电话却被挂断,一转身,贺焕已经出了电梯。哥俩对了个眼色,贺焕先进了古涵山的病房,沉着脸凝眉在舅舅床前占了半天,低声和胡伯说了半天的话,才转身出来。拐到小小床前,看着似乎嘴角带笑沉睡着的小丫头,疑惑地望着古楷。古楷轻摇头,哥俩走了出来。
贺焕皱眉看着古大少,沉下声:“一天没吃了吧?”古楷无奈摇摇头,贺焕也不多说,拽着他到了楼下餐厅,进了包间,点完菜,恶作剧似的当着古楷面点了烟。
古楷也不理他,只一口口慢饮着温开水。贺焕一根烟抽完,摁灭了烟头,才抬头道:“你先说我先说?”古楷一愣,斥笑道:“还有心情闹?你先说吧。”
贺焕本就只想逗他放松下,再危机的时刻,也不能俩人同时失控。看他不再那么紧张,心下一松,慢声说道:“蒋唅又没影了,不过前几天回了蒋宅,蒋家当时正乱着呢。”古楷抬头,片刻的失望之后,忙凝神听着。
贺焕不知古楷答应小小的事儿,而且蒋家就在他手心里,蒋唅跑也跑不远,所以也没多想。想起廖明凯那幸灾乐祸的口气,不禁带笑:“老蒋大部分家底儿被我们吞了以后,他那些大小老婆才知道他早把每年有固定收益的祖产都给了蒋唅。这就闹开了,除了大老婆魏家那老姑奶奶,魏明芬之外,其他小老婆每天一折戏,带着各自闺女天天登台一演,老蒋入戏太深,头发都快掉没了。”古楷知道贺焕在逗他,虽然满心酸涩苦楚,也应和着笑了。
贺焕又点了颗烟,接着道:“正闹着呢,蒋唅进了大门,当着蒋正杰的面,把坐地哭穷撒泼的老四捞起来,扇了一嘴巴。”古楷愣住了,突然想起什么,摇头笑了。
贺焕也笑了,见菜上来了,便掐了烟,示意古楷边吃边听,接着说道:“蒋唅抬脚还要踹,蒋正杰立马心肝肉地扑上来,抱着他儿子亲热上就不撒手了。那老四正要哭号呢,见老蒋那模样,也刹住了。”贺焕轻笑出声,古楷再暗沉伤感的心也被他故意学着老廖的八卦口气逗笑了。
贺焕见古楷笑了出来,夹了口菜,咽下去后,似乎滞了,绷着脸道:“蒋唅指着那老四道;‘刘二楼都快被你要的见你就跑,你他妈还在这嗷嗷叫唤不够用……什么不够用?你他妈几个够用?’”古楷喷笑而出,大笑不止。道上都知道刘二楼是蒋正杰司机,专职给蒋正杰开车,冲着蒋正杰想生儿子那劲儿,不知道给老将牵了多少线,赚了多少暗扣。
古楷笑着说道:“那蒋唅也不傻呀,枪打出头鸟,老蒋的小四儿是最闹腾的吧,老实了?”
贺焕听时也挺意外,点点头:“嗯,老蒋也没张扬,老四生的五小姐早结婚了,那天晚上就把老四送走了,刘二楼也不见了。”古楷点点头,被贺焕转移了些注意力,多吃了几口菜。
贺焕见他下筷不停,放心地接着道:“那几个小老婆都心虚着呢,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柄在蒋唅手里,老实多了。直到老蒋提出分家,都没怎么闹腾。”
古楷听出味儿了,慢慢抬起头:“分家?蒋唅的意思?还是……”
贺焕做出孺子可教的表情,夸张的赞扬道:“古同学聪慧!”
古楷一乐,抬脚踹过去。
贺焕也没躲,挨了一脚后拍了拍裤子,说道:“魏明芬就一个女儿,行三的,在英国学医,老大不小了也不嫁人,听说是个……咳咳。”古楷一愣,转瞬会意了,莫名的有些脸红。
贺焕倒无觉,接着道:“老蒋把蒋唅送到英国,不知道这蒋三小姐怎么对蒋唅胃口了,俩人倒走得近了。蒋唅这回回来,倒在魏明芬空着的房子里藏了几天。”
古楷想了一会,点点头:“看着愣,倒是个有心计的,抓大放小。”
贺焕也挺赞赏,说道:“蒋唅把所有东西摔回了老蒋怀里,直言,他回来行,可这家乌烟瘴气的,他呆不下去,要么分家,要么他走。”
古楷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贺焕。贺焕渐渐地严肃了起来,多年默契,古楷知道,这后面的才是贺焕真正想说的。
果然,贺焕掏出颗烟,边打火边道:“老廖这回在蒋家放了两个暗钉,探回来了信儿。蒋唅和魏明芬的协议是,蒋家的东西他一分不要,都给她女儿老三蒋豪雄,但是魏明芬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老蒋甩了。”古楷一脸诧异,哭笑不得地问道:“这算什么?”
贺焕当时也是这表情,还记得老廖当初做出一脸情深的模样吧嗒嘴道:“魏明芬跟蒋正杰十五岁就结婚,哦,圆房了。魏家在南省也不是小门小户,这些年看着老廖东一个西一个,魏明芬不管不问,只带着女儿过自己日子。要说离吧,老蒋最风光那年娶老五的时候,她倒提出来过。可如今老蒋如丧家犬似的,这魏明芬倒说什么也不走了。哎呦,揍难道就是耐情?”老廖一脸的嘲弄和不可置信。
贺焕学着老廖的语调,给古大少复述了一遍,可是古楷却没有再笑,渐渐沉思下去。魏明芬和蒋正杰的事儿过去几十年了,老一辈知道的都不多,还是老头儿无意中提到的。魏明芬先看上的蒋正杰,老蒋也实在,直接把十五岁的魏明芬给睡了。魏家不干了,蒋家虽然在C城在贺焕爷爷手底下算是有头有脸的,但是跟着董船贩毒多年,书香门第的魏家说什么都看不上。倒是魏明芬自己拿剪子捅着自己脖子说死也要嫁给当时才十六的蒋正杰。古楷听说过蒋唅极像蒋正杰年轻时,老头儿也说过,蒋正杰年轻时虽然龌龊事儿没少干,倒也长了个风度翩翩的好相貌。最后,魏家妥协,魏明芬到了蒋家,谁知道,一番折腾,魏明芬小产了,成型的男婴,她和同样十五岁蒋正杰措手不及。从那以后,魏明芬也只生过蒋豪雄一个女儿,而蒋正杰也再没生出儿子。俩人之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老三蒋豪雄出生后,同在一个大屋里,却各过各的。
古楷做事,不爱虚晃,偏重结果。所以,有些事,不看言语虚招,只看结果,这魏明芬五六十岁的人了,也不缺钱,还如此这般。说她还在死守着十五岁时候的爱情?古楷淡笑摇头,也许是吧,也许,谁知道呢?
贺焕也低沉下来,哥俩对坐无语了片刻。古楷长吸口气,说道:“蒋唅这么大手笔送给魏明芬,不仅打发了一群苍蝇,还给魏明芬这么舒坦的一台阶,他有什么条件?”
贺焕玩笑之色尽收,猛吸口烟,直接道:“蒋唅的要求是,将来他娶谁,老蒋夫妻不能干涉。而且,他娶媳妇时,蒋家可以破盆烂铁,但是他得有爹有妈有姐有家。”
作者有话要说:
☆、帮凶
古楷嘴里含着半口鱼尾汤半天没咽下去,瞠目了半天,猛咳一声,怒喝道:“他小子做白日梦呢?小小才十六,他愿意娶谁娶谁,敢打小小主意,找死!”
贺焕见突然精神起来的古大少,摇摇头,不接他话茬,笑着看他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慢慢红了脸,贺焕笑容越发变大,掸掸烟灰,笑道:“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古楷涨红的脸突然变得惨白,慢慢放下筷子,扭头凝视着包间房门上的挂画,橘红混搭的底色上,海平面上艳阳初升,渔家甩网,高歌相和,似乎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古楷心底的酸涩和痛悔慢慢涌溢上来,许久未发一言。
贺焕也不催促,只慢吸着烟,仰靠在椅背上沉思着。大夫说小小的病不像初发后,他立即吩咐了吴正,不惜一切把当初调查小小时,空白出来的几个月重新查个清楚。小小从进孤儿院到回古家前的几年,贺焕早就查个底儿掉,连小小在圣约翰教堂偷了几筐土豆都一清二楚。可就是郭可男出生前后的几个月,丝毫没有痕迹。贺焕只查到孟庭芳带着小小和蒋唅到G市生下了郭可男,不久后就产后抑郁而亡。贺焕可以强忍下对小小的偏见,尽量公正以待,可是对孟庭芳生二胎的细节,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所以当初吴正的调查报告少了这一部分时,贺焕也没有再追究。
前几天吩咐下去后,吴正四天没敢合眼,明的暗的、软的硬的手段用了个遍,才查出个大概。十年了,贺焕十年前强迫自己封上的心,被那一叠叠调查报告敲开了裂痕。贺焕下午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苦笑了良久,小